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能言最可人——浅谈赏石传统在现代室内设计中的应用

时间：2024-07-06

裴锐

(山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山西太原 030024)

中国人有赏石玩石的传统。中国人品味石、玩赏石，甚至将它当做朋友，当做自己生命的象征。中国人对石头的喜爱在世界上是非常特别的。赏石文化中积累了中国人独特的美学观念，也表现出中国人独特的生命哲学。

苏东坡说过，“园无石不秀，斋无石不雅”。苏东坡曾有一块小有洞天石，堪称为天下名石，他曾做一个香木底座放置它，底座中藏有一个香炉，香炉中焚香的时候，烟就从石孔中袅袅升腾上来，产生了烟云飘渺的感觉。观天地生物气象，领略天地生命趣味，在审美当中得到心灵的安顿。中国古人不仅把赏石作为一种审美活动，也把自己的精神境界映射其上，在其中徜徉做诗意的想象。从中可见，赏石很早就作为点缀文人生活空间的重要的艺术载体，如何在城市当中建造一片心灵的园林，把传统的赏石艺术应用于其中，是本文探讨的重点。

一、怪、顽、瘦、朴——赏石的审美标准

唐人喜好怪石，中唐后好怪石的风气在文人当中非常兴盛，平泉别野主人李德裕酷爱怪石，两宋以后收集平泉怪石成为收藏界的雅尚。宋代黑灵璧石“玄芝岫”表面黝黑，形状怪异，表面有皱纹，沟壑纵横，四周布满孔洞。这样一团混沌的怪石置于几案，加之艺术的想象可以使人感到山峦葱茏，这种奇形怪状在古代艺术家们眼中俨然是天下最美之物。中国人欣赏怪石并不是猎奇，而是欣赏一种超越秩序、颠覆凡常理性的风骨，其中包含了对正常理性提出质疑的思想。

中国人把“顽”作为赏石的重要审美标准，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庄子的影响。庄子提出“有用为伤身之道，无用为守全妙方。无用之用，是为大用”。庄子所说的散木之道就是“无用”之道。一旦追求“用”就丧失了人的真性情。石是自然的艺术，是野意彰显的艺术。石有它本真的野性，而人生活在社会当中是被塑造的，人们爱的就是这种不被左右的不被更改的野性。

中国人赏石重瘦，是重视自由的情怀。在道家哲学看来，人来到世上，自由的心灵受到污染，失去自己的独立性，失去了自己的本真，被种种知识束缚。庄子认为人要返归于自由的境界，人性灵的独立是非常重要的。石是有风骨的。中国古人欣赏瘦石，也就是欣赏瘦石作为人的不羁精神境界的象征。瘦是中国文人艺术欣赏的独特趣味，它与风格境界有关，反映的是一种独特的审美情调。瘦与肥相对，肥易落色相，易生媚态，而瘦是凛然难犯，是幽淡的，它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欣赏中国的文人绘画，就可从中看出古人喜爱瘦石精神。八大山石人有一幅怪石图，画的就是瘦石孤迥独立的风姿。

石的未经雕饰，一片浑然天真。这种朴拙的特点是中国文人最为喜爱的。中国人喜爱石的浑朴天成的特点。这种喜爱反映了道家哲学反知识反理性的思想。在《庄子·应帝王》当中，有一个“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的故事。道的世界就是混沌，就是一个没有被打破的万物相融的世界，这里是没有分别的。感官开而知识行，知识行而混沌死，混沌死而道灭。混沌不加分别就像石头一样自然不加雕凿，强调原初的真实。在中国文化上，儒家好玉，道家好石，这两种审美现象正好反映了两种不同的哲学折射在艺术上的表现。儒家认为君子如玉，君子应当不断的修炼自己，在修身当中达成完美人格，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的人品就如同美玉一般。而道禅哲学反对对人的本性的雕琢，认为人要保持本原的真实。中国文人对于石的喜爱，更多反映的是道禅哲学的价值观。

二、现代室内设计中使用“石”作为造型元素的优点

(一)色泽素雅，格调高古

赏石的色泽古雅单纯，给人带来的审美体验也是非常的寂静安定的。自然而丰富的肌理，没有机心，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给人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赏石的美在于含蓄，我们大概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抽象雕刻品，形态或玲珑剔透或古拙刚健。比如美人峰，要细看才像。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微妙多变的形式给人丰富的审美体验。宋代的米芾曾经提出过“瘦、漏、透、皱”四个欣赏美石的标准。其中“漏”和“透”都与空灵有关。独具空灵之韵的美石点缀在室内空间当中，给人带来无限的怀古的追思。

(二)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独具民族特色

从设计的精神层面上来讲，赏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体现着中国传统的哲学美学思想。他是中国人非常熟悉的一种艺术承载的方式，让人从心理上感受到一种文化的归属感。在室内设计当中灵活运用赏石来美化空间，也是对我国传统艺术的继承和发展，体现了丰富的民族文化的内涵。

三、“石”元素在现代室内设计中的运用方式

(一)对古典赏石的直接运用

在设计中石元素不仅可以以它本来的三维立体的形式来呈现，也可以把它抽象成二维的图案来进行表现。赏石元素可以应用在空间的结构、室内的家具和器物以及空间的界面等方面，它作为一种独特的装饰元素，可以非常灵活的应用在室内空间当中。赏石作为一种自然之物，可以将人工的空间与自然的空间两种空间整合起来，增加室内空间的丰富感和层次感，达到自然美和建筑美的和谐统一。

赏石古雅的色彩和形式与现代设计简洁的风格是契合的，通过巧妙的构思可以打造出别具一格的空间。中国人赏石讲究造境，大多时候并不单单把石头作为欣赏对象，而是把它放在一个有花木相伴的环境当中，让它伴着明月沐浴着晨露，营造一种整体的诗意的美。在古典赏石当中，芭蕉就常与石头互相搭配。芭蕉是空而不实的，它可以成为短暂、脆弱、空幻的代表，而石头是坚固、永恒的。这种造境的手法将短暂和永恒并置在一起，将脆弱和坚固并置在一起，从而体会其中生命超越的意义。

(二)对石元素造型进行提炼，运用新技术对石元素进行创新设计

对中国传统置石的外形结构稍加提炼设计可以形成具有现代感的纹样，那么把这些纹样用在现代室内设计当中，可以与现代室内设计简洁的风格很好的相融。具体方法我们可以利用图形的设计手法，包括我们可以对传统置石的外形进行删减或增加，进行打散和重组，进行变形和抽象，提取具有代表性的图形元素，使传统赏石变化为兼具现代感和历史文化的深厚底蕴的新的设计形式。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高速发展，各种新材料新技术不断应运而生，这些技术也都可以促进室内设计的内容产生新的变化。在复兴传统方面，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新技术进行创造。比如我们可以利用玻璃材料制成传统赏石装饰显得玲珑剔透。在设计当中可以把以赏石为主题的纹样直接运用在室内空间进行界面的装饰，有利于提升整个空间的审美趣味，传达出一种别具匠心的设计感。也可以利用灯具做出一些独特的光影效果，利用赏石所做的背景墙，利用光影进行气氛的烘托和效果的渲染。传统与科技相结合，表达现代设计和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