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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少数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情节结构分析

时间:2024-07-06

黄景春,张淦(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200444)



中国少数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情节结构分析

黄景春,张淦
(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200444)

摘要:中国25个少数民族有天鹅处女型故事,中心母题都是女鸟(天女)与男子结合。各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可区分出7个类型变体。每个变体都有其相应的母题链,将母题链的线状示意图叠加起来,重叠部分就是情节基干,而其不重叠部分呈现为树状结构,就是刘魁立所说的“民间叙事生命树”的结构形态。“民间叙事生命树”既是对民间故事情节结构分析的结果,也是研究民间故事的一种有效方法,可以普遍应用于民间故事的类型学研究之中。

关键词:少数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中心母题;情节基干;结构形态

天鹅处女型故事,又叫“毛衣女”或“羽衣仙女”故事,属于幻想性民间故事。这类故事在世界各地都有流传。在我国,天鹅处女型故事除了在汉族地区流传甚广,它还流布于广西、云南、贵州、西藏、四川、湖北、内蒙古、吉林、黑龙江、海南、新疆等地的少数民族当中。本文对已搜集到的25个少数民族的58个故事文本(编号T1-T58),主要运用共时研究的方法,具体说就是刘魁立先生创立的民间故事形态分析的方法,分析它们的情节结构。

关于天鹅处女型故事,各家下过不同的定义,总结起来大致分广义、狭义两种。广义上的天鹅处女型故事,包括人与“禽兽”结合的各种故事,以万建中所下定义为代表。他说:“在民间神话故事里,塑造了众多神采各异的既为动物又为‘处女’的两栖类形象,比如天上的天鹅、孔雀、大雁,水里的鱼、田螺、青蛙以及陆地上的老虎等,她们与人间好后生邂逅、成婚,我们把这类故事称为天鹅处女型故事。”[1]这里变成处女的不仅有天鹅,还有其他禽鸟、野兽及水生、两栖类动物。另一种是狭义上的天鹅处女型故事,以彭松乔所下定义为代表。他认为:“所谓天鹅处女型故事,通常是指人间某一小伙子与化身白天鹅或白鹤等鸟类飞到人间的仙女结合为夫妻的民间故事。”[2]由于广义的天鹅处女型故事包括对象数以千计,文本极其丰富,不便集中讨论问题,这里就以彭松乔狭义的天鹅处女型故事为讨论对象,且只讨论少数民族的文本(汉族文本另文讨论)。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少数民族的天鹅处女故事,跟汉族的同类故事一样,有一部分并非以女鸟外形降临人间,而是以天女身份下凡。有的天女仍保留女鸟的某些特征,如有羽衣(天衣)。因而,少数民族的天鹅处女型故事,通常是凡间男子与仙女或女鸟结为夫妻的故事。

前人对天鹅处女型故事已做过很多研究,但主要集中在类型划分和源流演变两个方面。在类型上,1930年代钟敬文在《中国的天鹅处女型故事》一文中列举了我国流传的四个类型,即牛郎型、术士指引型、动物报恩型和孔雀衣型。此外,君岛久子、汪玢玲、刘守华、陈建宪、漆凌云等人也都做过类型划分。在源流演变方面,钟敬文指出:“干氏《搜神记》和《玄中记》的记录,不但在文献的‘时代观’上占着极早的位置,从故事的情节看来,也是‘最原形的’,至少‘较近原形的’”[3]学界长期沿用钟先生的这个观点。魏晋以后,天鹅处女型故事仍在演变,代表性文本是敦煌石窟中发现的句道兴《搜神记》中的《田昆仑》。该篇故事比《搜神记》和《玄中记》的情节更丰富,并与宋元明时期的笔记小说、话本小说中的情节相衔接。在少数民族地区,以《召树屯与兰吾罗娜》为代表的孔雀公主型故事被大多数学者视作天鹅处女型故事演变的最后类型的异文,刘守华把它的情节分为得妻、失妻、寻妻和团圆等四个单元[4]。刘先生的这个分法得到学界的承认。

事实上,少数民族地区流传的天鹅处女型故事同样丰富多彩。本文主要对已搜集到的25个民族的58个异文做情节结构分析。在研究方法上,本文将以刘魁立《民间叙事的生命树》一书对“狗耕田”故事所做的研究为范例,首先归纳中心母题,然后通过母题链叠加勾画出民间故事的情节基干和“生命树”结构。当然,这既是对刘先生十多年前提出的民间故事类型学研究的回应,同时也希望以此引起学界对这种研究方法的重视,并在研究实践中更多地推广和应用。

