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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大学导师制的多元化发展及启示

时间:2024-06-19

杜智萍

(太原师范学院 教育系, 山西 太原 030012)

作为英国社会精英的重要培养机构,牛津大学以其高质量本科教学著称于世。究其根源,在于其始终坚持本科生导师制的教学制度。20世纪70年代以来,牛津大学导师制在新的挑战面前不断变革,实现了多元化的发展。灵活性成为新时期牛津大学导师制生命力的重要来源。分析牛津大学导师制在新形势下的变化,有助于深化对导师制这种独特本科教学制度的理解,从而为我国的大学本科教学改革提供借鉴。

一、牛津大学导师制面临的双重挑战

(一)高等教育大众化对牛津大学现代导师制的挑战

从1963年《罗宾斯报告》以来,英国致力于大学的扩张。20世纪六七十年代,英国高等教育的招生规模急遽扩大,到80年代中期,英国已实现了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此后,大学学生数量迅猛增加,而每年生均经费则几乎减半。英国大学的师生比从二十年前的1∶12降至今天除牛津(剑桥)大学之外的其他大学中的1∶20。[1]8在这一时期,牛津大学也同样面临着全日制学生人数的快速增长,这无疑使其传统的本科生导师制面临着空前的挑战。

1969—1970年度至1989—1990年度牛津大学全日制学生人数[2]135:

1969—1970年度:10 834名学生;

1979—1980年度:11 829名学生;

1989—1990年度:13 079名学生。

本科生的学习经历与从前相比稍显贫乏。对于这些学生而言,定期的论文写作、征求导师意见并与之讨论书面作业的机会与以前相比大幅减少。此外,牛津大学传统的学院生活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影响。牛津大学的导师制与学院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本科生需要所在学院为其提供相应的住宿、文化生活环境。然而,学生人数的快速增长显然使各学院在这种需要面前显得捉襟见肘。

学者彼得·斯科特(Peter Scott)指出,虽然英国的高等教育系统仍处于一种精英文化中,但是逐渐被迫在学生数量翻倍的大众化的结构下运行。牛津大学内外开始有一些人指责导师制耗资巨大,甚至有人质疑“牛津大学的导师制就像一种时代错误”[1]9。

(二)经济资源减少对牛津大学现代导师制的挑战

1973年后,由于石油危机的影响,英国经济极度萎缩,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只能在勒紧裤腰带的情况下继续向前推进。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撒切尔政府削减了政府每年对大学的周期性资助。

1981—1982年度至1983—1984年度牛津大学获得的政府周期性拨款[2]79:

1981—1982年度:31.33(百万英镑);

1982—1983年度:30.41(百万英镑);

1983—1984年度:29.74(百万英镑),共减少了 5.1%。

2000年,英国政府用于高等教育的开支是欧盟国家平均水平的一半,仅为美国的三分之一。[1]8同时,英国也没有要求中产阶级学生为其获得的高水平教学付费。在牛津大学,学生支付费用只占学校收入的 2% 。[3]

然而,导师制无疑是奢侈的。学院的管理、建筑物的建设和维修、图书馆藏书、运动设施和公共活动室建设以及导师教学等都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学院收入水平的高低势必直接影响学院对导师制的投入。由牛津大学新学院1997—1998年度支出表可见,教学所需费用在学院收入分配中占的比例最大。

牛津大学新学院支出一览表(1997—1998年度)[4]162

导师制所需经济成本主要在于要保持一个极其优越的师生比。牛津大学的本科生人均用于其教学的费用每年至少要比其他大学的学生多出3 000英镑。[1]8除此之外的人力资源成本在于牛津大学的导师要比其他精英大学的同事占有更多的教学经费。20世纪90年代的诺斯委员会指出,牛津大学学院制所具有的优势和活力依赖于高昂的费用支出,从长远来看,除非学院在经费投入上发生变化,否则很难维持传统一对一的导师制。

可见,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本科生数量急剧增加和政府拨款逐年减少的双重压力下,牛津大学导师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然而,在此背景之下,牛津人仍然将导师制视为牛津皇冠上的宝石,是其卓越教育质量得以保障的关键。为此,牛津人开始采取多种灵活方式来保障这种在其看来是最好的大学本科教学方式的顺利实施。

