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9
陈 霞,高静东
(1.南京中医药大学,江苏 南京210023;2.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苏州市中医医院,江苏 苏州215001)
在我国所有恶性肿瘤中,食管癌发病率居第六位[1]。据统计,目前我国食管癌患者约占全球50%[2]。食管癌起病隐匿,早期常无明显的临床表现,加上缺乏具有诊断意义的肿瘤标志物,往往到中晚期才被发现。食物吞咽的哽咽不顺,伴进行性加重是其典型的临床表现。手术、化疗和放疗是食管癌主要治疗手段。随着中医观念的普及,中医中药的运用,中医药展现出一定的临床优势,主要表现在术后免疫力提高、放化疗副作用减轻、肿瘤复发抑制和转移减少等方面,这为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并对生存期的延长有显著的影响。现将中医药治疗食管癌的研究近况综述如下。
在祖国医学中,“噎膈”之病包括食管癌,噎膈的病因和临床表现早在古代文献中就有记载。“噎”之名最初见于《诸病源候论》。“膈”之名最初见于《内经》,也称作膈、膈中、膈塞、膈气。《太平圣惠方·第五十卷》曰:“寒温失宜,食饮乖度,或恚怒气逆,思虑伤心,致使阴阳不和,胸膈痞塞,故名膈气也。”《景岳全书·杂病谟·噎膈》认为“噎膈一症,必以忧愁思虑,积劳积郁,或酒色过度,损伤而成。”从古代医家的这些文献描述中可知,噎膈的主要实证病包括情志不畅、饮食失宜。情志不畅,肝失疏泄,全身气机失于调畅,导致肝气郁结于体内,气滞则导致血瘀,瘀血停滞于食道;饮食失宜,损伤脾胃,脾运化失司,水液的上下布散运动失常,导致水湿内停,聚而为痰,搏结于食道,故两者皆可发为噎膈之病。程钟龄的《医学心悟·噎膈》中指出:“凡噎隔症,不出胃脘枯槁四字。”胃脘枯槁乃津液的损伤,年老体虚,肾阴不足,不能上荣于食道,故也可发为噎膈之病。正如《金匮翼·膈噎》所说:“噎膈之病,有虚有实。实者,或痰或血,附着胃脘,与气相搏,翳膜外裹,或复吐出,膈气暂宽,旋复如初。虚者,津枯不泽,气少不充,胃脘干瘪,食涩不下,虚则润养,实则疏瀹,不可不辨也。”
张玉双等[3]选取食管鳞状细胞癌根治术后患者332例,按患者意愿分为两组,对照组为根治术后无中药干预,中药组患者在术后口服加味启膈散(药物组成:丹参、沙参、郁金、砂仁、茯苓、贝母、玄参、生地、麦冬、荷叶、浮小麦等)。结果:对照组和中药组的无病生存时间分别是(14.2±1.0)个月和(22.1±1.4)个月,对照组的1年复发转移率为19.6%,而中药组仅为9.4%,由此表明,加味启膈散的运用对于食管癌患者的无病生存时间和1年复发转移率都有明显的临床疗效。唐晓辉等[4]将130例食管癌根治术后患者分为两组,对照组给予肠内营养,观察组在肠内营养基础上予以鼻饲滴入补益散结饮(药物组成:人参、茯苓、黄芪、当归、白芍、熟地黄、白术、甘草、制首乌、金银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结果:观察组乏力、懒言、气短、神疲及自汗症状较之对照组明显改善,CD4+和CD8+含量也显著提高,促进患者术后免疫功能的恢复。吴成亚等[5]认为气阴两虚,痰气瘀毒凝聚食管是食管癌的基本病机,以疏肝健脾、开郁散结、解毒抗癌为治法总则,运用自拟方芪术郁灵汤(药物组成:黄芪、莪术、白术、郁金、威灵仙、石见穿)。结果:该方能有效缓解进食哽噎、气短、纳差、夜寐不安等临床症状,收效良好。韩斐[6]在其临床实践中发现食管癌术后常见慢性腹泻,其认为泄泻由脾胃虚弱、气血两亏所致,治宜补益脾胃、调气养血、舒经活络,自拟升阳益胃汤(药物组成:黄芪、白术、羌活、陈皮、清半夏、黄连、防风、柴胡、茯苓、独活、泽泻以及白芍)。结果:该方能有效减少慢性腹泻的发生,且安全性佳。
