押 金

1.街上 傍晚

小雨沥沥。

一部手机伴随着雨滴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甚是刺耳，电池、后盖以及其他手机零件飞溅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女孩从高楼坠落。

地面上的救援人员根本来不及反应。

警戒线后面打着伞的围观群众一阵惊呼，有人用手蒙住了眼睛。

楼顶的天台上武警消防、医生、护士们目瞪口呆。

一只杜鹃忽闪着翅膀，悲哀地啼叫，飞走。

镜头跟随着杜鹃，离开楼房天台，掠过了几幢高楼的楼顶之后，转向了大海。

2.海上 日

海口上不时有几艘大型的渔船进进出出。

雨也渐渐地停了。

杜鹃的飞行轨迹淡出两个字：押金。

3.海滩 日

海边有几排瓦房，这样还没来得及拆迁的房子一般是海边养殖场工人所住的房子。

不远处是一排排的高楼，在高楼的映衬下，这几排瓦房显得特别的寒酸和破落。

4.袁丽妮家 日

房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十一二岁的女孩袁彩妮在外间屋子一边写作业一边偷听屋内人的说话。

里间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个男人在侃侃而谈，他是来给袁丽妮说媒的。一个男子则眉头紧皱，他是袁丽妮的父亲袁爱国，他身后是一扇窗户，这使得处在逆光中的他脸上很暗。

一个怀孕的妇女是袁丽妮的后妈牛爱芬，她在那听着说话，不时地端茶倒水。

袁爱国：在临海，二十七八岁结婚都算是早的了！现在丽妮还小，估计我给她说了她也不愿意现在订婚！

媒人：虽然咱们到了这临海，可是风俗和规矩还得依着咱们老家的，就说你吧，35岁，就马上有了第三个孩子。照我说啊，你这都算是晚的了，你知道我才比你大两岁就当爷爷了吗？老关出了几年海，这趟回来，给儿子也买了楼，下趟回来的时候，再给儿子买辆车，等丽妮他们结婚的时候，这不啥都有了！

袁爱国：唉，对了，老关下次出海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这失业了也快个把月了！

媒人：要是成了亲家，带上你又算个啥！

袁爱国：现在丽妮的中考成绩快出来了……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老关，等过了这两天再说！

牛爱芬：依着我说啊，考不上重点高中，就算是考上普通的也不用去上了。上学上好了自然是好，上不好也省心，干脆不抱那个指望了。就怕半好半不好，觉得自己行吧，还真不行，觉得自己不行吧，还有个念头，就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最熬人，可咱家也熬不起啊！

媒人：好嘞，我先走啦，这事情你再考虑考虑……什么事情不能都由着孩子，孩子小，懂个啥，大事上还得自拿主意。

媒人出屋，袁爱国和牛爱芬送出去。

5.公路边 日

袁丽妮下了公交车，飞快地往家跑。

袁丽妮的家北朝大海，背后是沙滩，前面是一小片黑松防护林。

袁丽妮穿过了这一小片海边防护林，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就开始喊：妹妹，通知书！我考上一中了！我考上了！

6.袁丽妮家 日

妹妹袁彩妮、父亲袁爱国和后妈从里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袁丽妮晃了晃手上的信封：爸，我被一中录取了！(看到了后妈，声音小了许多)妈，这是我的通知书。

袁爱国脸上的愁容暂时褪去，拿过了袁丽妮的通知书，看了眼，又递给袁丽妮：打开我看看！

袁丽妮撕开高中的入学通知书，看着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和红红的印章，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家人高兴地看着袁丽妮的通知书。

这时，从通知书里掉出来一张纸。

袁彩妮捡了起来：姐姐，这一张是什么？

袁丽妮拿过来看，她看了没几行字，就愣住了。

袁爱国问：怎么了？丽妮。

袁丽妮：要交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

屋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7.临江一中校门口 日

袁爱国和袁丽妮走进了大门。

大门宏伟，袁爱国走进这样的“高等学府”略显紧张。

8.某办公室 日

袁丽妮问：为什么外地人就要交押金？这不公平嘛！

工作人员：我们是地方学校，当然得考虑本地学生的利益，按说我们完全可以不接收外地的考生。但考虑到很多学生都得在这上高中，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收一些外地的学生。外地不少考生的家长选择让孩子到临海上高中，上完高中又回老家去高考，花着我们这的教育经费，占用着我们这的教育名额，又给你们老家贡献了升学率，你说我们是给谁忙活的？这又便宜了谁？你说这押金该不该收？收押金也是经过教育和物价部门批准的！只要学生在临海高考，或者在高中期间户口能够搬到临海，这笔钱将如数退回，一分不少。

袁爱国：老师，我孩子初中是在这上的，她高中也在这上，到时候孩子肯定会在这参加高考的。我们省人多，上学争得这么厉害！她不在这参加高考，她又能去哪高考？

工作人员在埋头整理单据。

袁爱国接着哀求：老师，要不，我给你打个一万五千块钱的欠条吧！等我高考的时候，你就把这欠条给我。万一……我是说万一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到时候立刻我拿出一万五千块钱，你看行吗？

工作人员：不行！要是哪个家长和学生都像你们这个弄法，我们的学校就没法办了！(把刚刚整理好的一叠单据“啪”地撂在桌子上，强调了他说这句话的分量)

9.袁丽妮家 日

袁爱国和袁丽妮回到家里，媒人在那坐着早等着了。

袁彩妮把姐姐拉到了院子门外，说：姐姐，这就是那天来给你提亲的那个人！

袁丽妮：我回去把他赶出去！

袁丽妮走到了屋门，停下了，听听里面的说话声。

媒人：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上的再好还不是人家的？我就让那闺女下来了。

袁丽妮破门而入，指着媒人说：哪有你这样做爹的！你走！谁让你四平八稳地在这里说些混账话！

媒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袁爱国大吃一惊，批评袁丽妮：你怎么这么对叔叔没有礼貌？

袁丽妮：什么叔叔，你看，他都说了些什么，我都听明白了，不就想给他儿子找个便宜媳妇吗？

袁爱国：错了，不是他儿子，他是来给老关的儿子提亲的！

袁丽妮：那也不行，咱家不欢迎他！

媒人“哼”了一声，起身走出。

10.袁丽妮家小院 日

牛爱芬跟了两步：大哥，小闺女不懂事，你别生气！

媒人径直走了。

11.袁丽妮家 日

牛爱芬进来，数落着袁丽妮：你说你这孩子，你怎么跟人家说话的，你把人家给得罪了，知道吗？

袁丽妮冷笑：别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我妈妈还不会死呢！你当然希望我不上学了！你不就是想让我下学，给你看孩子吗？你害死了我妈，还要害我们姐妹两个！我不需要你，我爸爸不需要你，我妹妹不需要你，我们全家都不需要你！

牛爱芬的嘴巴都气歪了：好好好，你们都不需要我，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

牛爱芬进了里面屋子里，要收拾东西。

袁爱国跟了进来：爱芬，你这是干什么？

牛爱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囔：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把自己当亲妈了，我是谁啊？怎么能说人家呢！这不，脸被人打得啪啪响……从进你这个家第一天我就后悔！你看你，现在把工作都丢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

