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9
李孝英
(西南医科大学 中医文化翻译研究中心,四川 泸州646000)
中医概念隐喻的研究兴起于最近几年,研究内容大都是从认知视角研究中医里的概念隐喻现象。目前将认知语言学和本土中医结合作为研究对象主要有两类。
一类属于中医研究范畴。从认知视角研究中医概念隐喻,为中医理论体系的构建和发展服务。这些研究相对比较宏观地考察了中医经典文本如《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等里的概念隐喻现象。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有贾春华(2008),殷平善、庞杰(2011),谢菁(2012),朴恩希(2012),马子密(2013),谷浩荣(2014),林佑益(2014),庄梅云(2015),郭瑨(2015)等。其中相对较早把西方认知语言学和中医理论研究相结合者当属贾春华,他致力于认知语言学与中医各方面相结合的跨学科研究。贾春华(2008)认为,认知语言学的隐喻思维就是中医的取象比类思维,隐喻是两域里不同相似物之间跨域映射的心理过程,也是一种心理联想认知过程。他还指出“隐喻本质蕴涵着深层次的认知内容,并生动地展现出相应的逻辑特征,它以一种独特的形态表达着隐含的分类逻辑真理,体现出分类逻辑本质性的动力学特征”[1]。总的说来,该研究注重从认知视角发现中医理论里的语言在中医理论体系建设方面的作用。与上述研究相类似,殷平善、庞杰(2011)立足于认知视角研究中医语言,主张关注中医就必须研究中医语言,研究中医语言的思维模式,同时指出“汉语言文字与中华民族的文化、科技等领域中体现出的思维方式是互为影响的,中医天人合一的整体观念与汉语言文字的整体性思维息息相关,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人本精神”[2]。他们从认知视角研究了中医文本里的概念隐喻,探索了中医语言的概念隐喻思维模式,但是他们没有涉及情感概念隐喻思维。
从以上的文献来看,中医学界还没有涉及系统地研究中医理论里的情感隐喻。总体上讲,中医学者们主要立足于本土中医理论,同时引入了西方认知语言学理论来帮助解读和深化中医理论的研究,推动了中医理论的国际化,为中医的发展拓宽了理论视野。
另一类研究属语言学范畴。从认知视角研究中医里的语言现象,虽不是隐喻,但却是从语言学视角对中医古典文本里的语言进行的系统研究。目前从语言学视角系统地研究《黄帝内经》中语言的文献较少。赵丽梅(2013)立足于本土文化,从认知语言学视角系统研究了《黄帝内经》中的一词多义现象,这无疑开拓了认知语言学研究的视野,用西方语言学理论研究中国本土语言,尤其古代医学文本语言,作为外国语言学专业学者来说是一种值得肯定的创新。贾冬梅,蓝纯(2013)主要从认知语言学视角研究中医概念隐喻,但中医情感隐喻尚未涉及。总体上,对外语学者来讲,运用西方语言学理论研究中医古典文本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以上中医概念隐喻研究成果都没有涉及中医理论体系里很重要的情感概念隐喻。概念隐喻是人们常规思维模式,情感概念隐喻也不例外。抽象模糊的情感概念隐喻思维模式更需要人们的研究、探索和发现。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作为中华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中医,其理论体系里的情感概念隐喻现象有待系统研究,以便于人们更加准确理解和解读。本文选择最具代表性的古典医学经典《黄帝内经》作为研究文本,以其中一种表情感的概念——“喜”作为主要的研究对象,在Lakoff&Johnson(1980,1999)体验认知理论和Ko¨vecses(2000)情感概念隐喻理论指导下,对“喜”情感的概念化展开研究,以期揭示古人的“喜”情感语言思维方式,同时也期望此研究能对其它情感概念化的研究起到由此及彼的作用,对未来人们准确理解或翻译像《黄帝内经》这样的古典医学文本中的情感概念时,提供较为合理的认知思维方法。