张璐等[7]选取76例中晚期食管癌患者,对照组采用TP方案(紫杉醇+顺铂),治疗组在化疗基础上予以口服益气通络解毒方(药物组成:旋覆花、代赭石、大枣、党参、石见穿、冬凌草、桃仁、土鳖虫、蜈蚣、全蝎、生姜、制半夏和炙甘草)。结果:治疗组的中医证候积分和化疗副作用(白细胞减少、血小板下降和恶心)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张辉等[8]治疗食管癌患者,对照组予PPF化疗方案(顺铂+平阳霉素+5-氟尿嘧啶)治疗,研究组在化疗基础上予以参芪通幽汤(药物组方:炙黄芪、西洋参、生地、熟地、当归、红花、桃仁、升麻、槟榔、炙甘草)。结果:研究组CEA水平、不良反应(恶心呕吐、骨髓抑制、神经感觉障碍等)发生率较对照组显著降低,中位生存时间和3年生存率显著提高。冯良[9]选取食管癌术后患者给予化疗治疗,治疗组在化疗基础上予以养正通脉消膈汤(药物组成:黄芪、白术、茯苓、制半夏、厚朴、北沙参、石斛、生薏苡仁、桔梗、麦冬、三七粉、露蜂房、生甘草)口服。结果:治疗组的吞咽困难、胸骨后疼痛、呕吐黏液等症状显著改善,中医证候有效率达92.11%,显著提高生活质量。杨茜雯等[10]选取食管鳞癌患者分为两组,对照组予以紫杉醇加卡铂化疗方案,治疗组予以化疗和内服食道通结方(药物组成:党参、枳实、壁虎、急性子、石见穿、制南星、煨诃子)。结果:治疗组症状(呕吐痰涎、反酸、大便稀溏、乏力)积分较对照组显著降低;在免疫指标上较之对照组,治疗组NK、CD3+、CD4+/CD8+明显提高;治疗组1年和3年生存率分别为71.4%和48.6%,较对照组升高明显。周琳[11]选取痰气交阻型食管鳞癌患者80例分为两组,对照组采用TP方案化疗,治疗组同时予以开郁化痰法治疗。结果:治疗组血清肿瘤标志物CEA、SCC明显下降且KPS评分较对照组升高显著,促进患者生活质量改善。姜玲[12]采用放疗(紫杉醇+顺铂)联合中药百口开关饮(药物组成:代赭石、川牛膝、鹅管石、威灵仙、柿霜、急性子、硼砂、紫硇砂、青礞石、川牛膝、威灵仙、急性子)治疗食管癌患者。结果:观察组中医症状积分仅(3.5±1.5)分,而对照组为(6.0±1.9)分,两者具有显著统计学差异,可明显改善吞咽困难等临床症状。
苏新华等[13]随机将85例食管癌放疗患者分组,治疗组在接受放疗前后口服中药糊剂(药物组成:南沙参、北沙参、麦冬、生地、玉竹、沉香、山慈菇、干蟾皮、当归、桃仁、山栀、白花蛇舌草、半枝莲、莪术、鳖甲、夏枯草、天花粉、玄参。研粉,麻油调和)。对照组在放疗前后给予常规的利多卡因+地塞米松+庆大霉素治疗。结果:对照组放射性食管炎的发生率为91.18%,而治疗组的发生率仅为76.92%。刘岚光[14]将98例食管癌患者予以三维适形放射治疗,观察组放疗结合口服四参解毒汤(药物组成:人参、西洋参、苦参、玄参、黄芪、熟地黄、当归、白花蛇舌草、虎杖、牡丹皮、冬凌草、莪术、半夏、甘草等)。结果:联合治疗效果显现,观察组的放疗并发症发生率较之对照组显著降低,避免二次损伤。肖文刚等[15]将食管癌放疗患者分组,治疗组在放疗同时根据不同证型予以口服中药治疗:血瘀型予桃红四物汤(药物组成:桃仁、当归、赤芍、生地、红花、川芎),热毒内结型予加味黄连解毒汤(药物组成:黄连、栀子、黄柏、黄芩、大黄),津亏型予沙参麦冬汤(药物组成:太子参、南沙参、麦冬、黄芪、女贞子、玉竹、天花粉、白扁豆、冬桑叶、甘草)。结果:治疗组的放射性食管炎的发生程度较对照组轻微,且其生活质量总有效率为88.89%,显著高于对照组的57.58%。周育夫等[16]对134例晚期食管癌放疗患者采用三维适形调强放疗,对照组在放疗前后予以地塞米松+庆大霉素口服治疗,干预组口服清热养阴护膜方(药物组成:土茯苓、金银花、白及、百合、天冬、北沙参、白花蛇舌草、郁金、乌贼骨、香附、苏梗、半夏、丹皮等)。结果:干预组放射性食管炎的发生率仅28.36%,较之对照组58.21%的发生率明显降低。郭海等[17]将60例食管癌患者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两组均予三维适行放疗,观察组还予以内服消癌解毒方(药物组成:姜半夏、生半夏、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漏芦、僵蚕、蜈蚣、八月扎、太子参、麦冬、炙甘草等)。结果:观察组的近期症状(胸骨后不适及异物感、胸闷、疼痛、吞咽困难、声音嘶哑等)较对照组降低更为明显,且治疗后观察组的肿瘤指标CA199和CA724显著低于对照组,不良反应方面,治疗组骨髓抑制和放射性气管炎的发生率较对照组有显著统计学差异。马纯政等[18]选取60例中晚期食管癌患者,均予以三维适形放疗和调强放疗,治疗组在放疗同时给与口服化痰散瘀基本方(药物组成:制半夏、桃仁、威灵仙、制南星、黄药子、川贝母、瓜蒌、丹参、红花、茯苓、郁金、当归)。结果:治疗组的KPS评分、瘤体稳定率显著高于对照组,且治疗组的骨髓抑制程度轻微。李玉海[19]选取80例食管癌放疗患者,对照组单纯放疗,联合组放疗联合应用益气养阴方内服(药物组成:黄芪、党参、茯苓、白术、陈皮、法半夏、仙鹤草、黄精、三棱、莪术、沙参、麦冬、石斛、玉竹、海藻、昆布、浙贝母、露蜂房、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白英、蛇莓)。结果:联合组(饮食反流、吞咽困难、胸痛)症状评分明显优于放疗组,且联合组CD3+、CD4+、CD4+/CD8+、NK细胞、B细胞的数量均较对照组有明显提升,改善临床症状,提高机体免疫力。
