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清词》失收粤人词作49 首

杨洪艺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0）

《全清词·顺康卷》《全清词·顺康卷补编》《全清词·雍乾卷》相继于2002 年、2008 年、2012年出版，其编撰精良、应收尽收，受到学界广泛好评，为清词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但清代文献浩繁，要收罗完备实非易事，不少词作仍深藏于诗文总集、别集等多种类型文献中，难以被发现。因此，要完善《全清词》的辑录，还需要学界的不断努力。目前，《全清词》的辑佚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仍有不少词作被遗漏。笔者作清代岭南词人研究，翻阅清人别集及词总集时，发现六位粤中词人的四十九阕词作未被《全清词》及相关补遗文章收录。这些词作的失收，与《全清词》难以顾及多种文献有关：《全清词》或仅据词总集收录而未能细核词人别集，如梁无技、黄呈兰；或仅据词人别集收录而未能细核词总集，如李继燕；或因词人别集有多种，收录一种而失察其余，如易宏；或漏收词总集中词人及其词作，如陶鍹、卢作樑。现将此六家四十九首词作予以录出，并简略考述词人生平情况，以期为清词的研究提供一些资料和线索。作者的原注以小字标示，字迹模糊难以辨认者以“□”表示。辑自许玉彬、沈世良编《粤东词钞》的词作参照谢永芳校点本标点，辑自词人别集的词作按《词律》《钦定词谱》标点。

一、梁无技（6 首）

梁无技，字王顾，号南樵，广东番禺人。生卒年不详，《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将其生年置于1646—1650 之间①见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第341 页。。梁无技少有异才，十一岁能诗，曾参加东莞尹源进组织的赛诗会，被梁佩兰、陈恭尹评为第一。性情狷介，困诸生数十年，与朱彝尊、王士禛、赵执信等名流交往，晚年主讲粤秀书院，卒年八十。其事迹详见道光《广东通志》卷二百八十七、光绪《广州府志》卷一百三十、《清诗纪事》康熙朝卷。谭莹《三十六首专论岭南人》评曰：“岭南竟有玉田生，翻觉称诗浪得名。试览南樵初二集初集附词十六阕，二集附词三阕，流闻犹藉赋风筝见《广州府志》。”[1]606 册386《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引鲁瑗评：“五律出王孟，词赋杂文化汉人之苦涩而醖其淳醲，掇六朝之膏腴而剔其纤靡。”[2]341梁无技编有《唐绝句英华（一作《唐诗绝句英华》），著有《南樵初集》《南樵二集》《诔文杂著》等。

梁无技有词见《全清词钞》卷六（3 首）、《国朝词综补》卷八（1 首）、《粤东词钞》（13 首）、《岭南历代词选》（2 首）。《全清词·顺康卷》据《粤东词钞》录词13 首[3]20册11762-11765。《广州大典》第441 册据南京图书馆藏康熙五十年刻本影印《南樵初集》十四卷，又据中山大学图书馆藏康熙五十七年刻本影印《南樵二集》十一卷。《南樵初集》卷十为词，录词16 首，其中《满庭芳·赠友人新婚》《满江红·寿邑侯姚公》《黄金缕·送许子还都门》《多丽·贝叶花》等4 首可补《全清词·顺康卷》；《南樵二集》卷八录词3 首，其中《长亭怨慢·送樊潜菴明府还江都》《木兰花慢·为姚宛亭题梅花纸帐》等2 首可补《全清词·顺康卷》。

满庭芳 赠友人新婚

金管初停，画堂人静，窥帘月在回廊。美人灯下，羞未解明珰。欲叩纱窗轻觑，低唤着、小玉添香。堪怜处，翠屏偷倚，含思待仙郎。芳心犹自怯，银缸悄剔，代卸新妆。试东风消息，未吐春光。露滴桃花开也，看片片、吹上罗裳。栏干外，一帘香雪，冰漏玉壶长。

