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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西藏等三边赋》的文献价值

时间:2024-06-19

李 军,刘延琴

(1.甘肃农业大学人文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2.西北师范大学 国学中心,甘肃兰州730070)

清代乾嘉道之际,边疆舆地赋的创作蔚然成风。蒙古和宁(1741-1821)的《西藏赋》、吉林英和(1771-1840)的《卜魁城赋》、大兴徐松(1781-1848)的《新疆赋》,分别描述西藏、东北(卜魁,即今黑龙江省齐齐哈尔)、新疆等三边,以其鸿篇巨制和独具魅力的边疆地域及民族特色而为人所注目,最早当在光绪癸未(即光绪九年,1883)由王秉恩元尚居合斠汇刊为《西藏等三边赋》。①《西藏等三边赋》共一函两册,其中《西藏赋》与《卜魁城赋》合为一册,《新疆赋》独成一册。三赋汇刊的截至时间最早当为光绪九年(1883)。此版本一般称作“元尚居本”。

《西藏等三边赋》不仅是赋作精品,同时也一直被视为史地著作、压缩方志。如关于《新疆赋》,自问世以来,就与徐松的史地著作《西域水道记》、《汉书西域传补注》一起,以“西域三种”等名义而广为流传。后来,在光绪年间,还与李光廷(1812-1880)的史地巨著《汉西域图考》一起,由上海鸿文书局石印合刊为“西域四种”。梁启超在谈及清代“边徼地理之研究”时,也将其与《新疆识略》、《西域水道记》、《汉书西域传补注》等地理著作相提并论。[1]至今,《新疆赋》还经常作为重要的史地参考著作,如新疆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著的三卷本《新疆简史》、[2]余太山主编的《西域通史》等均援用之。[3]实际上,徐松同年彭邦畴早就慧眼识珠,在为此赋所作跋文中指出:“《新疆赋》二篇,句栉字梳,俾地志家便于省览。”同为《西藏等三边赋》的《西藏赋》、《卜魁城赋》,也同样如此。

事实上,《西藏等三边赋》的文献价值,不独体现在史地方面,还体现在诸如宗教、民族与民俗、语言与文字、气候与物产、经济与贸易、官制与兵制乃至天文、历算、医学等诸多方面,将《三边赋》称为百科全书式的著作,毫不过誉。如关于《西藏赋》,清人姚莹(1785-1853)在其《康輶纪行》卷九即指出:“于藏中山川风俗制度,言之甚详。而疆域要隘、通诸外藩形势,尤为讲边务者所当留意,不仅供文人学士之披寻也。”民国时期学者丁实存,也在其《清代驻藏大臣考》一书中指出:“《西藏赋》一篇,于西藏之地理、历史、气候、物产、风俗等均有叙述,加以丰富之注释,中具不经见之材料甚多。”[4]而《卜魁城赋》作者英和,在赋序中也明确强调:“事须核实,言贵有征”,还说:“耳食之余,目验所及,询彼故老,证以旧闻,据事直书。”并希望赋作能起到“备乘轩之采”之目的和作用,其文献价值也不言而喻。而《新疆赋》丰富的文献价值,更为人所重视,张锡谦在《新疆赋》跋文中云:“审形势、述沿革、纪勋伐,悉征其物产、民风,援古证今,有若指掌。”张琦在《新疆赋》识文中,更是推崇“此赋于形势、勋伐、建制、物产、土宜,如指诸掌。而庿谟胜算,悉具其中,当为掌故家所珎,不徒艺林宝贵已也。”上述诸方面的特点,笔者亦曾有所提及。[5]

《西藏等三边赋》的文献价值,从赋作形式上看,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正文加自注的形式。正文为主,自注为辅,水乳交融,相得益彰,这是《西藏等三边赋》共同的形式特点,也是边疆舆地赋创作形式的需要。边疆情势,殊异中原,要将其清晰、明了地呈现出来,必须采取这种形式。尤其是边疆的各种民族、语言、风俗、宗教、名物、特产,必须在正文的基础上,加以准确、明了的自注,方能为读者所理解和接受。比如,《新疆赋》中,介绍“变常征怪,荧听骇目”的特产如“雀芋处暵而翘滋”,说的是一种俗称“湿死干活”的奇异花草,赋作自注:“伊犁铜厂沙碛中生草,长茎而细叶,似茑萝,作蓝花。悬之风檐,历久愈鲜;置湿地,即死。土人名曰湿死干活。按,《酉阳杂俎》言雀芋置干处反湿,湿处反干,或即其类。”对这种神奇的花草,赋作通过自注,参以《酉阳杂俎》,进行了细致考辨。再如《卜魁城赋》,在介绍卜魁城一名时,就通过自注,引用方式济的《龙沙纪略》云:“卜魁,站名,在新城之北百八十里,距七站。”这是民间的称呼,而依据卜魁城名在当时的实际情况,经实地考察云:“今卜魁……旧站去城十五里,地名齐齐哈尔。立城后,移站于城,城因站名,官文书皆称之。”这样,就将卜魁城与齐齐哈尔的两个名称的因革介绍清楚了,即民间称卜魁,官方称齐齐哈尔,同地而异名。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自注,多具有考证性质,是宝贵的文献资料。自注与正文一起,同时还起到了扩大篇制规模、增加信息容量、提升赋作功能、强化赋作效果的重要作用。