尽管这些故事的文化背景差异很大,远不能与汉族相对单一的文化背景相比拟,而且故事文本简繁不一,情节变化也很大,但是通过比较可以发现,不论故事情节如何变化,都离不开女鸟变人、与男子婚配的母题。其他常见母题还有生儿育女、女鸟返天、丈夫寻妻或子女寻母、难题考验等,但这些并非构成该类型故事的必要情节。女鸟变人与男子婚配是该类型故事的中心母题,也是该类型故事在情节上的突出特征。它是前面情节发展的结果,又是后续情节生长的基点。该类型故事的所有情节都紧紧依托这一中心母题展开。在对所有58个文本进行故事情节的类型学分析后可以发现,它们在情节结构上的共同之处也都来自拥有共同的中心母题,同时,有些故事又生化出新异的情节,具有其鲜明的独特性。按照刘魁立先生的说法,这些独特情节就是此类故事的类型变体。

本文一共区分出天鹅处女型故事的七个类型变体。它们分别是:

变体(一)

1.女鸟变人;

2.女子暗中帮助男子;

3.男子发现,并与之成婚。

该变体的故事母题与田螺姑娘型故事有糅合之处,其情节大致为:女鸟来到世间,变化为女子,为男子做饭,男子暗中窥探,发现女子并藏匿(或烧毁)其羽衣,最终与她成婚。此变体主要来自敦煌石窟发现的用藏文书写的两则T21《金波聂吉故事》。当代达斡尔族的T29《代尼乌音和莫日根》也属此变体。故事以女鸟与男子结合为结束,没有其他后续情节。值得注意的是故事中的变形母题。钟敬文曾说:“(变形)可分两类:一类是自动变形的,另一类是被动变形的……西洋民间故事中的变形较多属于后者,在中国呢,却以前者为常见。天鹅处女型故事的变形(女鸟化为女郎,或仙女化为白鹤)也是前者一类。”[5]所谓“被动变形”,指受到对头的魔法控制而变形。T21中的变形情节属于女子“自动变形”。女主人公原本不是鸟类,为了逃避金波聂吉追捕才变身为孔雀。这与汉族天鹅处女型故事的“变形”情景有所不同,但仍属自主自愿的变形。

变体(二)

1.天女下凡;

2.人鸟结合;

3.成为民族的始祖。

此变体有5个故事文本,情节相似度很高,而且都属于民族起源型故事。这5个文本分别是哈萨克族的T5《牧羊人和天鹅女》和满族的T1《天鹅仙女》、T27《布库里雍顺》、T37《罕王出世》、T54《天女浴躬池》。它们具备了情节基干中的前三个重要母题,并以始祖诞生为结束,这是族源故事的共同特征。变体(二)的人鸟结合有两种方式,一种是T5中呈现出的天鹅帮助男子解除困境后,男子与天鹅所变美女结合,成为民族始祖;另一种结合的情节是几个仙女下凡沐浴,最小的仙女误吞鸟儿所衔红果而怀孕,滞留人间生下一子,此子成为某民族的始祖。误食红果这一情节,笔者把它看作人鸟结合的一种特殊方式。在汉民族早期族源神话中也有类似情节,如《诗经·简狄》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6]《史记·殷本纪》载:“三人行浴,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7]吞燕卵与吞红果,在故事形态学上可视为同一母题类型。这类故事应属于天鹅处女型故事的原始形态,即刘守华所说的第一代天鹅处女型故事[8]。

变体(三)

1.天女下凡;

2.男子与天女成婚;

3.生育孩子;

