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生命意义的特点及其与人格特质、情绪体验的关系

张兴慧，张乐谱

(1.海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海南海口，571158；2.上海体育学院心理学院，上海，200438)

“我们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些关于生命意义的思考尽管没有标准答案，但每个个体均有过这方面的经历。生命意义是指人们对自己生命中的目的、目标的认识和追求,是个体基于文化所构建的个人认知系统，这个认知系统将影响个人对活动和目标的选择，并赋予生活是否有目的、有价值的情感体验。[1]Steger认为生命意义包含“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两个部分：“寻求生命意义”促使人们迫切地去发现生活的意义和生命中重要的事物，发现新的机遇和挑战；“拥有生命意义”与个体自身对生命意义的体验相连接，指人们对生命含义的感悟，并且深刻地知道自己在生命中的目标或前进方向。[1]生命意义感越高，个体的生活体验感就越强烈，越能帮助个体找到生活目标，提高对待生活事件的自我效能感。相反，生命意义感越低或缺失，将大概率地引发严重的心理行为问题，生命意义感较低的个体在面临挫折或者负性事件时，往往产生更多的抑郁情绪。[2]

生命意义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其中两个重要因素是人格特质和情绪体验，且人格特质和生命意义之间的关系研究相对较多。人格特质是每个人都具有的最独特的心理模式，它会对个体的行为以及对事件的体验产生影响。神经质水平高低代表了个体对挫折、困难或损失等负性刺激产生消极反应的一种较为稳定的倾向程度，内外向是指个体积极、乐观、热情、活跃的一种人格特征。[3-4]朱丽芳等人研究发现，神经质和内外向与大学生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均具有显著的正相关。[5]也有研究认为，神经质可显著负向预测大学生的寻求生命意义感，而内外向可正向预测其拥有生命意义感。[6]付志高等人则提到内外向并不能预测学生拥有生命意义的水平。[7]情绪体验是个体主观感知并意识到的情绪状态，积极情绪可显著正向预测个体的生命意义感，积极情绪的高涨可以提升个体的生命意义感。[8-10]虽然当下研究并没有得出关于消极情绪与生命意义关系的统一结论，但已有研究表明消极情绪与生命意义感呈显著负相关，或不存在预测关系。[9，11]总之，神经质、内外向和情绪体验对个体生命意义可能存在预测作用，学术界对生命意义的影响因素存在不同的看法。

从人格特质的定义可以看出，人格特质和情绪体验有很大的相关，而现有的关于情绪体验和生命意义感的研究较少，综合三者的研究也不多。鉴于此，本研究希望通过加入情绪体验来丰富和充实人格特质和生命意义的关系研究，验证人格特质、情绪体验、大学生生命意义这三者的关系，进一步为影响生命意义的因素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作为即将步入社会的一个庞大群体，大学生对事物有更深层次的思考。基于此，本研究拟在探索大学生生命意义特点的基础上，分析人格特征、情绪体验与大学生生命意义之间的关系，并建立模型。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取海南省部分在校大学生为被试，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79份，有效率94.75%。其中，大一、大二、大三和大四学生分别为91人、48人、120人和120人，男生和女生分别为130人和249人，独生子和非独生子分别为134人和245人，来自城市、城镇和农村的学生分别为87人、92人和200人，担任学生干部和不担任学生干部的分别为257人和122人。

(二)研究工具

生命意义量表包括拥有生命意义(5题)和寻求生命意义(5题)两个维度[12]，采用1—5的5点计分方式，两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0.85和0.83。拥有生命意义维度主要测量个体觉得自己生命有意义的程度，寻求生命意义主要测量个体积极寻找生命中意义的程度。大五人格量表包括神经质、内外向、宜人性、开放性和尽责性五个维度[13]，根据研究目的，本研究选择神经质(12题)和内外向(12题)两个部分，采用1—5的5点计分方式，两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0.89和0.92。神经质主要测量个体情绪的稳定性水平，内外向主要测量个体内向或外向程度。情绪体验量表包括积极情绪(9题)和消极情绪(9题)两个维度[14]，采用1—5的5点计分方式，两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0.93和0.91。积极情绪主要测量个体主观感知并意识到的积极情绪状态，消极情绪主要测量个体主观感知并意识到的消极情绪状态。

(三)数据处理

本研究采用SPSS 24.0、Amos 22.0对所得数据进行描述统计、独立样本t检验、方差分析、相关分析及回归分析等。

二、研究结果

(一)大学生生命意义的特点

整体来看，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两个维度的平均值分别为3.51和3.29，总体情况良好。接着本研究分别以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为因变量，以不同性别、是否独生、是否担任学生干部为自变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以年级和生源地为自变量，进行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在“寻求生命意义”维度上，女生得分显著高于男生(t=-2.11，p<0.05)；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得分显著高于不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t=2.28，p<0.05)；不同年级大学生得分存在显著差异(F=2.71，p<0.05)。事后检验发现：大二学生得分显著高于其他三个年级的学生；在“拥有生命意义”维度上，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得分显著高于不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t=3.14，p<0.01)。独立样本t检验和方差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群体大学生生命意义的差异分析

