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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理性的发展脉络与反思

时间:2024-06-19

孔繁宇

(黑龙江大学 研究生学院, 哈尔滨 150080)



博士硕士论坛

技术理性的发展脉络与反思

孔繁宇

(黑龙江大学 研究生学院, 哈尔滨 150080)

随着科学技术的蓬勃发展,技术力量为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自然问题和社会问题。技术理性这一概念,也随之产生,并引起了哲学界的普遍关注,成为普遍关注的课题。作为现代工业文明的主导性文化精神之一,技术理性逐渐成了一种普遍的文化方式和意识形态,为了更好地实现“理性的技术”向“技术的理性”的转换,解决现实困境中实现技术理性的愿景,实现社会生产力的解放,历史地考察技术理性发展的逻辑过程就显得尤为必要。

技术理性;发展脉络;反思

理性作为人类实现自我和超越自我的本体信念,作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实践品格,已经深深地融入进了西方的人文文化和科学文化之中。其分出的两个支点:“逻各斯”和“努斯”更是在形而上的层面和形而下的层面上互相交融,将整个西方现代科学的渊源纳入其中。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技术力量不断强大和不断演变,使得技术理性逐步成为现代工业文明的主导精神和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石,在技术理性彰显其力量的同时,其弊端也逐渐显露。因此,深化对技术理性的理解,合理地对技术理性进行思考和反思,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对理性一词的解释

“完成从而认识理性是什么,从来是而且永远是真正的哲学任务。”在历史上,人们从本体论上、认识论上和人类学的角度,分别对理性进行了认识和梳理。而作为西方科学文化的重要根源,本体论意义上的[1]理性对于日后技术理性的形成和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理性的渊源最初表现在人们对自然和宇宙的探究之上,其核心是为了更好地认识周边的世界,追寻宇宙的本源和规律,掌握支配自然运作的方法。而这就决定了古希腊哲学家无法从根本上,把理性与自然完全区别开来。本体论上的理性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形而上层面的逻各斯,另一个则是形而下层面的努斯,他们分别奠定了西方理性主义的客体性和主体性原则。

(一) 本原性的物质始基——逻各斯

赫拉克利特从“火”中,追寻世界的本源,依照“火”的流变轨迹和形态,得出了“逻各斯”这一万物都遵循的规律。逻各斯是永恒不灭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一切的主宰。其具有的客观性、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特征,是宇宙万物终极之时必将归属的绝对存在。在赫拉克利特那里,万古存在的逻各斯成为支配整个自然世界和人类世界的普遍规律。作为一种探寻自然规律的理性沉思,“逻各斯”的普遍性决定了它是一种可以为人类的抽象思维所认识和了解的智慧,通过“逻各斯”,我们可以超出自我的有限性,掌握支配自然运作的秩序和物质力量。

(二)“绝对的推动者”——努斯

阿那克萨戈拉的“努斯”概念,开创了理性的主体性原则,强调努斯是宇宙秩序的起点和万物运动的理智力量,这就将人们认知世界的知觉能力与改造世界的实践能力融为一体,强调推动事物变化的改造能力。作为自在自为的存在,努斯“泛指着感觉、思想、情感、意志活动以及这些活动的主体”[2]。具有无限性和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其自由性更是表现在他的精神自由上,标志着主体通过不断超越自我,不断创造将自身的精神放到至高的位置。

“努斯”概念的发现,代表着人类对自然始基追问的悬置,凸显了人类改造世界的实践理性。“努斯”深深地影响了西方科学发展,实验精神开始在西方科学发展之中萌发,人的精神成为独立自存的“存在”,开始了主体用自我规范对象,使对象达到主体要求和目的。

“逻各斯”和“努斯”分别代表了客体性原则和主体性原则,成为西方理性精神的两个主要内核,其中,“逻各斯”精神强调着一种客观的规则,它是一种必然性和规律性。而“努斯”精神则强调着一种主体的原则,它是一种自由性、能动性。科学文化在形而上的层面和形而下的层面上不断融合,在二者的有机统一上,科学文化不断发展,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不断彼此促进,人类在追求真理和本源的同时,其自身也不断地进步和发展,实现着创造自我和超越自我。

二、技术理性的形成和发展

技术理性作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工具,体现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一致,凝聚了人的理性和科学的成果,是人的实践理性和技术精神相结合的产物。技术理性作为人身体的延展和力量的超越,创造了巨大的物质力量和精神财富,为人类自身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一)代表确定性和客观性的理性力量——数学