概念是通过体验,特别是通过感知和肌肉运动能力而获取的[3]。概念化是通过隐喻映射来实现的,而隐喻映射是基于现实的经历体验。反之,现实生活中经历体验过的熟悉事物(源域)是隐喻映射的基础,通过源域向抽象事物(目标域)的映射,这个过程就是概念化过程,新名称(新语言)诞生的过程,也是概念隐喻产生的过程。所以人们认为概念化是人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或体验形成概念的心智活动,这就是为何说概念化等同于意义的原因[3]。Langacker定义概念化时指出,“概念化这一术语的意思有十分广泛的解释,它包括新奇的概念和固定的概念;感觉、肌肉运动和情感的体验;对即时情景的认识(社会的、物质的和语言的)等等”[4]。因此,任何一门语言的概念化都关切到该语言的文化环境与身体体验。
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是语言的二次表征,不同民族的文字概念化由文化环境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西方语言的概念化和东方汉语言的概念化在文字上有所不同,西方语言在概念化时,能指与所指是可以彻底分离,也就是说形式和意义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比如:“dog”指“狗”,“dog”的语音形式和“狗”的概念或意义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汉语由于是象形文字,汉字的形成多数是根据世间事物的形态抽象而来,因此汉语言在概念化时的能指和所指是有可论证的理据的,如“家”的概念化,根据甲骨文,“家”上面形状是“房子”,中间形状“一”代表女人,“一”下面的形状是“猪”,意指有房子、女人和猪的地方就是家。正因为汉语与事物形态相关,使得汉语是基于语义的一种语言,汉语言语义之间没有清楚的边界,导致汉语语言之间意义有时很难区分其度。概念化虽然有差异,但总体来说,语言的概念化过程大致是一致的,一般会经历如图1所示的认知过程①。
图1 语言的概念化认知过程
如图1所示,说话者的语言表达通过大脑在线意向图式化为图像和背景的情境,并突出概念化的图像;听话者听到说话者的语言表达后大脑呈现图像与背景情境,并理解凸显图像(这里的说话者也可指文本的作者,听话者也可指文本的读者)。
根据国外语言学家对概念化的阐释,李福印把“概念化的过程理解为一个搭积木的过程,即选择不同的积木,有次序地分步搭建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选择的积木不同或者搭建的顺序不同,最后的整体外观自然不同”[5]。这是一个大脑对外界做出反应的短暂加工过程。在此过程中,Langacker认为,“在加工时间中,一个概念结构不是作为一个稳定的整体,而是分成不同的部分,有次序、方向地被激发……概念化在这段加工时间中是如何产生、发展和变化的,对语言的结构和意义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6]。也就是说,概念的主体不一样,其对客观外界的情形的识解和主观体验就不同,因此产生的语言意义就不一。
认知语法认为概念化是动态的过程[7]。概念化的动态性是一个对语言和其它认知活动的一个具有概括性的总结,因为它能广泛地解释存在于语言各个层面上的平行现象[5]。
李福印总结Lakoff&Johson提出的概念化理论为:“概念化等同于意义。动态性是概念化的本质特征,概念化是随着加工时间而产生、发展和变化的动态过程。对同一情景的概念化,如果其发展的方式不同,那么概念化的结果就不同。体现在语言表达中,就是表达的结构和意义不同。”[5]因此,就《黄帝内经》中“喜”概念化而言,不同的研究者或读者对其概念化意义有所不一是正常的,也是合理的。
体验认知源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时的“个体”体验哲学,现代体验哲学“融入了概念源于体验的思想,把困扰哲学及语言学形式和意义的问题机理化”[8]。认知语言学家Lakoff和哲学家Johnson在1980年合著的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经验主义(experientialism),反对传统的客观主义思想,强调经验在人生活中的重要性,认为隐喻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思维方式。在此基础上,1999年两位再次合作出版了名为《体验哲学——体验性心智及其对西方思想的挑战》一书,正式提出了体验哲学(embodied philosophy),阐释了其三大原则和重要观点,即:心智的体验性、认知的无意识性和思维的隐喻性,以及人类认知是基于对自身和空间的理解,并得出结论——语言是认知的结果:现实—认知—语言[9]。Lakoff&Johnson(1980,1999)的体验哲学理论的基础是现象学的体验观。