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发展模式探索

时国炎

养老产业是现代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社会和经济双重功能。发展养老产业既有利于满足老人的物质文化需求，提升人民生活质量和幸福度，也有利于扩大就业机会，缓解就业压力，同时可以发挥养老综合型产业间联系，拉动相关房地产、金融、旅游、教育、娱乐等产业的发展，促进我国现阶段产业优化升级，推动经济发展。

特色小镇在发达国家和浙江省实践效果良好，在国内于2014年被首次提及，2016年由住建部、发改委、财政部等三部门联合向全国宣传普及推广。“特色小镇定位于集聚发展新兴产业和经典传统产业，提高产业文化内涵，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培育新的经济动力。”[1]

养老产业是否适合采用特色小镇的模式来发展，怎样用特色小镇模式高效地发展，是值得探讨的经济问题，具有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一、养老产业的发展与特点

人口老龄化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老龄人口呈现出连年攀升的趋势。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60岁以上人口已经达到1.78亿，占总人口比例13.3%。联合国的世界人口展望报告曾预测中国2050年老年人口占比将达到36.5%。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四二一”型家庭和空巢家庭比例较大，独生子女承担老人养老的能力不强，养老服务作为刚性的社会需求量必然快速增加。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收入水平不断提高，老龄人口的养老需求也从过去的基本物质需求拓展提升到精神、健康养生、文化、旅游、娱乐等多个领域和层次，特别是高收入的老年人对高质量和个性化的养老服务有很大的需求。

而政府的养老机构一方面依赖财政投入，经营效率低，服务供给产出不高，另一方面定位于为社会提供低挡的福利型养老服务，缺乏专业人员和投入，只能提供基本的生活服务，不能提供多层次、多样化的医疗保健、康复护理、文体娱乐、精神慰藉等方面的服务。政府福利养老在数量上和质量上的缺口必将由市场化养老企业填补，养老产业的市场容量很大，前景广阔。

养老产业是以提供养老服务为中心的多个产业组合而成的综合性产业，涵盖范围广，包括老年房地产业、老年医疗保健、老年旅游业、老年文化娱乐业、老年生活用品业、老年生活服务、老年金融业、老年保险业以及其他服务等多个产业。老人需要的是这一系列养老产业的组合服务，而不是某单一服务，所以这些养老子产业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具有相互依存、相互助益的关系。

当前养老企业布局呈现小而散的特征，资源利用率不高。统计局数据显示全国各类大大小小的养老结构共计2.8万个，分散在全国各处。养老机构分散不集中的结构会加剧供需不平衡的现象，在城市交通便利地区的养老机构，养老床位供不应求，而在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存在大量养老设施闲置的现象。

当前养老产业服务细分不足，服务模式单一。提供宾馆式养老、医院式养老的养老结构不能满足高龄、失能、半失能以及痴呆老人的需求；一些养老院和敬老院将身体条件不同的老人安排在同一场所，既降低了老人的服务满意度，也增加了提升服务质量的难度。

养老产业是一个朝阳行业，在未来存在巨大的需求缺口和升级空间，选择什么样的模式高效地解决当前的问题并推动养老产业的升级和发展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二、特色小镇模式特点分析

产业集聚是指在某一特定的地理范围内集中存在一批相同或者相关产业的现象。经济学界对产业集聚现象做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发现集聚效应会给当地产业带来提高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促进创新，增强竞争优势的好处，从而起到支撑区域经济发展的作用。集聚效应则源于当地产业利用区域资源禀赋、复用基础设施、分摊固定成本和深化分工的规模经济、多元化范围经济、享受专业化供应商和中间投入品、共享劳动力池、人力资本的积累和知识外溢以及享受政府优惠政策等因素。

“特色小镇发展模式是新常态下区域经济转型升级探索实践出的一种成功的产业空间的组织模式，本质上是一种集聚经济体。”[2]一般产业集聚的经济规律同样适用于特色小镇，特色小镇蕴含着的经济动能来源于产业经济活动的集聚效应，特色小镇成功发展的基础和关键是发挥集聚效应。

