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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传播、冲突与治理研究

时间:2024-06-19

黄 曼

(浙江农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0 引言

***总书记强调:“广大青年要肩负历史使命,坚定前进信心,立大志、明大德、成大才、担大任,努力成为堪当民族复兴重任的时代新人。”[1]“Z世代”青年作为现代社会中最为积极的“网络因子”,正在利用自身网络原住民的信息优势以文化创新与重构的方式建构“Z世代”青年群体自身的亚文化风格。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冲击着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念,也因此形成了许多新的社会矛盾和冲突。探寻网络“Z世代”青年社会传播特点和社会冲突形式,是提出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社会治理策略的重要抓手,对于引导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向社会主流文化方向靠拢具有重要参考意义。

1 逻辑起点: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概念诠释

所谓“Z世代”,主要是指在“Y世代”之后伴随互联网的兴起于1995年至2010年间出生的群体。这种代际划分方法与以往以10年为界进行区分的方法不同,每一代所经历的时间周期与时间跨度更长,有助于我们以更加长远的视角去了解不同代际的青少年所展示出的代际特征与精神特质。所谓亚文化,主要是指“社会阶层结构框架里不断出现的那些带有一定‘反常’色彩或挑战性的新兴社群或新潮生活方式”[2]20。“Z世代”青年亚文化,主要是指1995年至2010年间出生的“Z世代”青年群体,利用自身特殊的文化符号表达个人的生活态度、价值观念、个性特征和礼仪诉求,展示出“Z世代”青年群体自身独特的风格品味与生活方式。“Z世代”青年群体作为以“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为特征的全媒体时代的“网媒土著”,其与“Y世代”伴随着互联网在世界范围内普及,在网络中逐渐形成的文化价值体系、认知思维模式和虚拟生活方式构成了“Z世代”青年群体表达自身认同的网络亚文化,并在一定程度上以隐性、渗透和无形的方式影响着网络传播范式和文化育人环境。我们要高度重视和警惕这种文化,如不及时引导和抵制,将会给国家、社会尤其是青少年带来危害。

2 特点阐述: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传播

2.1 传播方式的视觉符号化

当前背景下,数字算法、人工智能和5G技术的快速崛起和深度发展,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能动改造作用进一步提升,人类社会未来发展的潜在图景在网络格局中进一步显现,以大数据、深度学习、强算力为主要特征的智媒时代深刻影响着“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传播方式,展示出视觉符号化的特征。所谓视觉符号文化,主要是指以图像符号为核心、以感官冲击为重点、借助视觉媒介和虚拟符号进行信息交流与情感传递的新型文化样态,它既是感觉器官在网络空间的现代传播中自然伸展的结果,也是“Z世代”青年的认知水平和价值理念在以图像符号为主要传播特征的网络社会中的运用与发展。随着互联网在中国的不断普及、网络技术准入门槛和运用门槛的降低,“Z世代”青年群体被赋予了“符号创作”和情感表达的空间。直观化的表达形式、形象化的叙事方式、趣味化的信息内容被“Z世代”青年群体所接受,如以表情包为代表的网络流行文化、以动漫为代表的“二次元”文化和以电视电影微评为代表的弹幕文化,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运行机制、认知图式和表达方式发生改变,其风格符码越来越呈现出以符号叙事、以图像传情的特质,其亚文化传播方式呈现视觉符号化的特征。

2.2 传播效果的趣缘聚合化

“随着基于深度神经网络的机器智能日渐成熟,它可以为生物智能提供一个新的概念框架。”[3]53数据技术与互联网信息的快速发展为“Z世代”青年群体提供了沟通对话的虚拟空间和社会交往的新生态,弥补了现实空间中时空不重叠、职业不相似和背景不统一的群体缺憾。“Z世代”青年群体由于兴趣爱好与价值旨趣的相似性,同时受信息茧房和网络精准推送的影响而在网络虚拟空间中聚集起来,形成趣缘聚合效应。“Z世代”青年群体的认知模式在网络空间中的趣缘转向,带来了网络亚文化的传播效果的趣缘聚合化;“Z世代”青年群体在网络空间中基于自身爱好和情感认同而结成了“趣缘共同体”和“亚文化圈”,如微博超话中所聚合的各类“CP超话”“读书超话”“运动健身超话”“摄影超话”“Z世代”青年群体可依据自身兴趣选择加入适当的团体,从而实现网络亚文化由“个体”到“群体”的建构,由“小众”到“大众”的聚合。