袁爱国劝着：这不，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去了嘛！你也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牛爱芬：找工作，找工作，你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本事，能找到什么工作？

袁爱国：能找到什么工作算什么工作，能挣钱就行！

袁爱国一把摁住牛爱芬收拾东西的手，牛爱芬停止了收拾东西。

听着里间屋里的争吵声停息，袁丽妮很不屑：吓唬谁呢？还敢真走？

袁彩妮叫了声：姐姐！(示意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12.劳务市场 日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厅，大厅墙壁上挂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屏幕，上面有招聘信息，屏幕前有一排排凳子，凳子上坐满了找工作的人。

大厅左边有许多方格子，每个方格子里都有几个人在那里面坐着招聘。

袁爱国转着看，有市场营销、客服之类的工作，袁爱国看了就躲，连问都不问，他来到一家轮胎厂招聘处。

轮胎厂招聘人员：请问您是初中毕业吗？

袁爱国：初中上了一年，行吗？

轮胎厂招聘人员笑着摇摇头：不行，我们最低的学历要求是初中。

旁边的位置挂着招聘博士的海报。

袁爱国情不自禁地轻轻念道：一年20万起，提供住房。

袁爱国指着桌子上的宣传单对工作人员说：您能不能给我一张这个？

宣传单上的内容和海报上是一样的。

工作人员看看袁爱国，问：你要它干什么？

袁爱国：是这样的，我的大姑娘，今年考上了临海一中。我看了这个东西，就看到了盼头，拿回去一张也给我闺女看看。

工作人员：临海一中，是咱们市里最好的学校了，你闺女真厉害啊！要不要多给你几张？

袁爱国：不用，不用，一张就够了。

13.袁丽妮家 日

袁爱国兴冲冲地拿着单子进了院子，进了家门发现异常冷清，只有袁丽妮一个人在家，便问：丽妮，你妈妈呢？

袁丽妮：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就提着个包出去了！

袁爱国不太高兴，他进了自己的屋子，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

牛爱芬画外音：爱国，我走了，你和你的两个闺女过吧！昨天没走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走不了！

袁爱国气坏了：把你妈妈气走了，这下子你开心了吧！

袁丽妮：她那是吓唬吓唬你，说不定晚上就自己回来了！

袁爱国：说的是人话吗，你？

袁丽妮：她是你老婆，但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两年前死了，我和妹妹都是有爹生没妈养的可怜孩子！我妈妈刚死了没多久，你就从外面带回了这个女人，你这干的又是不是人事！

袁爱国被袁丽妮气得哆哆嗦嗦：我还干的就不是人事了……你想上学是吧……好，押金你自己去弄吧！开学前你要是能凑够一万五的押金，你就去上学，凑不够，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告诉你，你妈和她肚子里你那个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把手里的那张博士招聘单甩在袁丽妮面前的桌子上，进里屋收拾东西，一会儿背着包走了，连看也没看袁丽妮)

袁丽妮：自己凑就自己凑，我就不信，我挣不够那一万五千块钱！(把面前的那张单子团了团，顺手往后一扔，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14.防护林 日

袁爱国在那一小片海岸防护林旁遇见了袁彩妮。

袁爱国拉过袁彩妮：我和你姐姐闹掰了，但是我得出去找你妈妈，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要是有点闪失，你爸爸我就完蛋了！我给你留下五百块钱，你和你姐姐在家省着点花，有什么事情，去找对门刘婶，我给她说好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得走了！

袁彩妮点点头。

15.袁丽妮家 夜

姐妹两个在做手工艺品，是小型的海草房。

袁丽妮动作熟练而认真，看得出来，她干了有几天了，这是她中考后就找的一个工作。

两个人一边做活一边聊天。

袁丽妮：现在爸爸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袁彩妮：不是这样，爸爸不是这样的！

袁丽妮转移了话题：你说，做什么才能在短时间里挣到一万块钱！

妹妹：做梦！

袁丽妮用手拧妹妹：都这时候了，你还给我讲笑话！

袁彩妮求饶：姐姐，饶了我吧！……咱们可以去买彩票啊！要是咱们能中奖的话，两块钱就能解决你的押金问题！

袁丽妮：概率太小了！

袁彩妮：试试嘛！

袁丽妮：要是不中，还得白瞎两块钱！(晃晃她做好的小海草房)做这么个东西才两块钱！

袁彩妮：姐姐，姐姐，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做活吧？我和你一块挣钱！

袁丽妮：你在家歇着吧！

袁彩妮：你就让我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也没有人陪着我玩！两个人挣钱快些！

16.某手工艺品作坊 日

袁丽妮和袁彩妮在做着一些海草房模型，整个房间里有十几个小女孩，大小不一，但脸庞都很稚嫩，有的比袁丽妮还小。

老板突然进来，说：快躲起来，检查的来了！

孩子们很快地躲进了两旁的柜子里，动作井然有序，看来是经过了排练的。

袁丽妮从柜子缝里，看到了市场监督员进了屋里。

市场监督管理员：有人打电话说，你们这有童工！

老板：这都是竞争的人瞎胡扯，我早知道是谁告的了。有童工，他们家才有童工呢！

袁彩妮从柜子里冲了出来：有老鼠！

市场监督管理员：这个小姑娘不会是你们这的工人吧？

市场监督管理员打开柜子，里面露出一张张稚嫩的脸。

市场监督管理员看着老板，老板无话可说。

市场监督管理员：你先付给这些孩子们工资，然后再接受罚款，再停业整顿！

作坊老板抱屈：我这是给这些孩子们提供勤工助学的岗位啊！

市场监督管理员：不能用童工，这是一根红线，谁也不能碰！

作坊老板指着袁彩妮：你个丧门星，第一次来就让我倒这么大霉，以后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姐妹两个！

市场监督管理员一边开罚单一边训斥作坊老板：哈呼孩子干什么，毛病！

17.街上 日

袁丽妮和袁彩妮拿着几张钱。

袁彩妮：姐姐，我不但没有给你帮上忙，还连累着你把工作弄丢了，你不怪我吧！

袁丽妮：不怪！

18.某彩票店 日

袁丽妮盯着开奖的屏幕，然后看看自己的彩票。

妹妹：中了一个号，姐姐！

姐妹两个失望地转身离开了。

19.街上 日

两姐妹在街上溜达。

袁丽妮：我要是男的就好了，可以去工地上搬砖！

路边一家厂子的墙上挂着横幅：食品厂招工人，正式兼职均可，日薪一百元起。

袁彩妮：这么高啊！(她计算着)一天一百五，四十天就是六千，还差九千……

袁丽妮：挣到手里的才是钱！走，进去看看！

20.某工厂办公室 日

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在咨询，轮到袁丽妮了，袁丽妮靠了上去。

女工作人员：拿出你的身份证来。

袁丽妮：我还没有身份证呢。

女工作人员：没身份证，我们不能用你啊。

袁丽妮：您再通融通融吧……上学的时候，老师要身份证，我没有，每次我都拿着户口本去，要不，明天我给你把户口本拿来吧。

女工作人员：有身份证的我们还用不了呢！

21.街上 日

两姐妹在街上走着。

袁彩妮看到了一则广告，她踮着脚尖轻声念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本公司始终以深具社会责任的形象引导行业创新发展。现外放一批手工活，简单易做，加工费丰厚……姐姐，你看，这里有招手工活的。这可是咱们的老本行啊！

22.某公司办公室 日

袁丽妮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请进！门没有锁！

袁丽妮推开门，姐俩走了进去，进门是一间客厅，客厅中间摆着一个办公桌。

袁丽妮：您好，阿姨，我在街上看到了您这有手工活加工的广告，过来看看。请问你们这发什么手工活?