另一方面，特色小镇又有别于传统的产业集聚，是融合创新、绿色、开放、人文等理念的新型产业集聚的载体，具有其独特的发挥产业集聚效应的机理和要求。特色小镇的产业聚集不是单纯以量取胜的规模集聚，而是追求小而特、小而精、小而强的集聚，不是走小中城市道路，也不同于中心镇、风情小镇、开发区、工业园区、旅游度假区的既有模式；特色小镇的产业集聚强调依靠和培育新兴产业或者已有的经典传统产业，承载能与本地经济要素条件、自然风光、历史人文资源匹配融合的特色产业，而不是一般产业项目的引进或者照搬；特色小镇依靠产业升级和创新双引擎驱动，着重发展高端产业，推动产业升级，强调创新驱动，吸引创新人才，营造创新环境；特色小镇需要重视创建并保持一流的生态环境，体现绿色发展理念，把优良的生态环境、田园风光融合成特色产业本身的竞争优势，而不能依靠低环境成本来集聚发展小镇产业。

可以看出，特色小镇成功与否高度依赖于小镇自身特点和其承载产业特点匹配与否。正确认识和利用产业集聚的普遍经济规律和特色小镇模式的特殊经济规律，因地制宜，从实际出发，根据小镇当地的区域条件、要素禀赋、人文历史景观、自然生态环境，选择适合小镇特点的产业是特色小镇成长发展的前提、基础和关键之一。

三、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模式分析

一般来说，养老产业的特征符合特色小镇产业的选择标准，小镇的区位条件和禀赋资源能与养老产业高度契合，成为发展养老产业的先天优势。采用特色小镇的模式发展养老产业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小镇地区的低房价和低生活成本价差可以吸引城市中老人养老居住，特别是房价高涨的一二线城市的老人；小镇地区一般具有一定的劳动力资源储备，可以为养老服务业提供支撑，实现“产人融合”；承载养老产业之后，小镇地区的历史人文景观、自然生态风光都将自动成为宜居生活的特色资源，提升前来养老消费者的价值，实现“产城融合”。

然而，养老产业的特点决定了养老特色小镇有不同于其他产业特色小镇的地方。目前已经探索成功和正在建设的特色小镇多聚焦于某一个小的行业，单个小镇基本可以满足市场需求，因此只需要一个小镇独立发展即可。这种零星地、相互独立地建设特色小镇的模式对于养老产业有不足之处。养老产业一来需求分散，把各地的老人聚集到一处会增加很多成本；二来养老产业规模大，涉及相关产业众多，一个养老小镇无法承载和利用如此巨大的市场规模来发挥产业集聚效应，浪费了发展的机会。鉴于此，可以考虑在区域乃至全国建立成一定规模数量的养老特色小镇，并形成经营联合体。

“建立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可以聚集各个养老细分市场的需求，推动养老产业服务细分升级。”[3]中国老龄化进程决定了养老需求规模会不断扩大，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可以聚集吸纳多地的老龄消费者形成较大的规模，根据老人身体情况分配至各个细分市场的小镇，进而提供具有针对性的养老服务，解决单个养老机构由于单一类型老人数量过少无法提供针对性养老服务的弊端。联合体中不同区位和定位的养老小镇的经营成本自然有所不同，会呈现出价格层次梯度，可以满足社会上高中低各个档次养老消费者的需求，吸引不同收入水平的老人。通过服务细分得到提高的专业化服务质量和多价格档次的服务种类又会进一步聚集养老需求规模，实现良性循环。

建立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可以满足消费者养老服务的多样性偏好。联合体中的每个小镇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人文景观、自然生态风光和气候条件，赋予养老消费者更多的选择空间，老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养老居住点，能够在各个小镇间自由迁徙，实现联合体内的候鸟式养老。