4.天女抛夫弃子,飞返天上。

这个变体有蒙古族的T16《霍里土默特与霍里岱墨尔根》与满族的T6《天池缘》两个文本。它没有丈夫寻妻或孩子寻母以及难题考验等母题,情节比较简短。与变体(二)相同的是,它们都是民族起源故事;不同之处在于,变体(三)多了天女返天的情节。满族T6与蒙古族T16也有细微区别,蒙古族故事中男子与天女成婚的方式为胁迫式的盗匿羽衣,天女重新得到羽衣后主动离开人间。满族故事中成婚是在两厢情愿甚至是天女主动的情况下发生的,后来天女飞返天上也是由于天庭责罚而被迫回去。值得注意的是蒙古族的T16故事,天女嫁给男子后,在过上了美满日子并生儿育女的情况下,仍然心系羽衣,一旦得到羽衣就立即飞走。究其原因,漆凌云认为:母权制下的婚姻形态是女娶男嫁,男子到女方家里居住,女子的地位要高于男子,而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男子的地位逐渐提高,婚姻形态转变为男娶女嫁,这意味着男性对女性的胜利。天女返天这个情节,是为了帮助女子适应父权世界的生存状况[9]。天鹅处女型故事中的女子得衣便抛夫弃子飞返故乡的情节,可能还跟家庭生活中的性别矛盾有关[10]。男女矛盾、两性纠纷在民间故事中是十分常见的情节。

变体(四)

1.天女下凡;

2.天女与男子成婚;

3.遇到难题考验;

4.夫妻破解难题。

这个变体有T2《孤儿和小鸟》、T3《天鹅和猎人》、T4《女真族源传说》、T10《嘎士比叶和灰雁姑娘》、T22《沙丘国》、T24《阿腾其根·麻斯睦》、T33《鸽子姑娘》、T38《黑马张三哥》、T44《牛哥哥》、T45《帕压贡玛》以及T48《石匠的故事》等11个文本。这些故事的共同点在于婚后天女没有返天,寻妻(寻母)这一母题也因此缺失。他们婚后共同面对难题考验,并破解难题。此变体在情节上又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盗匿天衣后成婚,婚后遇到难题并破解难题;第二种与田螺姑娘情节相似,天女下凡主动帮助男子做饭或帮其解困,成婚后遇难题,夫妻共同破解难题;第三种为男子帮助处于困境中的天女脱困,天女主动以身相许,然后遇到难题,夫妻共同破解难题。夫妻面对的难题一般为县官、土豪或妖魔所设,他们的目的通常是试图调戏、霸占天女。天女利用自己的仙术智斗恶棍,进而夫妻同心同德战胜这些对头。此类故事无一例外都以夫妻共同战胜对头而结尾。

变体(五)

1.天女下凡;

2.与男子结合;

3.生育孩子;

4.天女飞回天上;

5.丈夫寻妻或孩子寻母,或二者兼有;

6.遇到难题考验,并破解难题;

7.家人团圆或家庭破裂。

此变体的文本最多,有T13《大雁姑娘》、T20《召树屯和兰吾罗娜》、T46《盘仔找妈妈》、T47《三仙女》等29个之多。限于篇幅,不一一列出篇目。此变体中的故事已经具有了较为完整的情节结构。其中天女返天情况也可分为三种:第一,由于孩子无意中透露消息,天女找到羽衣独自返回天上;第二,孩子泄密,天女带着孩子离开人间;第三,天女思念天庭或为了获得永久幸福,带着丈夫儿女一同返回天上。前两种情况都带出了丈夫寻妻或孩子寻母的情节,而第三种则为下一个变体的天女重新返回人间的情节做好了铺垫。寻妻或寻母这个情节,链接起天女返天和难题考验。在天女返天后,丈夫思念妻子,儿女思念母亲,在外人或动物的帮助下获得重要的指引和帮助,得以从人间来到天上。接踵而来的是天女父母的难题考验,从一次到十二次不等。最后的结尾有喜剧也有悲剧。喜剧结尾有家人团圆,夫妻和睦,战胜设难题者并对他们加以惩罚;悲剧结局包括儿子死亡、丈夫死亡、丈夫遭报应、妻子死亡、术士遭殃、夫妻两隔等。还有一种情况是丈夫或儿子逃避难题而返回人间。

值得注意的是,T47是一个很特别的故事,天女返天是因为夫妻吵架,天女一怒之下返回娘家。这也是家庭生活中常见的性别矛盾的情节。T13中除了性别矛盾的情节,还有犯禁的母题。大雁变女子暗中为男子做饭被男子窥破,男子娶大雁女时立下誓言“永不说出女子是雁毛变的”。婚后生子,在一次夫妻争吵时,男子无意中说出那句话,女子化为大雁飞走,丈夫和孩子陷入痛苦的思念。这则文本清晰地表现出“设禁、犯禁、受惩”这个情节段,以此贯穿始终并推动情节发展。在篇幅较长的T20中还融入了爱情、战争等故事情节,母题最为丰富。在T46中,从天女下凡到成婚这个情节段都为父亲对儿子的转述,意在告诉儿子并非“没娘儿”,接下来引出儿子寻母的情节。这种时空的转换,在所有的天鹅处女故事中独树一帜。