中年妇女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些材料：这都是一些非常好的牛皮，我们用它做牛皮贴画。(她拿出一个样品递给袁丽妮)这是做好的成品，你看看。

袁丽妮拿过来研究了一阵子。

这是一块小木板，小木板上有一只黄色的小狗。

中年妇女：这样的。先用胶水把铁条粘出小狗的轮廓，再用牛皮填在里面，最后上色，就成了，很简单的！如果你要做的话，我们可以免费对你进行技术培训。

袁丽妮：加工费用怎么算？

中年妇女：花儿的加工费是每个5元，小狗的加工费是每个8元，只要你做的符合公司的标准，就照价给钱。

袁丽妮：嗯，我想做！

中年妇女：我们给你些材料，你拿回家去做，这些材料得交500块钱的押金。

袁丽妮不解地：怎么又要交押金呢？

中年妇女：我们这些材料都是很贵的，你想想，一双真牛皮的皮鞋都要卖成百上千元，我们给你的这些皮子可都能做好几双皮鞋了！收你五百块钱还贵吗？难保你拿了我们的材料就溜了啊！你下次来，交完货，就把押金退给你，你再领材料回去，就不用交押金了！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

袁彩妮：信任关系！

中年妇女：对，建立了信任关系！

袁丽妮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她掏出钱包看看，问道：我包里只有300块钱，可以吗？

中年妇女：不可以！

袁彩妮掏出200块钱给了姐姐。

袁丽妮把500块钱给了中年妇女.

23.袁丽妮家前小防护林 日

袁丽妮抱着一个大纸箱走来，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袁彩妮蹦蹦跳跳地说：姐姐，我看着这东西比小海草房好做，一个小海草房才两块钱！做这么一朵小花就给5块钱，太划算了！假设咱们一个小时十个小花，一个5块钱，一个小时是50，一天做十个小时，这就是500，再加上我做，我做的慢，一天400吧。这么说，一天差不多能有一千块钱的收入，半个月……都不敢往下想了，太幸福了！

24.袁丽妮家 日

袁丽妮抱着大箱子进了屋，来不及擦汗，就从纸箱子里往外掏东西，把图纸、胶水、海绵、牛皮碎料放在桌子上，对照着图纸，开始认认真真地做活。

袁彩妮：姐姐，我刚才看见做的那些小狗小花真好看，能不能先给我做一个！

袁丽妮哄妹妹：等姐姐挣够了押金，就用一块大大的木板，做一个大大的图片给你，上面有你，你穿着花裙子，有我，还有妈妈……是咱们的亲妈妈！咱们三个人开开心心的，都漂漂亮亮的！

袁彩妮：怎么没有爸爸？

袁丽妮：他根本不配做爸爸！妈妈才死了多久啊，他就整天急乎乎地找对象，有时候我真怀疑，妈妈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袁彩妮：妈妈不是爸爸害死的，妈妈是得病死的！

袁丽妮：你小孩子家根本就不懂！对了，还忘了问你了，刚才那两百块钱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

袁彩妮：爸爸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500块钱。

袁丽妮做活的手停住了。

25.袁丽妮家 日

桌子上、墙角整整齐齐地排着好多成品。

袁丽妮数了一遍：小狗是80个，小花是100个，小狗能赚640块加工费，小花能赚500块钱的加工费，这样加起来有1140块加工费，再加上要回500块钱的押金，这样我就有1600块钱左右了……嗯，到时候或许有几个不合格的，有1600块吧！差不多挣到了十分之一的押金了。

袁丽妮找了一个大纸箱子，和一些旧报纸，先在纸箱底下多放了几层纸张，然后放一个工艺品，再放一张纸，层层叠叠。弄满了一个箱子，袁丽妮就抱着这个大箱子出门。

袁彩妮：姐姐，我跟你一块去吧。

袁丽妮：你要去来回还得多花两块钱，你在家写作业吧。

26.公交车站牌 日

一只杜鹃在树枝上愉快地叫着。

公交车来了，袁丽妮满怀希望地上了车。

27.某公司办公室 日

袁丽妮拿出了自己的成果。

中年妇女拿过来一个看着，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子，摇摇头：狗头尺寸大，不合格！狗尾巴尺寸小，不合格！最关键的是线条太僵硬，你做的这个东西不符合公司的规定啊，我们卖不出去，是要给公司造成损失的。拿回去重新做吧！

袁丽妮听罢宛如晴天霹雳：我都是按照图纸来做的啊！

中年妇女很优雅地说：一样的图纸，不同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不一样，你的东西不合格，我们不能收你的货，对不起！

28.袁丽妮家 日

袁丽妮失望地抱了这些东西回来。

袁彩妮：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啊！

袁丽妮黑着脸：那个女人说做的东西不合格，没收，也就没付钱。

袁彩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袁丽妮：重新做呗！

袁彩妮张大了嘴巴：重新做？

袁丽妮叹了口气，嘱咐妹妹：做的时候注意线条，要柔和。

姐妹两个开始忙碌起来。

29.某公司办公室外 日

袁丽妮抱着纸箱子走来，一个50多岁的妇女抱着一个纸箱子气冲冲地从办公室出来，她的纸箱子和袁丽妮的纸箱子是一样的。

妇女一边走一边骂：骗老百姓血汗钱的狗东西，出门被车撞死！

袁丽妮问：怎么了，奶奶？

妇女：我都来了第三次了，还说我做的东西不合格，收了我五百块钱的押金也不退。看你这样，也是上当了吧？

30.某公司办公室 日

袁丽妮抱着箱子急匆匆地进来。

中年妇女看了几个样品，说：这一改都改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上次了呢！

袁丽妮：你这明明就是骗子公司，把我的押金退给我！

中年妇女：谁是骗子？说谁呢？小姑娘，我还告诉你，别在这耍横，货不合格，不收货，押金不退！

31.袁丽妮家 日

袁丽妮又抱着东西回来了。

袁彩妮：姐姐，你怎么又抱回来了？

袁丽妮：我被人骗了！(趴在床上哭起来)一分钱没挣到，反而被人骗了500块钱押金！

袁彩妮过来安慰她：姐姐，你先别伤心。我觉得咱们做的挺好看的，咱们可以把他们卖掉啊！这样那500块钱的押金不就回来了吗？

32.街上 日

路边，一块牌子上写着几个字“纯手工工艺品”。

袁丽妮：叔叔、阿姨，哥哥、妹妹，买一个吧，放在桌子上，挺好看的！

袁彩妮：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买一个吧！放在桌子上，挺好看的，不买也来看一看啊！