满江红 寿邑侯姚公

瑶岛霞光，闻道宴、王乔南岳。遥盼着、霓裳仙珮，半空鸾鹤。百里阳回葭管律，三冬草绿骊珠国。正玉梅，飞雪点江烟，低帘幙。寒夜永，芳樽酌。邀阿母，来青雀。望蓬莱双扇，乍闻天乐。官舍政清兰膳洁，琴堂判罢云谣作。想人间、天上紫芝生，星添角。

黄金缕 送许子还都门

仆本天南多恨者。春澹春浓，鬓共流年借。况复平生相识寡。题诗邂逅蔷薇榭。闲载清樽愁共写。险韵初成，烛剪重城夜。走马兰台归去也。落花余泪江云洒。

多丽 贝叶花

叹浮生，难消万劫情缘。着几个、青衫腐汉，饱缠恨地愁天。乍拈来，无生消息，始知是、世外风烟。化色为空，幻空成色，聊将新露写枯禅。自坐破、空山晴雪，剩数叶残编。闲伴着，一楼清梵，夜月明帘。笑幽香、浓情散尽，怎教花艳云泉。况无端、西来一瓣，还多事、南岳千篇。行踏空林，食随鸣磬，岂应枯井复生莲。问一苇，渡江人去，文字几曾传。休夸说，散花天际，听法潭边。

长亭怨慢 送樊潜菴明府还江都

渐飘尽、野棠花片。到处湖烟，荔枝红染。见说神君，归帆遥指广陵远。送人多矣，唯此别，愁难遣。十载羊城，算雅集、新诗盈卷。误着。青衫犹似草，倚识平津侯面。紫骝去也，恐别后、碧云书断。纵料得、日下双凫，要飞入、明光瑶殿，但只恨桃笺，难写长亭清怨。

木兰花慢 为姚宛亭题梅花纸帐

忆罗浮旧梦，曾此处、遇神仙。倚雾干云枝，时闻翠鸟，如听冰弦。佳人半垂罗袖，共夜阑、花底悄无言。笛里西风满地，酒家疏雪寒天。竹庄好手画能传，泼墨散晴烟。谓纸帐梅花，清堪遏欲，静可延年。暂隔巫山楚岫，祝姚郎、无病日闲眠。百寿香凝枕畔，千春月照吟边。时宛亭得病，故后叠规之。

二、易宏（28 首）

易宏，生于顺治七年（1650），卒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字渭远，号秋河，又号云华子，广东新会人。曾入总督吴兴祚幕府，后随吴氏北游，北尽穷边，东逾宁古，西出雁塞，五岳登其四。所至与文人学士游，与益都赵执信最善。晚年归粤，无家无子，终老于肇庆法轮寺。事迹见光绪《肇庆府志》卷十九、《胜朝粤东遗民录》卷三（附于其父易奇际）。著有《坡亭词钞》一卷，《广州大典》第503 册、台湾新文丰《丛书集成续编》第174 册均据粤十三家集本影印出版。吴绣《坡亭词钞跋》云：“怵心沥血以厉其思，海涵地负以博其气，而缠绵旖旎以成其声，拟以秦、柳何让焉。”[4]503 册634《中国词学大辞典》评曰：“其词悲慨深沉，故国之哀满纸，咏物写情每出以硬笔，有贺东山之风神。”[5]192

易宏词又见《全清词钞》卷五（2 首）、《国朝词综补》卷三（1 首）、《粤东词钞》（15 首）、《岭南历代词选》（3 首）。《全清词·顺康卷》据《坡亭词钞》录词23 首[3]16册9525-9530。易宏尚有诗文集《五湖新咏》，《广州大典》第441 册、《三编清代稿钞本》第111册均据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藏有是楼易氏家藏抄本影印出版。该集收词51 首，《全清词·顺康卷》失收其中28 首集句词。据张明华《历代集句词籍考》统计，清代集句词集（卷）有35 种之多[6]，但其亦失察易宏《五湖新咏》。《全清词·顺康卷》已收录朱彝尊《蕃锦集》等集句词集6 种，《全清词·雍乾卷》收录江昉《集山中白云词句》等集句词集9 种，可知集句词亦在《全清词》收录范围。

