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APP产业发展建议

李义章

在抗疫复工的过程中，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作用得到了凸显，企业对战“疫”中体现出来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能力，以及工业互联网的优势有了更直观和深入的认识。3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强调要加快5G基站、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进度，“新基建”成为社会广泛关注的热点，数字新基建的开展，将对制造业的数字化转型起到强有力的催化作用。

工业互联网发展的核心是工业APP，百万工业APP的建设将数倍提升我国制造业的技术水平和管理效率，为工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动力。

一、工业APP的本质

工业APP的本质是模型和数据。模型是现代工业最重要的技术之一，它把物理空間映射到数字空间，对物理对象和过程进行数字化表达、重用、融合和协同。模型相当于工业的语言，它与自然语言、图片、多媒体等表达方式不同之处在于，模型是精确的、多维的、可装配的。把代表物理对象和过程的模型以及数据用软件封装起来，就形成了工业APP。

以汽车生产线上的工装模型举例说明，通过把工装的设计过程、建模过程模型化、软件化，构建了一个工业APP。这个工业APP解决的是工业技术、知识和能力的重用。过去可能只有个别工程师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借助工业APP，成百上千的工程师都可以完成这项工作。此外，通过对物理对象、物理产品用数字化模型进行描述，把这些模型封装成产品APP以后，可以代替物理产品跟上下游企业进行供应链的协同。

由此可见，工业APP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要素，是工业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深化应用的重要抓手。如果工业互联网是神经系统，工业APP就是大脑里的神经元。如果工业数据是工业的记忆，那么工业APP就是处理逻辑，拥有了逻辑，工业数据才有可能发展成为工业智能。

近年来，工业APP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工信部通过一系列举措大力支持工业APP平台建设和培育。由索为、紫光、中国移动等17家企业共同建设运营的工业APP平台，目前已集成了102种工业软件、713个工业微服务、1090个工业机理模型，形成了6000多个技术APP和1.6万多个产品APP，已有200多家大企业、近3万名工程师在使用该平台，开发的工业APP在多个国家重大型号任务上取得了成功应用。

二、工业APP产业发展的主要困难和问题

目前工业APP的建设初见成效，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工业领域用到的工业软件种类繁多，几乎每种工业软件都带有二次开发功能，由于各种工业软件标准不统一，导致工业APP开发难度大、相互不兼容、也不能跨平台流通。

二是全行业缺乏基础共性工业APP库和行业通用工业APP库，导致企业开发工业APP时缺乏强大地基，重复劳动，难成体系。

三是工业APP的本质是知识和技术，其中的显性知识是目前工业APP开发的主要素材，但还有更多的工业知识和技术是以隐性知识的形式存在于工程师的脑中。目前缺乏有效的机制把这些知识和技术转化成工业APP。

四是工业互联网的主要参与者是IT、互联网公司以及少数工业企业的IT团队，很多工业企业的业务部门并没有真正参与进来。

五是工业软件、应用平台等工业APP的基础设施尚不完善，难以带动工业企业的全链条应用。

三、工业APP产业发展建议

（一）推动工业软件操作系统的发展，解决“语言”统一的问题

通过在异构的、种类繁多的工业软件之上建立工业软件操作系统，才能实现工业APP与工具软件的解耦，让工业APP不用绑定在特定软件上，从而实现工业APP的跨平台流通。

通过工业软件操作系统，可以集成国外工业软件和国产工业软件，用工业APP同时驱动国外软件和国产软件，以国外工业软件为对标，对国产工业软件进行测评，从而清楚了解国产软件的短板到底在哪里，帮助提升国产软件的技术水平。

（二）建立国家、行业、企业的工业APP共建体系

完全靠市场化机制很难形成系统性的工业技术体系。如果由国家建设基础共性的工业技术体系、行业龙头企业解决行业通用的工业技术体系，然后通过市场化的共享机制，就可以大幅提高企业开发专用APP的效率和水平，也可以避免各个企业的重复建设问题。

当然，这个机制还需要企业的卓越中心COE和能力中心COC部门形成互动。COE是企业里负责型号研制工作的部门，而COC是企业进行知识沉淀、转化和整理的新型部门，企业通过COC与工业APP市场互动，然后通过工业APP市场给COE提供完整的能力，从而形成“转化到重用到创新到转化”的良性机制。

（三）推广基于工业APP的供应链、研发设计、采购新模式

大企业的上下游产业链很长，通过把供应商的产品APP化，让每个APP里包含产品的相关信息，下游企业在做供应商选型、产品选型的时候，就可以更加方便高效地去进行不同厂商、不同产品的装配、计算、对比和决策。

比如船舶设计，过去设计一条船，需要把船上的每个东西都设计出来，工作量非常大;现在把供应商的产品APP化以后，将来设计船的工作量会大幅降低，也减少了在建造过程中的返工次数;产品研制出来交付给下游客户时，除了可以交付一条物理船，还可以交付一条数字船。这就是工业企业真正需要的全链条应用模式。

（四）尽快建立工业APP的工程师人才培育体系

工业企业普遍需要建设新型组织COC，而COC需要大量工业APP工程师，长期、持续、系统进行工业技术软件化工作。目前社会上工业APP工程师的供给能力严重不足，应该尽快建立工业APP工程师的教育、培育、评估和认证体系。

（五）把工业APP作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内容

用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来阐述工业APP在整个制造业生态中的重要性：如果工业互联网是高速公路，工业软件就是加油站或充电站，工业APP则是千千万万辆路上跑的车，车上拉的货就是数字化的工业产品、技术和服务，车辆（工业APP）的数量决定了工业互联网这条高速公路的运输能力。因此，建设数字化工业需要工业软件、工业互联网、工业APP、工业大数据协调发展、相互融通、系统部署，以支持未来数字工业形成良好体系和生态，促进供应链数字化升级，助力中国制造智能转型。

（作者为北京索为系统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