二、牛津大学导师教学模式的多元化发展

(一)导师教学向小组教学的转变

今天,虽然牛津大学的导师制仍然在继续,但它提供的是一种过去学生所不曾经历的学习过程。有学者指出:“面对强大的经济压力,牛津大学导师制最直接的反应是由一对一的教学形式转变为一对二或一对三的教学形式。”[1]33传统的导师教学开始转向不同形式的小组教学。这种转变更多地体现在科学课程以及社会科学课程之中,而在人文学科中体现得较少。伴随导师教学上师生比例的变化,导师教学的模式也必然发生微妙的调整。传统中学生在导师面前朗读论文的机会越来越少,学生需要在上课前提前递交论文,而在课堂上只能阐述论文的主要观点,供导师和其他同学讨论。由于一次导师课的学生人数增加,学生之间进行交流和讨论的机会明显增加了。同时,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学生面对导师的质疑和提问时产生的紧张和焦虑情绪。可以说,今天的牛津大学导师制逐渐将传统导师教学理念与小组教学模式结合了起来,其最终的目标仍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

(二)引进助理导师制度

在牛津大学,有的学院通过降低对导师的资格限制来减少费用,引进一种类似美国“助教”(Teaching Assistant)的制度,即由研究生担任“助理导师”(Tutor Assistants)或“初级导师”(Junior Tutors),负责指导比他们小几岁的本科生。这些助理导师或初级导师不会得到太多报酬,但是这种教学经历将被视为其教育经历的重要组成部分。“初级导师”将成为经验丰富的高级导师的学徒。本科生每学期可参加两次由高级导师进行的导师课,而另外的六次导师课由初级导师进行。由于初级导师刚刚结束了本科生活,因此,他们也许不像高级导师那样智慧而富有学识,但是他们往往对新鲜事物异常敏锐,对学生也充满热情。助理导师制度的引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本科生数量增长以及经济投入减少对学院教学的压力。

(三)导师制与其他教学制度的联合

今天,牛津大学存在一种混合的教学制度,即导师制与讲座、实验、习明纳或班级的联合。大部分教学已处于大学系科的控制之下。导师教学并不取代其他的教学方法,事实上,“导师教学运用这所有的方式并将其成果用于学生对论文的准备之中”[5]15。导师要求学生的论文应该是对某个观点的论证,而不是对信息的整理和储存。而学生大量知识的获取是通过其他各种教学形式来进行的。或许可以理解为,讲座、实验、习明纳或班级教学为学生提供了获得知识、信息的渠道和平台,而导师制则是在此基础之上去发展学生独立思考、批判思维的能力,使大学的教学更具有个性化和学术性的特点。

(四)导师教学更具个性

由于牛津大学各学院对导师教学的具体形式、时间和地点都没有严格规定,而只是对导师在学年内的工作量有固定的要求,因此,导师享有相当大的教学自主权。“有的导师将与学生的会面安排在书房或实验室里,有的导师喜欢在背景音乐下上课。”[6]50导师上课的时间由导师和学生自己约定。师生的会面可能少于每周一次,也可能更加频繁。牛津人相信导师制,“并鼓励导师运用和发展他们自己的教学方法和教学风格”[4]105。只有这样,导师才能适应不同的环境和不同学生的需要来展开教学活动。这无疑可被看作是一种对于导师制更为宽泛的解释。

(五)导师制呈现更多学科特点

导师制发生的变化中更为重要的是在不同学科的教学中形成的新特点。例如,在数学教学中,导师教学不可能围绕周论文来进行。对于这些学科,导师教学以解决问题的练习为核心,集中讨论那些最难以解决的问题。现在,牛津大学自然科学的导师教学比以前更多地与讲座保持同步,本科生越来越希望他们的导师能帮助其为考试做准备。“他们希望导师给出的主题都有标准的阅读书目,希望通过回顾导师论文的写作资料能够回答考试中的大部分问题”[1]32。不同学科的导师在具体的教学实践过程中逐渐探索、完善符合学科特点的导师教学模式。而这一特点也得益于导师制这一教学制度所赋予教师的极大的教学自主权。