有几个人看着还不错，掏钱来买。

袁彩妮突然喊道：姐姐，城管！

袁丽妮：在哪？

袁彩妮：在那！

两姐妹慌忙收拾东西。

一个城管走到了眼前：知不知道这里不能摆摊！

袁丽妮摇摇头。

城管要收东西。

袁彩妮拽住城管的手：叔叔，求求你了，你要是把我们的东西都没收了，我姐姐就永远也挣不回我的押金了！姐姐，你快走啊！(接着慌忙收拾东西)

城管要阻止，被袁彩妮紧紧抱住。

城管一边挣扎一边说：现在咱们正在创城，你在这摆摊，不是给市容市貌抹黑吗？咱们临海要是评不上国家级文明城市，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城管又不敢使劲挣扎，怕一不小心把袁彩妮甩出去，袁彩妮抱的又紧，城管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

袁丽妮收拾完东西，要跑，这时候过来一个穿着城管制服的妇女，看起来像一个干部，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城管。

袁彩妮松开了那个城管，哭了：完了，这下子跑不了了！

女城管没有收袁丽妮的东西，而是走到了袁彩妮的身边。袁彩妮坐在那里哭。

女城管轻声问：怎么了？小姑娘！

袁彩妮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本来是给人家加工的这些东西，可是被人坑了，只能自己拿出来卖……我姐姐今年上了高中，还是这里的一中，我们是外地的，外地的学校要收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我和姐姐做这些东西一分钱没挣到，反而交了500块钱押金……我们得把这些东西卖够了500块钱……才能把押金挣回来……求你了，阿姨，叔叔，求你了，别收我的东西……要不我姐姐就上不了高中了！

女城管听懂了袁彩妮的意思，问：你这东西多少钱一个？

袁彩妮：我加工一个小狗，骗子说给8块钱，加工一朵花骗子说给5块，我的小狗卖8块，小花卖5块。

女城管：好吧，你给我一个小狗，一个小花。

袁彩妮这才破涕为笑，去箱子里拿了一个小狗，一个小花。

女城管对袁丽妮说：现在咱们临海市正在创建国家级文明城市，你要是再卖这些工艺品的话……(朝远处指了指)你去某某地方，那个地方是允许摆摊的……我的女儿今年也考上了临海一中。

33.袁丽妮家 日

姐妹两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袁丽妮：这样挣钱又慢，又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还不如去那家食品厂打工呢！每天准时的一百块钱。

袁彩妮：可是，姐姐，你没有身份证啊！人家不要你啊！

袁丽妮：我还是回家去把身份证办了吧，磨刀不误砍柴工。

袁彩妮：可是，从老家来回得好几百块钱呢？

袁丽妮：要是能进了厂子，几天就能把路费挣出来。

34.火车上 日

袁丽妮坐在那种老式的绿皮车内，从窗外的景物看得出车速很慢。

35.田间公路 日

袁丽妮从一辆汽车上下来，又开始了步行。

36.袁丽妮奶奶家小院 日

三间房子竟然塌了一间，剩下的两间也显得很破旧。

袁丽妮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走到坐在院子里的一个老人面前。

老人默默地看着袁丽妮。

袁丽妮的眼圈马上就红了，开始啜泣：奶奶，你不认得我了吗？

袁丽妮奶奶：是丽妮啊！我还寻思着这是谁家的大姑娘呢？你咋自己回来了啊，你爸爸呢？

袁丽妮：自己回来的！奶奶，咱家怎么这样了啊！

奶奶：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就这么住呗。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声音：丽妮！

袁丽妮扭头：青青姐！

青青骑在一辆电动三轮车上，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说道：刚才我就看着像你，就骑车过来看看。

三个人到了屋里。

37.袁丽妮奶奶家 日

青青：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啊？

袁丽妮：我回家办身份证，回去打工。

青青：你不上学了啊？

袁丽妮：我考上了高中，要交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我回来办身份证打工挣钱。(边说边逗着青青的小孩)

青青把孩子递给了袁丽妮：让你丽妮姨抱抱，长大也学习好！这一万五千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是把这坡上的庄稼全都卖了，也卖不了这些钱啊！

38.袁丽妮奶奶家小院 晨

袁丽妮在院子里洗漱。

青青骑着电动三轮车而来：丽妮，我带你去乡里办身份证。

袁丽妮：太好了！(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39.水库旁小路 日

袁丽妮坐在青青的电动三轮车上。

青青：丽妮，你还记得这里吗？

袁丽妮：那天，放学的时候下雨，小尾巴就是在这个水库淹死的！

青青：嗯，那年你就进城上学了。丽妮，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袁丽妮：羡慕我什么？

青青：羡慕你有个好爸爸。

袁丽妮冷笑。

青青：小尾巴出事后，袁叔叔怕你们出事，就四处托人带你们姐妹到城里上学……而我的爸爸，直接让我下学了。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怕上学路上出事，其实他想让我下来去打工挣钱。我去打了两年工，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在家看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袁丽妮陷入了沉默。

(闪回)

某学校校长室，袁爱国拍着袁丽妮的肩头，向校长求着情，几乎要给校长跪下了。(闪回完)

青青：咱们快点走吧，别赶上中午，乡政府可能就要下班了，还得再多等一段时间。

电动三轮车加快了速度。

坐在三轮车上的袁丽妮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袁丽妮画外音：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我妈妈还没有去世，我们一家还没有进城。

40.山路 日(回忆)

天下着大雨。

袁丽妮推着一辆自行车在路上艰难地走着，车上坐着袁彩妮，那时候她们显得更小。

一个光亮照在了袁丽妮的面前，是爸爸开着拖拉机来接她们了。

袁丽妮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陷入绝境的士兵突然遇到了救援部队一样。

妈妈忙着给她们姐妹两个披雨衣，袁爱国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自行车，放在了拖拉机车斗里。

袁爱国开车拖拉机在大雨中前行，车斗上放着自行车，袁丽妮妈妈和袁丽妮一人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扶着车帮。

41.袁丽妮老家 日

一家人进了院子。

小尾巴的爷爷顶着雨跑来，他焦急地问袁丽妮和袁彩妮：小尾巴回来了吗？

袁丽妮吃了一惊：小尾巴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袁彩妮：是啊，爷爷，今天小尾巴跟我说，他请假了，提前先回来。他现在还没回来吗？

小尾巴爷爷慌了，央求袁爱国：爱国，你带着我去找找吧！

袁爱国开动拖拉机带着小尾巴爷爷又重新上了路。

42.盘山路 日

雨声、雷声、拖拉机马达的声音、小尾巴爷爷和袁爱国呼喊小尾巴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一路。

43.水库旁 日

雨早已经停了。

更多的人加入寻找小尾巴的队伍中，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在外打工的小尾巴爸爸、妈妈也赶了回来，警察来了，老师来了……

