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9
凌 飞
语言风格是不同民族、不同时代、不同流派、不同社会阶层(阶级)、不同文学流派、不同个人在语言运用上所表现出来的各种独特性的总和。语言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电影的风格。一个影片的表现风格有两种——主观性表现风格和客观性表现风格。客观性的表现风格有很多,比如气氛庄谐,形成了庄严与幽默。容量大小,形成了繁丰与简洁,气象刚柔,形成了豪放与柔婉等等。每部电影对于具体风格的把握要和电影内容本身相称,这样可以增强电影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以《英雄》为例,影片对于语言风格中的豪放与柔婉的运用,恰到好处,既不失故事的真实感,又蕴涵丰富,意志明晰。
《英雄》强调一种意境之美,诗意之美,并且把这些通过语言的艺术感染力传达给观众。张艺谋的影片《英雄》重“诗意”,轻“理性上的思维性反思”,颠覆了传统的电影美学观,在电影这样一门多形式的艺术中,演员通过个性化的语言以形成风格,这点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但是,演员的语言风格首先必须和影片的整体风格相一致,这是一个前提。电影作为一种客观性极强的叙事形式,其本质就是对话,表现风格本身就是根据表达需要和语言材料特点而形成的风格。语言艺术是表演艺术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演员在用语言塑造人物时处处都需有表演功底和自己对影片风格的融合,这样才能传达影片的真正蕴涵。导演、编剧在一部影片中所表现出来的艺术个性和创作风格,也就是这部影片的独到之处,这种风格需要通过演员的表演才得以具体体现,所以一个优秀演员所独有的表演语言风格是相当重要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英雄》取得了语言上的胜利,也可以说它取得了风格上——刚柔相映成美的胜利。
首先来欣赏影片中人物语言的豪放之处。影片开头字幕显示:“战国后期,兵火纷扰、群雄并起。先后盛极一时的七雄中,唯有秦国雄辅一方,秦始皇成为各国的敌人。为了对抗吞并,六国各地一直在上演着不同的刺秦故事……”,开头文字给整个电影奠定了一个纷乱、复杂的背景,也可说是一种雄浑的基调。电影中人物的姓名就是一部电影风格的彰显。影片一开始就有介绍:“长空、飞雪、残剑,这三名赵国刺客十年来谋刺我王,令我王一日不得安睡,怎料今日,却被我大秦壮士一举击破,从此我王可以高枕无忧了。”“长空”、“飞雪”、“残剑”的名字就给人一种气势磅礴、掷地有力的感觉,如果由“长”、“飞”联想到“飞流直下”也合情合理,这样的字眼传达的语言内涵从影片开始就向观众宣布刺杀秦王的剑客刚健、豪放的性格,观众甚至可以直接从这样的名字之中感受到。
豪放,又叫刚健、雄健。当秦国攻打赵国陉城的时候,影片中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来渲染气氛,只有一个字的重复“风”,士兵们高呼三声“风!”,随后如滂沱大雨一样的箭从天而降,虽只一个字,但由众人齐呼便是语辞雄浑,境界开阔、气势磅礴,这时的一字也已有万均之力。
和豪放对比起来,柔婉就是在豪放的影响力下所呈现出来的柔和婉约。影片中有这样的对白:“飞雪:我怕把你伤得太重了。残剑:应该是我去。飞雪:你答应我,要好好地活。残剑:你死了,我怎么活?飞雪:你答应我,要好好地活,你说啊!残剑:好!”这样的对白,和无名进见秦王时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名所见的是秦国的强大之军队、盖世的宫殿建筑,而后由“百步”至“十步”直面冷酷的秦王,他们是君臣的对话,其对话不仅让我们感觉到秦王的豪气不凡,更给观众庄重威严视觉冲击,而上述对白中飞雪即将走向牺牲,他们的对白是世界上普通的一对恋人的依依惜别之辞,无非是希望对方好好生活,没有雄浑的话语,有的只是生活化的语言,恋人间的含情脉脉,有种以后“纵有多少话语,更与何人说”的无奈。
柔婉,又叫婉约、优美,仅这几句对白已足以让观众明白他们的感情之深,飞雪想到了残剑以后的生活,她也担心残剑不会苟活,所以让他许下承诺,这几句对白语辞柔和委婉、表情达意细致入微,飞雪与残剑互相惜别手持刃剑,四目默默对视……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柔情和感动溢于言表。
电影首先就是向观众讲故事,讲故事的方式有很多种,可单一,也可综合。一般电影通过色彩、画面、语言的结合向观众讲述故事。《英雄》的画面和色彩达到了一个完美的结合,但是一部有着意境之美、诗意之美的电影如果缺乏了语言的配合之美,就会削弱其整体的价值。俄苏形式主义者提出“文学作品是‘意识之外的现实”,与“作者和接受者的主观意识和主观心理”无关,“因为艺术作品中的每一个句子自身不可能是作者个人感情的简单反映,任何时候都只是一种构造和游戏”。俄苏形式主义者认为,“文学创作的根本艺术宗旨不在于审美目的,而在于审美过程”。那么电影也是如此,电影的任务是要传达电影中的故事之所以成为艺术的内部规律,即“艺术性”。电影作品的语言、风格和结构等形式上的特点和功能等,也都服务于这一基本的宗旨。在影片《英雄》中人物语言的配合形成了一种客观性的表现风格,有上述分析的单纯的豪放、单一的柔婉,其实更多的是豪放与柔婉的结合,这种表现风格是和语言的本身表现力紧密结合的。
单看影片《英雄》中的人物的语言,时而深沉细腻、慷慨激昂,时而精雕细刻,基调雄浑。当如月知道飞雪杀了残剑。她便要杀飞雪,但此时的飞雪已经很淡定了,她的外表让人看起来很安静。没有愤恨的气势,没有爱人死后的号啕,有的只是淡然。而另一位残剑的爱慕者如月就表现得很激动,她只有短促有力的一句话“我要杀了你,为主人报仇”,这个可以算做她报仇时的“豪言壮语”,是一个整句。随后而来的就是几个“啊!”,是散句,整散结合,气势浑然一体,这个“啊!”似乎是从胸口就发出来的语气词,以发泄心中的恨。交战的飞雪没有任何语言,“此时无声胜有声”,用沉默来代替辩解,以无声来回击“豪言”,凭柔美来克制刚健,这个片段虽然是情敌的战争,但是给观众的感觉却没有凶残,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他们的“有力”和“纤弱”,《英雄》在这里向我们展示了语言结合的完美奥妙。
总之,语言蕴涵在影片中,不仅是电影本身必须的表达手段,而且还要构成电影的视觉形态。这一点张艺谋早在创作影片《红高粱》时就体会到了。他说:“电影首先必须是电影自身的力量,拍电影要多想想怎么拍得好看,而不要先讲哲学,搞那么多社会意识。”那么这里的“电影力量”就是包括了语言在内的画面、色彩等等。只有当语言融合在影片剧作之中,形成电影剧作的视觉结构,并且本身成为剧作内容时,语言与风格的关系才达到了融合的境界,电影语言的艺术意义也才能真正得以体现,豪放与柔婉等一些重要的风格在影片中的生命品质才能得以存在。一直以来,影视艺术都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艺术形式,电影在我国的迅速发展离不开语言风格的重要贡献,一些电影作品正是以其独特的语言风格见长,画面和语言的成功结合必将使中国的电影迈向一个更高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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