2.3 传播权力的去中心化

在传统媒介时代,信息传播话语在一定程度上由少数政治文化精英所掌握,以专业化、集中化和组织化为主要特征的信息生产方式和传播方式在传统话语流通环节中占据重要地位。在网络时代背景下,传统媒介环境在信息传播全球化和文化传播多样化的信息传播格局和话语文化环境中重塑,“中心化”的信息与知识获取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无法适应以“资源通融、内容兼融、宣传互融、利益共融”为特征的融媒生态。“Z世代”青年群体的个性意识与主体意识被激发,人们可以在互联网中自由表达自身观点和意见,互联网的隐匿性与虚拟性为青年群体提供了信息交流与沟通的外衣。各类新兴媒介的出现催生了“亚文化的春天”,网络领域话语权利的去中心化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Z世代”青年亚文化传播权力的去中心化,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可视作由“Z世代”青年网众借助网络新兴媒体的传播优势而发展出的对自身生活环境与社会困惑所做出的回应。互联网给予了“Z世代”青年群体适当的渠道去反映自身诉求,在一定程度上对政治文化精英所掌握的话语体系造成冲击,导致信息传播权利的去中心化。

2.4 传播主题的“泛娱乐化”

尼尔·波兹曼指出:“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4]23。在互联网时代,受市场资本及所谓“流量”的影响,一部分网红为追求“眼球效应”而抹黑中国英雄人物、进行色情暴力和戏说历史,本质上是受市场资本的影响而衍生出的文化怪胎。网络信息的碎片化传播加剧了语言模因的传播速率,使得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呈现传播主题“泛娱乐化”的特征。网络“泛娱乐化”是以网络为载体相对“娱乐化”而言的一种文化现象,以消费主义及享乐主义为核心,通过粗鄙搞笑的方式达到放松人们神经的目的。“Z世代”青年亚文化相对主流文化而言缺少辨别是非和筛选信息的能力,易受网络中不良社会思潮和多元意识形态的侵袭而成为市场资本影响下的亚文化怪胎而展示出“泛娱乐化”的特质,如恶搞文化、暴力文化、迷文化和情色文化等皆是“泛娱乐化”特质下的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表现形式。

3 现状速描: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冲突

3.1 外在性冲突:社会期望提高导致的个人与社会的冲突

我国向现代化转型的过程中带来了城乡结构、社会阶层和家庭结构等方面的变化,这种变化在移动互联网的兴起与加持下反映到“Z世代”青年亚文化中,则在一定程度上演变成个人与社会的冲突。一方面,“躺平”文化和“内卷”文化是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出现的两种相反的亚文化现象。前者主要指向以无所作为的方式来面对学习、工作与生活的反叛裹挟,是“向下突破天花板”的典范,与“佛系”文化、“丧”文化等青年亚文化有共通之处,皆是“Z世代”青年群体对社会与家庭的高期望所做出的具有主体意识的反抗;后者主要代指同行之间以更多的努力竞相夺取有限的资源而造成“收益努力比”下降的亚文化现象。两种相反的亚文化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映射出“Z世代”青年群体在面对外界期望提高时所做出的主动或被动的回应,展示出当前社会现代化转型过程中所呈现的个人与社会的冲突。另一方面,“Z世代”青年群体借助网络新媒体平台进行价值观念的输出与心理情感的宣泄。部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利用互联网的隐匿性披着各种“马甲”在网络平台中对辨别是非能力较差的“Z世代”青年群体进行文化价值输出,社会期望“Z世代”青年群体能够提升自身网络媒介素养,在纷繁复杂的网络世界中坚守本心。但社会期望与实际境况仍存在一定程度的差距,致使部分“Z世代”青年群体出现价值认同混乱的现象,导致网络空间国家主流文化与“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矛盾加剧,加大国家和社会的治理难度和治理成本。

