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06
蒋海霞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 永州 425000)
从接受美学的观点看霍译《红楼梦》
蒋海霞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 永州 425000)
本文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分析霍译《红楼梦》采用的以译语读者“期待视野”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在语言和文化调节中的体现,并探讨经济文化全球化背景下《红楼梦》英译的发展方向。
接受美学;霍译《红楼梦》;语言文化调整
《红楼梦》是一部集所有重要的中国文化之大成的百科全书,它是一部蕴涵重要的人生哲理和世界观的小说。本文将尝试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对霍译《红楼梦》进行分析,发掘译者翻译理念中的“接受者”视角,并结合当今经济文化日益全球化的趋势,探寻未来《红楼梦》英译的发展方向。
“接受美学”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诞生在德国,其理论基础主要是现象学美学和阐述学美学,主要代表人物有姚斯和伊瑟而。接受美学最大的特征即是将读者作为其文学理论的中心,认为文学艺术一旦离开了读者就没有了意义,文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读者的,而且,读者的接受并非消极、被动的,读者不是作为被教育、被灌输的对象,毫无保留的接受作家、作品当中所谓的形象和意义,而其“本身便是一种创造历史的力量”,在接受过程中,往往表现出创造性和能动性。因而在接受美学学者看来,任何一部作品,惟其被读者阅读,才获得了它真正的生命。
在“接受美学”理论系统中,“期待视野”是个至关重要的术语。所谓“期待视野”,就是在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各种经验、素养、趣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欣赏要求、水准和眼光,在具体阅读中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这其实是一种“先行理解”。而这个先行理解会在理解活动中,帮助受众唤起“熟知的来自较早文本的期待和规则的视界”,即是说当受众在接受新的作品时,以前的经验和体会将被唤醒,这样人们就会将过去的经验(一种视界)与现在的、眼前的新视界进行某种对比、比较,并且对旧有的视界和现在的视界都进行了重新的改造。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接受不仅仅是单纯的收受,还是一种创造。
在翻译的过程中,有两个接受层面,即译者对原作的理解和译语读者对译作的理解。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作为原作的第一个接受者,脚踏两国文化,心怀原作和译文读者,如何在理解和保存源语文化内涵方面保持好尺度,任重而道远。译者读者和原文读者生活在不同的社会,受着不同的文化传统的熏陶,形成了不同的的民族特性,在解读的过程中也就形成了不同的“期待视野”。这要求译者深谙两种语言在表达和文化的差异,在尽可能把握原文主旨的基础上,对目的语读者的“期待视野”进行合理预测,同时还应该鼓励“期待视野”的扩展,使原作在译文读者的创造性阅读中得到丰富和发展。
(一)语言差异上的调整。汉语是表意文字,英语是表音文字,两者在语音、形式和修辞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汉语作为一种高度意合化的语言,上下文之间的衔接主要凭借内在的逻辑联系,体现了“汉民族重悟性,重整体抽象,重综合”的特点,小说中常见的“流水句”的句式就是例证。这种句式的特点就是以“意”统“形”,把意义的完整作为目的,用一个语言板块(句读段) 按逻辑事理的流动、铺排的句式来完成内容表达的要求。而西方崇尚理性思维,语言逻辑缜密,以动词为中心搭起S-V-O固定句型框架,并常用到连词表达起承转合关系。例如《红楼梦》第三回写黛玉拜别父亲,有这样的叙述:
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雨村一一领了。那女学生原不忍离亲而去,无奈他外祖母必欲往,且兼如海说:“父年已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扶持,今去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正好减我内顾之忧,如何不去?
霍克斯的译文:Yu cun accepted the suggestion with eager deference.Everything, he thought to himself, was turning out very satisfactorily.Ru hai for his part set about preparing presents for his wife’s family and parting gifts for Yu cun,all of which Yu cun in due course took charge of.At first his little pupil could not be persuaded to part from her father;but her grandmother was insistent that she could go,and Ru hai added his own reasons.“I’m half a century old now,my dear,and I have no intention of taking a second wife ;so there will be no one here to act as a mother to you.It isn’t,either,as if you had sisters who could help to take care of you.You know how often you are poorly.And you are still very young.It would be a great weight off my mind to know that you had your Grandmother Jia and your uncle’s girls to fall back on.I really think you ought to go.”