人们在水库旁发现了小尾巴的自行车和一双鞋。

小尾巴的爷爷抱着打捞上来的小尾巴，嚎啕大哭：我没有看好孙子！(回忆完)

44.派出所户籍室 日

袁丽妮问民警：什么时候能办好啊？

民警：得两三个月吧。

袁丽妮：来不及了！

民警：你可以办特快的，不过得多交20块钱。

袁丽妮：特快的得多长时间？

民警：半个月吧。

青青：丽妮，你先办个临时的，再办个普通的吧。

民警：对，临时的一会儿就办好。

45.城乡客车候车处 日

青青骑着电动车将袁丽妮送到等车的地方，又递给袁丽妮一个塑料袋，说：你在路上吃，这是我在家做的。

袁丽妮接过塑料袋。

青青叮嘱袁丽妮：身份证看仔细些，别弄丢了。

46.客车上 日

客车向前行驶着。

袁丽妮饿了，她拿出青青给她的那个小方便袋，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有个信封。

袁丽妮很好奇，她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三张百元钞票，里面夹着一个纸条。

青青画外音：丽妮，你现在咱们那帮女孩子中是最有出息的，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要坚持下去，或许迈过了这个坎，以后的路就好走很多了。你的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确实不少，姐能力有限，凑300块钱，你别嫌少！

袁丽妮的眼泪掉在了包子上。

47.某食品厂办公室 日

袁丽妮进了办公室，见这里冷冷清清，便问道：你们这还招工人吗？

工作人员：早就招满了。

48.袁丽妮家 日

袁丽妮拖着疲惫而失望的身躯回到了家，一进门，她就被惊呆了，家里已经堆满了手工艺品，有小狗、小花，还有海草房。袁彩妮在认认真真地做着海草房。

袁彩妮一抬头，看见了袁丽妮，她发放下手中的小海草房，蹦了过来：姐姐，你回来了啊！

袁丽妮：嗯，回来了！你这是？(指着袁彩妮的那些作品)

袁彩妮：我想咱们以前做过海草房，就买了些材料，自己做，我想等你回来，就拿着去卖。

袁丽妮摸摸懂事妹妹的脸。

袁彩妮：姐姐，你办好身份证了吗？

袁丽妮：办好了，不过我去那家工厂了，人家都招满了。又去看了几家，都不要人了。

49.某市场 日

袁丽妮蹲着摆摊。

她看到了一双高跟鞋，又看到了一条修长的大腿，再往上看就看到了一个这个打扮时尚的带着墨镜的妙龄女郎。

女郎摘了墨镜，甩甩头发：哎，丽妮，是我啊，德平！

袁丽妮端详了一下：还真是你啊，德平！

尹德平：光站着干什么啊？走，我领你去吃肯德基。

袁丽妮不肯去：我这这么多东西，走不开。

尹德平对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说：能不能帮我这个妹妹看一下？

小伙子点点头，声音颤抖：怎么不能！

尹德平生拉硬拽着袁丽妮：你啊，就别跟我客气了……快走吧！

50.肯德基 日

尹德平点了一堆吃的。

袁丽妮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拘谨。

尹德平落落大方地用勺子搅着咖啡：丽妮，你怎么在这摆起摊来了？今年你该中考了吧？

袁丽妮：我考上了高中，因为我的户口是外地的，一中给我要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我家里人都不想让我上了，可我很想上学，可我又拿不出这一万五千块钱的押金，只好在这摆摊。

尹德平差点笑了出来：这样就能在开学前挣够一万五？要是摆摊这么挣钱，大家还不都出来摆摊了？

袁丽妮：所以我一边摆摊，一边犯愁。

尹德平：你再愁还能愁过我那时候！

袁丽妮：愁不过。

袁丽妮：咱们都是外来务工子女，都不容易，不过我看你现在好厉害啊！叫什么来着……对，很有范！

尹德平：其实，一万五钱块钱并不难挣，就看你想不想挣了。

袁丽妮：我现在做梦都想着挣钱。

尹德平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你怎么不吃啊？

袁丽妮：我吃饱了。

尹德平：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留着给你妹妹吃？

袁丽妮笑了笑。

尹德平：再来一份就是了。赶紧吃吧。服务员！

51.某娱乐会所 日

袁丽妮穿上了一身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和以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袁丽妮忽闪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问：德平，不就是进来端茶倒水吗？还用穿成这样吗？你看这脖子，这背都露着，我都感觉凉飕飕的。

尹德平拿起了化妆的盒子：哎呀，你要不穿成这样，就端个茶水，谁会付给你那么多钱啊！来，先擦粉，再涂点口红，闭上眼睛。

袁丽妮闭上了眼睛，尹德平在袁丽妮脸上涂抹着。

袁丽妮的脸越来越漂亮。

尹德平站了起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太美了，太漂亮了！国色天香！

袁丽妮被她说得有些害羞。

尹德平把她拉倒了镜子前：你照照镜子，来看看，你的瓜子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让人感到妩媚的同时又不会觉得不舒服，甜而不腻。一弯如水般的大眼睛自然地放在那里，一点也不会觉得不搭。鼻子虽然不挺拔，却是很柔和，圆圆的鼻头可爱极了，这里的客人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这就像……对，就像初恋。

52.袁丽妮家旁公交站 夜

一辆公交车停下，公交车上的人不很多。

袁爱国搀扶着牛爱芬下了公交车，牛爱芬的肚子看着更大了一些。看得出来，牛爱芬已经不太生气了。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看见自己家的窗户里透着光。

袁爱国：姑奶奶，快到家了，你以后千万别带着个肚子乱跑了，这次没出什么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牛爱芬：你怎么老说我啊，你怎么不去说你的宝贝大女儿！

袁爱国：孩子不懂事，这孩子，对我一直有气，我知道。你看，你和彩妮关系就不错，为啥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两年来，都是你早上给她做饭，送她上学，她能觉得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进了院子。

53.袁丽妮家 夜

袁彩妮在做手工艺品，桌子上有一个汉堡包的包装盒子。

袁爱国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你姐姐呢？

袁彩妮：姐姐出去了？

袁爱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咱们这个地方这么偏，刚才已经是最后一趟公交了，她怎么还不回来？我去找找她。(出去了)

牛爱芬看着桌子上的汉堡包空盒子：这是谁买的？

袁彩妮：这是姐姐给我买的。

牛爱芬有点生气：家里都成这样了，她还买这东西给你吃，以后可不能这么乱花钱。

袁彩妮点点头，又开始做手工艺品。

牛爱芬：你们又接新活儿了啊？

袁彩妮：这是我们自己的活儿，我主要负责生产加工，姐姐出去跑营销。

牛爱芬听着袁彩妮一本正经地说着，忍不住笑了。

54.某娱乐会所休息室 夜

袁丽妮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她“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哎，怎么走了！

另一个声音：装什么纯！

袁丽妮躲进了休息室，她哆哆嗦嗦地拿个杯子接水，颤抖的手把水晃到了外面。

尹德平进来：怎么了？丽妮。

袁丽妮：那个人……摸……我！(脸红了)