现象学提出了“主体间性”的概念,强调人的体验的重要性(Lakoff&Johnson1999)。属于现象学的体验哲学经历了Locke(1632-1704)的经验主义、Dewey(1859-1952)的实用主义、Merleau-Ponty(1908-1961)的“己身”存在论、Schmitz(1928-)的身体现象学、Putnam(1926)的主客互动的体验观等。从经历过程看,尽管体验哲学的起源很早,但是都或多或少存在缺陷或不足,所以不断地被后来人所批判继承并发展超越,直到最近的Merleau-Ponty、Schmitz以及Putnam等的观点较为全面成熟并成为体验哲学的核心观点,其中最为有影响力的是Merleau-Ponty的《知觉现象学》所提出的身体知觉对于概念和命题形成的存在论观点,即:概念和判断是知觉主体通过己身进行概念化和图式化的结果,人是通过身体的图式向物体、他人、世界开放并占有和分享世界的一种生存方式[9]。
人类的情感本质上是抽象的,在很大程度上需借助隐喻得以概念化和表达。Yu认为情感概念隐喻即情感隐喻,也是概念隐喻的一种,情感隐喻与其它概念隐喻的区别在于情感隐喻是对抽象的人类情感的概念化[10]。人们通常说的核心情感概念就是:喜、怒、忧、思、悲、惊、恐,对应的英语词汇概念分别为:joy,anger,worry,anxiety,sadness,surprise,fear。因此,情感概念隐喻研究的核心是这些概念所体现出来的隐喻。但是,致力于情感隐喻研究的语言学家Ko¨vecses认为,情感隐喻并不仅局限于这些核心词汇,没有这些核心词汇的句子也有大量的情感隐喻[11]。关于词(word)和情感(emotion),Ko¨vecses反驳许多学者的错误观点,即:当处理情感的语言时,这种语言只是由十几个单词,如愤怒,恐惧,爱,喜悦等等[11]。实际这些词汇只是情感语言的小部分。同时Ko¨vecses还认为,“在描述情感词汇范畴内,情感词汇可以被看作是‘要么属于基本词汇,要么不属于基本词汇’,给定语言的说话人会觉得一些情感词汇比其他的情感词汇基本。在英语中,更基本的情感词汇包括愤怒,悲伤,恐惧,快乐和爱”[11]。Ko¨vecses给出了几个表情感的核心词汇,如图2所示:
图2 基本与非基本情感术语概念组织水平[11]
图 2 里,“情感(emotion)”属于上位情感词汇,“希望(hope)、骄傲(pride)、愤怒(anger)、恐惧(fear)、悲伤(sadness)、欲望(lust)、惊喜(surprise)”属于基本层级情感词汇,“烦恼(annoyance)”属于下位情感词汇。圆圈中“愤怒、恐惧、悲伤”情感术语比圆圈外“希望、骄傲、欲望、惊喜”等情感术语基本、核心。但是相比下位词“烦恼”,基本层级里的“希望、骄傲、惊喜、欲望”等情感词汇更基本、核心。而上位情感词汇和下位情感词汇都不如基本层级的情感词汇的核心常用水平。
关于情感概念,汉语的核心情感概念,也就是中医所说的七情,即:喜、怒、忧、思、悲、惊、恐。和Ko¨vecses的观点一致,情感隐喻并非只含有核心情感概念(词汇层)的隐喻才是情感隐喻,只要与情感相关的隐喻都是情感隐喻(还包括句子层)。因此,在国内,有学者将情感隐喻定义为“情感是抽象、模糊或难以表达的感觉,看不见摸不着,缺乏物质形象特征和联系,复杂异常,人们为了生动形象地描摹和理解自身情感,经常将其隐喻化,即所谓情感隐喻”;他还认为“兼有生物和社会属性的人类情感必须通过隐喻来概念化抽象的、无法触摸的、难以表达的感觉和体验”[12]。
总的说来,语言是涉及情感概念的重要信息来源,情感及其概念表征不借助语言的指称则无法进行充分的解释[12],研究情感隐喻就是要研究涉及情感概念的语言。
Ko¨vecses认为,语境产生隐喻,不同的语境使得人体神经映射路径(mapping circuit)不同而创造出不同的隐喻,而创造隐喻的主要普遍语境有四大种类,即情境语境(situational context)、话语语境(discourse context)、概念认知语境(conceptual-cognitive context)和身体语境(bodily context)[13],如图 3 所示:
图3 语境创造隐喻[13]
同理,情感隐喻是由语境创造产生,不同的语境创造出不同的情感隐喻,并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情感隐喻也主要是由以上四种普遍语境所创造产生。本文《黄帝内经》中“喜”情感隐喻,是由《黄帝内经》中不同的文本语境所创造产生,其表现形式在本文分为两大类型,即词语层情感隐喻和句子层情感隐喻。句子层情感隐喻的创造产生和实现主要是通过语境意义体现。一般而言,情感表达有两种基本形式,一种是直接表达(属词语层),另一种是描述性表达(属句子层),“喜”情感隐喻语言也不例外。句子层语境表“喜”的情感隐喻比较难辨,且不能穷尽,有的甚至无法判断,本文只研究词语层“喜”情感隐喻,并只研究情感的概念化情形。在本文中,“喜”情感概念化分类是根据“喜”在不同语境下的不同概念化而分类。“喜”在不同语境下的概念化不同而充当的角色不同,其思维方式就不一,且每种思维方式在具体语境中有相应的语言表征。
