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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生态学视阈下的齐灵渥斯

时间:2024-07-28

□梁庆福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英语系,广东 佛山 528000)

精神生态学视阈下的齐灵渥斯

□梁庆福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英语系,广东 佛山 528000)

《红字》是霍桑最具浪漫主义色彩,也是他最成功的作品。小说中大量的隐喻和象征,不仅给读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而且赋予了作品以丰富的涵义。从“精神生态学”的角度出发,对齐灵渥斯进行深入的解读,尝试寻找这个人物形象给我们的启发。如果说齐灵渥斯的结局说明了个人自身的精神生态严重失衡最终会导致人自身的毁灭,《红字》则是用它的“尾声”提醒人们,人的“内部自然”的回归,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不二选择。

精神生态学;失衡;内部自然;启发

《红字》是霍桑最具浪漫主义色彩,也是他最成功的作品。小说中大量的隐喻和象征,不仅给读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而且赋予了作品以丰富的涵义;同时,作品中涵盖了许多看似矛盾的主题和意义又使作品显得相当厚重。无论读者从哪个角度去理解和阐释,都能够找到合理的切入点。对于这样一部涵义丰富、指涉广泛的作品,批评者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丁梅斯代尔和海斯特的身上,对小说中的另一个人物齐灵渥斯,或者是出于对照(比)的需要而予以关注,或者是因为其形象丑陋恶毒而甚少关注,把他当作一个单独的对象来研究的似乎更少。我们认为,齐灵渥斯既不是《红字》中的次要人物,更不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他与海丝特、丁梅斯代尔和珠儿一样,在作品中扮演了同等重要的角色,他们的不同在于“海丝特是有形的红字,丁梅斯代尔是无形的红字,珠儿是活的红字,齐灵渥斯是红字的制造者”[1]。如此看来,没有齐灵渥斯,便没有红字。本文从“精神生态学”的角度出发,对齐灵渥斯进行分析,尝试寻找这个人物形象给我们的启发。

一、关于“精神生态学”

“精神生态学”源自鲁枢元关于生态学的“三层次说”:“以相对独立的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的‘自然生态学’,以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社会生态学’,以人的内在情感生活与精神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精神生态学’。”[2]鲁枢元认为,人不仅是一种生物性的存在,一种社会性的存在,还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分别对应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他指出,“自然生态体现为人与物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社会生态体现为人与他人的关系;精神生态则体现为人与他自己的关系”[2]。“精神生态学”“是一门研究作为精神性存在主体(主要是人)与其生存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学科。它一方面关涉到精神主体的健康成长,一方面关涉到一个生态系统在精神变量协调下的平衡、稳定和演进”。[2]因此,“精神生态学”关注的是“人的内部自然”。“人的内部自然”就是“感性与理性、知觉和思维的高度统一。”[3]

鲁枢元的“精神生态学”的界说与雅斯贝尔斯关于“精神的处境”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雅斯贝尔斯认为:“人就是精神,而人之为人的处境,就是一种精神的处境。”[4]这种人的精神的处境,从“精神生态学”的角度考量,就是人的“内部自然”是否和谐一致。换句话说,构成人的精神世界

的各个要素之间是否和谐一致,从而在整体上是否符合或体现出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所必备的秩序井然、良性互动的“生态链”和“生态位”。人的精神领域其实也与自然领域一样(包括社会领域),维系其平衡的是一个系统,如果系统内部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相互间既依赖又制约的关系一旦打破,整个系统就将陷入紊乱、瘫痪。

从鲁枢元生态学“三层次说”的界说出发,我们发现《红字》的确关乎生态主义的内涵,对人的精神生态问题,在其中不仅有所展示,有所追问,有所忧虑,而且反映出人的精神领域所出现的危机,更隐含解决危机的途径。

二、齐灵渥斯其人其行

根据作品,齐灵渥斯不但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对知识孜孜以求,“把大好年华都用来充实对知识的饥渴之梦”,而且心地善良,“心宽敞得可以容下好多客人”。与正常人一样,他也渴望美好的爱情,向往美满的婚姻,希望“能够享有天南地北人人都可以用来温暖自己的最朴素的福份”[5]。那时的齐灵渥斯,身体虽有残缺,“生来畸形”,“两肩并不一般高”,面孔“瘦削、多皱”,但他心灵安宁,没有纷扰,“一生中都是个脾气平和的人”,“在涉及同各方面的关系时,始终是一个纯粹而正直的人”[5]。与海丝特结婚后,一度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信心,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拥有幸福的婚姻,通过加倍的付出获得妻子的真爱:“海丝特,我就把你装进了心窝,放进最深的地方,想用你给我的温暖来温暖你!”[5]

