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06
许 瑾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清代牌记多位于扉页和版心,在内容和形式上均已成熟完备,可视为现代版权页的雏形。笔者将以善成堂书坊牌记为例,对清代牌记作一个整体的把握。一方面,书坊刻书是古代刻书系统中最具有“社会性”[2]的部分,刻书种类最为丰富、刻书数量最为庞大、流传范围最为广阔、受众群体最为广泛、形式更新最为灵活,可以较为全面地反映清代刻书的整体面貌。另一方面,书坊的商业流通性强,彼此之间往往相互借鉴,在形式上具有较大的相似性,在研究上能够以小见大,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以善成堂书坊牌记为例,可以了解清代牌记的大致面貌,有助于探求清代牌记对现代版权页的影响。
从现存的善成堂书坊牌记形态来看,分为单面牌记和双面牌记两种。清代以前,从未发现有双面牌记的存在,可见双面牌记始于清代。同时双面牌记又以同治、光绪时期居多,此前未有发现,故双面牌记的出现不晚于同治时期。内容上,单面牌记所含信息较多,更加详尽丰富,包括时间、地点、出版者、作者、书名、目录、广告、价格、版本情况、校勘情况、出版情况、书籍介绍、版权维护。双面牌记所含信息较少,更加简约规范,包括时间、地点、出版者、作者、书名、版本情况、出版情况、书籍介绍。
形式上,单面牌记的分类有三。第一,长方形不分栏。所含信息较少者,如图1、2,所含信息较多者,如图3、4、5。第二,长方形分栏。有两竖栏、三竖栏、四竖栏,也有横栏、竖栏并存。两竖栏,多数为所含信息较少者,如图6,少数为所含信息较多者,如图7。三竖栏最为普遍,所含信息较少者,如图8、9,所含信息较多者,如图10、11。四竖栏中间两栏均为书名,如图12。横拦、竖栏并存,如图13。第三,凸字形。凸出的部分均标有“御撰”“御制”“御批”“御览”等字样,以示对官方修撰审阅图书的尊敬和对翻刻官方图书规范的遵守。[3]常规者如图14,非常规者如图15、16。
双面牌记的分类如下:牌记正面,同单面牌记一样,有分栏,如图17;有不分栏,如图18。牌记背面,有亚字形,如图19;有长方形,如图20。
图1 图2 图3 图4 图5 图6 图7 图8
图9 图10 图11 图12 图13 图14 图15 图16
图17 图18 图19 图20
现代版权页对清代牌记继承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单、双面牌记的出现。因为在清代之前,从未出现过单、双面牌记并存的情况,确切地说,只有单面牌记而无双面牌记。自清代起,不仅出现了双面牌记,而且出现单、双面牌记并存的局面,这一清代牌记所独有的情况被现代版权页继承下来。现代版权页多数为双面,受清代双面牌记的影响最大。
在内容上,清代双面牌记正面含作者、书名、版本情况、出版情况、书籍介绍等信息,背面含时间、地点、出版者等信息。双面现代版权页正面所含信息与清代双面牌记正面所含信息相同,背面所含信息有所丰富,包含书名、作者、责任编辑、出版、出版联系方式、发行、印刷、经销、版次、印次、印数、字数、开本、印张、标准书号、定价、维权标语、举报方式等。在形式上,清代双面牌记通过正反两面将牌记中的重要信息分开,尤其将出版者单独置于反面以示出版者的重要性。双面现代版权页在此基础上又有所发展,将反面信息充实,分3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图书在版编目数据,包含书名、作者、出版者、时间、书籍介绍等基本信息,第二、三部分一般为较详细信息,在第一部分基本信息的基础上做出详细补充,两者只在设计上略有区别。
清代牌记与前代牌记相比,书名有所创新,体现出编著形式的多样化,包括汇编类、注解类、评论类、校订类、增删类、节选类和插图类。
汇编类是指对该书进行汇总和编辑,包括汇编内容、注解和评论。汇编类书籍绝大多数是针对科举考试内容进行的整合,仅有少数是对日常实用书籍进行的汇集。汇编内容是指将同一类的书或者内容进行整理汇编,以便读者阅读、理解和运用,如《四书人物类典串珠》《类考典故四书便蒙》《两朝御批历代通鉴辑览》《槐轩解汤海若先生纂辑名家诗》《诗韵集成》《策论汇源》《时墨采真附试帖采真》《良朋汇集》《新刻搜集诸家卜筮源流断易大全》等。汇编注释是指将一家之言或者各家注释汇集编纂,以便读者甄别、学习和品鉴,如《易经大全会解》《书经体注大全合参》《寄傲山房塾课纂辑书经备旨蔡注捷录》《诗经融注大全体要》《春秋经传集解》《春秋左传杜林合注》《赋学正鹄集释》《黄帝内经素问集注灵枢经集注》等。汇编评论是指将名家点评汇总编订,以便提高读者的理论知识、品评能力和鉴赏水平,如《重订文选集评》等。