尹德平嘴角一翘,不屑地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袁丽妮放下水杯子：不行，德平，我干不了，我得走了！德平，我干不了这个，我要去换衣服，我要回家！

尹德平拉住了袁丽妮：丽妮，你这么走，不是太可惜了吗……你听我说啊，你在这，少了半个月，最多最多就一个月，你就可以挣够你的押金。

袁丽妮：可是我害怕啊！我真的干不了了！(冲进了更衣室)

尹德平见袁丽妮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拦她。

袁丽妮换完了她那身家常的衣服，就要往楼下走。

55.夜总会门厅 日

袁丽妮走到了门厅。

尹德平又再叫她。

袁丽妮有点怕尹德平。

尹德平追了上来。

袁丽妮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尹德平：看把你吓的，我还能把你吃了！

袁丽妮：德平，你也别干了，这不是什么好活啊！

尹德平：我爸爸做船员，出海死了三年了，我也下学三年了，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我没办法！

袁丽妮：你可以找个其他的工作啊。

尹德平：其他的工作挣钱太少了啊。(塞给袁丽妮几张钱)我也不劝你，你也别劝我了……这是500块钱，有你今天的工资。

袁丽妮：这钱我不能要！

尹德平：不要跟钱说过头话。这里面除了你的工资，还有我资助你的一些，总共500，你拿着吧。(把钱塞到袁丽妮的手中)好好上学吧，我脑子不行，上不了学，就算是交的上押金人家学校也不要我。

尹德平转身上了楼。

56.夜总会门口 夜

袁丽妮从门口走出来。

一个声音喊道：站住！

袁丽妮吓了一跳，以为是打劫的，紧紧地攥住了那几百块钱，等袁丽妮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她爸爸在叫她。

袁爱国看着袁丽妮，目光中透着愤怒，脸色铁青。

袁丽妮：你怎么回来了？

袁爱国一巴掌打在了袁丽妮的脸上。

袁丽妮很震惊：你为什么打我？

袁爱国：你怎么从这种地方出来……你看你脸上画的跟个妖精似的……你手里拿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袁丽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这是擦的粉，没来得及洗。

袁爱国：不要脸！

袁丽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要往夜总会里面走，袁爱国跟进。

几个夜总会的保安将袁爱国拦住摁倒。

尹德平从楼上走了下来：丽妮，怎么回事？

袁丽妮：德平，我改主意了，我要跟着你干，挣我的押金。

被摁住的袁爱国像牛一样嚎叫：你要是敢，我就把这儿一把火烧了！

尹德平：这是谁？

袁丽妮：你不用管，走，咱们去上班。

袁爱国怒吼：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袁丽妮：断绝就断绝！

尹德平：这是你爸？

袁丽妮：我不认识他，我已经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

尹德平明白了怎么回事，挥挥手，保安把袁爱国放了，上前说道：叔，这是一场误会，丽妮是一个好女孩，她宁愿天天出去摆摊，也不在这上班。我也不得不说你两句，你怎么就让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去承受这么多……你还活着啊！叔！

袁爱国面有惭愧：丽妮，我错怪你了，跟我回家吧！

袁丽妮没有理会她爸爸，腰杆挺得硬硬的，走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57.街上 夜

路灯下，袁丽妮的身影在前面走，袁爱国的身影在后面走……

一前一后的身影不知经过了多少路灯。

袁爱国大叫：坏了，摩托没上锁，不知道丢没丢？

袁丽妮的身影停住了。

袁爱国：我得回去找找了。(往夜总会那边跑去)

袁丽妮画外音：看到父亲奔跑着去寻找那辆破旧摩托车的背影，再加上上次吵架之后我的所见所思，我终于明白了，他并没有逃避作为一名父亲的责任，他只是无力再给予了。

袁丽妮也跟了过去。

这时，袁爱国推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赶了过来：好险啊！丽妮。天这么晚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袁丽妮点点头。

袁爱国看得出来，女儿对他不再那么有敌意了，便说：丽妮，我知道我这个爸爸做得不好，但是你放心，开学之前肯定能弄到押金。

袁丽妮虽然有些激动，但是她知道家里的情况：可是咱们家哪有钱啊。

袁爱国；就是借，我也给你借出来。

58.袁丽妮家 夜

袁爱国对袁丽妮说：丽妮，给你妈妈认个错吧。

袁丽妮低着头，说：妈，我错了！

牛爱芬：丽妮，不指望你把我当亲妈看，你要是能把我当个婆婆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59.饭店 日

桌子上已经上了菜，有一条大炖鱼。

袁爱国等的客人老关到了，他一进门差点摔倒，那人自我解嘲道：乍一碰不晃悠的地面，都不会走路了。(他站稳了，看着桌子上这么多菜)哎呀，我说老袁啊，你怎么这么客气，你姑娘回心转意了啊？愿意嫁给我儿子了？我听媒人说，上次你姑娘可是把他给赶了出来啊。

袁爱国：先坐下说，先坐下说。

老关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大鱼：你请我吃饭还点鱼，我什么鱼没吃过，整天在船上，我早吃得够够的了！说吧，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姑娘愿意嫁给我儿子。

袁爱国：我想跟着你去出海打鱼。

老关：我就说嘛，你小子肯定有别的事。你可想好了啊，渔船比货船苦，远洋比近海苦，远洋渔船上工作更辛苦。

袁爱国：我想好了。现在缺钱用，再辛苦我也不怕，只要能挣钱就行。

老关：钱倒是能挣到，只不过我先给你说下，出海风险太大，基本每年都有船员回不来，就怕挣了钱没命带回来！风浪起来的时候害怕，四周可全是海啊，看不到边，那浪头好几米高……

袁爱国：来，吃鱼，把鱼翻过来！

老关：你刚才说什么？

袁爱国：把鱼翻过来啊。

老关把筷子“啪”撂在了桌子上。

袁爱国一愣：咋了？

老关：老袁，你要是在船上说这话，肯定要挨揍的。我跟你说一些上船的规矩啊，如筷子不能平放在碗沿上，更不能竖起来插进饭里；鱼吃完一面，要把它“划过来”吃另一面，绝对不可以说翻过来，绝对不可以说翻过来，绝对不可以说翻过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可要记住了，要是上了船这么说，船上的伙伴们是要揍你的。

袁爱国傻笑着听着。

60.街上 日

袁爱国和老关走在街上。

老关打着饱嗝：问：你姑娘怎么样了？

袁爱国：她不上学是不行的。

老关：你这是鸡窝里养了个凤凰啊！

袁爱国：既然孩子愿上，能上，我就得一直供她，省的到时候跟我一样没出息。(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我今天有个事情还得求你。

老关：说！

袁爱国：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块钱，等我出海回来还你，还给你利息，保证比银行利息高。

老关：我还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买楼呢。孩子大了，一年也不能耽误了。

袁爱国：算我没说吧。(有些失望)