3.2 内生性冲突:社会心理发展失衡导致的边缘与主流的冲突

***总书记指出“青少年阶段是人生的‘拔节孕穗期’,最需要精心引导和栽培。”[5]在网络社会中,“Z世代”青年群体在网络空间中的各类活动生成了各具特色的心理动态和情感映射,主要包括以媒介技术发展催生的“无畏心理”、情感认同危机孵化的“挫败心理”以及走出困境有效方式的“释压心理”等。首先,“无畏心理”的生成与“Z世代”青年群体在互联网空间所展示出的多元身份有关。“Z世代”青年群体作为网络原住民与其他群体相比有着独具特色的信息优势与网络优势,甚至可利用自身的“无畏心理”与特殊才能成为互联网某一领域的“网红”和“大V”,带动网络亚文化的生成与发展。但由于青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天然年龄差所造成的代际冲突,“Z世代”青年亚文化与成年人的文化相比仍处于边缘地位,在一定程度上不被成年人所认可,从而造成边缘与主流的冲突。其次,由于情感认同危机孵化的“挫败心理”,导致网络领域“丧文化”“佛系文化”“躺平文化”“摆烂文化”等亚文化呈此消彼长态势,在一定程度上与社会所推崇的积极向上的主流文化相悖。最后,由走出困境的有效方式所催生的“释压心理”,往往与互联网领域负面情绪的释放息息相关。互联网给予了“Z世代”青年释放压力、宣泄情绪的平台,由此衍生出部分消极负面与主流文化不相符合的亚文化,造成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边缘与对主流文化的侵蚀、危害和冲突。

3.3 间接性冲突: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再生产导致的利益、情感与价值冲突

所谓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再生产,既包括相同介质、相似样态的亚文化传播,也包括各类不同表现形式的亚文化形态的消解嬗变。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再生产导致的间接性冲突主要表现在利益、情感和价值三个方面:首先,其利益冲突在经济领域的表现则是“亚文化资本积累”。“亚文化资本”概念对深层次文化经济逻辑的揭示具有积极作用,如以“颓废”为主要特征的“亚文化资本”成为“Z世代”青年群体所追求的对象时,则会产生与之相对应“丧文化”产业链与“场景”,而此类以经济利益为主要价值指向的“场景”与“Z世代”青年群体的发展利益相冲突。其次,由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消费导致的情感冲突。“Z世代”青年群体在“消费”亚文化的过程中形成了以寻求情感共鸣为目的、具有显著抱团意识的群体归属感,以微博为例则形成了主题各异的超话。这种群体归属感导致了不同亚文化情形间、亚文化与其他文化、同一亚文化内部的情感冲突。最后,技术更迭带来的价值冲突。“人类文化是人与技术或媒介不间断的、互相依存的因而互相影响的互动关系”[6]35,媒介固有的符号形式和结构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着“Z世代”青年群体的价值判断,对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发挥着规定和塑造作用。

4 治理进路: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治理

4.1 思维转换:从冲突管理走向协调治理

所谓冲突管理思维,是指采用一定的干预手段改变冲突的水平和形式,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其益处而抑制其害处的思维模式。[7]112在传统媒介社会中,主流媒体具有相当程度的信息自主权和话语影响力,采用冲突管理的思维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实现对处于权力中心边缘和文化生态系统末端的青年亚文化进行必要的管控而使之健康有序发展,然而社会整体的文化运行生态也必然受到相当程度的损害。詹姆斯·凯瑞指出“传播是一种现实得以生产、维系、修正和转变的符号过程”[8]60,随着网络新媒体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自媒体信息环境在一定程度上正在由“权威环境”向“博弈环境”变迁。“Z世代”青年群体因自身特殊生长背景、知识结构和利益倾向在一定程度上不会被权威媒体轻易说服,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协调治理思维模式,是对传统时代冲突治理思维模式的超越。协调治理注重强制性权利使用的规范性。采取引导和规范相结合的手段对“Z世代”青年亚文化进行有效治理,与自上而下过分强调单向度管控的冲突管理模式相区别,通过自组织系统内部的有效合作实现网络空间“Z世代”青年亚文化内部协调治理效用的最大化。