二、大量相关文献的征引。《西藏等三边赋》虽为文学作品,但征实性异常突出,在述及三边的历史、地理、交通、宗教、物产、风俗等的时候,紧密结合大量相关的文献资料进行考证和说明,使之信而有征。如《西藏赋》在述及上元即藏历正月十五的酥油花灯节时,不但描写了其空前盛况,而且征引各种相关文献诸如《周礼·司爟》、《史记·乐书》、《刘向外传》、唐代韦述的《两京新记》、《唐书·严挺传》、宋代高承的《事物纪元》、宋代宋敏求的《春明退朝录》、宋代诏修的《僧史》、宋代洪迈的《容斋三笔》、明代郎瑛的《七修类稿》、清代官修的《卫藏时宪》等,对灯节的起源和举行时间及其传播、各地异同等举行了细致考辩。像这种情况,在《新疆赋》中体现得也非常突出,其“援古证今,有若指掌”,①《新疆赋》张锡谦跋语,引自朱玉麒《西域水道记(外二种)》,中华书局,2005年版,561页。随处征引大量清代以前的宗教、史地、天文等各种文献,并在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加以考证、印证。尤其可贵的是,《新疆赋》的自注中,还征引大量同时代学者的著作,充分吸收当时最新的研究成果,如魏源《圣武记》、张穆《蒙古游牧记》、齐召南《水道提纲》、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还有官方的《大清一统志》、《钦定皇舆西域图志》、《钦定西域同文志》、《皇朝通考》等等。《卜魁城赋》也是如此,仅征引的当朝文献,就有齐召南《水道提纲》、林佶《全辽备考》、方式济《龙沙纪略》,还有官方的《大清一统志》、《大清会典》、《皇朝通考》等等。《西藏等三边赋》所征引的大量著作和文献,与正文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使得赋作本身具有了重要的文献学价值。

《西藏等三边赋》的文献价值,从赋作内容上看,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历史文献价值。《西藏等三边赋》中,对西藏、东北、新疆的历史,进行了细致叙述,这是三赋重要的内容之一。尤其是《新疆赋》,徐松花了约三分之一的篇幅,分别以《新疆南路赋》、《新疆北路赋》对新疆的历史沿革特别是清朝统一新疆的历史不厌其烦地详细叙述。如关于南疆的历史,从“回部外区是疆,基祖国于墨克”的历史源头谈起,即南疆的回部,其祖国是西面的墨克、墨得那,后因朝贡才逐渐迁徙南疆一带。然后,征引南朝刘宋时期范晔的《后汉书·西羌传》、西晋陆机的《汉高祖功臣纪》、陈寿的《三国志》及《晋书》、《南史》、《唐书》、《唐会要》、《五代史》、《宋史》、《元史》、《明史》等,对南疆自汉迄明的历史沿革进行了梳理:汉代,叙述了高祖白登之围;武帝卫青等抗击匈奴以及对南疆的管制,如设置都护府、进行屯田;东汉哀帝和平帝之时南疆的分化。三国时,归化中原。魏晋时期,佛教传入,且为当时军威所镇服。六朝时期,南疆和中原开辟通道万里,互相通好。唐代,保持对中原政府的进贡,边贸兴盛。但是,五代以来,由于中原衰乱,南疆“不通私市”,处于隔绝状态。宋代,南疆蜂涌各种政权,互相攻伐。元代,蒙古兴起,南疆重新臣服。明代,重又反叛,脱离中原政府辖制,因此“金印屡褫”。