我们发现,直到齐灵渥斯在监狱中再次出现在海丝特面前时,看上去仍然是一个正常的主体。

从换位思考的角度出发,当齐灵渥斯历尽千辛万苦,踏上新英格兰这块陌生的新大陆,找到海丝特,梦想重新开始幸福生活,看到年轻貌美的妻子怀抱着一个不知生父为何人的私生女在刑台上受罚的时候,我们应该能够推测到他的内心会是怎样的痛苦,而且会本能地同情齐灵渥斯。然而,当我们细读作品,就会发现这样的痛苦根源就在于他把海丝特那“含苞的青春同他那朽木错误地、不自然地嫁接在一起”。[5]在理智上,齐灵渥斯意识到了婚姻的错误所在,但在情感上,他无法原谅海丝特。于是,他开始抛弃“博爱”的基督精神,一心一意谋求对使他蒙受屈辱的人进行报复:“……我要象在书本中探索真理、用炼金术提炼黄金那样去找出这个男人……我要看着他浑身发抖……或迟或早,他必将落入我的掌握之中!”[5]在随后的复仇过程中,齐灵渥斯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掩盖其恶毒的目的,他首先“将自己的姓名从人类的名单上勾销”,再“以所熟悉的医生这一行当为业”,然后“在宗教生活的表面形式上”表现得“堪称楷模”,他终于成了镇上“无人不晓的医生”;“他提起坎奈姆·狄戈比爵士和其他名人——他们的科学造诣简直被视作超自然的,但他却说是他的笔友或熟人。”他扮演医生,采草药,做实验,为丁梅斯代尔治病,与牧师同处一栋房子,进行亲密交谈,就是要“象一个矿工搜寻黄金似的”,或者“象一个掘墓人挖进一座坟墓”,或者“犹如一个偷儿进入一间卧室”,或者“如同一个在黑暗的洞穴中寻找宝藏的人一样”,“竭力深入他病人的心扉,挖掘于他的准则之中,探询着他的记忆”,“钻入牧师的内心,阴谋破坏他的灵魂”。[5]这一切卑劣的行为显然与齐灵渥斯的“在宗教生活上的楷模”形象相去甚远,与他“学者”“医生”的身份极不相符:作为基督徒,他应该有博爱的精神;作为“学者”,他应该有博大的胸怀;作为医生,他应该心怀怜悯。行为与身份不符,说明他的内心已经失去平衡,一心“以啮噬他人的灵魂为乐”[1]。

随着故事的发展,齐灵渥斯的复仇行动越来越紧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作品交待,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天正午,趁着牧师沉睡,“医生直接……扯开到目前为止连诊视时都没解开过的法衣”[5],看到牧师裸露的胸部,他的脸上表露出一种既疯狂又充满欢欣、好奇、惧怕的神情。事实上,我们可以说那是一种令人心惊胆颤的狂喜,那种狂喜齐灵渥斯已经难以用眼睛和脸部表情来表达,转而通过他那丑陋的身躯释放出来:“将两臂伸向天花板,一只脚使劲跺着地面……!”[5]

从拉康的后结构主义精神分析理论看,在真实生活中,尽管主体不会从一个结构身份转变为另一个结构身份,齐灵渥斯的这个变化过程看上去就是“从正常的主体经过神经官能症到最后的精神错乱的行为逐步堕落的过程”[6]。

当海丝特决心要揭露他们之间的秘密,以迫使齐灵渥斯停止对丁梅斯代尔的折磨时,齐灵渥斯为

自己迫害牧师的所作所为作如此辩解:“上天没有赐给我宽恕的品德,我也没有你所说的那种(宽恕别人的)权力……由于第一步走歪了,你就种下了邪恶的胚胎;但自从那时起,它也就成了一种阴暗的必然。”[5]这番话即使由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说出来,也难以让人接受,何况是一个“坎奈姆·狄戈比爵士和其他名人的笔友和熟人”[5]呢?只能说,齐灵渥斯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思维(内部自然)已经完全紊乱,说话丝毫不顾情理。如果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说明齐灵渥斯的外在身份与内心价值相背离的发展演变的内在逻辑,大体上可以概括为:由价值失衡导致心理失衡,再由心理失衡导致本我与自我裂变。此外,齐灵渥斯在精神上急剧向下滑落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自我调整、自我把控的能力,他愈是无法坚持“博爱”的基督精神,就愈是无法原谅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愈是无法原谅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就愈是要加倍折磨丁梅斯代尔,从而满足复仇的快感。

齐灵渥斯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离地狱之门也越来越近,人类灵魂的一切无价之宝,“诸如对灵魂的热爱、纯洁的情操、自然的虔诚等等,……于那位探矿人无异于一堆废物”,[5]79他的“灵魂失去了天国,堕入撒旦的地狱”。[5]