老关：要是丽妮能做我的儿媳妇呢，那我就不用慌着给儿子定亲了，就可以把钱借给你，更多的钱都能借给你，都不用你还了，将来丽妮上了大学，我供她。你看行吗？

袁爱国生气地：老关，这是什么年代，又是在哪？亏你还有这种想法，就算是在老家的小山沟里，姑娘考上大学，出去了，多半也是要返回的，到时候只怕耽误了你儿子啊！

老关失落地不说什么了。

袁爱国：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扭头走了)

老关想了想，追了上去：你张一次口也不容易的，我借你一万吧。我这一出去得两年不回来，得把钱留着给媳妇，让她给儿子定媳妇，因为你家姑娘也看不上我家儿子。明天，你到我这来拿钱，我顺便带你去见见我们的船长。

61.街上 日

袁爱国骑着摩托车到了袁丽妮摆摊的地方。

袁丽妮：爸爸，我今天生意很好，刚刚都卖完了。

袁爱国：是吗？上车。

袁丽妮坐在了摩托车后面：爸爸，咱们去哪儿？

袁爱国：找一个自动取款机，把押金给你存上。

62.自动取款机室 日

袁爱国：丽妮，这个卡里原来有两千块钱，我这再给你存进去一万。

袁丽妮：爸爸，你这些钱是不是借来的？

袁爱国：嗯，原谅爸爸没能够给你凑够一万五。

袁丽妮：这些已经很多了。最近我和妹妹也挣了一千多块钱了呢。

袁爱国在自助取款机上操作了一阵子，一沓钱进了自动取款机，他说：明天我就要出海了，时间太紧了，要不，肯定能借够一万五。

袁丽妮：爸爸，你要出海了？

袁爱国：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一年七八万呢，等两年后我回来，咱家什么都好了。

袁丽妮哭了：爸爸，我不要你出海，我一个同学的爸爸出海了，再也没回来。就不能找个别的工作吗？

袁爱国：我初中还没有毕业，能找到什么工作。丽妮，你好好上学，等你上好了学，一个月就能挣一万五。

63.渔港码头 日

船员们的家属都来码头送行。

袁爱国在嘱咐袁丽妮：照顾好妹妹，你开学的时候我应该不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就拿着卡，去学校把钱刷了，千万别取出来，省的掉了。

袁丽妮点点头：爸爸，我记住了。

袁爱国：我出海，海上也没有信号，这个小手机留给你吧。当初去你们学校的时候，留的我的电话，要是学校有什么事情找你，也能找得到。

一家人目送袁爱国上船。

袁爱国刚要上船，又大步走了回来,说：丽妮，有个事情我还没办，放心不下。

袁丽妮：啥事？

袁爱国把袁丽妮远远地拉到一边。

牛爱芬对袁彩妮说：啥事，神神秘秘的。

袁爱国从包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说：丽妮，这是我参加招聘会的时候给人家要的一张招聘博士的简章。上次你把它扔到了角落里了，前两天我又看见了，把它捡了起来，你好好留着，好好上学。

袁丽妮接了过来。

袁爱国：我要你给我对着它发誓。

袁丽妮一脸疑惑：发什么誓？爸爸。

袁爱国一脸严肃地说：你不用管这么多，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袁丽妮看着父亲不容商量的神情，点点头。

袁爱国：我再也不进夜总会那种地方，如果踏入那种地方一步，我爸爸就会掉到海里喂鲨鱼。

袁丽妮：爸爸！你要出海了，这种话太不吉利了。

袁爱国命令地：快说！

老关远远地招着手喊：老袁，你干什么呢！快开船了，光等你了！

袁爱国：快说啊！

袁丽妮无奈地对着那张招聘简章发誓：我再也不进夜总会那种地方，如果踏入那种地方一步，我爸爸就会掉到海里喂鲨鱼！(哭着跑到了袁彩妮那)

袁爱国上了船，朝码头上的家人挥着手。

随着船头的一阵鞭炮声，渔船离港。

64.远洋渔船船甲板 日

袁爱国站在船尾，一直看着小码头越来越远，最后彻底看不见。

老关拍拍袁爱国的肩膀：下次回家，最短也要两年。想家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袁爱国依依不舍地回到舱内。

太阳在天际的尽头落下一半，整个海面被金黄晕染。

65.袁丽妮家 日

袁丽妮一边做手工艺品一边跟袁彩妮说话：爸爸给留了一万二，咱们之前赚了也一千多了，还差一千多就够押金了。

袁彩妮：姐，最近生意好像好了，咱们很快就能挣够押金了。

牛爱芬过来：看着也不难做，我跟你们一块做吧。

袁丽妮：别了，妈，你怀着孩子，这胶水的味道不好。

牛爱芬：那好，我去给你们做饭吧。

这时，袁丽妮的电话响了。

袁丽妮拿出了手机，接了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是不是袁丽妮同学的家长？

袁丽妮：嗯，我不是。我是袁丽妮，请问您是？

电话里男子：噢，是这样的，我是临海一中的老师。请问你的中考成绩是不是758分？

袁丽妮：嗯，是的。

电话里男子：噢，是这样的。由于你中考时候的成绩优秀，获得了三千块钱的奖学金。

袁丽妮用颤抖的声音问：是真的吗？

电话里男子：是真的。今天是发放助学金的最后一天，晚了就拿不到了。

袁丽妮：那我现在就去学校拿吧。

电话里男子：这个嘛……这都是直接打到你的账户上的。你能给我们留下一个银行卡卡号吗？

袁丽妮给男子念出了银行卡的卡号。

电话里男子：好的，一会儿就给你打过去。

袁丽妮挂了电话，脸上喜盈盈的。

袁彩妮：姐，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

袁丽妮骄傲地说：我的中考成绩好，得了三千块钱的助学金。

袁彩妮：真的呀？姐！

袁丽妮：真的！

袁彩妮：太好了！太好了！

牛爱芬一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两姐妹接着做手工艺品。

这时，袁丽妮的电话又响了。

电话里男子：喂，我还是临江一中的老师，钱已经打过去了，你收到了吗?

袁丽妮：怎么看啊？

电话里男子：你那附近有自动取款机吗？

袁丽妮：有。

电话里男子：那好。袁丽妮同学，你到自动取款机那查询一下，要是没收到，告诉我们一声。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尽量提前告诉我们啊。

袁丽妮：好！(挂了电话)我现在就去看看奖学金到账了没有。

牛爱芬：等雨停了再去吧。

袁丽妮：我现在就去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现在的雨还不大。(抓起雨披，三两下就出了门)