最后,重点叙述清政府统一南疆的历史进程。赋作涉及平定南疆的历史,主要是乾隆二十三年至二十四年(1758-1759)平定大、小和卓之乱,用了大量的篇幅,对战争的起因、经过、结果及战后南疆回部对清政府的朝贡作了宏大的铺排,彰显了清政府尤其是乾隆的武功。同时,除了叛乱方主要人物外,大量参与平定南疆的历史人物如阿敏道、雅尔哈善、达克他那、兆惠、明瑞、由屯、三格、高天喜、鄂实、通额、那穆扎尔、三泰、舒赫德、富德、阿里袞等等,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主要的战役,如黑水之围、库车之役、叶尔羌之役、喀喇乌苏之役、霍斯库鲁克岭大战等,也是如在目前。对平定北疆的历史介绍也是如此。这些历史叙述,均与史实相符,甚至很多的细节如时间、人物、事件等,还具有补阙的史料价值。在《西藏赋》、《卜魁城赋》中,介绍西藏、卜魁城的历史,也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文献价值。此外,《三边赋》对三边的建城历史,也有详细的叙述,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玆不一一赘述。

二、地理文献价值。《西藏等三边赋》所描写的是清代的边疆地区,其独特的山川道里、驿站兵台,对当时内地的人来说还相当陌生,甚至神秘。所以,赋作也花费大量笔墨,进行细致介绍。如《西藏赋》开篇,就对西藏的地理方位进行总体概述:“粤坤维之奥域,实井络之南阡。”自注云:“西藏距京师一万三千里,为前藏。由前藏至后藏,又千里。由后藏至西南极边,又二千余里,乃坤维极远之地。按《星经》,井宿三十度为二十八宿中度数最多者。以陕西、四川分野推之,当在井宿之南。”这样,以京师为坐标,以《星经》为参考,将西藏的大致位置勾勒了出来,易于人们总体上认识和把握这一偏僻而神秘的边疆方位。

接着,分别从阴阳左右,即南北西东四方介绍拉萨周围独特的山川地貌。在赋作后半部分,更是浓墨重彩地细述西藏的山川河流,先山而后川。开始总叙云:“冈底斯郁其岧峣兮,西条山之祖脉;阿耨达淼其滥漫兮,南干水之真源。”分别指出,冈底斯山(即大雪山,梵语谓阿耨达山)是主脉,阿耨达池是主源。另外,总叙以冈底斯山为中心并发自此山的藏地四大水道:分别是东、南的达木珠、朗卜切,西、北的僧格喀、玛卜伽。在总叙的基础上,下面分叙山、川。此外,是进藏要道,包括滇藏驿道、青藏驿道及康藏驿道。这些要路,或积雪不消,或狭仄难行,或瘴气逼人,或鬼魅出没,突出了西藏“一自鱼凫通鹿马,万重山里万重程”的独特险要的地理风貌。

《西藏赋》通过层次分明的叙述,将西藏的山川、道路立体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构成了一幅清晰的西藏山水图。邓廷桢在跋文中不禁赞叹:“此篇总赋西藏,凡佛教、寺庙、官制、风俗、物产、地界,无一不详,而山水尢晰。”这样的描写,一方面给人以文学艺术上的审美感受,更重要的是使得赋作具有重要的地理文献参考价值。而《卜魁城赋》、《新疆赋》同样如此。

三、宗教文献价值。作为清代的边疆,三边有着自己独特的宗教与信仰,同时,清政府也对三边的宗教一直加以利用,借以巩固对边疆的统治。这方面,藏传佛教尤其明显。1644年,清军入关后,为巩固统一的中央集权,安定地方,羁縻远人,清政府从一开始就把利用扶植藏、蒙等民族虔信的藏传佛教作为清朝的一项基本政策。[6]而且,从顺治、康熙、雍正,乃至乾隆等,频繁与藏区统治者尤其是历代达赖、班禅密切接触,多加笼络。①清政府与西藏上层的频繁接触,可参《清史稿》之《世祖本纪》、《圣祖本纪》、《世宗本纪》、《高宗本纪》、《仁宗本纪》、《宣宗本纪》等。因为在西藏人民的心目中,宗教与政治忠诚是不能截然分开的;加之西藏本土的世俗和精神统治者都是达赖喇嘛,他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首领。[7]所以,清朝统治者借助达赖喇嘛及藏传佛教辅助教化和管理藏区人民,巩固边疆,这是其直接目的。在这样的特殊背景之下,《西藏赋》中对藏传佛教不厌其烦的细致描述,也就在情理之中。

在和宁任驻藏大臣期间,藏传佛教已然兴盛,格鲁派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已经建立,金瓶掣签的活佛认定制度亦已确立。和宁在藏前后八年,对藏传佛教非常熟悉,在《西藏赋》中展开了全方位的细致描写和介绍。