情感概念化的过程就是情感隐喻映射的过程,情感如何概念化就是情感隐喻如何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过程。概念化映射包括实体对应映射和认识论对应映射。因此,分析“喜”情感概念化就是分析概念符号“喜”在具体语境下是如何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过程。《黄帝内经》里词语层“喜”概念符号72个,共68个语境句,其中有一个重复语境句。依据Ko¨vecses(2000)对“happy”(喜/高兴)的分类情况为参照理据,并根据“喜”在不同具体语境下概念化的不同、充当的角色不一,本文把《黄帝内经》里词语层“喜”情感概念化分为9种。
喜是生理功能,即XI IS VITALITY。“喜”属于人存在而必须拥有的一种生命力,也是人具有的一种正常生理功能。这样概念化的“喜”情感隐喻在《黄帝内经》文本语言中具体体现和表征,如“人有五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素问·阴阳应象大论》[14]。根据Lakoff&Johnson描述隐喻两域之间的联系公式TARGET DOMAIN IS SOURCE DOMAIN(目标域是源域)[15],那么在上述情感隐喻XI IS VITALITY的概念化中,XI是TARGET DOMAIN(目标域),VITALITY是SOURCE DOMAIN(源域)。源域VITALITY是人体的正常生命功能之一,源域与目标域之间的映射涉及两种类型的对应——实体上的对应(ontological correspondences)和认识上的对应(epistemic correspondences)。实体上的对应是指源域里的要素与目标域的要素之间的对应;认识上的对应是指源域里的要素之间拥有的关系与目标域里的要素之间拥有的关系之间的对应[16]。源域向目标域的映射过程中,不管是实体对应映射还是认识对应映射,都是基于实体事物与抽象事物之间的某种或某些相似性或相似性关系。基于相似性或相似性关系,XI和VITALITY之间的映射涉及两种类型的对应映射,即实体上的对应映射和认识上的对应映射(见表1)。
表1 喜是生理功能
隐喻本质上是概念结构,情感隐喻即是概念结构。情感隐喻两域之间的对应被表征在概念系统里,同时在同一语言的人群中被完全约定俗成化;隐喻的又一概念本质是某种推理的结构可能从源域持续到目标域,情感隐喻也不例外。因此,在 《黄帝内经》里,像 “XI IS VITALITY”的概念化方式在认识论上的对应关系是在我们汉语为母语的人群里已经约定俗成化,有共同的概念认知,但在共性认知基础上存在差异性。
喜是搏斗中的对手,即XI IS AN OPPONENT IN A STRUGGLE。XI(喜)属于一场斗争中的对手或是敌人,是正能量的反方向力量。此类概念化方式在《黄帝内经》里“喜”情感隐喻是较为常见的语言形式之一。“喜”情感隐喻的此种概念化思维方式在《黄帝内经》文本语言中的具体体现和表征,如“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14]。此概念化“喜”情感隐喻里,目标域是XI,源域是AN OPPONENT IN A STRUGGLE。在这些情感隐喻概念化里,“喜”是身体健康的敌人或对手。人体健康与不健康就像是一场敌我双方的搏斗。在这场搏斗过程中,“喜”充当的是敌人或刽子手的角色,打败正常的生理身体平衡,从而导致身体处于不健康状况(见表2)。
表2 喜是搏斗中的对手
在这种情感隐喻概念化里,人的身体就是一个战争的战场,在战场上有敌人或对手“喜”和人体的自身免疫系统(自身),这两者处于搏斗状态,当敌人或对手“喜”打败人体自身免疫力,并处于上风时,人体就会出现以上例子“喜”伤害人体而使人体处于不健康状况。
在波导结构和模式阶数n确定后,(9)式中就只有β和ω待定,由此可以确定β和ω的关系,即色散关系,(9)式是色散方程.遗憾的是,(9)式是一个超越方程,没有解析解,只能求其数值解,每给定一个ω,就能得到对应的β.将ω和对应的β代入由边值关系得到的齐次方程组,结合初始条件,例如选取就可以得到全部待定系数,从而确定场量.