河传 燕

花片。张南史风飐。孙光宪画堂深深。毛熙震燕燕于巢。顾况主人常爱语交交。薛涛终朝。温庭筠烟晴对雨劳。罗隐江云未散东风暖。李建勋珠帘卷。孙光宪牵花寻紫涧。王勃对斜晖。毛熙震一双飞。毛文锡依依。庭筠主人贫亦归。武瓘

河传 惜花

曲槛。顾敻柳长如线。李贺垂雨蒙蒙。元结树头树底觅残红。王建春风。李珣出城东。王维倾香旋入花根土。李成用泪如雨。沈亚之长忆衔杯处。李中残春更醉两三场。白居易连忙。毛滂乘流泛羽觞。宗楚客

转应曲 怀陈征君无波

相别，皇甫松相别，同上一去音书断绝。魏成班教人何处相寻，孙光宪碧柳家家月明。鱼玄机明月，明月，冯延巳正是销魂时节。毛熙震

鹤冲天 闻箫

月初出，王建吹洞箫，王维脉脉主人遥。杜甫谁能伴凤上青霄，盖嘉运离魂望里销。罗隐一声声，温庭筠声断续，卢令楼外翠帘高轴。韦庄隔楼谁转绕梁声，罗隐传得美人情。王湾

诉衷情 送外兄钱秀才以成之闽南

棹举。顾敻波起。温庭筠留不住。李萼锦帆风。孙光宪风似箭。李叔卿眉敛。顾敻恨重重。韦庄一旦各西东。张说愁红。顾夐关河此夕中。修睦思无穷。薛昭蕴

十六字令 春游

花，张南史舞树妆楼处处遮。刘禹锡二三月，□□□锦绣一条斜。杜甫

前调 雨后看桃

花，张南史最爱红桃竹外斜。薛能春过雨，韦庄映日欲欺霞。沈亚之

前调 题清江垂钓小照

吾，卢令帆檝衣裳尽钓徒。陆龟蒙敲酒盏，薛逢舟系岸边芦。宋元

如梦令 春闺

芳草落花无限，丘丹睡觉绿鬟风乱。韦庄一曲万重情，白居易惆怅云愁雨怨。孙光宪弦管，弦管，王建罗袂画肠断。温庭筠

浣溪沙 怀黄明府美堂

红板桥。青湮旗。白居易踏清看竹共佳期。刘商今朝出郭不相随。张籍心事近传梁燕子。孙叔向友声遥听柳莺儿。李远感人情思欲题诗。段弘古

误佳期 寓鸳鸯湖偶成

残月光沉树柯，和凝花落家童未扫。王维红英扑地满庭香，李乂水国楼台晓。李中瞻望几徘徊，郑延成为惜鸳鸯鸟。储光羲破烟穿入画屏飞，韦庄一骑行芳草。马戴

法驾导引 题白下张明经夼元小照

脱吾帽，脱吾帽，李白露顶洒松风。前人自有卷书消永日，刘兼独寻危石坐岩中，刘沧嬉戏任儿童。白居易

十六字令 题春暮

愁，魏扶别后花时独上楼。鱼玄机风吹雨，李白春肯为人留。白居易

南歌子 早秋西湖

桂楫中流望，丁仙芝荷花镜里香。李白无数紫鸳鸯。徐延寿婵娟江上月，刘长卿拂罗裳。阎朝隐

江南好 同周青士过沉子村居

三春暮，郎大家看竹到贫家。王维高树夕阳连古巷，卢纶小桥流水接平沙，刘兼把酒话桑麻。孟浩然

摘得新 咏妓席

歌有声，李白朱弦繁复轻。温庭筠碧烟风袅袅，陆龟蒙月初生。王建婵娟花艳无人及，毕耀早传名。长孙无忌

桂殿秋 剡城客夜二首

月漉漉，李贺雨微微，张泌故乡山水路依稀。罗邺近来欲睡兼难睡，刘象正是归期应□期。刘□儿

其二

无处觅，吴融不须留，刘言史迟日园林悲昔游。杜审言惟有别时令不念，顾忠满天风雨下西楼。许浑

江南好 晓起商氏园亭

更五点，韩愈朱箔卷轻寒。薛奇童金谷风光依旧在，白居易红泥亭子赤栏杆，李白迷路出花难。宋之问