首先,以布达拉宫为中心,详细叙述印度佛教的起源和经义、藏传佛教(黄教)的产生和兴盛。一是各种佛像的大量塑造,二是寺庙的广泛建造。

其次,以两位黄教领袖达赖和班禅为中心,进一步突出藏传佛教的崇高。首先浓墨重彩地叙述各自的住处(布达拉宫、札什伦布寺)及环境、衣食住行、佛法盛况。接着追述清政府在藏传佛教中推行的金瓶掣签、活佛转世的情况,延及各种级别的黄教僧侣及其职责。

最后,用相当篇幅,以重大佛事与节俗为重点。一是除夕跳布;二是元旦宴享众番;三是正月初二飞绳戏及至元夕前的赛马、举重、角抵、赛跑等节日赛事;四是孟春上旬的穆隆经会,汉语译为“攒招”,在大招举行,盛况更是空前,要召集远近大小喇嘛三万余众,达赖和善男信女均要前往参加。接着,还要“转寺”,由数百人拖曳四轮车装载弥勒佛像绕大招一匝;五是二月下旬送罗公甲布(牛魔王)。相传牛魔王作祟,与达赖争布达拉,所以在这一天由两个人分别扮演牛魔王、达赖喇嘛,掷骰子以决胜负,自然是牛魔王输却而逃。这时,喇嘛诵经,施放鸟枪,番众随之送牛魔王过河;六是三月初一日的亮宝,这时,佛事才算完毕。亮宝,就是在布达拉宫悬挂大佛二轴,又尽出大招库藏宝物,在奇形怪状的乐器幡幢簇拥之下,绕行布达拉宫。相关的节俗,还重点介绍了极富地域和民族特色的沐浴节,即初秋时候的“祓禊”。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对大量藏传佛教人物、事件、信仰、节日等进行介绍时,和宁在赋作中还随时征引各种历史和宗教典籍,进行考证。

另如《卜魁城赋》,对卜魁(实际涉及整个东北)一带富有东北边疆地域和民族特色的宗教也进行详细介绍。赋作主要从最能体现宗教特色的庙宇着手,除了保持中原特色的万寿宫、先农坛、关帝庙、文昌阁、土地庙、城隍庙外,还有当地特色的马神庙、江神庙、龙王庙、娘娘庙、鬼王庙、真武庙、牛神庙以及各匠神庙。这些宗教庙宇的记叙,也有重要的宗教文献价值。而《新疆赋》对南疆的伊斯兰教,也多有叙述。

宗教总是动态发展的,《西藏等三边赋》对宗教的描述,对我们认识和研究清代及以前的边疆宗教,无疑具有重要的文献参考价值。

四、民族与民俗文献价值。三边向来以迥异于内地的众多少数民族和独特的民俗而著称,《西藏等三边赋》对此也是作为重点内容进行介绍。如《西藏赋》介绍藏民族的起源:“吐蕃别种,突厥流延。”自注征引《唐类函》等进行了详细考辨。西藏部落众多,非常复杂,赋作也描述了西藏五百余户蒙古部落、三十九族吐蕃部落,并叙述周边众多部落的来源、历史、辖制及风俗,还涉及各部落间的纠纷:

其部落,五百馀户之蒙古,驻自丹津;三十九族之吐蕃,分从青海。其西,阿咱游手于边陲,卡契精心于卖买。布延、业楞、库木,巴勒布之三罕;噶毕、诺彦林亲,布噜巴之两解。额讷克横行梵字之源,甲噶尔平写翻经之楷。拜木戎、赛尔之一线才通,哲孟雄、臧曲之千家尚骇。作木朗唇亡齿寒,洛敏汤皮存毛在。库努屏藩,拉达邑宰。第哩巴察,人隔重洋;噶哩噶达,道通近载。惟廓尔喀之投诚,乃唐古特之乐恺。其东,工布、达布、江达,险凭隘口;波宻、拉哩、边埧,隶属西招。硕板多之么□,宰桑就获;洛隆宗之孔道,第巴输徭。类伍齐红帽之流,土城寺建;察木多三藏之一,喀木名遥。乍丫多盗,桑艾为枭。巴塘授宣抚之司,二山界定;里塘属营官之长,五寨尘消。近瞻对之族,达中甸之苗。打箭炉雪嶂重开,严四川之门户;明正司衣冠内附,树六诏之风标。

而关于藏族的独特民俗,更是详细介绍。如除夕的跳布札,即跳神节,每年藏历十二月二十九日举行,盛况空前。据说,意在驱除魔鬼,预祝来年吉祥如意。[8]内容有演述佛法的灵异和喇嘛的神奇,以及禽兽护法、鬼魅护教、驱除鬼祟。《西藏赋》自注,对此进行了生动解述,如关于驱除鬼祟,描述道:

