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9
黄 羚,李东芳
(1.湖南中医药大学 研究生院,湖南 长沙 410000;2.湖南省肿瘤医院中医中西医结合科,湖南 长沙 410000)
膀胱癌在泌尿系统中是常见的恶性肿瘤,在我国其发病率居男性泌尿生殖系统肿瘤首位。可发生于任何年龄,50~70岁为膀胱癌的高发年龄,且发病率有明显上升趋势[1]。其主要临床症状是排尿不适感、排尿困难、尿痛、尿频、间歇性血尿等。膀胱癌患者通过手术治疗能较好地控制病情发展,术后根据患者病情,适当给予化疗药物灌注以降低复发率[2]。同时,中医药用于膀胱癌术后的患者,能够明显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增强患者机体免疫力,提高生活质量,减少癌病复发,提高生存率,在膀胱癌患者术后的长期生存期中具有重要作用[3]。
黎月恒教授为湖南省名中医,主任医师,湖南省首批、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从事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工作5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运用中医药治疗膀胱癌术后方面见解独到,在学习过程中学生受益颇多,现总结其诊治经验,以飨同道。
黎月恒教授结合临床经验与医学经典,对膀胱癌术后的中医病因病机进行了整理与归纳。中国古代传统医学并没有明确提出“膀胱癌”病名,但根据其常见的症状如排尿不适感、排尿困难、尿痛、尿频、血尿等,可将膀胱癌归属于“尿血”“癃闭”的范畴。如《素问·标本病传论》说:“膀胱病,小便闭。”又《素问·宣明五气》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又如《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曰:“热在下焦者,则尿血,亦令淋秘不通。”尿的通畅,有赖于三焦气化正常,而三焦气化主要依靠肺的通调,脾的转输,肾的气化来维持,还需要肝的疏泄来协调。癌病的基本病机为正气亏虚,脏腑功能失调,气滞血瘀、痰结毒聚,日久积滞而成有形之肿块,病理性质总属本虚标实、虚实夹杂。正气亏虚、脏腑功能失调为本,气滞血瘀、痰结毒聚为标。由此可见,膀胱癌发病的关键为肾气亏虚、膀胱湿热蕴结,其主要病机为膀胱气化功能失调,其病位主要在膀胱与肾,并与三焦和肺、脾、肝密切相关。先天禀赋不足或久病,致肾元亏虚,或后天脾胃失于濡养,脾肾气虚,气化无权,则水湿运化失常,瘀积成毒,蕴结膀胱。若下焦热盛,灼伤膀胱之脉络,则成血尿。其中虚证多因肾为先天之本,育命门之火,肾阳不足,不能温煦下焦,则见排尿无力;或肾气亏虚,而不能摄血,或气血两虚,血失所统,则发为血尿。实证多为膀胱气化不利,郁积成毒,湿毒化热下注,在血尿的同时伴有尿频、尿急、尿痛等邪实的表现。纵观其病因病机,膀胱癌的发生发展与正气亏虚、邪毒内蕴密切相关,其术后的患者更是耗气伤血,形成虚实夹杂之证。
经过了长期和大量的临床实践及研究,历代医家在治疗癌病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并逐渐形成了比较完善的理论体系。黎月恒教授在已有的理论基础上,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在膀胱癌术后的中医药治疗方面经验极为丰富,形成了独特的学术思想体系。膀胱癌病位在膀胱,与脾、肾、三焦气化功能密切相关,病机属本虚标实,其中正虚为本,邪毒为标。术后的患者更是气血受损,正气不足。其治疗当从肾与膀胱着手,兼顾肝脾之功能,其大法为扶正解毒、攻补并施,兼以理气、利湿、补肾以标本兼治,常用自拟益肾解毒汤(茯苓、陈皮各10 g,薏苡仁30 g,土茯苓20 g,半枝莲30 g,扁蓄、瞿麦各10 g,车前子15 g,乌药片10 g,香附、郁金各10 g,红甘草5 g)加减来治疗,临床上再根据具体病案,在此方的基础上进行加减变化。从组成来看,此方侧重补气养血以扶正,解毒散结以抗癌,同时给予清利湿热、补肾疏肝之药物,末以甘草补脾益气兼以调和诸药,共奏标本兼治之功。肝肾亏虚者可加杜仲、枸杞子等入肝、肾经以滋补肝肾、补益肾精;心神不安、忧思难寐者加酸枣仁、合欢皮、首乌藤以养心宁心、解郁安神;尿血者,加小蓟、白茅根等凉血止血;瘀毒蕴结型可加鳖甲、土鳖虫等药物以加强解毒散结逐瘀之目的;肾虚者根据其侧重点的不同,应用淫羊藿、山药、益智仁、补骨脂等益肾类药物以补肾滋肾、暖肾温肾,平衡肾之阴阳。
癌病乃耗伤性疾病,补益气血尤为重要,尤其对于术后的患者,须时时顾护脾胃之气。脾胃和则枢机利,纳运健而三焦畅,是故常用茯苓、陈皮、薏苡仁等以健脾益气,乏力、纳呆等气虚重者,可加黄芪、党参(或西洋参等滋补参类)以加强补气养血之功。