通过XI IS AN OPPONENT IN A STRUGGLE这种概念隐喻方式来概念化抽象情感“喜”(身体健康的敌人或对手),人们就能切身体会并理解情感“喜”在具体语境中的抽象意义。
喜是容器里的液体,即XI IS A FLUID IN A CONTAINER。“喜”是容器里能自由流动出入的液体。这里的容器指的是人体。液体的特性是:(1)没有确定形状,是流动的,往往受容器影响,容器是什么形状,液体就是什么形状;(2)具有一定体积,液体的体积在压力及温度不变的环境下,固定不变;(3)很难被压缩。从液体的特性,我们可以看出液体与容器之间的关系,即液体的流动性受到容器的影响。通过液体与容器的关系映射人体里的“喜”受到人体的影响。“喜”是人体中的液体,如“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素问·阴阳应象大论》[14]。在“喜”的此概念化中,目标域是XI,源域是A FLUID IN A CONTAINER。“喜”就像是容器里的液体,在一定条件下它可以自由流动,过多就会溢出容器,少了就会逐渐干涸。所以,容器里的液体要适度才行。液体在容器里适中与否的状况映射人体里的“喜”适度时,人体就处于健康状况;反之,人体就会生病而处于不健康状况(见表3)。
表3 喜是容器里的液体
从以上认识对应关系看,人体生理保持平衡是人体健康的首要条件。人们的情感或情绪“喜”是人体的生理现象之一。这种生理现象总是依托于人体,离开了人体就谈不上“喜”情感或情绪。情感和情绪与人体的关系正如液体与容器的关系一样,无法分离。我们以鱼和池塘里的水的关系例子来映射“喜”与人体的健康关系,即池塘里总要有一些水,鱼儿才能正常存活,池塘水太深太冷或干涸,鱼儿都不能正常存活。此例说明了“喜”过多或不及,人体都会生病,都会处于不健康状态。
喜是被捕猎的动物,即XI IS A CAPTIVE ANIMAL。“喜”处于被其它事物所控制的状态,就像是被俘虏的动物,被征服的对象,很被动。“喜”的这种概念化是一种相克情形。相生相克的语言形式在中医学经典《黄帝内经》里随处可见。然而抽象情感“喜”的相克概念化语言表征形式不多。其它情感,如怒、忧、悲、恐、惊等概念的相克概念化表征形式多。请看例子:“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素问·阴阳应象大论》[14]。此例在《素问·五运行大论》里有相同的一句,意思也完全相同。在这个语言表征例子里,我们可以看出,“喜”被“恐”所征服和俘掠,达到了“恐惧”能抑制“喜气”的结局。“喜”此概念化思维方式实际也可用“人类与动物之间的战争关系”来映射。“喜”情感隐喻的此概念化形式中,目标域是XI,源域是A CAPTIVE ANIMAL(见表 4)。
从以下的概念化对应过程可以看出,隐喻语言的基础来源于人们的生活经历和体验。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最原初的时候都是通过捕猎来获得生活来源,这是整个人类具有的共通性。因此,无论是西方的英语还是东方的汉语,用捕猎活动隐喻抽象情感概念的例子非常多,体现的是猎人和动物之间的争斗。当然,人类始终最强大,最终征服了动物与世界。捕猎活动隐喻映射抽象情感概念。例如,汉语中,“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素问·五运行大论》[14]。例中“忧”“热”“辛”被“喜”“寒”“苦”征服和捕猎的对象。英语中,如“His feeling of happiness broke loose;She couldn’t hold back her feelings of happiness”(他的幸福感降低了;她抑制不住幸福的感觉)。例中“his feeling of happiness”和“her feelings of happiness”被人体毅力克制和征服的对象。
表4 喜是被捕猎的动物