(六)形成双向导师教学评价机制

作为一种个别指导的教学制度,导师教学受到的管理和评价都是非常宽松的。教学自由是牛津大学师生不可侵犯的权利,管理者很难对导师教学的过程进行监督和管理。在以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导师教学的质量高低是通过学生在大学统一考试中的成绩来评价的。正如弗莱克斯纳所说,“没有人知道导师们使用的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方法,或是否坚持同样的标准。没有办法比较、转移或分享教学经验”[7]241。另一方面,虽然导师不会对学生在导师课上的表现进行正式的评定,但是会就学生在本学期所取得的进步写出报告。学生在学期末也会和学院的高级导师、院长一起讨论自己的学业进展情况,同时,对导师教学作出相应的评价。今天的牛津大学各学院已形成一种对导师制的双向评价监督机制。可贵的是,这种评价和监督是以尊重师生的教学自由为前提的。

20世纪70年代以来,牛津大学导师制的多元化发展赋予了导师制更强的灵活性。也许,今天的牛津大学导师制淡化了很多传统导师制的特点,但是,无论发生何种变化,导师制注重个别教学,旨在培养学生独立思考、批判思维能力的教学理念还是被很好地保留下来。

三、牛津大学导师制多元化发展对我国的启示

(一)变——牛津大学导师制的强大生命力

导师制作为牛津大学本科教学制度从产生至今经历了六百多年的发展历史。它虽然一直被牛津人引以为荣,但是也几乎无时无刻不受到来自大学内外的批评。在各种压力和争论之中,牛津大学的导师制也在悄然地发生着诸多变化。它似乎总是能够在变与不变之间找到恰当的结合点。20世纪70年代以来,牛津大学导师制在教学组织形式的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更加灵活地与其他各种现代教学制度结合在一起,更好地在牛津大学中发挥着独特的教育价值。可以说,导师制教学没有某种一成不变的固定模式。在导师教学的具体实施过程中,导师和学生可根据实际情况去进行适度的调整以达到最好的教学效果。灵活多变是导师制这一古老教学制度在现代牛津大学中得以继续辉煌的重要因素之一。从这一点来看,或许导师制更多的内涵并不是一种个别教学的组织形式,而是一种独具牛津特色的大学教学理念。

(二)不变——牛津大学导师制坚守培养学生独立思考、批判思维能力的教学理念

牛津大学导师制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变化体现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学院、不同的导师、不同的学科甚或不同的学生上,但无论怎样变化,其培养学生独立思考、批判思维能力的教学理念始终没有动摇。对于牛津大学的教师而言,培养一个学生远比出版一本专著更加重要。正是这种对大学教学职能的无限尊崇,使牛津人无论怎样对导师制进行改革,都无一例外地以培养学生为最高目标。正如美国学者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所指出的,牛津大学在本科生和导师之间建立的那种个人关系,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教育关系”。[7]240因此,我们在借鉴牛津大学导师制的过程中,理应更多关注对其教学理念的吸收,这样,才可能创造出适合我国国情的本科生导师制。

(三)多元化发展——导师制在大众化高等教育中的必然趋势

牛津大学导师制一直以来被视为一种精英教育模式,并不适合于大众化的高等教育。确实,牛津大学导师制的实施毫无疑问是以其强大经济基础为前提的。然而,随着上世纪70年代以来,牛津大学导师制在面临高等教育大众化和经济支持减少的双重压力下所产生的诸多变化无不体现出导师制适应大众化高等教育发展的很多有益尝试。导师制不应再是象牙塔上的宝石,它应该可以在大众化的高等教育中发挥自身的优势。在这一过程中,多元化发展无疑是一条有效的途径。●

[1] David Palreyman.The Oxford Tutorial:Thanks,you taught me how to think[M].Oxford:Oxford Centre for Higher Education Policy Studies,2001.

[2] Ted Tapper and Brian Salter.Oxford,Cambridge and the Changing Idea of the University[M].Buckingham:Open University Press,1992.

[3] 科林·卢卡斯.21世纪的大学[J].国家高级行政学院学报,2002(5).

[4] Ted Tapper and Devid Palfreyman.Oxford and the Decline of the Collegiate Tradition[M].London:Woburn Press,2000.

[5] Will G.Moore.The Tutorial System and its Future[M].New York:Pergaman Press,1968.

[6] Alice Heim.Teaching and Learning in Higher Education[M].Wmdsor:NPER Publishing Company,1976.

[7] 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M].徐辉,陈晓菲,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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