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薰的食堂又开业了，你来吗？

文／李楠

小林薰的食堂又开业了，你来吗？

文／李楠

据说有一次，漫画家安倍夜郎听到某一首歌，间奏旁白正说到“深夜零时起营业的炸串店”，这句话成了《深夜食堂》故事的起点：在新宿巷弄深处有一家日式食堂，每当长日终尽，食堂老板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小小的店面墙上挂着极简单的菜单，但可以允许客人随意点自己想吃的菜，营业时间是每日凌晨十二点到早上七点，人们称这里作“深夜食堂”。

这个故事框架构成了安倍夜郎的治愈系漫画《深夜食堂》，至今已经出版到第十四集，同名日剧则从2009年开始、2011年、2014年、2016年播映出四季，2015年，故事初次被电影化，走上银幕。经历了“漫画－日剧－电影”三重奏的《深夜食堂》，由不温不火，到小众拥簇，再到遍及亚洲，一直延用同一个剧组，演员、场景、编剧都没有变化，内容也恒古不变，一道菜一个故事，温柔平淡，不紧不慢。朴实的套路一年一年地演下来，来食堂用餐的城市边缘人卸下一日的疲惫，点一杯啤酒或烧酒，吃一道自己钟情的食物，消除饥饿，也在这间不设防的小食堂讲述白日那些琐碎的片段和情绪。松冈锭司执导的电影版《深夜食堂2》延续了第一部的构架，由三段故事组成，7月18日，将在内地上映，在更早一些的 6月21日，电影在上海电影节进行中国首映，售票开始一分钟内，1000多张票瞬间抢光。很难说“深夜食堂”这块招牌能够再带给人所谓的惊喜和悬念，设定如此规板，熟悉它的观众连厨房里刀具的摆放位置可以娓娓道来，人们如此流连忘返的原因是什么？

通过电影版《深夜食堂2》，可一探这家食肆小馆究竟具备哪些令人着迷的魅力元素。

木造食堂，第一个故事

“深夜食堂”在日本是个普遍的存在，往往深居小巷弄之间，门前只有一块带字的布帘或者看板，店铺内很狭小，固定招牌菜三四种，价位低廉实惠。客人往往是参加完聚会的上班族、风俗店的妈妈桑、或者一些夜晚无事可做的游民，在店里吃两口果腹食物，喝一瓶冰镇啤酒，是夜晚最好的解压方式。

《深夜食堂》构建的世界，便是这样一个具有普遍性，让人一眼便可认出的存在：木造食堂飘荡着一室昭和时代的怀旧况味，U形古木Counter后，横梁上一排长时间的吊柜被油烟熏黄。后方厨房狭窄，但林林总总的食具与器皿密麻又井井有条，墙上电线凌乱地搭，大汤煲外沾有水渍油渍，吊柜角被封上用以防撞的纸皮……如此逼真的场景，并不是由某家食堂改造而成，而是美术指导原田满生先生将以往于新宿涉谷见到的居酒屋为创作灵感，在埼玉县入间市面积300坪仓库内搭建出来的场景。这间堂屋，只凭画面，便可延伸出一股无中生有的陈旧油烟味，消除了客人初来此处的距离感，使人可以毫无防备地向陌生人吐露心事。

第一个故事：烧肉定食。

出版社的编辑范子，每当感到压力，就会身穿丧服，来食堂吃一份烧肉定食，在其他人眼中，她是一个有着丧服癖的怪女人，而她本人却丝毫没有别扭的意思。虽然没有熟识的友人，独自坐在桌台边，也会感到压力瞬间消失。一次丧礼，范子遇见撩妹老司机石田，本以为他是真命天子，却发现他是一个有着丧服性癖的“奠仪小偷”，备受打击的范子再次穿上华丽的丧服上街，却和搭讪的男人大打出手。在这些糟透了的经历中，范子低迷消沉，夜晚在食堂里，喝着冰啤酒的空档，她会自言自语似地发出疑问：“向穿着丧服的我搭讪的男人，会不会追求不穿丧服的我呢？”“穿着丧服和不穿着丧服的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我？”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底话的范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1-本片导演：松岡錠司 2-爱穿丧服的女人，情绪大崩溃后进了警察局 3-奶奶在深夜食堂点了猪肉味增汤定食，这是记忆中，儿子最爱吃的食物 4-小田切让扮演的小警察 5-茶泡饭三姐妹的和服秀 6-龙和小寿寿 7-爱穿丧服的女人，以为在葬礼上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8-茶泡饭三姐妹

但是，终归是有了这样一方天地。在“深夜食堂”的故事中，和范子一样说出心底话的人太多，有说给自己听，也有说给别人听。堂屋本身，就像一个充满油烟味的秘密神社，痛苦的情绪在此发泄，便烟消云散，所有龌龊在这里和解。

刀疤老板，第二个故事

安倍夜郎曾说过：“老板总是一位称职的聆听者，这样就够了，他充满谜团是最大的魅力所有。”