喜是健康或一种令人身心愉悦的感觉,即XI IS A HEALTH OR A PLEASURABLE PHYSICAL SENSATION。此概念化也可表示为HAPPY IS A PLEASURABLE PHYSYCAL SENSATION,也就是说此概念化方式中的“XI”等于英语语言的“HAPPY/HAPPINESS”。“喜”的现代意义是“高兴快乐,感到身心愉快”,即是一种令身体舒服的感觉或对健康有利的身体感受,其概念化过程是通过人体或人体器官的外在表现来实现,主要从人体的元气是否顺畅的角度来体验。这种概念化形式在《黄帝内经》文本具体语言中的体现和表征,如“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素问·举痛论》?[14]这里“喜”是人体之气达到顺畅时的情绪或情感表现。“喜”的此概念化可以通过现实生活中同一容器里热水和冷水的多少来映射人体之气顺畅、受阻、平和等三种状态。“喜”(A HEALTH OR A PLEASURABLE PHYSICAL SENSATION)情感隐喻里,目标域是XI,源域是A HEALTH OR A PLEASURABLE PHYSICAL SENSATION(见表 5)。
在现实生活中,水是人们每天必须使用和被体验的最为熟悉的事物。因此,人们最能体验和理解热水与冷水之间平衡与否的自然状态与情形。通过人们最为熟悉的事物来概念化抽象情感“喜”,是较为容易被人理解和接受。热水与冷水的关系映射人体内气的顺畅、受阻两种相反的状态,第三种状态是热水与冷水的水温平衡。同理,人体里气的第三种状态就是人体里的气达到平和。这种状态是人体“喜”的状态,有利于人体健康的最佳状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高兴、愉悦、快乐、欢喜”状态。《黄帝内经》文本里,“喜”表征和阐释生理的平衡状态。
表5 喜是健康或一种令人身心愉悦的感觉
喜是向上,即XI IS UP。“喜”的意义为“高兴、快乐、愉快”。“喜”的此概念化过程主要通过人们“高兴、快乐、愉快”时的外在行为表现特征来实现,与第五种“喜”概念化出发点不同,前者概念化的出发点在于生理内在的平衡体征,后者概念化的出发点在于人体的外在行为表现。因此,“喜”的此概念化等同于英语的HAPPY IS UP(喜/高兴是向上)。此时的“喜”概念意义就是现代英语中的“happy(高兴)”之意。理解英语“happy(高兴)”的概念化就理解了“XI”的此类概念化。英语“HAPPY IS UP”的概念化主要通过人体处于高兴、快乐、愉快时的外在表征和行为来实现。比如:“他高兴得跳起来”,这句话阐述“他高兴”时的行为表征是“跳起来”,“跳起来”这个动作是向上(up)的;又如,“在生日会上,大家都欢呼雀跃”,同理,这里“欢呼雀跃”所表现出的行为仍然是向上“up”;再如,“恋爱就像正绽放的玫瑰”,“正绽放的玫瑰”的外在形象,即向上、开放、美丽等体现了正处于恋爱之人的愉悦。这些是现代语言中“喜”表“up”的情形。《黄帝内经》里,“喜”表“up”的语言表征,如“多阳者多喜,多阴者多怒,数怒者易解,故曰颇有阴,其阴阳之离合难,故其神不能先行也”《灵枢·行针》[14]。《黄帝内经》里“喜”表现代意义“高兴、快乐、愉快”的实例并不多,因为《黄帝内经》是关于人体病理、病机以及治疗和养生理论体系的著作。它更多地涉及疾病如何产生、如何发展,而人们应该如何防治疾病以及如何治疗疾病等方面的阐述。面对疾病,人们往往表现出“忧”“恐”“悲”情感,而非“喜”(高兴、快乐、愉快)情感。对于养身和疾病的恢复来讲,“喜”(高兴、快乐、愉快)在人们的生命中起着重大的作用。正因为如此,研究《黄帝内经》里的“喜”才有了重大的现实意义,即“喜”(高兴、快乐、愉快)情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治疗疾病的作用。“喜”的概念化过程能印证“喜”(高兴、快乐、愉快)对人体健康的重要性。人们要保持健康就必须保持喜怒有节,不能过度“喜”(高兴、快乐、愉快),也不能过度“怒”,保持情绪稳定和平衡,不大喜大悲。
每一个空间隐喻都有一个内在的系统性,“HAPPY IS UP”规约了一个连贯的系统而不是许多彼此不相干并随意的实例;“HAPPY IS UP”属于空间隐喻中的方向隐喻,空间隐喻根植于我们的身体和文化体验;隐喻是仅仅通过实际的体验基础来理解概念的一个工具[15]。因此,对于HAPPY IS UP这种隐喻的概念化理解主要是通过人体在高兴、愉悦、快乐、欢喜时的具体行为表现出来(见表6)。
表6 喜是向上
对XI IS UP/HAPPY IS UP的概念化是通过人们在处于积极情绪之下所表现出的行为表征或是事物处于积极美好状态时的外观形状或现实经验或体验来实现。这种概念化方式仍然是从现实到抽象的映射,即从源域的行为状态到目标域的抽象情感。
