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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源印象

时间:2024-06-19

文/周红萍

由于三江源“中华水塔”的生态地位,公路建设面临很多政策上和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解决。为制定适合于三江源地区的公路建设标准,我们来到了青藏高原。

我们一行6人,6月底出发。这个时间应该是高原上植被相对茂盛,更能看到植被恢复效果的时节。计划的行程是共和—玛多—玉树—曲麻莱—格尔木,在高原上画个勾。

第一天走共和—玉树高速,G214一路伴行。这是首条穿越青藏高原多年冻土区高等级公路,2017年刚刚通车。离开共和,草原如海,放眼远望,尽是起伏的绿丘。公路建设还是形成了一些创面,复绿还需要一段时间。路边时时闪现一丛丛红色的花,陈工说:这是狼毒花,草地退化的指示物种。好吧,那黄色的,在边坡上的又是什么?绿绒马先蒿,也是草原退化的指示物种。也就是说,这里的生物多样性正在减少。青藏高原的植物生长期短,只有2-3个月。据一位前辈讲,这里的植被自然恢复期大约要80-100年。公路建设如果留下了创面,是很难自然恢复的。我们一路看到的边坡上的草要么是移植,要么是种植。移植的草皮有的已经与草原混为一体,有的枯萎,有的假活。我们停在一处边坡上调查时,发现坡顶有只狼,它正居高临下地望向我们。有狼,是否可以说明这里还是有较为完整的食物链?晚上住玛多,这里因是黄河源头而出名,吸引了很多旅游者。但是听说刚刚封闭了景区。一走进玛多的宾馆就被大彩条装饰的前厅震住了,一如山顶上的经幡阵。墙壁装饰大幅鲜艳的壁画。藏区人民的审美,单纯而热烈,一下子就撞进人的心里。

不仅是玛多,整个青藏高原,这片产生于6500万年前的高冷高地,由于记录着中国从哪里来的大量信息,不仅吸引了科学家前来探索,也吸引了很多的自然爱好者前来。数不尽的海拔5000米级山峰,绵延不绝的超级山脉,与广袤的青藏高原,构成中国的第一级阶梯。我们是站在影响中国气候形成的土地上,呼吸轻轻,脚步轻轻。高反比较轻的几位同事,晚间还去玛多镇上走了走,这大约是中国最小的镇了。仰望天际线,屋檐的装饰纯净明亮,大概是当地的群众看多了草原蓝天,需要用别样的颜色来丰富衬托。因为空气稀薄一些,我们的交谈,我们的目光少了一些阻碍,真实而明快。

第二天的行程是由玛多返回花石峡,调研花石峡—久治高速公路。花久高速刚刚通车,因公路位于保护区的核心区,一处服务区按环保督查要求拆除,目前有200多公里没有服务区。开车2个多小时,我们试图找到那个被拆的服务区,竟没能找到,只能说恢复得很好。阿尼玛卿雪山一直在远处。从有关冰川的一篇文章上看到,阿尼玛卿雪山的哈龙冰川在最近几年,冰舌末端后退的速度超过了40m/年,而哈龙冰川是黄河流域最大、最长的冰川。冰川、湿地、冻土、野生动植物,是我们修建道路应该加以保护的对象。在这样生态敏感的地方修建公路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技术标准,什么样的保护措施,我们也希望通过这个课题进行研究。共玉高速、花久高速已经做了一些探索。譬如花久高速公路线位选择走在了高位,从视野上看,从动物阻隔上,从工程结构物规模上都进行了权衡比较。工程师们一直试图了解高原的特性,以最小程度的影响方案通过,此刻我们在路边能看到远远的阿尼玛卿雪山,逶迤连绵,而路侧下方谷地上有骑马的人,看上去只有清瘦的一抹。今天的任务主要是寻找动物,藏野驴、藏原羚、藏羚羊、野牦牛,这是我们的保护目标。白屁股的藏原羚见到的最多,最近的时候就在路边,它静静地打量我们;藏羚羊则在草原里远远的湖边,一群群,要用望远镜才能看清;藏野驴很机敏,一直保持着我们肉眼可见的距离。我们记录下了它们的数量,位置,这种观测已经持续了近10年。公路对野生动物的阻隔究竟到怎样的程度,需要大量的观测资料支撑。这一片冻土分布广泛,沿途见到各种冻土处置方式:热棒路基,通风管路基,碎石通风路基,还有一种XPS路基,从外观上看不出来。从平整度来看,热棒路基的处置效果差一些,有的路面已经呈波浪起起伏状,有一辆大货车就翻倒在路旁。我们停下车问是否需要帮助,车主说已联系了救援。