(二)大学生生命意义与人格特质、情绪体验之间的相关关系

本研究对寻求生命意义、拥有生命意义、神经质、内外向、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进行皮尔逊积差相关分析，结果发现：寻求生命意义与拥有生命意义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寻求生命意义、拥有生命意义与内外向、积极情绪之间均存在显著正相关；拥有生命意义与神经质、消极情绪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如表2所示。皮尔逊积差相关结果为中介效应的检验提供了基础。

表2 大学生生命意义与人格特质、情绪体验之间的相关系数

(三)情绪体验在人格特质和生命意义之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本研究分别以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为因变量、神经质和内外向为自变量、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为中介变量进行模型构建，得出如图1、图2所示的结构模型。与温忠麟提出的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的拟合指数标准进行对照发现，CFI、RMSEA等值均满足模型适配判断标准，该模型适配度较佳[15]，如表3所示。

表3 模型拟合指数

由图1可知，神经质和内外向均可直接正向预测寻求生命意义(β=0.31，p<0.001；β=0.38，p<0.001)，内外向还可通过积极情绪间接预测寻求生命意义，中介效应为20.2%。由图2可知，神经质可直接负向预测拥有生命意义(β=-0.12，p<0.05)，内外向可直接正向预测拥有生命意义(β=0.26，p<0.001)，内外向还可通过积极情绪间接预测拥有生命意义，中介效应为26.1%。

图1 寻求生命意义的中介作用路径分析

图2 拥有生命意义的中介作用路径分析

三、讨论

在本研究中，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处于良好水平，这与贾林祥等人的研究结果较为一致(M=3.59)。[16]这可能是个体从青少年时期到青年时期接触事物更多，对世界有更深刻认识的结果。从张姝玥等人的研究也可以看出，随着个体年龄的不断增长及相应阅历的丰富，相较于青少年学生，青年学生对生命意义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可以从社会关注、亲情、目标追求、成就、友情、自主性、满意充实和兴趣休闲等多个方面感知生命意义。[17]

在寻求生命意义维度上，女生的得分显著高于男生，女生对生命意义的探寻强于男生，这与贾林祥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M男=3.55，M女=3.68，F=5.039，p<0.05)。[16]这可能是由于男生更加独立，女生则比较随群一些、依赖性强一些，在遇到挫折时男生更愿意去独自面对与解决， 因此遭遇的挫折也较女生多[16]；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拥有生命意义维度上不存在显著差异，在寻求生命意义维度上有显著差异，这与陈芳芳等人的研究结果较为类似(F=7.32，p<0.001)[18]。其中，大二学生在寻求生命意义维度上的得分显著高于其他三个年级。大二学生相较于大一学生不用参加很多的社团活动，比大三、大四学生有更少的专业课和实习压力，有更多的时间去自我探索。[18]另外，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在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两个维度上的得分均显著高于未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这可能是因为担任过学生干部的学生具备一定的管理能力，在生活和学习上能给同学一些帮助，有时候要起排头兵作用，所以可能会有更好的生活态度。[18]

关于生命意义与人格特征、情绪体验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发现：神经质与内外向均可显著正向预测寻求生命意义，神经质可显著负向预测拥有生命意义，内外向可显著正向预测拥有生命意义。神经质得分较高的个体更加敏感，对事物的观察与体会更深刻，对寻求生命中的重要事物更加迫切，且寻求生命意义的方式复杂多变；内外向得分高的个体与他人相处融洽，更愿意积极地与外界世界融合，探索和发现有意义事物的想法较多，对生活的态度及认知要好于内向的个体。[6-7]

神经质仅能显著正向预测消极情绪，不能预测积极情绪，内外向可同时显著正向预测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19-20]与庞焯月的研究结果相同，积极情绪可显著正向预测生命意义的两个维度，个体积极的身心状态可帮助个体享受生活，追逐生活目标，促进生命意义的提升。[9]由图1、图2可知，积极情绪起部分中介作用，积极情绪是内外向对大学生生命意义产生影响的中介变量。这说明内外向能影响积极情绪，并与积极情绪共同对大学生生命意义产生影响，但并不排除内外向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所产生的直接影响。在生活中，外向的大学生能够更喜欢与人交际，更热爱探索新鲜事物，并不局限于自己已经有的小天地，对生活充满乐观的态度，不断寻求生命中的一些重要事物，寻求和拥有生命意义得分较高。外向的大学生更容易在外部环境及朋友间获得更多的积极情绪，更好地排解自己的消极情绪，消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对生命意义这样宏大且无边的主题更感兴趣，对自己的生活也更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