喜是精神狂病,即XI IS INSANITY。“喜”是一种情志疾病,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狂病或疯病。这种概念化隐喻把人们所得精神狂病时的外在表现喻为“喜”。得精神狂病的人一般失去了理智,神志不清,多半处于妄想、幻觉、错觉、情感障碍、哭笑无常、自言自语、行为怪异、意志减退,或处于“喜笑颜开”状态。而人们真正高兴时的状态是:喜不自禁、喜眉笑眼、手舞足蹈、欢蹦乱跳、纵情高歌等行为。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得精神狂病的人和人们真正高兴时的行为很相似。这也是在《黄帝内经》文本里,为何把精神狂病隐喻为“喜”的原因。这种概念化在《黄帝内经》具体语言中的概念化表征,如“狂者多食、善见鬼神、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有所大喜,治之取足太阴、太阳、阳明,后取手太阴、太阳、阳明”《灵枢·癫狂》[14]。这里的“喜”都是指精神狂病,其隐喻原理,即现实生活中精神狂病者喜怒无常的外在表现映射抽象的“喜”概念。中医理论体系里,“望、闻、问、切”的基本原理也是通过观察人体的外在表象来判定人体内部所发生的病变。在这种隐喻类型中,目标域是XI,源域是INSANITY,其具体的概念化源于人们的生活体验和认识(见表7)。
喜是精神狂病隐喻的认知概念化过程是通过人们高兴时的外在表现同患“喜”精神狂病病人的行为和外在表现的相似性来进行类比隐喻。这既体现了中医的“取象比类”思维,又生动形象地体现了语言学上的隐喻映射过程,同时也充分说明了中医“取象比类”的过程就是现代语言学上说的隐喻映射的过程,进而说明了人类思维具有共通性。
表7 喜是精神狂病
喜是倾向性或经常或更大程度,即XI IS AN INCLINATION OR OFTEN OR MORE。“INCLINATION”有英语中的“prefer”(更喜欢,偏向)之意,也可以说是英语语言里的“like to do something”;“OFTEN”的英语词典意为“常常,时常,经常”,表频率;“MORE”的英语词典意为“更多的,附加的,更多,此外,更大程度地”。“喜”表倾向性、频率次数相对多或者说概率相对大一点,也或是更大程度上。“喜”相当于现代意义的“喜欢、偏向、经常或大多数时候”。在中国先秦时期,语言的发展还不够丰富,没有“经常”或“大多数时候”这些表程度的副词,而是用“喜”来表表程度或频率。“喜”情感的概念化“喜是倾向性或经常或更大程度上”在《黄帝内经》里的语言表征形式很多,是中医典籍《黄帝内经》的常用表达之一。现代社会生活中,“经常或大多数时候”也是“喜”的习惯性表达。古代的常用语也是现代社会的习惯性用语。这说明了语言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同样遵循了“数量决定质量”的原则,普遍使用的语言始终会得到更多的继承和发扬;同时也说明了在古代语言文字发展还比较落后的时候,形容词几乎都充当副词使用,一词多性和一词多义的用法是普遍现象。“喜”情感隐喻的此概念化形式在《黄帝内经》文本里体现出的具体语言表征如“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是故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素问·调经论》[14]。“喜”是现代意义上的一种“喜好”或者说“偏爱、倾向”,也表时间频率概念“often”,或者是数量概念“more”。“more”在此和“often”表的意思是一致的,只是突出数量或次数。人们对于此种隐喻的切身体验是普遍存在的,每个人都有“喜好”经历的现实生活体验,所以此种隐喻比较容易理解。其在隐喻映射过程中,目标域是XI,源域是AN INCLINATION OR OFTEN OR MORE(见表 8)。
在“喜是倾向性或经常或更大程度”隐喻概念化的实体论和认识论对应中,目标域是身体各个器官的生理特性,源域是身体的各器官。身体的各器官有自身的生命力和生理特性,在具体的隐喻映射过程中,把各个器官 (individual organ)当作是单独的人体(individual person)。各器官的生理特性有其自己的喜好和偏爱,就正如每个人对某些同等重要的事物有偏爱一样。由于各器官偏好的生理特性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在分析“喜”概念化的各种映射对应时,笔者采用了形象并可容易理解的人头与人两肩膀之间的偏向关系来描述何为“偏爱”“喜好”(prefer)和“频率”(often)、“数量”(more)。