前调 过柯翰周书屋作

披涧户，卢照邻疏快颇宜人。杜甫家酿满瓶书满架，白居易山花如绣草如茵，许浑独坐一园春。卢照邻

前调 咏燕

衔泥燕，韦应物最在美人家。芮挺章尽日听蝉无限曲，元稹等闲飞上别枝花，李商隐一种逐风斜。杨希道

南乡子 珠江春思

日隐霞轻。王维红红绿绿苑中花。王建何处更添诗境好。司空图听春鸟。顾况飞去花枝犹袅袅。韦应物

前调 度瓮社湖

杨柳浮桥。韩偓青山隐隐水迢迢。杜牧之竹尽江南数千里。岑参莲花起。李贺罗袖动香香不已。杨太真

十六字令

愁，魏扶百感中来不自由。杜牧更五点，韩愈半白已侵头。黄滔

南柯子 春意咏

莺啭风初暖，权德舆花明草尽芳。黄休度日不成妆。崔颢妆成对春树，王涯蝶飞狂。温庭筠

缓缓归曲 春意咏

三春暮。郎大家步步惜风花。刘友贤幽树名园临紫陌。郑谷小桥流水接平沙。刘兼芳草引还家。皇甫冉

南柯子第二体 春晴咏

暖入瑶房里，杨炯香来荐枕前。孙逖鹧鸪声苦晓惊眠，李商隐不及流莺日日语花间。韦应物

望江怨 嘉禾旅舍立秋

牵珠箔，后唐庄宗可道眼前风景恶。白居易倏忽城西郭，李白桐梧叶上偏萧索。戎昱人寂寞，韩偓竟夕自悲秋，崔偹风月闲高阁。士干

三、李继燕（3 首）

李继燕，生卒年不详，字骏诒，号参里，广东东莞人。其九岁通《春秋》，弱冠补学生员，康熙二十五年（1686）拔贡生。授遂溪教谕，又擢江苏吴江知县，为政期间尽革陋规，严戢吏役，旧弊悉除。后因病乞休，行至江西卒，年仅五十。事迹见嘉庆《东莞县志》卷三十一、民国《东莞县志》卷六十五（附于其父李作揖本传）。著有《搨花亭词稿》，已辑入《清词珍本丛刊》第10 册。《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其令曲似少游，慢词似宋末诸贤。”[7]16册546陈永正《岭南文学史》评曰：“李继燕词，以写山水见长。常着意渲染一种缥缈幽深的气氛，以寄托词人超尘绝俗的奇思异想。”[8]462词又见《全清词钞》卷七（6 首）、《国朝词综补》卷八（2首）、《粤东词钞》（33 首）、《岭南历代词选》（4首）。《全清词·顺康卷》已录词72 首[3]17册9719-9735。《粤东词钞》所选《点绛唇·送郭沁园移官循州》等3 首未见于《全清词·顺康卷》及补编，现据之辑补。

点绛唇 送郭沁园移官循州

家近西泠，六桥春色长为主。东湖才住。又向丰湖去。到处湖山，一样坡仙句。情如许。旧时春雨。散作湖边絮。

鹧鸪天 送陈献孟游罗浮

一叶潮乘舴艋风。春云如海雨蒙蒙。晓参明月山边寺，暮宿蓬瀛岛外宫。春事早，杜鹃红。百花啼鸟夹芳丛。君行拾得金明草，归植盂山与钵峰。

满江红 送李宅心还西安

一叶扁舟，又早是、清明时候。风饱处、蒲帆初扯，雪滩雷吼。荆楚鱼虾人异饭，潼商百二看如旧。总收将、佳句入奚囊，惊人口。长安道，争驰骤。红尘影，罗襟袖。问岭梅无恙，那时回首。三叠阳关杨柳渡，千杯别绪酴醾酒。试为君、还整紫骝鞭，重来又。