《深夜食堂2》的海报里，刀疤老板站在柔和的灯光下，面带似有似无的笑容，彷佛在迎接食客。小林薰还是那个小林薰，扮演了刀疤老板之后，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他之前在其他作品里的扮相，“深夜食堂”系列也变成了小林薰十分私人化的东西，打上了“非他不可”的标签。甚至在是否要电影化的问题上，也要等小林薰点头，才在拍完日剧第三季后，着手电影化的工作。

实在是小林薰的扮相极好，画面中，他独坐厨房，侧脸抽烟，刀疤在弥散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眉宇之间满是气定神闲，像一个看透世事的老者。小林薰极大地还原了安倍夜郎心目中的刀疤老板，以旁观者的角度静静地引导客人说话，不评价也不予答案，维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但也会在关键时刻参与客人的生活，推一把。

电影里第二个故事：荞麦面。

荞麦面店的老板娘，丈夫去世多年，她把所有情感寄托在儿子阿清身上，当得知儿子交往了比他大十五岁的女性时，激烈地反对。老板在这个故事里充当心灵导师的角色，他给阿清讲述父亲去世前的故事，令阿清迫切地想要自立。他谎称自己做了荞麦面，给老板娘试吃，却把阿清初次做的荞麦面拿出来，老板娘知道真相后，一边哭一边吃完剩下的面条：“啊，好难吃”。

像这样参与到客人生活中的老板，在日剧中很少见到，而电影似乎有意把刀疤老板的光环摘下，时常会有老板采购食材以及日常生活的画面，不让他像神衹似的做一个旁观者。

温暖食肆，第三个故事

实际上，饮食口味是个很私人化的东西，老板挂在嘴边的那句“菜单只有这些，可以随便点其他菜”，其实是个“圈套”。当没有选项可选时，脑中出现的食物，同时也意味出现一些故事：有些食物是一辈子的固守和思念，有些食物则是禁忌和伤痛，一菜一饭间的偏爱和选择，与情感和经历息息相关。

《深夜食堂2》里，依旧由食物造型师饭岛奈美操刀食物制作和摆盘，烧肉定食、盐烤秋刀鱼、鱼糕片、炒乌冬面、烤明太子……众多美食特写，秉承了剧集的一贯作风：深夜放毒。不过相比于剧集，电影更加强调故事性，关于吃喝二字的空间，则被挤了大半，只在关键时点睛一笔。

老板给执勤的警察送来寿喜锅

烧肉定食

荞麦面

荞麦面

猪肉味增汤定食

比如第一个故事中的烧肉定食，吃这个菜时的范子，是用一种豪迈的姿势在吃：“那就给我上肉吧”！彷佛吃进去的是无穷的精力，吃罢总是元气大增。而第二个故事中的荞麦面，是母子关系转折的关键。第三个故事中，食物背后的回忆和力量更加深重。

第三个故事：猪肉味增汤定食。

老奶奶夕起子接到 “快来快来”诈骗电话，为救儿子，从九州匆匆赶来，被食堂的食客好心收留，帮她寻找儿子。然而，事情的真相是，年轻时的夕起子，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逃出家庭，也抛弃了年幼的儿子。多年来，夕起子一直惦念着儿子，却不敢寻访相认。在食堂里，夕起子点了店里唯一的一道菜，猪肉味增汤定食：“好吃！”这是记忆中儿子最喜欢的菜，夕起子很久前就想要吃一次了。

在老板和警察小慕的帮助下，夕起子坐在车里，隔着长长的距离，望着儿子一家人，遮住口痛哭着，最后说：“可以了”，驱车离去。夕起子明白，错的人就该有不被原谅的觉悟，远远地看上一眼，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怀揣着再也无法更改的过去，夕起子在离开食堂的时候，最后点了猪肉味增汤定食，在喝了一口猪肉汤后，抬头微笑，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满足的样子，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归宿感。除了痛苦，还可以靠食物回忆美好的过去，不是吗？

小警察把夕起子带到食堂里时曾说：“这里是无家可归之人的聚集之地”，深夜食堂将这些孤独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用食物将他们松散地粘合起来。大家围坐在小小的食堂，像是围坐在都市里一簇温暖的篝火周边，分享故事、情绪与温度。

电影《深夜食堂2》的提前点映场，客串警察小慕的日本男神小田切让到了现场，观众问，如果你本人到了深夜食堂，会点什么菜？小田切让回答了很多：大概会点汉堡吧，可我现在不吃猪肉，也不吃牛肉，希望老板可以给我做鸡肉或者鱼肉，做出牛肉的味道，但也可以做成鸡肉串……刀疤老板听了，可能会觉得他是个极端麻烦的客人。小田切让最后补了一句：深夜食堂最大的妙处，就在于你不知道老板会为你做什么。

而我们这些《深夜食堂》爱好者们也很期待，老板给我们做的下一道无比温暖的食物，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