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者领导行为对员工绩效的影响机制研究

周劲波，胡亦剑

（广西师范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创新创业一直是社会的热门话题，因此创业者领导及初创企业的相关文献越来越多。对于初创企业而言，创业者通过采取恰当的领导行为，能够在不同情境下更好地提升初创企业员工的工作绩效以及创业者的领导效果。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创新创业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创业和初创企业，因此对于研究者而言，了解创业者的领导行为与他们所建立的组织氛围是如何提高初创企业组织绩效的，这一点至关重要。

创业者的种种行为与企业的发展密切相关，但是对于这些关系在初创企业中以及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何种领导行为能够有效地激励员工，实现初创企业的发展并获得成功仍需要大量的研究。在这项研究中，我们采用了变革型—交易型领导行为来研究初创企业的员工绩效。变革型领导是组织行为学的领导领域中非常传统且研究广泛的领导类型之一，有学者指出，变革型领导对于创业型的中小企业而言不见得有效，其有效性会受到管理环境的影响。但也有学者发现，在极具动态或者面临强大挑战环境的时候，变革型领导十分有效，能够充分发挥出激励作用。

与变革型领导相对应的是交易型领导。有研究表明，交易型领导在促进员工工作绩效方面不如变革型领导，但是面对初创企业时可能会有所不同。因此我们希望，无论面临何种外部环境，交易型领导行为能够在组织的起步阶段提供帮助。此外，本研究还考察了变革型领导和交易型领导与员工绩效的中介因素——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工作投入这一概念最早由Lodahl & Kejnar提出，并指出高水平的工作投入往往与更低的缺勤率、离职率以及更高的员工敬业度密切相关。鉴于此前的研究，领导者在实施相应的领导行为时，均能不同程度地促进员工的工作认同和组织承诺，因此本研究希望将此二者合并为统一的中介因素，共同中介不同的领导行为与员工绩效。

此前的大量研究普遍显示，当环境动态程度较低时，交易型领导较为有效；而当环境动态程度较高时，则变革型领导较为有效。当外部环境出现了诸如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类不确定性极高的情况时，对于还未成熟的各类初创企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而创业者的领导则对于初创企业的生死存亡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另一方面，由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影响，许多企业无法按时复工，导致许多初创企业运用各类互联网工具开展线上工作和员工健康监测，因此我们认为互联网技术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对于创业者与员工工作绩效之间可能会产生积极的调节作用。在特殊时期，对于初创企业而言，如何充分发挥创业者的领导能力，如何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以及逐步复工复产过程中，运用恰当的领导行为有效激励和留住员工等相关文献较为稀缺。在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等极具挑战的环境中，研究初创企业创业者的领导行为，能为创业和初创企业的相关研究提供一些见解。

一

（一）变革型领导与员工绩效

变革型领导是指领导者通过领导魅力、领导感召力、智力激发和个性化关怀等，让员工意识到其所承担的责任及任务的重要性，激发其更高层次的需要，从而使其最大限度地发掘自身的潜力来取得最高水平的绩效表现。在创业者创建企业的初期，组织所拥有的资源十分有限，加之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使组织受到诸多限制［1］。同时，由于变革型领导经常表现出对下属的关心，以提高员工的自我意识，并将员工的自我目标与组织的目标联系起来，尤其是在较为动态的环境中，能够充分激励员工，因此员工往往表现出色；变革型领导通过各种机制增强下属的动机，其中包括将下属的认同感和自我意识与组织的集体认同感联系起来［2］；或者是领导者成为下属的榜样，从而激励他们并提高他们对该工作的兴趣［3］。因此我们不难发现，变革型领导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员工对工作及组织的认同，使员工的个人目标与组织目标相一致，从而提高他们的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