四、陶鍹（3 首）

陶鍹，字田长兹，一字云地，清初新会人。其父陶天球为明诸生，荫锦衣卫千户，明亡后不仕，怆怀君国之情时寓于诗。陶鍹的生平资料不多，陈伯陶《胜朝粤东遗民录》引其诗《丙辰从军》：“请缨无路谢终童，蒿目郊原负乃翁。上士逍遥为遁世，书生离乱自从戎。风鸣细柳驰金旆，月照垂杨试角弓。匹马轻衫时校猎，要令雕鹗下云中。”陈氏按云：“考丙辰为康熙十五年，时三藩方叛乱，详诗意，鍹盖从吴三桂诸军也。”[9]188陶鍹还曾与许绶、吴倬相唱酬，人称“三友”。《胜朝粤东遗民录》又引王隼语：“（陶鍹诗）豪华伟丽，象物写意，无不逼肖。要皆性情所发，非徒轻世肆志。”[9]188事迹详见道光《新会县志》卷九、《胜朝粤东遗民录》卷三、《粤诗人汇传》第二册。有《四桐园存稿》附词，未见。词作见于《全清词钞》卷十二（1 首）、《国朝词综补》卷十二（1 首）、《粤东词钞》（3 首）。《全清词·顺康卷》失收其人及其词，现据《粤东词钞》辑补3 首。

眼儿媚 月下咏芙蓉戏贻丽人

秋水芙蓉晚正红。影在月明中。最怜醉后，芳心无定，暗惹游蜂。妖娆不怯清霜冷，深夜更情浓。残妆半挽，朱唇微露，笑倚东风。

清平乐①谢永芳校点《粤东词钞》云：“调名原误作《青玉案》。”（见许玉彬、沈世良等辑《粤东词钞》，谢永芳校点本，凤凰出版社2012 年版，第140 页。）客况

刚刚雨歇。好个蛾眉月。几点孤鸿叫雪。客子空亭凄绝。无言涕泪阑干。行吟又苦霜寒。却怎的飞残梦，看看衣带儿宽。

一斛珠 对菊

园林清昼。西风翦翦东篱透。金英玉蕊芳时候。淡淡寒香，相对偏宜酒。莫待浓华过去后。秋光不似春光了。眼前幽趣堪携友。醉向霜丛，且免红尘闹。

五、卢作樑（5 首）

卢作樑，生于康熙元年（1662），卒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字秋蓼，号陟山澐子，广东东莞人。早年失怙恃，年二十为诸生，后被学政蒋宏绪赏识，延为襄校。与关上进、陈励、陈阿平、林贻熊等人为莫逆之交，“诗奇艳类长吉、义山”[10]671。事迹见民国《东莞县志》卷六十六、《东莞诗录》卷三十三。有《陟山堂稿》附词，未见。词作见于《全清词钞》卷十四（2 首）、《国朝词综补》卷十六（1首）、《粤东词钞》（7 首）、《岭南历代词选》（1 首）。《全清词·顺康卷》失收其人及其词，陆勇强《新补〈全清词·顺康卷〉51 首》已从《全清词钞》补词2 首[11]，现据《粤东词钞》再辑补5 首。

蝶恋花 元夕

丝管沈沈忘远近。月上银屏，却借灯光衬。薄酒着愁容易困。颊边早又红潮晕。看遍鳌山都未准。人隔重帘，笑语浑难认。十二曲阑空独凭。暗中挑逗前春恨。

烛影摇红 感旧

金屋春寒，梨花门掩黄昏昼。记当年、燕子初来，曲径苔痕绉。月挂柳梢时候。含羞偷自抛红豆。无多情絮，碧镯轻敲，眼波轻溜。几度东风，朱楼沈寂双蛾瘦。夜深何处杜鹃啼，往事从头叩。只个月明似旧。有谁帘下歌金缕。输他司马，泪断琵琶，染青衫袖。