毕达哥拉斯认为在数学知识之中,人类自身和整个宇宙将会实现一种完满的和谐状态。“万物皆数”的自然数学化理论,使得数学成为世界的基础、技术的母体。在数学的应用之下,古希腊的理性与自然的不可分割性出现了裂缝,神话和宗教等带有神秘性和不可确定性的事情被数学一一瓦解。由于数学具有的确定性、客观性、同一性和标准化等特性,人们在数学的范畴之外,找到了实现自我对自然的力量确证和理性存在的外在形式。数学带来的合理化思潮开始广泛地融入社会的方方面面,“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3]。

数学之中蕴含了人类理性的力量,在数学标准化的要求下,自然界的规律和客观对象的内在结构均可以被精确把握,而在这种合理而确定的把握之中,通过复制,我们就可以实现规律与结构的再现,人类的创造性和实践理性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发展,在这种基于数学科学的理性之中,技术也随之产生。可以说,技术产生于基于数学科学的理性。数学凭借其独有的方法和概念,不断超越自身范畴,在其他各个领域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技术产生的最初形式是基于数学科学的理性的。”[4]数学化技术理性的进一步发展,促进了经验技术的理性化和人的理性思维标准化,技术理性在社会组织中不断确立和发展,人类社会一步步走入了文明时代。

(二)数学化的技术理性在自然科学中得以进一步发展

通过将自然数学化,自然界成为一种可以被测量和计算的物质总和。理性让人们透过现象认识和把握到事物背后存在的本质属性和客观性规律,而数学理性和数学化的技术理性则使人们对这种认识进行可重复的复制,以技术的方法掌握、占有和支配这种力量,使其为达到主体的目的而服务。凭借着了解和掌握的自然运作规律,人们开始以技术的手段控制和征服自然。技术理性的形成,使人们实现了从认识世界到改造世界的完美过渡,并直接带来了17世纪自然科学的革命,近代技术文明就此兴起。一方面,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丰富了社会物质财富。另一方面,技术的力量推动了人类思想的解放。技术的实践理性和创造力将人类的思维由彼岸世界拉回到了此岸世界,通过技术化的手段,人们可以将自己的意愿和意图以合理化和规律性的方式表现在自然之中,从而实现主体的自我确证和自我价值。

技术文明的发展表现在天文学、物理学上,以哥白尼和牛顿为代表的自然科学家在历史上实现了自然科学的融合,形成了近代科学的体系雏形。人类文明不断进步,随之而来的机械化时代和电力化时代,将数学化的技术理性应用到了纺织、采矿、发电、交通、土木等各个方面,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人类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社会财富急剧增长,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传统劳作形式被机械化所代替,人类由生产力中解放出来,个人与社会的联系愈发紧密,自由成为每个人类个体均能享有的权利。技术理性与物理学等学科紧密结合,技术得到了最大普遍化的应用,技术手段、技术成果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使标准化技术在社会中逐渐演变成一种理性观念,技术万能的理念不断深入人心。

(三)技术理性思维在社会制度上的确立

随着理性的不断发展,技术也不断发展。各方面的物质变革和科学标准从科学领域进入到社会领域,技术的思维开始在制度的层面上确定下来。自然科学的可重复性、确定性和精确性逐步成为社会科学的标准,技术手段的力量在社会生活中逐步渗透,内在控制着社会生活和社会规范,技术与效率的原则已成为社会的主要运作原则。

在人类改造自然和外部世界的过程之中,人的主体性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崇尚,观念和精神孕育了理想客体的雏形,并通过技术和实践作用于客体,人的能动性力量得到了极大的确认。在制度的保证下,社会形成了技术控制的理性状态,技术理性以文化的方式渗透进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传统的人治被原则、法律所替代,技术理性成为管理社会的思维定式,内化成观念形态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四)技术理性在人文科学中的发展

自科学由神学的束缚下解脱出来之后,自然的一切皆可以被人类纳入理性之中,科学技术为人们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在人的主体性的独立上具有重要意义。

文艺复兴运动对技术理性的兴起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其中对科学、理性的指导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人的尺度”成为艺术、科学、政治运动中的标准,人的思想和自由得到了解放,人与自然的关系形成了新的形态,人文主义成为了自然科学发展和技术进步的内在推动力。技术理性同时具有了科学理性和人文精神的双重属性,科学与人文紧紧地连在一起。

技术的解放带来了人的思想上的解放,理性主义在社会中蓬勃孕育,呼声不断高涨,而其中作为人类理性主要方面的技术理性充分证实了人的本质,人类从根本上,彻底改变了自古希腊时期对自然神秘化和神化的历史,逐步摆脱恐惧、祛除神话,以知识代替幻想。通过理性和技术,将观念中的世界实践于客体对象之中,改变了周围现有的生存条件,丰富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抛弃宗教和神学的精神支配,以理性的知识和原则重新构建整个自然与社会,以真正成为自然和历史的主人、实现人的自由和解放。而代表着现代文化精神主体的技术理性,凭借着其强大的支配力量,彰显出人的主体性的优越和人的理性本质,见证着理性对于自然和历史的进步意义。