工作投入是指员工对于工作的认同程度，这种认同程度受个人特征和个人所处的工作环境两方面因素影响。需要指出的是，工作投入并非仅由个人特征或工作情境单独决定，而是二者之间互相影响的结果［4］。组织承诺又称作组织归属感，是个人对组织的心理依恋，这一研究背后的基础是寻找方法来改善员工对工作的看法，使员工对组织更加忠诚［5］。组织承诺能预测工作变量，例如离职、组织公民行为和工作绩效。虽然变革型领导在许多成熟的企业中能够有不错的表现，但是有学者发现，并非在所有情境下都同等有效，它对中小型企业的影响要大于结构更为复杂的组织，因为与向公司董事会汇报，或者面对一种复杂的结构相比，当领导者能够与员工进行直接接触并做出决策时，变革型领导的个性化风格可能效果最佳［6］。另外，变革型领导对于员工的工作，不仅提供个性化的关怀，而且领导者往往对本组织的目标表现出更高的认可度，能够持续影响下属对工作和组织的看法，并充分展现其领袖魅力，进而提高员工的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从而促进员工绩效的提升［7］。

（二）交易型领导与员工绩效

交易型领导的特征是强调交换，在领导者与下属之间存在一种契约式的交易。Hollander认为领导行为是发生在特定情境时，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相互满足的交易过程，即领导者借由明确的任务及角色的需求来引导与激励下属完成组织目标［8］。在交换中，领导给部下提供报酬、实物奖励、晋升机会、荣誉等，以满足部下的需要与愿望；而部下则以服从领导的命令指挥，完成其所交给的任务作为回报。交易型领导的突出特点在于：它十分强调绩效，通过明确规定的角色分工和任务分配，交易型领导可以带领或动员下属实现既定目标，对可预测的、可持续的结果的追求，是所有交易型领导的内生动力。

然而，由传统的组织行为学理论可以得知，交易型领导的本质是将员工作为一种经济人，通过金钱去交换下属的成果。过于强调交易的领导，会限制下属对组织产生更强的归属感，尽管短期内员工仍愿意完成其工作任务，但是却无法产生更高的绩效。同时，仅仅依靠交易型领导还会导致企业只顾追求效率和利润的最大化，从而忽视了下属的感受以及组织的凝聚力，而下属在过分强大的压力和过分丰厚的奖赏之下，可能会为了完成目标而采取不道德的手段，堕入非理性的误区［9］。

尽管交易型领导相较于变革型领导是一种偏向于被动式的领导行为，同时交易型领导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具体情况，在可能有用的地方，有明显的优点。有研究发现，交易型领导在危机和紧急情况下是有效的，因为在某些紧急的环境之下，员工很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工作是否有保障，而交易型领导能够在短期之内有效地提高员工的外部动机，使他们接受现有的目标、结构和组织的文化［10］。交易型领导的总体效果是非常实用且有指导性的，采用交易型领导模式，可以通过对管理人员的持续监控来明确测量标准，而且由于简单的奖惩系统，该模型也被认为是非常简单易懂的。

因此根据以上讨论，我们提出以下两组命题：

P1a：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变革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绩效有积极的影响。

P1b：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交易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绩效有积极的影响。

P2a：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变革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的工作投入与组织承诺程度有积极的影响，并且工作投入与组织承诺部分中介了变革型领导员工绩效。

P2b：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交易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的工作投入与组织承诺程度有积极的影响，并且工作投入与组织承诺部分中介了交易型领导员工绩效。

（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创业者的领导行为与员工绩效的调节作用

世界卫生组织（WHO）在2005年制定颁布了《国际卫生条例》，其中指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即国际关注的公共卫生紧急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PHEIC），是“通过疾病的国际传播构成对其他国家的公共卫生风险，以及可能需要采取协调一致的国际应对措施的不同寻常事件”。该定义表示了可能在全球范围内发生的公共卫生危机（Health Crisis），并意味着“情况严重、突然、不寻常或意外”，且可能需要立即采取国际行动。因此，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情况下，无论是成熟型企业还是初创企业，一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通过此前的研究，我们认为以下几点要素会给各类型的企业带来不同的影响：