然而,齐灵渥斯并非罪不可赎。《红字》结尾处,齐灵渥斯把他的“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包括在此地和在英国的,都留给了海丝特·白兰的女儿,珠儿”。[5]细细品来,霍桑刻意安排的这一结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一方面,发现海丝特背叛他之后,齐灵渥斯既然不愿意恢复也不愿意承认他与海丝特的夫妻关系,还要求海丝特为此保密,他在情感上就不可能原谅海丝特,珠儿虽然无辜,但也不过是“那个坑害了他的男人”的私生女,他无需为之留下遗产;另一方面,霍桑在这部小说中不止肯定了那“可能从来不曾,将来也永远不会讨人喜欢,却是基督教神学中唯一能真正得到验证的”原罪观念,而且预示了救赎的可能,以及从罪的奴役走向赦罪的自由的高昂代价,并充分表现了对受制于人性脆弱的凡人的悲悯情怀[7]。因此,我们可以大胆推测,齐灵渥斯之所以把遗产留给珠儿,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死后,海丝特独自带着一个无辜的孩子艰难度日,毕竟海丝特仍然是齐灵渥斯法律上的妻子。话说回来,他这样处理遗产,虽然算不上洗心革面,也远远不能抵消他的罪恶,但就齐灵渥斯本身而言,他已经在某方面“补偿”了海丝特,这种“补偿”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种赎罪,他起码可以暂时“赦免”自己,从而得到片刻的内心安宁,在离开世俗的人世时可以带着一颗平和的心。以人类悲天悯人的天性,我们仍然愿意把这种行为看作是一种善举,更是他的良心发现和人性回归。这既是霍桑悲悯情怀的体现,也是霍桑式的救赎途径。

三、结束语

曾几何时,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一直规约着人们的行为,但是,随着人类征服自然和改造社会能力的不断增强提高,在人类依靠自身的力量和理性不断地推动着社会向前发展,创造了一个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的同时,地球已经变成了一颗“迷失的星球”,而人则被“从大地上连根拔起”,丢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园”[8]。丧失了“精神家园”也就意味着丧失了与命运抗争的信心和勇气,更缺乏超越苦难的信念,或者及时行乐,或者意志消沉,更多地聃于名誉、地位、金钱的欲念之中而不能自拔,没有远大的理想与抱负,生命的意义也在碌碌无为中销蚀怠尽。当今时代,人类倾向于追求短暂的感官愉悦和满足,拜金主义、消费主义、实用主义、功利主义、个人主义等到处盛行,不断泛滥。与此同时,信仰缺失、精神空虚、心灵麻木却接踵而至,伦理道德的沉沦和生命意义的丧失似乎也成了难以避免的结局[9]。23罗炼等事件说明,当今世界,人们在追寻自我存在意义的过程中,随着内心困惑、迷惘和孤立无援感的增加,人的精神生态问题愈来愈凸显。精神生态危机的后果非常严重,它导致人的信仰崩溃、道德沦丧、违法犯罪、民族纠纷、恐怖主义、局部战争等等,都已经严重危及到人类的生存[10]。因此,面对日趋严重的生态危机,我们应该从根本入手,深刻认识到精神生态失衡与自然生态危机之间的关系。如果说齐灵渥斯的结局说明了个人自身的精神生态严重失衡最终会导致人自身的毁灭,那么,《红字》则是用它的“尾声”告诉我们,人的“内部自然”的回归,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不二选择。 ■Chillingworth View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iritual Ecology

[1]胡允桓.“血红的‘A’字 永恒的光斑”(译本序).霍桑著,胡允桓译.红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6-7.

[2]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46-148.

[3]刘蓓.生态批评:寻求人类“内部自然”的“回归”[J].成都大学学报(社科版) ,2003(2):21-24.

[4]卡尔·雅斯贝尔斯.当代的精神处境[M].黄藿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3-4.

[5]霍桑著,胡允桓译.红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6]张海蓉.齐灵渥斯悲剧的后精神分析解读[J].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6,(2):19-23.

[7]苏欲晓.罪与救赎:霍桑《红字》的基督教伦理解读[J].外国文学研究,2007(4):114-119.

[8][德]冈特·绍伊博尔德著,宋祖良译.海德格尔分析新时代的科技[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195.

[9]邹广文.过度市场化消解精神价值[J].人民论坛,2010,(24):23.

[10]刘文良. 精神生态与社会生态:生态批评不可忽视的维度[J].理论与改革,2009,(2):95-98.

【责任编辑 谢明俊】

LIANG Qing-fu
(English Department, Fosh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Foshan 528000)

The Scarlet Letter, Hawthorne’s best romantic novel, not only provides much of imagination for the readers but also embodies itself profound implications because of a great deal of metaphors and symbols in it. In this paper, efforts are made to find out the enlightenment of the analysis of Chillingwor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iritual ecology.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imbalance of the inner nature of Chillingworth results in his final death and the return and remain of the inner nature is the only way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human being.

spiritual ecology; imbalance; inner nature; enlightenment

I106

A

1004-4671(2014)01-0077-03

2013-09-25

梁庆福(1968~),男,广西贵港人,硕士,广东佛山科学技术学院英语系讲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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