俞淑花[20]治疗中晚期食管癌患者80例,分组后两组同时进行常规分割照射同期予顺铂+5-氟尿嘧啶化疗。对照组使用常规的甘露醇+地塞米松+庆大霉素的药物治疗;观察组在放化疗基础上,口服中药(药物组成:太子参、云苓、麦冬、白术、沙参、法半夏、赤芍、白花蛇舌草、大枣、枸杞、薏苡仁、丹参、佛手、天花粉等)。结果显示,观察组1年和2年的生存率分别为75.00%和62.50%,明显高于对照组52.5%和40.00%的生存率,且观察组0度和I度食管炎的发生率依次为87.50%和5.00%,较之对照组的52.50%和20.00%的发生率有明显优势。赵延军等[21]将100例脾虚气滞型中晚期食管癌患者均分为两组后都予以放疗联合DCF方案化疗,观察组同时口服中药健脾消积方(药物组成:太子参、白术、茯苓、薏苡仁、麦芽、鸡内金、使君子、半夏、枳实、山慈菇、白花蛇舌草、地锦草)。结果:治疗后观察组中医症状(面色萎黄、吞咽不畅、恶心呕吐、不思饮食等)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且血清免疫因子白介素-2和干扰素-γ的含量远高于对照组;观察组的PFS和OS为(9.9±4.2)个月、(21.8±5.5)个月,较对照组显著延长;不良反应(骨髓抑制、电解质紊乱、脱发、肝肾功能异常、急性放射性肺炎、蛋白尿等)发生频数上,观察组明显少于对照组。刘秀芳等[22]将144例中晚期食管癌患者给予放化疗治疗。对照组给予常规治疗(营养支持、纠正电解质紊乱、肝肾功能及贫血等)。观察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采用益气活血养阴法(药物组成:黄芪、人参、白术、茯苓、麦冬、玄参、生地黄、玉竹、沙参、当归、牡丹皮、陈皮、甘草)。结果:观察组CD3+、CD4+和CD8+细胞水平和血红蛋白、白蛋白水平较对照组升高明显,且中医证候(神疲、乏力、脉细弱、舌淡薄)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较大促进了生活质量的改善和免疫水平的提高。
中医药治疗除口服汤剂之外,中药敷贴、针灸、穴位注射和挂线法等都属于外治法。刘惊涛等[23]对食管癌根治术后患者采取胃肠减压、引流、补液等对症治疗联合中医外治法,包括神阙穴给予中药贴敷(药物组成:丁香、肉桂、高良姜和枳实等,研粉做糊状)、莱菔子炒热后沿脐周药熨和中药足浴(药物组成:生白术、玄参、决明子)。结果:在术后腹胀的发生率亦或是首次肠鸣音出现时间、首次排气和首次排便时间方面,均收效显著。蒋羽等[24]运用自制中药散(药物组成:莱菔子、枳实、木香和吴茱萸,研粉,用葱汁调和做成饼状)贴敷于食管癌术后患者的神阙穴。结果:该中药散外敷有效促进了胃肠功能的迅速恢复,使患者获益。刘文健等[25]针刺食管癌术后患者合募穴(中脘、天枢、足三里、上巨虚、下巨虚),结果:针刺能明显减少胃肠功能恢复时间,有效促进术后机能恢复。梁晶[26]等将胃复安注射于食管癌化疗患者的足三里穴位,结果:比较常规肌肉注射胃复安,穴位注射更有效缓解化疗产生的恶心呕吐的副作用,且抑呕时间延长。韩久付等[27]选取83例晚期食管癌适合放食道支架的患者,A组行普通食道癌支架术,B组行挂线法食道癌支架术。结果:A组支架移位的并发症发生率为15.0%,而B组为0%,具有显著差异,可见挂线法有效减少移位的发生。
快速发展的人类医学产生多样化的治疗方式,但食管癌本身存在发现晚、早期症状不明显、缺乏具有诊断意义的肿瘤标志物和敏感突变的基因靶点等危险因素,没有一种令人完全满意的治疗手段。近年来,通过对食管癌治疗的不断探索与实践发现,中西医结合治疗收效显著。但目前中西医结合治疗也存在一些不足:中西医规范化治疗指南缺乏,循证医学证据不完善,中西医治疗结合点把握欠佳等。这些不足使得中西医结合治疗囿于现状,亟需解决,以期能有明确规范的诊治措施为食管癌患者提供最佳临床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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