1.交通与人员管制。当发生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时候，有关政府机构一定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一定的交通管制，并限制人员大范围流动，这是阻断传染性疾病必须要采取的措施之一。

2.防疫医疗物资短缺。由于许多企业难以复工复产，而许多生产医疗设备的企业也由于交通和人员的管制，使得生产防疫医疗物资的原材料短缺、生产的工人数量少，同时前线医疗人员的物资也同样紧张且需要优先供应，因此导致社会上的防疫医疗物资更为紧俏，防疫医疗物资短缺，使得各个企业复工复产更雪上加霜。

3.经济下行压力增大。因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许多企业面临着种种压力，无法正常进行生产，生产效率低下，GDP数据下行。

4.各类人员工作压力增大。受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影响，人员被限制流动、收入降低、经济下行压力增大，无论是管理者、领导者、企业的所有者还是员工，都面临着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双重压力［11］。

5.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尤其是5G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信息技术正在不断地服务于我们的生活。当出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各种类型的互联网信息技术进一步地应用于各类型的组织当中，并且与各类型的组织进一步融合，极大地挖掘了互联网信息技术应用的潜力。

总而言之，当出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企业所面临的外部环境将急剧发生变化，各类型的企业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在此过程当中，管理者对于员工的管理缺乏一定的有效性，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由于人流和交通的管制，又会带来一系列相关的问题。因此一系列因素最终导致员工的工作积极性下降，领导者的领导效果受到影响，员工和组织绩效降低，而经济下行压力带来的影响又会加重以上种种负面影响。尽管互联网信息技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管理者对于员工和组织进行管理，但是其带来的益处完全不足以消除由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因此提出以下命题：

P3a：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消极地调节了变革型领导与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之间的关系。

P3b：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消极地调节了交易型领导与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之间的关系。

（三）信息技术对创业者的领导行为与员工绩效的调节作用

毫无疑问，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组织类型得以出现，虚拟组织（Virtual Organization）和网络型组织（Network Organization）是典型的代表。虚拟组织中的成员可以遍布在世界各地，彼此也许并不存在产权上的联系，不同于一般的跨国公司，相互之间的合作关系是动态的，完全突破了以内部组织制度为基础的传统的管理方法，而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了虚拟组织的发展。网络型组织是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手段，适应与发展起来的一种新型的组织机构，其利用自己的员工来从事某些工作，并利用外部供应商网络来提供其他必须的产品部件或工作流程。这种结构设计是组织通过把其他工作活动外包给那些最善于从事这些活动的公司，从而能够全神贯注于本组织最善于从事的活动［12］。网络型组织是时下极为受欢迎的一种新形式的组织设计，它使管理者对于新技术、时尚或者来自海外的低成本竞争能具有更大的适应性和应变能力［13］。因此，本研究希望初创企业能够借鉴虚拟组织与网络型组织的特点，从而提高自身的灵活性。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虚拟组织还是网络型组织，两种组织结构均需要以互联网信息技术作为支撑，这样的组织结构能够充分体现出灵活性、动态性和更好的响应能力。互联网信息技术包括了即时通讯、管理信息系统、在线协作、电子邮件、电子数据交换系统等技术。对于创业者而言，初创企业自身的资源条件限制与动态的外部环境则要求组织必须要尽可能地提高灵活性，从而更好地应对各种不确定性［14］。

不难发现，在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一系列不确定性极高的外部环境时，互联网信息技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通过互联网信息技术，一方面使得本身就已经在广泛使用互联网信息技术的许多初创企业，在面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能够更从容地应对各类挑战；另一方面，也让本身信息化程度不高的初创企业能够充分运用互联网信息技术，享受其带来的便利，加深对互联网信息技术的认识。总之，我们希望初创企业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紧急社会事件时，通过互联网信息技术帮助创业者和初创企业员工开展远程办公，从而使互联网信息技术充分地调节创业者的领导行为与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之间的关系，因此提出以下命题：