洞噶,海螺也,佐以铙鼓、长号。冈洞,人胫骨也,吹之以驱鬼祟。巴陵者,以酥油和面为之,高四尺,如火焰形。除夕前一日,布达拉众喇嘛妆诸天神、佛及二十八宿像,旋转诵经。又为人皮形,铺天井中央,神鹿、五鬼及护法神往捉之。末则排兵甲、幡幢,用火枪送出布达山下,以除一岁之邪。达赖喇嘛御楼以观,四面环睹者男女万人。

这种跳神,藏语叫“羌姆”,本意是法舞、宗教舞蹈,即汉语所谓“傩”戏一类的舞蹈。据藏文文献载,8世纪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时开始这一活动,跳神驱鬼不但在布达拉宫及各大寺院中盛行,各地小寺院及村寨、部落于年节时均有之。

《西藏赋》还介绍了藏地迥异内地的奇特丧葬习俗,如提到了清代时期藏族的丧葬类型有弃尸、塔葬、火葬、天葬、地葬、水葬等等,并且详细进行自注。再如婚姻习俗:“三男共女,罔有先后。”并自注云:“弟兄两、三人,共娶一女为妻,为其和也。”这种一妻多夫制,至今还在延续。

而新疆,历来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从秦汉时期起,北疆的少数民族就有塞种、乌孙、匈奴等,南疆城邦诸国以维吾尔族为主,还有其他名目繁多的民族。这些众多的少数民族,形成了源远流长、多姿多彩的各种民俗,并且相互影响、相互吸收。清代,新疆天山南北重新统一,随着戍边、屯田、经商等活动的展开,除了维吾尔族,还有汉、满、回、锡伯、达斡尔、蒙古等族军民乃至中亚、俄罗斯境内的乌孜别克、塔塔尔、俄罗斯人,也纷纷来到新疆并定居,形成了今天新疆民族构成和分布的基本格局,各民族之间交往频繁,大融合、大发展,新疆的民俗也因此愈加丰富多彩。《新疆赋》对此也是细致描述,构成了一幅斑斓多彩的民族与民俗画卷。

卜魁城,地处东北边陲,也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区,民俗丰富多彩。《卜魁城赋》对此也进行了细致描述,尤其是引用被称为“龙江三纪”的《柳边纪略》、《宁古塔纪略》、《龙江纪略》,对清代黑龙江的民俗,起到了重要的记载和传承作用。

五、语言与文字文献价值。三边一带,聚居着众多的民族,有着自己独有的语言和文字。这些语言和文字,对内地人们而言,显然异常陌生。所以,《三边赋》,对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字,也是进行了饶有趣味的介绍,同时也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如新疆一带,语言和文字是人们认识上的巨大障碍,早在徐松的《西域水道记·序》中就曾苦叹:“志西域水道,难于中夏者三。一曰穷边绝徼,舟车不通;二曰部落地殊,译语难晓;三曰书缺有间,文献无征。”可以看出,新疆一带语言和文字的难度之大,就连徐松这样的学者,也感叹“译语难晓”。更头疼的是,回部、厄鲁特、土尔扈特、和硕特、沙毕纳尔、扎哈沁、乌梁海、杜尔伯特、哈萨克、布鲁特、霍罕、布哈尔诸种人“或逐水草,或居城郭,嗜欲不同,言语互异。国语谓山为阿林,蒙古语则曰鄂拉,回语则曰塔克,西番语则曰里;国语谓水为穆珂,蒙古语则曰乌苏,回语则曰苏,西番语则曰楚。复有重译难通、象胥不能尽解者。”所以,《新疆赋》中,对当地各种语言和文字就不厌其烦地随时解释。在新疆,有一种供来往行人休息的驿站,类似于内地的茶亭,名曰“博斯腾”,自注云:“回疆驿路,每间数十里,则树白杨一丛,引水环之,为行人憩息之所,如内地之茶亭,其名曰博斯腾。”另外,新疆是瓜果之乡,品种繁多,名称各异,如“哲纳斯台”(樱桃)、“阿纳尔”(石榴)、“阿勒玛”(苹果)、“毕也”(木瓜)、“洋阿克”(核桃)等等。再如极富新疆特色的集市,名曰“巴咱尔”,即巴扎,《新疆赋》自注云:“回俗以岁首第一日为沙木毕,二日为雅克沙木毕,三日为都沙木毕,四日为赛沙木毕,五日为插沙木毕,六日为排沙木毕,七日为阿杂那。遇阿杂那日,则为市名,其市曰巴咱尔。”又如南疆的服饰,即得斯挞,自注云:“得斯挞,回人缠头帽。按,虞集《曹南王勋德碑》:‘旦耳答者,西域织文之最贵者也。’或得斯挞译语之转。”如此等等,不可殚述。通过赋作的介绍,将新疆的语言和文字解释得清楚明白、趣味盎然。同时,也为我们了解和研究清代新疆的语言文字,提供了宝贵的文献资料。