4.2 范式变革:从社会本位走向关系本位

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治理范式的变革是在对以往治理范式进行科学总结的基础上对现有范式进行的积极探索。社会本位的治理范式强调以社会为主体,从“Z世代”青年群体自身出发来看待“Z世代”青年亚文化在网络传播中的消极影响,具备一定的合理性,但还要从社会发展的整体视角去审视和反思网络青年亚文化。“关系本位”的治理范式从社会对人的建构性和人对社会的创造性两个方面来理解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矛盾。推动社会治理范式从社会本位向关系本位的位移,一方面,要熟知“Z世代”青年群体所具备的创造本性和网络天赋,充分发掘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中其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念中相适应的积极因素、减轻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致害性和破坏性;另一方面,网络社会的官方媒体和权威媒体应发挥自身的正向引导作用,对网络平台中部分不健康的青年亚文化进行积极引导和合理规范,发挥自身对“Z世代”青年群体的建构与规范作用、引导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不断向上向好发展、巩固社会主流文化向上向好的态势以及增强意识形态的工作的引领力与凝聚力。

4.3 观念引导:从“仪式抵抗”走向有序引领

20世纪80年代,在英国兴起了一类与主流社会标准相偏离的小众青年群体,如光头党、泰迪男孩、摩登族、雷鬼乐、朋克和嬉皮士,这类小众青年群体往往以先锋、反叛、另类的风格回应主流文化的价值取向和审美要求。因此,英国伯明翰学派认为青年亚文化具有仪式抵抗特性。***总书记指出:要“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9],互联网构建了单个节点相互连接与紧密沟通的社会网络,使得原先相互孤立的社会支点实现信息共享与互动交流。对待与互联网的兴起同时期的“Z世代”青年群体所生产的网络亚文化,需在坚持社会主流文化地位不可撼动的大前提下,实现观念变革、守住政治底线,有序引领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向社会主流方向靠拢。一方面,网络信息技术既为“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滋生空间,也为官方媒体占据网络主动权提供了多元平台。主流媒体机构可通过入驻抖音、微博、B站、视频号、公众号、微视等多元媒体来引领网络“Z世代”青年群体的亚文化,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氛围,提升社会主流文化的引领力、生命力与感染力。另一方面,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抵抗属性的弱化,既需要社会主流文化的引领,也需要“Z世代”青年群体向主流文化的积极靠拢。2016年,“李毅帝吧”坚决抵抗台独;2019年,“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阿中”;2020年,李荣浩吧与其他十余家粉丝团成立“666抗疫联盟”。由此可知,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对待社会主流文化并非完全拒斥的,在社会主流文化的有序引导下也可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积极力量。

4.4 价值引领:从混乱无序走向健康向上

***总书记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9],具有目标导向、价值引领和凝聚共识的功能。推动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从混乱无序走向积极向上,需要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引领功能。一方面,构建同心圆模型,强化主流文化认同。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圆心,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为包围及另类文化为边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始终位于中心地位起稳定作用,亚文化与另类文化始终指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逐渐向其运动而实现自身亚健康要素的净化,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增添新的血液而实现自身的发展;另一方面,打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网络宣传阵地。互联网空间各类文化形式和意识形态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打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网络宣传阵地,要善于利用“Z世代”青年群体所使用的网言网语、视觉符号、声音图像,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Z世代”青年群体所喜闻乐见的方式进入他们的亚文化圈。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感染力、亲和力和说服力,实现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健康发展,塑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

5 结语

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是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反映时代和社会症候的产物,蕴藏着“Z世代”青年群体的多元诉求与复杂心态,深层次地折射出社会发展现状与现实困境,是我们透视社会变迁与发展的重要窗口。分析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社会传播特点、研究其社会冲突形式和探寻其社会治理路径,有助于我们以更加理性的态度对待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科学认识网络“Z世代”青年亚文化的负面影响。这对于提升“Z世代”青年群体的主流价值观意识、进一步稳固社会主流文化的主导地位和发挥主流文化的引领作用具有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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