P4a：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互联网信息技术积极地调节了变革型领导与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之间的关系。

P4b：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互联网信息技术积极地调节了交易型领导与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承诺之间的关系。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总结了理论的模型，见图1。

图1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创业者领导行为对员工绩效的影响机制

二

这项研究探究了某些潜在机理和影响因素，这些机理和影响因素解释了创业者在初创企业中变革型领导为何与员工绩效和组织相关联。具体来说，我们考察了交易型和变革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绩效的个体影响，以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领导行为与初创企业员工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通过以上分析，包括此前的大量研究也已经表明，变革型领导在很大程度上能提高员工的工作投入和组织认同，进而提升工作绩效，尤其是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较高时。另外，在某些情况下，交易型领导也能表现出不错的领导效果，因为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任何人或多或少都具有“劳动换取报酬”这样的思维，交易型领导也不可避免。

根据对传统组织行为学中领导行为对员工绩效的影响，以及在面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外部环境时，我们提出了一个研究有关初创企业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领导行为对员工绩效的调节效果影响的理论模型。通过分析该模型，我们发现变革型和交易型领导行为能够积极促进员工的工作投入和组织认同，并且员工的工作投入和组织认同部分中介了创业者的变革型和交易型领导与初创企业员工绩效之间的关系。考虑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导致环境的不确定性提高，使得员工更加寻求一种安稳感，因此可以通过变革型的领导行为，领导者积极关心下属，并且鼓励下属跳出现有思维，使他们相信自己的工作和所在的组织。我们预期交易型领导的主要作用是积极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扩展了其他研究者先前的研究结果，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则消极地影响了领导行为与初创企业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认同之间的关系。在此过程中，互联网信息技术则积极地调节了领导行为与初创企业员工工作投入和组织认同之间的关系。当初创企业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各类互联网信息技术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重要的生产工具。通过信息技术，领导者在布置任务的同时，也积极为下属提供帮助，理解他们的情感需求，同时员工也能通过互联网与其他同事协作，并积极向管理者反馈，从而积极地调节领导行为与员工绩效之间的关系。

总而言之，变革型领导与交易型领导并非两种完全对立的领导行为，而是可以在不同环境、发展阶段有所侧重和互补的。同时，通过研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变革型和交易型领导对初创企业员工的不同影响，加深了我们对这方面知识的理解，也为传统组织行为学理论在新环境下的运用提供了一种新见解。

三

本文主要通过将传统的组织行为学理论放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极为动态的环境中进行分析，同时主要以初创企业为主要研究对象，从而能够发现资源有限、防风险能力较差的初创型中小企业，在面临大范围的环境不确定性时，如何影响创业领导者的领导效果，以及如何被影响，并为以后的研究与政策制定提供新的见解。对于本研究而言，主要是突出了在新的环境下及新的研究对象中，传统的组织行为学理论所发挥的作用以及其所受到的影响，并拓宽了理论的适用性。同时，本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尤其是对定量分析与内在影响机制的研究。

第一，对于如何评价测量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效果，本文尚未能构建合适的量表去进行测量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去参考大量的量表，并根据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特点，制作出有关量表用以衡量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严重程度。同时，对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严重程度进行划分，也是进一步研究其对于初创企业员工绩效影响的基础，因此未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第二，本文只是定性地分析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会消极地调节初创企业的领导行为与员工绩效之间的关系，对于其调节的内部机制，本文并未做进一步的量化分析。也就是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是如何起到调节作用的，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于初创企业中领导行为对员工绩效带来负面影响的内在机制是什么，仍待探究。

第三，本文为未来研究某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企业所造成的负面影响的应对措施提供了一些新见解。例如为公共管理部门制定相关政策和法规提供帮助；或者为各类型企业中的管理者，为维护企业和员工的利益提供启发。因此，未来的研究者可以结合公共政策和企业事务，在此基础之上进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