由于肿瘤本为本虚标实之病,在注重扶正的同时,祛邪亦不可少,清热解毒、抗癌散结皆为祛邪之法,常用土茯苓、半枝莲等甘淡渗利类药物以治疗膀胱癌疾病。
膀胱癌病位在膀胱,与三焦气化功能密切相关,手术治疗易伤元气,元气不化则湿气益甚,由此取八正散意清利下焦湿热,药取扁蓄、瞿麦、车前子等入膀胱经,清热利湿通淋。
肾为先天之本,与膀胱相表里,肾的气化与膀胱气化功能密切相关,故补肾益精、滋肾阴、益肾阳在治疗膀胱类疾病中必不可少,术后患者阳气耗伤,本方中选用入肾经、膀胱经的乌药以温肾散寒、缩尿止遗,临床上也常选用女贞子、菟丝子滋补肝肾,牛膝补肝肾兼以引药下行。
癌病患者常因对疾病本身的恐惧而有不安、焦虑、抑郁等情志异常,郁结难舒,而术后的患者更是多思多虑,局部疼痛不适。故改善患者的情绪状态在癌病的治疗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除临床上医患之间的良好有效沟通外,中药治疗上可选用疏肝解郁、行气止痛类药物如香附、郁金、佛手等。
患者陈某,男,56岁。2018年3月21日初诊。主诉:膀胱癌电切术后10天。患者于2018年3月7日因尿血至医院检查,完善彩超提示:膀胱占位。后于2018年3月11日行电切术,病灶呈片状分布,切除较大病灶2.0 cm×1.8 cm×0.5 cm肿块。术后病理提示:局灶高级别乳头状尿路上皮癌。刻下:神志清,精神欠佳,腰腹时感酸痛不适,食纳一般,夜寐尚可,小便稍感疼痛,尿色深黄,大便正常,舌质淡暗,苔白厚,脉沉弦。中医诊断:包积。辨证:肾虚毒瘀证。西医诊断:膀胱尿路上皮癌电切术后。治法予以扶正解毒、攻补并施,主以散结抗癌、清利湿热、补肾疏肝,兼以止血。方拟益肾解毒汤加减,处方如下:黄芪30 g,党参20 g,薏苡仁30 g,茯苓10 g,土茯苓20 g,半枝莲30 g,扁蓄10 g,瞿麦10 g,车前子15 g(包煎),乌药片10 g,制香附10 g,郁金10 g,女贞子10 g,菟丝子10 g(包煎),淫羊藿10 g,山药15 g,小蓟10 g,益智仁20 g,杜仲10 g,红甘草5 g。共21剂,水煎服,每日1剂。
二诊:2018年10月24日,患者口服上述中药,无特殊不适,现神志清,精神可,无明显腰腹酸痛不适感,食纳较前改善,夜寐一般,小便无明显疼痛,偶有灼热感,大便正常,舌质暗,苔黄稍厚,脉弦。处方:上方去山药、小蓟、益智仁、杜仲,加泽泻10 g,鳖甲30 g(先煎),土鳖虫10 g,石见穿20 g,共35剂,水煎服,每日1剂。
三诊:2019年6月17日,患者定期服用中药,现神清,精神良好,纳可,夜寐较差,二便调,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处方:上方去淫羊藿、补骨脂、泽泻、石见穿,加酸枣仁30 g,合欢皮20 g,首乌藤30 g,共28剂,水煎服,每日1剂。
按:初诊时,膀胱癌电切术后10天,毒瘀将去,元气受损,此时为虚实夹杂的状态,治疗时,要注意辨病辨证相结合,虚实兼治,顾护术后患者的正气。处方为益肾解毒汤,其中黄芪、党参补气养血,茯苓、薏苡仁健脾祛湿,土茯苓、半枝莲清热解毒、抗癌散结,扁蓄、瞿麦、车前子清热利湿通淋,乌药温肾散寒、缩尿止遗,香附、郁金疏肝解郁、行气止痛。在此基础上,根据患者具体情况,加减用药。正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言:“(丈夫)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同时患者正处于术后体虚的状态,故补肾滋肾在此案中有重要地位,故加以女贞子、菟丝子滋补肝肾、补益肾精,淫羊藿、山药补肾阳、滋肾阴,益智仁暖肾固精缩尿;另患者尿色深黄,予以小蓟凉血止血。二诊时患者精神明显好转,腰痛、尿痛好转,纳食改善,无尿血,但小便偶有灼热感,舌质暗,苔黄稍厚,恐郁热于内,故在前方中去山药、小蓟、益智仁、杜仲,加泽泻归肾、膀胱经以利水渗湿兼泄热,鳖甲退热除蒸、软坚散结,土鳖虫破血逐瘀,石见穿清热解毒、活血镇痛。三诊时患者一般情况良好,除夜寐较差外无其余特殊不适,处方前方中去淫羊藿、补骨脂、泽泻、石见穿,加酸枣仁、合欢皮、首乌藤解郁养心安神。后随诊,患者夜寐明显改善,定期复查CT及膀胱镜等相关检查,未有不适及复发迹象,病情稳定,嘱其按期服药以巩固治疗。
名老中医黎月恒教授鲜活的临床经验和学术思想,是中医药薪火相传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不断传承创新发展。总结其治疗膀胱癌术后患者的经验,为中医药治疗膀胱癌提供新思路。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