和汉语相比,英语作为形合语言,更需要词语上的衔接转承来达到意义上的连贯。霍译补充 Everything,he thought to himself,was turning out very satisfactorily,明雨村“心中十分得意”的原因。At first...but...and Ru hai added his own reasons一句层层推进,很好地保持了行文的连贯。林如海对黛玉说的话中增加my dear,语气亲切,连用 and,It isn’t, either,ou know,And陈述他的理由,最后自然得出I really think you ought to go的结论,感情传递准确。译文语句通顺,和连接词的使用关系很大。这也是霍克斯在翻译过程中结合英国读者审美习惯,进行创造性解读,然后经过语言转换得以成功“传神”的范例。
(二)文化负载词汇上的调整。中西方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文化传统,反映到文字上,许多词就负载了特定的文化含义。对待这种特定的文化词汇,霍克斯做出了较好的处理。我们不妨看看他对书名《红楼梦》的处理。
The Story of the Stone (霍克斯译)
A Dream of Red Mansions(杨宪益、戴乃迭)
对比可以发现,原来书名的“红”在霍克斯翻译版本已经销声匿迹了。为什么要有这种处理呢,仔细分析一下“红”在英语文化中的内涵,才觉作者用心良苦。“红色”,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红”是幸福、快乐的象征, 红星(red stars) 和红日(red sun) 蕴含着进步、向上和光明的寓意。在这一点上,中西方文化的内涵具有较强的趋同性,那就是红色象征喜庆、高兴和幸福。然而,西方文化中“红色”的“喜庆”、“幸福”的寓意远没有汉语里的“红色”强烈,还象征着“暴力,危险和流血”。为了避免西方读者产生误解,霍克斯根据《红楼梦》的原名《石头记》译成The Story of the Stone。不仅如此,霍克斯对颜色的谨慎使他把“怡红公子”译成“green boy”(怡绿公子),而“怡红院”则成了“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s” (怡绿院) 。经过这样一番创造性的解读,确实丧失了原语一部分特有的文化信息,但不会给西方读者造成理解障碍,从而基本上达到了交际的目的。
(三)价值取向上的调整。谦虚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中西方的文化差异体现在人际关系及称谓上。汉语称谓系统讲究辈分、尊卑、内外亲疏,所以在汉语中有大量贬低自己的自谦词:鄙人、拙荆、贱内、拙见等,而对别人往往冠以大札、贵姓等等。相反,西方文化强调平等及个人的独立性,亲属关系相对松散,亲属之间可以直呼其名,因而称谓系统相形之下简单、笼统,所以,汉语文化中“长辈”、“平辈”、“小辈”、“晚辈”、“老前辈”在英语中没有对应的词。上述富含中国文化特色的词,在《红楼梦》中常有出现。于中西价值取向的不同,给翻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如《红楼梦》第三回林如海称其妻为“贱荆”。一方面是林如海的谦称,一方面又反应了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等级观念。而在在英语世界中,谈到男子的配偶,最常用的是带有平等观念的wife(妻子),而没有中国明清时期那样等级分明的封号。鉴于欧美读者这种“期待视野”,霍克斯将“贱荆”了“my poor wife”而非“my humble wife”,使译文读者避免了文化冲突带来的困惑,在不太影响主旨的情况下传达了原文的意思。
(四)物质文化上的调整。由于各民族所处的生活环境不同,每个时代的生活又各有其特点,因此与其相关的器物家什自然也成了相关文化的载体。《红楼梦》中含有许多具有典型中国物质文化特色东西,如“褡裢”、“簪子”、“梅花络”和“轿子”等物体。对于这些中国古代特有的物质名词,如果统统直译过去,只会让译语读者摸不着头脑,增添过多的信息负荷,为了留住神韵,译者就必须根据译语文化类似的概念加以转换。如《红楼梦》中有这样两句:
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
霍译:But Shi yin merely snatched the satchel that hung from the other’s shoulder and slung it from his own.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霍译:Mean hovels and abandoned halls
Where courtiers once paid daily calls.
“褡裢”是一种中间开口,两端可装贮钱物的长口袋,常搭在肩上,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使用它了。“笏”是中国古代官员上朝是所拿的狭长的板子,用玉、象牙或竹子做成,上面可以记事。原诗是说:如今的空堂陋室,就是当年高官显贵们摆着满床笏板的豪屋大宅。“褡裢”和“笏”这一类中国古代的东西,显然在英美文化中找不到,就是在当代中国文化中不再存在。为此,霍克斯将“褡裢”译成了英美人更为熟悉的“小背包”(satchel);将“笏”意译成“Where courtiers once paid daily calls”。这种用英语中相近的东西来替代或改变的说法,不仅传达了原诗句的含义,也避免了单调烦琐的解释,使译语读者在轻松的阅读中体验同样的审美效果。
当今社会是个政治、经济、文化一体化的社会。在文学翻译领域,如何融入这个日趋全球化的潮流,吸取各族文化的精华,为我所学,为我所用,成为每位译者和译文读者关注的焦点。为此,译者在能够保证准确传达原语文化信息且在接受者接受范围之内的情况下,可以大胆地朝译语读者进行文化移植,使其真正享受到全球化带来的“异域文化大餐”。“接受美学”作为以读者为中心的理论思潮,它充分肯定了读者在文学作品的解读过程的主观能动性。霍克斯在翻译《红楼梦》的过程中,充分考虑到了欧美读者的语言文化上的承受度,对原文作了一系列的归化处理,旨在让英语读者能更好的理解原文。随着中国的日渐强大,对外文化交流的日益发展,中国传统文化为越来越多的外国读者所了解,所喜爱,所推崇。如何将《红楼梦》中更多“原汁原味”的富有中国特色的本土文化传播到异域也成了众多译者关注的话题。在这方面,霍克斯做出了表率,但读者需求是随时代变换而相应变化的。因此,《红楼梦》译者依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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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is paper will attempt to analyze the target reader’s orientation in Hawkes’translation of The Story of the Stone from the level of language and culture with the theory of Aesthetics of Reception.It also points out that the C-E translation of Hou Lou Meng should be subject to some changes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economic and cultural globalization.
Key words:Aesthetics of Reception;The Story of the Stone;language and culture adaptation
On Hawkes’Translation of The Story of the Stone From the Pesperctive of Aesthetics of Reception
Jiang Hai-xia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Yongzhou Hunan 425000)
C122
A
1008—6772(2011)01—0102—03
2011-1-18
蒋海霞(1981-),女,湖南永州人,湖南科技学院大学英语教学部教师、硕士,研究翻译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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