在《西藏赋》、《卜魁城赋》中,对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字,亦多涉及。如《西藏赋》中,对名称各异、五花八门的地名,就进行了语言和文字方面的详细注释。举一例,可见其余:

达木珠而朗卜切兮,象与马之番语。僧格喀而玛卜伽兮,狮孔雀其译言。

这里,介绍的是西藏的山、川。自注云:

冈底斯之东,有泉流出,名达木珠喀巴普。达木珠者,马王也;喀者,口也;巴普者,盛糌粑木盒也。以山形似马口,故名。冈底斯之南,有泉流出,名朗卜切喀巴普。朗卜切者,象也。以山形似象,故名。

冈底斯之北,有泉流出,名僧格喀巴普。僧格者,狮子也。以山形似狮,名也。冈底斯之西,有泉流出,名玛卜伽喀巴普。玛卜伽者,孔雀。以山形似孔雀,名也。

这样一注释,使得人们对艰涩的藏语一目了然。东北的言语和文字,也极具特色。再如东北民居中的火墙,《卜魁城赋》云:“居则拉核之是蔽。”并自注云:“《龙沙纪略》:‘拉核,墙核,犹言骨也。木为骨,而拉泥以成,故名。立木如柱五尺,为间层,施横木,相去尺许,以□草络泥挂而排之,岁加涂焉,厚尺许者,坚甚于甃。一曰挂泥壁。’”这样,对满语的“拉核”一词,就有了准确理解。

六、气候与物产文献价值。边疆地区,气候也与内地截然不同,物产更是丰富多样。《西藏等三边赋》中,对此也是进行大量的介绍。而气候和物产,也是动态变化的,《西藏等三边赋》为我们保存了清代时期三边一带珍贵的气候与物产文献参考资料。如气候方面,《西藏赋》介绍:“风来阊阖”,并自注云:“今藏地,西南风最多。若东风,非雨即雪。”突出了藏地多风、多雨雪的气候特点。但在秋季,藏地还是风和日丽的,如初秋的“祓禊”即沐浴节前后,“霞天绣幄,锦地花沟。清凉入榭,大愿维舟。意树心花,岁进佛桑之供;喜园忍草,人欣衣影之留。”而黑龙江的气候,突出地体现在冬天的严寒,赋作云:

其气候也,暖薄寒重,少雨多风。秋霜肃沃,春露□□。夏雷间作,雨雹相从。凛凛冽冽,可畏三冬。阴则积素盈尺,晴亦舞霰长空。冻合地而缝裂,雾罩树而林封。屋藉草以覆顶,虞焚轮之掀冲;窗涂油而护纸,虑惊砂之击撞。

在这种奇寒的气候条件下,自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居住和出行方式,即火墙与爬犁(今狗拉雪橇)。

尽管总体上看,三边属于苦寒之地,但物产还是丰富多彩而且独具特色。《西藏等三边赋》对此均不惜笔墨地加以铺叙。如《新疆赋》对南、北物产都细致介绍,如北疆的物产,包括树木如柽柳、松樠(盖即今衫松也);药材如沙参(如党参)、黄连、羊乳(即枸杞)、茇葀(即薄荷)、桂荏(即紫苏)、芣苢(即车前子)、勤母(即贝母)、益母、黄结(即山豆根)、黄良(即大黄);菜蔬谷物如四叶菜、千岁谷(又名回子谷);瓜有麦瓜(一种西瓜,其子白色,如小麦,故名);花草如柳叶菊、鹿葱(即萱草)、莺粟(即罂粟,今俗名大烟)、鸱头(即贯众)、地丁(即蒲公英)、石竹(即石竹花)、萹蓄(俗称胡蝶花)、豨莶、□蒿、苁蓉、苜蓿。而“变常徵怪,荧听骇目”的则有雪莲(状如洋菊,生深山积雪中。其生必双,雄者差大。然不并生,亦不同根,相去必一两丈。望见此花,当默往采之。若指以告人,则缩入雪中,虽劚雪求之,不获)、冰雀(大如燕,鷇卵冰穴,一曰雪燕)、雀芋(沙碛中生草,长茎而细叶,似茑萝,作蓝花。悬之风檐,历久愈鲜;置湿地,即死。土人名曰湿死干活,《酉阳杂俎》曰雀芋者,或即其类)、石油、红柳(乌鲁木齐山中,有人高尺许,遇柽柳吐花时,折柳为小圈,着顶上跳舞。柽柳花,淡红色,极可爱,俗名红柳,因呼人为红柳娃)。众多的北疆物产,令人应接不暇。最后,赋作以古籍所不载录为由而省略了过分的铺排。这部分的描述,可谓将北疆的物产特色坦露无遗,描绘得淋漓尽致。但是,赋作并未因此而收束,而是进一步以狩猎为名,又从北疆名目繁多的野兽入手进行皲染。其中,有櫜、騉、骥、马录、狐、貒、麖、鹿、羊、狼、虎、狍、鹿、雉、兔、鵌、鼵、鷟鸑、熊、罴、虎、豹等等。在《西藏赋》、《卜魁城赋》中,对物产的介绍也是重点内容,玆不赘述。