66.袁丽妮家门前 日

袁彩妮送到门口说：慢点，姐。

袁丽妮：知道了。

袁丽妮穿好了雨衣，推起自行车，临出门，袁丽妮按了一下铃铛，铃铛的声音听起来欢快而清脆。

67.袁丽妮家 日

袁彩妮回到屋里。

牛爱芬：你姐姐这个人就是命好，就跟真龙天子似的，一有困难，就有好心人帮助。今天中午吃饺子吧，给你姐姐庆贺一下。

袁彩妮：好啊，好啊！

袁彩妮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牛爱芬开始和面。

68.自动取款机室 日

自动取款机旁边有个商店，商店里放着一首歌曲。

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

勤劳的付出总能得到回报，

可就是有的人活动歪念，

管么活都不想干，还想着挣大钱，

是变着花的蹦着高的专门搞诈骗，

就想坑咱老百姓挣的血汗钱……

袁丽妮没有注意听，走进了取款的小屋里，在取款机上查询。

取款机上显示余额为12000元。

这时，袁丽妮的电话响了。

电话里男子：同学，你收到钱了吗？

袁丽妮：没有啊。

电话里男子：这比先别着急，我看看什么情况。

袁丽妮挂了电话，在那焦急地等着。片刻，袁丽妮的电话又响了。

电话里男子：同学，你那张银行卡还未激活，你先取出里面所有的钱，通过这种方式激活银行卡，再把钱汇入一个账号，过一会儿我会告诉你账号，在半个小时内，我们把你的钱连同助学金的三千快钱一起重新汇回来。

袁丽妮没有怀疑，按照骗子说的完成了操作。过了一会儿，袁丽妮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对，便给对方打电话，但对方电话已经关机了。

此时，天空已经下起大雨。

袁丽妮不知所措，一个人苦苦地等着，她在等待奇迹的发生，她多么希望对方能如其承诺的那样，把钱再汇回来。

旁边的商店里唱的歌还在继续：

擦亮擦亮擦亮擦亮擦亮你的眼，

千万不要轻易给别人打钱……

69.海面上 日

远洋船一路向东，海水越来越蓝，风浪也越来越大。船体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几个初次上船的船员头发涨，腿发软，行走都困难。

袁爱国因晕船而不停呕吐。

70.袁丽妮家 日

墙上的电子表指向了下午两点钟。

桌子上已经满满登登地摆满了饺子，牛爱芬和袁彩妮在那等着。

袁彩妮伸了个懒腰：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71.街上 日

雨中，袁丽妮骑着自行车，失魂落魄。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一辆车差点撞上了她，气的司机大骂：你找死啊！

袁丽妮毫无反应。

72.防护林旁 日

袁丽妮摇摇晃晃地骑着车走着，突然，自行车倒了。

袁丽妮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家的方向，哭了起来。

73.临海一中校门口 日

落汤鸡似的袁丽妮站在雨中，她深情地望着一中的校园。

74.高楼天台 日

袁丽妮慢慢地爬上了高楼，她的雨披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手机。

随着她一层一层地爬上楼梯，她的头开始不断地摇晃。

袁丽妮登上了楼顶，她呲着牙，抽着嘴巴，瞪着大眼睛,样子让人看着可怕、心疼、可怜。

一只杜鹃从袁丽妮眼前飞过，它躲避着风雨，哀嚎着。

袁丽妮在楼顶上大幅度地甩着胳膊，甩着腿。

75.防护林旁 日

牛爱芬和袁彩妮打着伞，准备出去寻找袁丽妮，她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牛爱芬喊：丽妮！丽妮！

袁彩妮喊：姐姐！姐姐！

周围没有动静！只有雨滴落在松林上的声音。

牛爱芬：可能是出事了，赶紧报警！

76.高楼天台 日

一个妇女拿着伞上了顶层，她上前几步，劝道：姑娘，我是对面楼上的，我注意你好长时间了。我看你在楼上走来走去，也不打伞，怕你做傻事，所以过来劝劝你。

袁丽妮给她做了个手势：嘘，小声点，我在等电话呢。

妇女见袁丽妮双腿发抖，情绪不正常，便安慰道：好好，我不管。闺女，你有啥事，可千万别往边上走啊！(妇女下了楼，赶紧拿出手机)喂，派出所吗？有个女孩子站在楼顶上，看着像想不开要跳楼的样子。她神秘兮兮地说要等电话，八成是失恋了。

77.街上 日

雨中，警车和消防车呼啸而来。

打着伞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警戒线拉了起来。

消防官兵迅速铺设救生气垫。

救护车也到了。

78.高楼天台 日

救援人员上了天台。

袁丽妮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像祥林嫂似地在那说着：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他的话。可我不信不行啊，他说出了我的中考成绩，这怎么能让我不信呢！可是，我这是放假后第二次被骗了啊，我以前也看过报纸，知道一些骗子的事情，总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可偏偏都落在了我的身上。看来还是我脑子笨……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

79.街上临时救援指挥部 日

救援指挥：现在小女孩神智处于不正常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必须立即行动！

救援人员开始包抄靠拢。

80.高楼天台 日

袁丽妮的手机不小心掉了下去。

袁丽妮想够手机，从楼上掉了下去,身影从天台上消失了。

楼上的人都目瞠口呆。

楼下也传来了一群人的惊叫声。

81.街上 日

手机摔到了楼下，摔得粉碎，紧接着，袁丽妮像一发炮弹似的落在了防护充气垫子边缘，从垫子上滚到了地上。

医护人员赶紧上前，袁丽妮满头是血，已经昏迷了。

救护车呼啸着在雨中开往医院。

82.医院门厅 日

墙上的大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即将踏入高中的15岁女孩袁丽妮，15日接到了一通诈骗电话，结果被骗走了上高中的押金12000元。得知被骗后，袁丽妮伤心欲绝，登上了高楼欲轻生，虽然女孩最终得救，现在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正在医院抢救。此事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目前警方已经侦破此案，抓获犯罪嫌疑人吴良鑫、梅悼徳，犯罪嫌疑人陶步远、丁佳豪、曹克宇三人在逃。公安部已对三名在逃人员发出A级通缉令。

83.医院病房 日

病床上的袁丽妮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妈，妹妹，我这是在哪呢？

牛爱芬：丽妮，你可醒来了。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爸爸交代啊！

袁丽妮的脑海中很混乱，但是有几个场景还是从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显现，一台自动取款机，从高楼上看到的救生垫……

袁丽妮突然哭喊：我被人骗了，我的押金全没了！我的押金被人骗走了！咱家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有人来骗我!

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痛不已。

84.医院走廊 日

医院护士长把牛爱芬叫出了病房，在走廊里说话。

护士长：看到丽妮神志清醒，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吧，要不是她这次从楼上掉下来，昏迷这几天，我真的担心她受了刺激，脑子会出问题。(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牛爱芬)丽妮昏迷期间，有不少的好心人士要到医院来看望她，我们怕会干扰了她的恢复，所以没有让他们来见丽妮。这里面有这些好心人捐的一些钱，还有我们医院捐的一部分，总共两万左右，都在这里面，收着吧！

牛爱芬收下钱：谢谢，谢谢！

这时，一些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衣着整齐，穿着打扮像一个知识分子官员。

护士长看着这些人对牛爱芬说：这是临海一中的校长,自从丽妮住进咱们医院后，他就一直打电话问丽妮的消息，今天又打电话，我告诉他说丽妮醒了，校长就过来了。

85.医院病房 日

校长：袁丽妮同学，听说了你的事迹，我们都为你执着的精神而感动，希望你能把这场遭遇看作一场特殊的“入学考试”，以后要加强防范意识，有效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袁丽妮同学，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你的押金不用交了。

袁丽妮：真的吗？

校长：真的不用交了。我代表学校通知你。

袁丽妮流下了泪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