表8 喜是倾向性或经常或更大程度
隐喻主体有的是整个人体,有的是人体内的各个个体器官,各个器官也是有生命的整体,象整个人体一样也有其喜好偏爱以及经常或更大程度上喜欢某物或某事。此类型“喜”的概念化映射过程,正表现出了中医语言表达的生动奇妙、栩栩如生之处,同时也表现了中医理论的科学性、系统性和整体性。
喜是自然力量或致病因素,即XI IS A NATURAL FORCE OR PATHOGENIC FACTOR。“喜”是一种自然的力量,这种自然力量如果超过了人体能承载的度,会对人的身体导致伤害。此时这种自然力量就转变成一种致病因素(pathogenic factor),给身体带来伤害(hurt)。这种“喜”类型的隐喻里,不管是自然力量还是致病因素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概念,只有通过我们平时生活的体验所想象。其意象可以是:满满平静的一桶水放在那里映射身体是平衡的、健康的,过度“喜”代表更多的水注入已经满了的水桶,那么已经在里面的水就会因为再注入更多的水而溢出来,打破了原来的水桶的平静和平衡,导致水桶里的水动荡。这种情形映射了过度的“喜”打破了原来的生理平衡而导致身体新生疾病;相反,长期处于压抑状态,即“不喜”状态同样打破了生理平衡,身体仍然会使人新生疾病。因此,中医讲究身体各方面的平衡和协调是身体健康的唯一法则。在《黄帝内经》里,“喜是一种自然力量或是致病因素”这种概念化在语言里的具体表征,如“其刺如毕,慎其大喜欲情于中,如不忌,即其气复散也,令静七日,心欲实,令少思”《素问·刺法论》[14]。《黄帝内经》文本里典型的不节“喜”(高兴、愉快)而导致“喜”(致病因素)。我们的生活总是离不开自然力量,有自然力量才会有人类以及人类的生存。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并可以相互转化。虽然自然力量是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力量,但它也可对人类产生伤害,如台风、地震、洪水等等。所以人类在不断努力地发展科学以征服自然,征服自然力量;同理,人的生命存在也总是离不开“喜”自然力量,因为人的存在总是伴随着人的感情和情绪。过度的“喜”或者是“不喜”就正如自然灾害,台风、地震、洪水等,它们会摧毁人的身体。所以人们也应该努力加强锻炼身体以征服这种自然力量所带来的身体不平衡。此类“喜”概念化主要是分析身体不平衡的过程,其目标域是XI,源域是A NATURAL FORCE OR PATHOGENIC FACTOR(见表 9)。
表9 喜是自然力量或致病因素
在“喜是自然力量或致病因素”概念化中,实体论上的对应实际就是把人体(body)当作水桶(bucket),把人体内的各种器官的总和(organs)当作是水(water),而认识论上的对应就是水与水桶的关系映射人体与各器官的关系。通过现实生活中人们几乎天天都要经历或体验的水与水桶的关系来隐喻映射人体和其看不见的体内器官之间的抽象关系,使得复杂抽象的关系简单化、生活化、形象化了。这也正是概念隐喻思维的精妙之处。“喜”的此概念化过程中,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然力量(致病因素),只有基于现实体验并在其基础上通过想象才能被人们理解和接受。
以上对《黄帝内经》里直接含有“喜”概念表征进行了尝试性地分类,并对各类概念化在实体论对应和认识论对应过程做出了分析,体现出了概念化的动态性和主观性特征。由于各人的文化经历、对物质世界的认知、对环境体验的认知不同,对同样概念的概念化有不同的认知过程和结果,这是人类存在认知差异所导致,也就是心理学上的认知——情感系统效应,是“语言意义被看作是物理体现、以社会文化为基础的人脑心理活动的结果”[17]。总的说来,本文从认知语言学视角探索了古代人类对“喜”情感概念的认知过程和思维方式,这对未来人们准确理解或翻译《黄帝内经》这样的古典医学文本中的情感概念时,提供了较为合理的认知方法,一定程度上具有由此及彼的示范作用。
注释:
①来源于国际认知语言学家Chris.Sinha在2016年11月山东财经大学举办的全国第五届认知语言学与二语习得研讨会上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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