七、经济与贸易文献价值。清代对边疆地区的经济与贸易发展一直高度重视,促进了生产水平的提升,呈现出一时的繁荣景象。《西藏等三边赋》对此也是多加叙述,尤其是《新疆》、《卜魁城》二赋。比如,《新疆赋》第二部分《新疆北路赋》中,徐松以“屡丰接乎青黄,荒服臻乎富庶”来高度概括,花了大量篇幅对清代在新疆的屯垦开发,从兵屯、旗屯、民屯、遣屯、回屯等各种屯田形式方面进行了细致描写,同时通过自注的方式,介绍细节及来龙去脉,为我们保留了18至19世纪新疆经济的宝贵资料,极具文献价值,至今还为诸多史地和经济著作所征引。《卜魁城赋》中,对农业、渔业、林业、畜牧业等也进行细致介绍。而经济的发展,必然促进贸易的繁荣。《西藏等三边赋》也着墨极多,详细叙述。如《卜魁城赋》重点介绍边贸盛况:

若其大辟市廛,时届五月。贡貂少余,各辏方物。商贾咸集,旗民毕达。蚁聚蜂屯,车膏马秣。褰帐连云,编茅荫暍。携累重以偕行,听子女之欢萃。通有无以懋迁,储经岁之生计。羡户籍之益繁,增倍蓰而犹未。奄十屯之广袤,为东北之都会。

交换的物品,名目繁多,如土物(东珠、松子、蜂蜜、鱼类),异产(木变石、桃皮木),还有来牟(即小麦),还有鹰、海东青、貂皮等等。可见这里的边贸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而新疆的贸易,尤其是民贸,更是独具特色。南疆地处边疆一带,西接中亚、南达印度等国,所以其集墟八方辐辏、百物交汇、琳琅满目、热闹非凡,极富西域特色。南疆的集墟,最热闹的就是每年岁首第七日阿杂那节这一天,专门名其集墟为“巴咱尔”。所以,《新疆赋》紧紧围绕巴咱尔而展开:“徵逐奇赢,奔驰妇孺。”交换的货物,本地有番红花、紫铆、黄牙(即黄硇砂)、白坿(白石英)、青蛤粉(即青黛)、水晶盐、鸡舌、马乳(一种紫葡萄)、羊剌蜜、胡桐泪、金线矾(用以磨刀剑,使之有花纹)、白叠(即棉花);异域有大秦的迷迭香、兜纳香、玻瓈,波斯及狮子国的珊瑚、齐墩树(即齐墩果)、摩泽树(即没石子)、底珍树(即无花果)、阿梨树(即皂荚)、薰陆(即乳香)、芦荟、辟邪(即安息香)、□齐树(此树能出蜜)、阿月浑(即胡亲子)、骨路支(即飞藤)、必斯答(一种果名)、锡蔺脂(一种银铆)、拔兰鹿、榾柮犀(传为一种千岁蛇角)。由于边贸的兴盛,随之传入了异域的宗教,如伊斯兰教,在南疆回部非常兴旺。

这些生动而又客观的叙述,描绘了鲜明生动而又珍贵的北疆经贸情况,是研究清代边贸重要的参考资料。

八、官制与兵制文献价值。清政府为了有效地实施边疆管理,不遗余力地对边疆进行规划和建制,其中,官制与兵制是重中之重。《西藏等三边赋》以细致的描述,翔实的资料,为我们保存了清政府在边疆的官制与兵制的珍贵资料。如《西藏赋》所述官制与兵制,是乾隆五十七年(1792)对廓尔喀战争之后进行重新调整的建置。西藏的官府机构主要有:商上(布达拉一切收纳、度支、办公之所)、噶厦(噶布伦等办理通藏事务之所)。各级官员及其职责分别有:“噶布伦领四方之政治,权居岳牧之尊;仓储巴综五库之藏储,职等金仓之掌。希约第巴秸粟征科,业尔仓巴廪糈给养。浪孜辖稽市井之奇袤,胁尔邦听闾阎之直枉。亦系五品衔,听番民词讼。卓尼奔走,鳬侣维勤;孜琫会要,漆书无爽。密本司版户之登,达本任马闲之长。第巴分治于外寨,厥品维三;中译书记于公衙,其阶有两。”西藏的兵制,主要提及“乾隆五十八年《钦定章程》:‘戴琫四品,管兵五百名;如琫五品,管兵二百五十名;甲琫六品,管兵一百二十五名;定琫七品,管兵二十五名。’共额设番兵三千名,前藏驻札一千,后藏驻札一千,江孜五百,定日五百,俱隶绿营,将备随时一律操演。”这些,都具有重要文献参考价值。