变体(六)

1.天女下凡;

2.与男子结合;

3.生儿育女;

4.天女返天;

5.丈夫寻妻或孩子寻母;

6.遇难题;

7.返回人间;

8.得幸福或遭难。

构成这个变体有T34《够不着,够不着》、T35《孤儿》、T43《牧童和仙女》、T50《天鹅仙女2》、T51《天鹅仙女3》、T56《仙女与凡人》等6个文本。与变体(五)不同之处在于丈夫遇到难题后没有完全解决难题,主动或被迫返回人间。其中T43、T51两则故事中,主人公回到人间后造福一方,后来成为一个民族的始祖。T35中返天后实现兄弟重聚,T50中夫妻双双返回人间得到幸福。T56中两兄弟则分道扬镳。悲剧结局只有T34一篇,男子骑天马下凡接自己的母亲,却不慎从马背上跌落,再不能骑上天马。

变体(七)

1.天女下凡;

2.与男子结合;

3.生儿育女;

4.天女返天;

5.寻妻或寻母;

6.遇难题;

7.返回人间;

8.又遇难题,解决难题;

9.再遇难题,再解决难题;

10.夫妻和睦,或兄弟和好。

构成这个变体的文本有T14《朗追和朗锤》、T25《阿扎》、T42《马鹿儿子》三则。在情节上,变体(七)增加了主人公返回人间后再遇难题的情节。与先前设难题者多为仙女的家人不同,这次设难题者都为妖魔,分别为狮子怪、尖嘴婆、夏山婆。然而,三则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T42中战胜尖嘴婆后又受到头人的刁难,T14则出现了兄陷害弟,兄弟反目成仇的情节。最复杂的是T25,第二次解决难题后,同样受到了哥哥的陷害,再次落到困境中。这时金竹姑娘帮助阿扎,并结为婚姻。婚后再次遇到难题,夫妻合力克服难题,最终得到幸福。故事百转千回,引人入胜,充分体现了民间故事的魅力。

刘魁立在《民间故事的生命树》一书中分析“狗耕田”故事的情节母题,绘制出了民间故事的生命树结构图。刘先生在文章中提到了关于此方法的几个重要概念,这几个概念在天鹅处女型故事的情节结构分析中,也是同样适用的。这几个概念是:

1.母题链:母题链是几个情节构成的情节段。从这58个天鹅处女型故事,我们可以分出两条最重要的母题链,即天女(女鸟)下凡——与男子成婚——生儿育女;天女返天——寻妻(或寻母)—难题考验。这两个母题链中的情节不仅承接了前文,同时又为后文的情节发展打下基础。因此,这两条母题链属于具有孳生新情节作用的“积极母题链”。这两条母题链还生发出其他的“侧枝”,它们也构成了一条条情节段,但是没有结束或发展出新的情节,属于“消极母题链”。如“天女(女鸟)下凡——吞红果而孕”这一母题链,情节回到“生儿育女”这个母题,并以“天女(女鸟)返天”结束故事。

2.情节基干与中心母题:情节基干为构成故事的最重要的母题链。将上述七个类型变体的母体链结构图叠合起来,其主要重合部分就是故事的情节基干,也就是天女(女鸟)与男子结合、天女(女鸟)返天两个情节段。上文提到两条最重要的母题链,第一条母体链的核心是天女(女鸟)与男子结合,第二条母题链的核心是天女(女鸟)返天,对应的正是这个情节基干。该情节基干与中心母题紧密关联,天女(女鸟)下凡之后才会与男子结合,结合之后又会衍生出天女返天的情节,而天女返天又为丈夫寻妻或孩子寻母打下基础,而寻找过程中又出现了遇到难题、破解难题的情节。天鹅处女型故事的中心母题,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成亲”,具体一点来说,就是天女(女鸟)与男子成亲。从文化意蕴上讲,天鹅处女型故事体现了民众的“仙妻思想”[11],其中成亲是这种思想的中枢点,也是故事情节发生、发展的支撑点。中心母题跟情节基干一样,都是故事类型的识别依据。