例如,教师讲解《三视图》这一章节的内容时,可以在黑板上画出几个不同的几何体以及几个不同的三视图,并让学生通过小组讨论的方式将几何体的三视图画出来,并将几个三视图还原成实物图。每位学生的空间几何思维都存在一定差异,对于同样的图形,不同学生会还原成不同的几何体。学生在小组中讨论交流的过程是对数学知识消化的过程,学生可以在小组讨论的过程中自由表达自己的想法。
注解类是指对该书进行注释和解读,包括释音和释义两种。注解类的书籍或者为官方教材和科考书目,或者为较难理解的专业书籍和理论书籍。释音的情况较为简单,一般表现为增加音韵注释,如《善成堂新镌遵注旁音书经》《凤仪诗经正韵旁音》《新注韵对五七言千家诗》。也有按音韵分类注释的情况,如《分韵试帖青云集合广注》。释义的情况较为复杂,从内容上可分为官方教学书、衍生的参考书、民间日用书。教学书一般是教书先生的课堂讲义和教材,如《中庸直讲》《学源堂四书体注合讲》《四书讲义大全》等。参考书一般是学者对教学内容的注解和研究著作,如《诗经喈凤详解》《周礼注释》《左传易读》《读左补义》《四书引解》《虚字阐义三卷读书说约》等。日用书是以满足民众的日常生活与精神需要为目的的书籍,如医家类《素问灵枢类篡约注》《金匮要略浅注》,术数类《撼龙经批注校补疑龙经批注校补》,道家类《天仙正理读法点睛》《周易参同契分章注解》等。
评论类是指对该书进行点评和议论,通常用于娱乐和实用书籍。娱乐书籍通过名家点评,增加趣味性和可读性,激发读者思考的乐趣,如《聊斋志异新评》《镌玉茗堂批点残唐五代史演义传》等。实用书籍通过集合各家观点和学识,以充分满足读者以书为友、以书为师的现实需要为目的的书籍,如《评点春秋纲目左传句解汇隽》《曲江书屋新订批注左传快读》《新镌分类评注文武合编百子金丹》《伤寒瘟疫条辨》等。
校订类是指对该书进行校勘和修订,分为常规校订和错误修正两种情况。常规校订通常是对已有书籍进行修订和完善,如《善成堂重订幼学须知句解》《重校时艺引阶合编》《精订纲鉴二十四史通俗衍义》等。修正错误通常是对存在错误和纰漏的书籍进行修补和删改,如《剔弊广增分韵五方元音附增补剔弊五方元音》《地理辨正》《医林改错》《伤寒论浅注补正》《考正周身穴法歌》《较正医林状元寿世保元》等。
增删类是指对该书进行增补和删减,包括增删正文和注解两种。一般情况下,增删正文是为了保证书籍的完整性和准确性,补全前人著作成果,避免混乱遗漏,如《参订增补周易备旨一见能解》《增删卜易大全》《新刻增定邵康节先生梅花观梅拆字数全集》《随园诗话补遗》《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灵枢注证发微附素问补遗》等。一般情况下,增删注解是为了提高注解的灵活性和可靠性,汲取最新研究成果,集合各家所长,如《易经补注附考备旨》《新增七家试帖辑注汇钞》《增注八铭塾钞初集》《删注脉诀规正》等。
节选类是指对该书进行提炼和选编,包括以质入选和以类入选两种。以质入选是指将同一部书或同一类书中的精粹部分单独出书,以满足读者提高效率、节约时间的需要,如《周礼精华》《太史张天如详节春秋纲目左传句解》《铜板五经揭要》《廿一史约编》《清史揽要》《史鉴节要便读》《史学提要笺释》《纲鉴择言》《纲鉴择语》《癸巳科直省乡墨精萃》《诗料英华》《三通考辑要》等。以类入选是指将同一类书或文章集结成一部新书,以满足读者扩大知识范围、提升学术能力的需要,如《唐宋八大家类选》《宋四六选》《唐诗三百首注疏》《唐诗三百首续选》等。
插图类是指为该书插入图片,通常用于娱乐和实用书籍。娱乐书籍是以增加生动的形象,配合情节的发展,激发和满足读者的想象需要为目的的书籍,如《绣像东西汉全传》《槐荫堂绘像第七才子书琵琶记》《评论出像水浒传》《增像第六才子书》等。应用书籍是以补充文字表达局限和思维理解空白,减少读者的阅读难度和理解压力为目的的书籍,如《书经体注图考大全》《诗经喈凤详解图说》《图注八十一难经辨真图注脉诀辨真》等。