再如《新疆赋》,详细介绍清政府统一南北疆以后的城建,以及与此相关的官制与兵制。南疆统一后,清政府还是保留了一些原有的官制,但任免权收归中央。《新疆赋》对此描述为:

当此之时,世家袭职,伯克任官。

自注云:

回部世家居哈密者,郡王品级多罗贝勒一;居吐鲁番者,多罗郡王一、一等台吉一、二等台吉一;居新疆者,散秩大臣晋固山贝子一、贝子品级辅国公一、公一、三等轻车都尉一。皆世袭罔替。回部设官,皆因其伯克之旧名,而冠以天朝之品秩。自三品至七品,其伯克之名:曰阿奇木、曰伊沙噶、曰噶匝纳齐、曰商、曰哈子、曰讷克布、曰茂特色布、曰木特洼里、曰密喇布、曰都官、曰巴济吉尔、曰巴克玛塔尔、曰什呼勒、曰阿尔巴布、曰帕察沙布、曰明、曰克勒克雅喇克、曰匝布梯墨克塔布、曰赛特里、曰哲博,凡二十级,各有专司。

这样详细而层次分明的自注,其文献价值显而易见。不仅如此,对北疆官制与兵制的介绍更为详细而显得弥足珍贵。如介绍伊犁九城时,对城防相关官制与兵制的设置深入细致到各机构、各角落,如单就惠远城而言:

沉沉幕府,奕奕元戎。武士执戟以就伍,众司操简以趋公。广诹咨于队帅,交翊赞而和衷。察嘉肺之必立,典琛币之恒充。

自注云:

总统伊犁等处,将军各一员,驻札城内。承値将军,署公事者。印房、驼马处、粮饷处、功过处,则有司员。营务处、满营档房,则有侍卫、协领、佐领。锡伯、索伦、察哈尔、厄鲁特四营领队,皆驻札城内。又有惠宁城领队及绥定城总镇公署。设抚民理事、同知各一员。设仓员,司仓库。

而对北疆的兵制,《新疆赋》异常细致地加以叙述,限于篇幅,仅以满营为例:

至其设兵也,屹屹两营,实维驻防。西安滦阳,凉州庄浪。六千君子,守节知方。

自注云:

惠远城满营,调自热河、凉州、庄浪,共四千三百余名;惠宁城满营,调自西安,共二千二百名。圣制《实胜寺后记》:‘索伦兵,马射虽精,而知方守节,终不如我满洲世仆。’又,

至厄鲁之遗种,滋爱马以繁昌。沙毕纳尔之后附,达什达瓦之先降。判上三与下五,亘南山而作障。

自注云:

厄鲁特,本准噶尔遗种,生息日久,今渐繁盛。圣制诗注:‘厄鲁特,亦呼厄鲁。爱马,见元至元六年勅,犹言部落,疑即爱曼之讹。’达什达瓦者,准噶尔台吉小策零敦多布之子。为其汗喇嘛尔达扎所杀,属众投诚,安插热河。事在准部未灭之先,是为达什达瓦厄鲁特。乾隆二十九年,自

热河移驻伊犁,编为左翼上三旗。其自二

十五年以后,由哈萨克、布鲁特投出者,编

为右翼下五旗。三十六年,又有沙毕纳尔

部随土尔扈特归顺者,亦附厄鲁特下五旗

安置。伊犁自东南至西南、南山之阴,皆

其游牧。

除满营、厄鲁特营外,还有绿营、索伦营、察哈尔营、锡伯营等等。这些详细客观的描述,至今令人赞叹不已,其文献价值之高,自不待言。

在《西藏等三边赋》内容的文献价值方面,除了上述几个大的方面外,还有散见其中的关于边防、疆界等,乃至医学、天文、历算,限于篇幅,不再赘述,但也是需要在今后研究中不断深入的。

《西藏等三边赋》以其丰富的文献价值,使之成为值得不断进行挖掘的文献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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