第三天,我们向玉树进发,继续走共玉高速。难以忘记的是巴颜喀拉山口,山坡脚竖立着大标牌,写着海拔高度。于是这里自发地形成了停歇区,地下许多垃圾,只有一处简易的小棚子,可以提供水。如果这里设置观景台,管理起来是否更好?一路走来,除了少数几处港湾停车带,没有看到观景台,停歇位置很少。离玉树还有几十公里时,路边出现了灌木,接着出现成片的树林。远远望见藏族的女人们在跳锅庄。草地上的白色毡房、悠闲的马、欢快的人群,一片宁静安详。山上五色经幡形成的塔与寺庙的塔顶呼应。进入玉树,没有看到任何灾难的痕迹,一切恢复得不动声色。玉树的花花草草让人相信,这里是养人的地方。

第四天,走G215线,由玉树向格尔木进发,中途只有曲麻莱可以停留。这一天的里程不长,我们可以从从容容地走走看看。进入隆宝自然保护区时,看到路边许许多多的鼠兔。浑圆的身体,机敏的神态。它们大量出现在草地退化的地方,形成鼠害,草原上每年要花一些精力去控制它们的数量。在高一点的土坡上,还会有土拨鼠,也叫旱獭。它们两两相对,互相用前掌撩拨,又似乎在警戒,憨憨的样子。这样常见的两种动物,现在都是被当作草场退化的元凶的。后来我去查阅资料时,有一种观点认为,生物多样性的减少导致出现鼠害,并不是鼠兔和土拨鼠导致草原退化。一路上看得到距离路边几十米远的地方立着木杆,顶部有十字支撑,每根杆都有动物的巢,是给老鹰和雕建的,它们需要站在上面瞭望,捕捉猎物,其中就包括鼠兔和土拨鼠。路边不时出现静静的湖面,倒映着青山蓝天,澄净明朗。我们找了一处下去看湖。湖水略微有些凉,水里有鱼,湖岸的藏报春和点地梅静静开放。深深的静,静静的深,很快让人忘我,加之高反的眩晕,简直感觉要化在这草原里。路边的植物矮矮的、密密的、挤成一蓬蓬,有黄蓍、独一味、肉果草、藏报春、点地梅、绿绒马先蒿。牧民的帐篷就住在路边不远的地方,院墙用牛粪垒成。让我惊叹的是,牛粪垒起的院墙都是有设计感的,整个院墙被刻划上装饰图案,贯通的波浪线或阵列的菱形花纹。藏民的审美总是那样简单大方。

第五天,由曲麻莱到不冻泉再到格尔木。继续走G215,植被逐渐稀疏,最终变成荒漠。从不冻泉到格尔木,我们转到G109青藏公路。伴行的青藏铁路上很清静,公路上却是一片繁忙,大货车居多,路面破损严重。只能寄希望于运输结构的调整来改变这一现状了。昆仑山一路伴行。荒原呈现出粗犷的一面,展现出地质的年代感,与三江源地区的静美大不相同。

临近格尔木时,看到的是人工植树造林显现的场景。远处莽莽苍苍,近处绿树葱葱。在格尔木看到的情形与哈密有些类似,草本植物不多,树冠的外形是浑圆的,枝条细密,这是大风的成果。

我们是从格尔木回到北京的。同事说,等你们回到北京,脑海里会一直闪现藏羚羊,原羚的样子。其实,除了这两个,还有土拨鼠的憨憨的样子,还有连绵无尽的草原,静静的湖面,浑厚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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