首先是版本的确立,如《增补二论典故最豁集》牌记右栏上镌“刘钟美先生辑安敬五先生定”,左栏下镌“善成堂本”;《校补诗韵合璧》牌记不分栏,左下方镌“光绪十一年荷月善成堂书坊锓板”;《伤寒论浅注》牌记不分栏,左下方镌“善成堂藏版”;《铜板四书补注附考备旨》牌记左栏下镌“善成堂藏板”;《绣像东周列国全志》牌记右栏上镌“秣陵蔡元放评”,左栏下镌“善成堂珍藏”等。
其次是刊刻形式的分类,大致分为新刻、重刻、校刻三类。新刻,如《诗经体注旁训图考大全》牌记墨围上方镌“光绪辛丑冬新镌”,右栏上镌“苕溪范紫登先生参定”,左栏下镌“善成堂本”;《疑龙经批注校补》双面牌记背面镌“光绪十八年冬月巴蜀善成堂新锓”;《增补辨证录》牌记墨围上方镌“光绪甲申新刊”,右栏上镌“山阴陈敬之先生著”,左栏上镌“后附胎产秘书”,左栏下镌“善成堂梓行”;《增注二云约选》牌记墨围上方镌“光绪庚辰新刻”,右栏上镌“武水叶吟皋鉴定”,左栏下镌“善成堂梓”等。重刻,如《增释麻衣相法全编》牌记右栏上镌“同治癸酉年重镌”,左栏下镌“善成堂藏板”;《铜板四书味根录》牌记右栏上镌“光绪丁丑年镌”,右栏下镌“每部纹银一两二钱”,左栏上镌“校对无讹”,左栏下镌“京都琉璃厂东头善成宝善堂重刊”;《疡医大全》双面牌记,正面左栏上镌“芜湖顾练江纂辑”,右栏下镌“善成堂藏板”,背面镌“光绪甲午岁仲春月重锓”;《伤寒论浅注补正》双面牌记背面镌“光绪丙午夏善成堂重校”等。校刻,如《东莱博议》双面牌记背面镌“光绪己丑岁善成堂校镌”;《顶批上阳子原注参同契》牌记墨围上方镌“至道根宗”,右栏上镌“金溪济一子批点”,左栏下镌“善成堂校锓”等。
再次是印刷的分离,如《新校幼学故事琼林》双面牌记背面镌“光绪癸卯春善成堂校印”等。
最后是发售的明确,如《天文大成全志辑要》牌记左栏下镌“内附步天星歌决全图巴蜀善成堂家藏发兑”;《全致富奇书三农纪合纂》右栏上镌“陶朱公先生手定”,左栏下镌“善成堂发兑”等。
清代牌记中这种对出版者信息的详细分工,成为现代版权页中更为详尽的出版信息分类的肇端。值得注意的是,清代牌记中的刻、印、售虽已分离,但却均独立出现,从未有同时出现的情况。而在现代版权页中,“出版”“印刷”“发行”分离,但却是缺一不可,共同出现于版权信息中。另外,清代牌记刊刻中的新刻、重刻、校刻,印刷中的“校印”等情况,至现代版权页则发展成为“出版”中的“版次”,“印刷”中的“印次”。这便是现代版权页对清代牌记中刊刻、印刷、发售分类继承的体现。
现代版权页产生于古代牌记,受清代牌记的启发最大。首先,清代牌记中产生的双面牌记对现代版权页影响最大,形成了现代版权页的基本形态。其次,清代牌记中体现的分类等编著形式,对现代版权页中书名的编撰有着更为直接的影响,二者一脉相承。最后,清代牌记中出版者信息分工的进一步明晰为现代版权页中出版者信息分工的进一步详尽打下基础。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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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讲:唐宋时为学官名。唐代于国子监置直讲,初无定数,长安四年(704)始定为四名,其职在协助博士、助教,讲授经术。宋初国子监设讲书,无定员。淳化五年(994)改直讲,以京朝官充任。皇佑四年(1052)置八人,规定年四十以上,通明经义,行为端正,堪为生徒楷模者充任。进士与九经及第者相互举荐,先试讲后就职。元丰三年(1080)改称太学博士。宋代诸王府亦设直讲。宋以后废止。(见于李诚忠主编:《教育词典》,哈尔滨: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1989年,第796页。顾明远主编:《教育大辞典8》,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1年,第101页。)元代蒙古统治者为了加强统治,开始崇尚儒教,提倡程朱理学。他们命大臣用口语讲解儒家经典,或者把一些汉文典籍译成白话,以便学习推广,即为直讲和直译。其中,直讲一般为先引一段文言文,然后用口语加以解释和阐发。(见于江蓝生:《古代白话说略》,北京:语文出版社,2009年,第34页。)之后便指用通俗文字对原文加以诠释,并对其中疑难字、词进行注解的注释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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