3.单线性的情节结构和树状图:这58个天鹅处女型故事的每一个文本都是单线型的情节结构,即便是变体(七)那样复杂的情节结构,也是一个母题连接另一个母题,没有出现两条情节线索并存或交织的情况。民间故事生命树看起来结构复杂,但“这只是一种虚拟,故事类型在现实中并非是具体存在的,它是在科学研究过程中对诸多现实文本进行概括和归纳的结果”[12]。它的现实性文本是一个个具体的单线型故事。

4.二元对立的模式:刘魁立在论文中提到,如果从深层次结构的角度看,(狗耕田)情节的核心在于二元对立,即被剥夺与剥夺、胜利与失败的对立与转变。反观天鹅处女型故事也是如此。上文已经提到故事中的性别对立。从深层结构看,性别对立之前首先表现的是性别融合,融合与对立构成了故事的基本框架,相应的情节基干是天女(女鸟)与男子成亲、天女(女鸟)返天。成亲后的性别矛盾,促成天女(女鸟)返天情节的出现,它代表的是婚姻破裂。接下来的寻妻又体现了两性对立、破裂之后又重新融合、团圆的倾向。在寻妻过程中遇到难题,夫妻同心协力破解难题,则又体现了两性融合所产生的力量。

本文按照刘魁立的研究方法分析少数民族的天鹅处女型故事,根据以上七个类型变体的结构形态绘制出结构图,然后将这些结构图叠加,也得到了一个与刘魁立的树状结构图极其相似的“生命树”,如图1所示:

图1 少数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的“生命树”结构

从笔者的分析结果可以看到,刘魁立所倡导的分析中心母题并通过母题链寻找情节基干的研究方法,对于研究天鹅处女型故事也是有效的。也就是说,刘魁立所倡导的以分析情节结构为特点的民间故事类型学研究方法,是一种具有普遍适用性的研究方法,值得在中国民间文学研究领域推广开来。

刘魁立这种解剖母题链和情节结构的研究方法,为我们研究民间故事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可惜的是,刘先生开创的研究方法,迄今还没有引起青年学者足够的重视,也很少有人沿着这一思路探讨下去。本文借鉴刘先生的情节结构分析方法,把文本限定于少数民族天鹅处女型故事这个范围内展开讨论。本文借用刘魁立的研究方法,是希望这一新的方法能够得以广泛运用,让更多的民间故事“生命树”结构得到剖析,从而推进中国民间故事的类型学研究。

参考文献:

[1]万建中.一场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对话[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6(6):42-44.

[2]彭松乔.禁忌藏“天机”[J].民族文学研究,2004(11):5-9.

[3]钟敬文.钟敬文民间文学论集[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514.

[4]刘守华.纵横交错的文化交流网络中的《召树屯》[J].民间文学研究,1990(2):4-9.

[5]钟敬文.钟敬文学术论著自选集[C].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353-354.

[6]方玉润.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书局,1986:647.

[7]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91.

[8]刘守华.比较故事学[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386-402.

[9]漆凌云.中国天鹅处女型故事研究[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8:137.

[10]漆凌云.性别冲突与话语权力——论建国前后牛郎织女传说的嬗变[J].民俗研究,2014(5):109-150.

[11]郑土有.中国螺女型故事与仙妻情结研究[J].民俗研究,2004(4):149-150.

[12]刘魁立.民间叙事的生命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12.

(责任编辑:宁原)

Analysis on the Plot Structure of Chinese Ethnic Minorities Swan- maiden Tales

HUANG Jing-chun,ZHANG Gan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Abstract:China’s 25 ethnic minorities have the Swan-maiden tales;central motif is a female bird(the fairy)combined with a young man. All ethnic Swan-maiden tales can be distinguished in seven types of variants. Each variant has its corresponding chain motif,the motif will be a linear chain schematic together,and the overlapped portion is the backbone of the plot,and other part of the show as a tree structure,which is called "Folk Narrative Life tree "structure and form by Prof. Liu Kuili. "Narrative Folk Tree of Life" is the result of the structural analysis of folk story,also is an effective method of the research of folk stories,which can be generally applied to the typology research of folk tales.

Key words:ethnic minorities;swan-maiden tales;center motif;plot backbone;structure form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348(2016)03-0036-07

[收稿日期]2016-02-11

[作者简介]黄景春(1965-),男,河南确山人,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民间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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