建立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能够有效降低成本。多个养老特色小镇联合经营能够分摊管理成本、品牌建设成本和营销成本。“联合体内从事养老服务的劳动力和床位可以在小镇间调剂余缺，错峰使用，提高资源利用率。”[4]由于联合体规模效应的存在，成立专门培训机构培养紧缺的养老服务人才变得可行，能够培养输出针对养老产业的专业护理员、生理理疗师、营养师、心理治疗师、社会工作者、护理人员等，弥补当前从业人员能力不足的短板。借助需求规模，联合体也可以作为经营渠道销售第三方的养老保险、养老金融、老年旅游、老年文娱、老年生活用品等养老相关服务和产品，发挥双边平台的网络效应，一方面既能为老龄消费者提供便利服务，又能发挥集中谈判优势为消费者降低第三方服务和产品的采购价格，另一方面通过聚集的需求规模吸引金融、保险公司开发养老业务产品，解决当下养老金融和保险产品供给不充分的问题，同时还可以新增销售佣金的收入来源，实现多元化经营的范围经济，一举三得。

建设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有助于促进养老产业的创新。联合体扩大了养老产业的规模，提升产业内的分工水平，有利于从业人员发明创新，优化业务流程，改进设施设备。联合体强化内部人员的信息交流、经验分享，有助于组织内知识溢出，提升服务生产率。联合体作为一个双边平台汇聚了上规模的需求方和多个相关产业的供给方，提高双方信息沟通效率，促进养老产业的供给方掌握市场需求提供符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和服务，起到创新催化剂的作用，更好地肩负起特色小镇创新驱动的使命。

在多地建设养老特色小镇并组建联合体并非触犯“一哄而上”“千镇一面”的大忌，仔细分析会发现小镇的“特”和联合体的规模效应并不矛盾，而是相互补充。特色小镇的特色资源能为联合体吸引聚集老龄消费者形成规模，联合体汇集各个特色小镇的规模高效发挥产业集聚效应，能够起到降低成本，促进创新的作用，反过来又会增加养老特色小镇的吸引力。“特色小镇联合体模式是现有特色小镇模式一种合理的升级和优化路径，可以在承载类似养老产业等规模效应显著的产业时运用，值得政府和企业探索试用。”[5]

四、相关政策和实践的建议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政府在制定特色小镇发展战略时可以拓宽思路，做好顶层设计，不强求特色小镇必须承载与众不同的小产业而为特求特，而是可以将多个特色小镇的“特”组合起来加以放大，共同支撑一个规模效应显著的大产业，以便更好地发挥产业集聚效应。

养老产业投资规模大，投资周期长，风险高，在实施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战略时，各小镇政府和企业应该借助国家大力推行特色小镇的扶持期，协同做好产业规划，落实定向土地和金融优惠政策，帮助养老企业在特色小镇落户、发展。

在实施养老特色小镇联合体战略时，往往需要跨区、跨市甚至跨省进行特色小镇的资源整合，各地政府需要打破行政地域划分的隔阂，协同一致为企业放绿灯做服务，以期最大效率地发挥产业集聚效应，共同推动养老产业的发展。

养老企业自身要注意把握产业集聚的经济规律，学会使用特色小镇的模式推动企业发展，掌握特色小镇的发展精髓要义，与多地政府紧密互动努力打造特色小镇联合体，主动利用产业集聚效应提升企业的经济效率。打造特色小镇联合体，需要若干养老龙头企业来主导。养老企业需要注重企业间的联动与联合，有意识有目的地进行企业兼并重组，改变小而散的市场结构，形成具有规模的企业主体来实施特色小镇联合体的发展模式。

值得指出的是，政府和养老企业要注意克服借助养老产业特色小镇的名义发展房地产的短视冲动，认识到养老产业的巨大规模前景，合理发挥产业集聚效应可能获取比简单开发房地产更大的经济利益。

[参考文献]

[1] 盛世豪, 张伟明. 特色小镇:一种产业空间组织形式[J]. 浙江社会科学, 2016(3):36-38.

[2] 王振坡, 薛珂, 张颖,等. 我国特色小镇发展进路探析[J]. 学习与实践, 2017(4):23-30.

[3] 姚芳. 中国养老服务产业发展研究[D]. 吉林大学, 2016.

[4] 岳彩轩, 胡挺. 基于产业价值链整合的养老地产商业模式创新[J]. 经济问题探索, 2014(12):36-42.

[5] 张焰强. 养老企业商业模式研究[D]. 新疆财经大学,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