三、技术理性的弊端及反思

技术理性在发挥其巨大作用并推动社会发展的同时,其弊端也随之显现,对人类本身和社会带来了一系列的挑战和危机。

(一)技术理性带来的文化缺失

技术理性深受韦伯的影响,进一步发展了理性主义的“逻各斯”精神,成为现代文化的象征。马克思·韦伯的合理化过程中将人对自然、社会和自我的控制纳入了文明变动之中,这种合理化的理性失去了理性的和谐整体性和启蒙精神中的人性,技术的进步和自由成为文明社会的发展目标,文明本身却成为控制的工具。自然、社会的现代化进步成为理性化的过程,工具化倾向使人们忽视了理性认识的目的性,只看到了规律和技术对人的巨大影响,而将客观世界看作没有主观性的对象存在,将理性认识看作是绝对的理智过程,忽视了感性认识对于理性认识的基础作用和人与对象世界的相互关系。人的丰富的主观世界和思维精神被明晰化和确定化,对事物的认识停留在表面,人的创造性和能动性得到了压制,理性与人性发生了矛盾和排斥。

(二)理性主义的人文缺失

“工具——目的理性”将人看作是工具性的对象,人性不断扭曲,物质财富越丰富,物质文明越匮乏,人与自然的统一的状态被打破,和谐的平衡出现偏斜,人类与自然表现出了对立的状态,人类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相互排斥。

1.理性万能所导致的首要问题就是人的物化问题。随着技术理性的发展,自启蒙精神开始,人类一直追求的尊严和信仰被告破产,人自身不断丧失,具体表现为人的创造性和能动性退化,批判精神的否定性思维被禁锢。人们对于技术理性的高度信仰,使得人们坚信科学技术的力量可以渗透到社会、文化、生态等一切领域之中,技术的统治地位得到了充分的确认,在这种情况下,人的主体性存在沦为了一种被奴役的存在,而本从属于人的力量却转化成了主体力量,在社会的大范围运转之中,人作为机器成为技术装置物。从社会上来看,人本身作为主体被整合到了由制度文化和技术理性交织成的文化链条之中,退化成为文化客体,人被同化到了技术理性假定的外在本质之中,逐步成为外在本质的附庸。理性中“努斯”精神的主体性原则被取代,技术理性与人本精神出现分离和矛盾。一方面,人以牺牲自由为代价,将外在的本质设定成自己的本质,甘愿被本质所奴役。而另一方面,人为了自由而摒弃本质,却又陷入了不确定性之中,自由成了负担,并逐步转化成为存在主义的虚无状态。技术理性带来了人与人、人与自己的产物之间相互异化,主体性地位丧失。而人与社会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丰富多彩的世界成了一片死气沉沉、机器运转的可用数学方法来精确计算的世界。我们对技术理性进行反思,首先就是在确保技术理性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时,使人文属性与工具属性得到了均衡发展,恢复和发展技术理性中的人文价值,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按照观念中的设想有根据、有目的地改造自然,在彰显人的主体性的同时,重视人的存在意义,从自然界获得必需的生存和生产资料,在满足人的自然属性基础上,保证人可以在社会生活中得到自由自在的发展,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状态。

2.理性万能并不是唯一,在理性之中存在着感性,存在着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友好关系。技术可以帮助我们掌握事物背后的本质规律,作为人自身力量的延展和有限性的挣脱,成为我们解决问题的钥匙,但是,他却并不是万能的。人作为使用技术的主体,只有将技术的力量紧紧地握在手中,成为依附于主体的工具,才能使其实现人的自主性和规律性的无限力量。

3.技术在自然界和社会的作用是为了重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这就需要我们在技术理性和价值理性之中保持一定的恰当关系,理性地把握技术理性中的人文价值,从目的上以人类的幸福和自由为出发点,关心人类本身,重提人的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使技术理性在认识和改造世界之中,受到价值理性的指导,不断改善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以更广阔的视角、更壮阔的步伐,不断向人类文明的辉煌前程迈进。

[1][德]雅斯贝尔斯.生存哲学[M].王玖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51.

[2][德]韦伯.学术与政治[M].冯克利,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

[3]邓晓芒.思辨的张力[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

[4]赵海峰.法兰克福学派技术理性批判之困境及启示[J].学术交流,2012,(9):21-24

〔责任编辑:崔家善〕

2016-07-09

孔繁宇(1988-),女,黑龙江齐齐哈尔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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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8284(2016)09-01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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