疏影 送陈日拔归潮州

古人交谊。登台拜母此道，今人似水。谁独多情，千里寻欢，不惮云山如许。几宵同翦西窗烛，朝来忽洒河桥泪。待挽留无计，元宵又迩，好留君住。却恐元宵风景，银管春镫触，离人愁绪。不若匆匆，别去回头，已隔天涯归路。新草绵绵兼细雨，纵使关心人已醉。相思应得梦魂来，湘子桥边春树。

离亭燕 七夕寄内

天际晚云轻薄。树杪凉风萧索。银汉迢迢良夜永，那管人间寥落。欲觅梦将归，更怕严城玉柝。记得洞房深约。人倚朱阑西角。今夕小楼看鹊影，应是欢娱输却。明日计佳期，正好侬家先着。

一斛珠①谢永芳校点《粤东词钞》云：“调名原误作《鹊桥仙》。”（见许玉彬、沈世良等辑《粤东词钞》，谢永芳校点本，凤凰出版社2012 年版，第144 页。）答

紫骝嘶晓。匆匆书剑江城渺。封侯争道夸年少。陌上垂杨，又好秋风裊。归期几度鱼书杳。天上佳期偏又早。从今莫乞天孙巧。巧似天孙，也别离多了。

六、黄呈兰（4 首）

黄呈兰，生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卒年在乾隆二十九年（1764）后，字秋畹，号南海潜夫，诸生。其性情孤介，不肯屈首场屋，每日与二三知己啸歌于清泉白石之间。与罗天尺、冯公亮等人交往，又与黄璞同以诗名郡中。为诗初以组织为工，浓艳自喜，后又追求恬淡冲远，一洗时习。平日歌咏多寄情于景物，而少干呈进谒之作。事迹见《因竹斋合集》卷首序言、道光《南海县志》卷二十六。有词见《全清词钞》卷十一（1 首）、《国朝词综补》卷十六（1 首）、《粤东词钞》（2 首）。《全清词·雍乾卷》已据《国朝词综补》和《全清词钞》录词2首[12]7册3651。黄呈兰著有《云谷诗草》②《云谷诗草》见于黄呈兰、陈应淮编《因竹斋合集》，《广州大典》第504 册据中山大学图书馆藏清刻本影印出版。，该集收词6 首，其中4 首未见于《全清词·雍乾卷》，现据此辑补。

贺圣朝 听莺

自携斗酒杨垂处，这声声娇语。三春幽韵，半春风景，一春佳趣。高歌低唱，幽情几许，向红闺休诉。撩他离恨，触他愁绪，将伊打去。

锦堂春 珠池

池上波明，月朗池中，蚌孕珠胎。珠儿池上年年采，能得几多枚。佩解江皋渺也，鲛人泣泪奇哉。茫茫海外扬帆客，谁是探骊才。

雨中花慢 潮鸡

海国喈喈，篷窗角角，教人梦醒天涯。见江豚起拜，白马奔驰。不向扶桑报晓，乾坤消长先知。月圆如镜，波光似练，声绕涟漪。芦花风起，鹤渚烟开，舟人莫笑情痴。谁会得、刘琨起舞，兴溢江湄。那里昂头鼓翅，分明吐气扬眉。宋窗讲学，淮南舐药，未必如之。

洞仙歌 贺薛干菴世伯花烛重逢

鸳鸯佳偶，又值于飞候，葛鲍天生真古秀。向罗帏、细问六十年前，曾记否、共醉梅花春酒。羡儿孙介寿，罗拜堂前，共进冰桃雪藕。举案齐眉，杯浮合卺，琴声瑟韵清幽。椿萱并茂，这天伦乐事许谁俦，况鹤发童颜，古今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