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8
李禹贤, 文剑钢
(苏州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江苏苏州 215011)
基于城市记忆要素的江南古镇滨水空间研究
李禹贤, 文剑钢
(苏州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江苏苏州 215011)
论文从城市记忆要素的角度对江南古镇滨水空间展开分析,阐述了城市记忆与古镇滨水空间的关系。并从物质化的显性记忆要素和非物质化的隐形记忆要素两方面探讨了古镇滨水空间发展过程中的历史记忆信息。最后总结得出二者在解读江南古镇滨水空间时是彼此相容,密不可分的。
城市; 记忆要素; 江南古镇; 滨水空间
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其建设发展的历史,而这些历史则是靠记忆来承载的。城市的平面布局、肌理、人造要素等构筑物记录了城市不同发展阶段的生活与事件,使城市历史以物化的形式凝固下来,作为城市文脉的延续。而不同城市在各自地域文化背景下必然会产生不同的专属记忆。随着当今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许多城市面临着改建拆迁,使原本人们熟悉的旧街老巷、穿街而过的小河、具有古朴气息的老房子等逐渐从人们视野中消失殆尽,不同城市的面貌也逐渐趋于相同,失去了原有的文化氛围,众多城市面临“失忆”的危险。
记忆是个人对过去经历和体验的线索,同时也是确认自我身份和所处环境的必要性参考。可以说记忆是个人认识自我和周边环境一项重要的心理活动。而城市记忆则是城市居民对城市的一种集体记忆。尽管个人记忆所引发的感情、行为都不尽相同,但对于城市记忆而言,城市作为每个人记忆的参照物确是相同的。
在城市的历史发展中,各种物质化的形式如自然景观、人造物等以及一些非物化的生活习惯、风俗、文学语言等都能唤起人们对城市范围内相关的人、事、物的全部回忆,而其中只有被大多数居民所认同的城市环境及其构成要素才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由此可以理解“城市记忆”凝固在城市空间环境中,反映在人们记忆里,是人们对于具有意义、特色化的城市环境空间及其形成过程的整体性历史认识[1]。
城市记忆作为一种隐性的东西,它一般依附在各种物质性或非物质性载体上,将它们作为媒介显形、保存、传递[2]。记忆载体本身并不能创造图像(过往的事件、人物等),但起着如同透镜、幻灯的功能,使人们通过接触记忆载体能体验到现实中不存在的过往事物[2]。通俗地讲,有些类似于“睹物思人”的作用。
从这个层面上讲,城市记忆与空间形态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即通过空间形态、场所、要素等暗示来帮助人们回忆。古镇滨水空间作为水乡古镇中最为特色的空间形态,是存在于古镇生活中一种最普遍和最直接的人工记忆装置,其空间构成要素、结构、形态等物化和非物化载体可以作为保存与帮助居民与游客回忆的手段。
由于城市记忆通常籍由物质化或非物质化的记忆载体反映过往的人、物、事件。因此对古镇滨水空间的研究可以分为可视的显性记忆要素与不可视的隐形记忆要素,显性的记忆要素包含古镇滨水空间要素、空间结构、建筑整体形态。而隐形的记忆的要素则为当地的生活方式、风俗、文学语言等,以下就从这几个方面对古镇滨水空间展开叙述。
3.1 古镇滨水空间的显性记忆要素
3.1.1 自然环境要素
纵观中国传统城市的起源,无论是上至官方规划的城镇还是下到民间自发建造的乡野市镇,城镇空间总是与其所处的山水自然环境相对应而生,人工环境与自然环境始终处于一种和谐共存的状态之中(图1),在城镇的发展过程中二者共同组成一个完整的空间体系。因此自然山水要素在城市记忆中显得十分重要[1]。
图1 人工环境与自然山水的和谐共存状态[1]
江南地处平原,山少水多,气候湿润,自然水网纵横密集,为市镇的发展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可以说江南水乡古镇的发展都与水有关。例如乌镇主要的滨水空间格局(图2)则是依托原有东西向的市河与南北向的市河为轴线形成的十字形空间格局,古镇居民在这两条自然河道的基础上,根据生活、贸易需要进行开挖整修,逐渐形成了密集的水网。并且在河道的两侧建造民居,设立集市,最终形成了具有江南韵味的“人家尽枕河”的空间特色。不得不说自然的河道要素在古镇滨水空间发展中起着关键作用,而与水有关的古镇空间发展的记忆也慢慢沉淀在这密集的河网之中。
图2 乌镇水空间格局演变的历程
3.1.2 人造的空间标志与要素
如果说古镇滨水空间中主体水网是自然的恩赐,那么滨河空间中的石拱石桥、桥头水埠等要素则完全是人工留下的痕迹。与古镇中的河道相比,尽管它们是不起眼的活动空间,但自建造起开始发挥作用,在其上承载的休憩交往、文化娱乐、商品交易等多样性的活动,使其具有场所感。而在日积月累的使用中,逐渐凝固了古镇滨水空间的历史文化,不仅能够从它们斑驳、陈旧的样式中可以看出将古镇滨水空间中的历史事件、人物、场所等记忆以某种形式确定下来,而且通过使用,使现实中人们对于历史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回应[3]。
以西塘古镇的桥为例。据记载,西塘全镇的桥梁逾百座,大多为明清时期所建。这些桥造型优美且多为拱形石桥,有圆拱、平拱、折拱等形式。有些桥头刻有石狮,桥身刻有桥名,有的还有桥联。古镇最高的桥为卧龙桥(图3),桥南侧上贴有对联“修数百年崎岖之路,造千万人来往之桥”,表达古镇居民对建桥历史的缅怀,特别是对为修建此桥积劳而死的广源和尚的崇敬[4]。古镇的桥不仅凝结有工匠高超的筑桥技术,还记录了与建桥有关的重要的历史人物、事件。更承载来往其上古镇居民的日常生活的点滴记忆。
图3 西塘古镇卧龙桥
3.1.3 建筑的整体形态
“小桥流水人家”是对古镇滨河空间特色的形象描述,古镇的水显然是其灵魂与核心所在,主要河道更是古镇的生长轴。而小桥等人造景观上承载的也是滨河空间的过往历史信息。但缺少了建筑,准确的来说,是隐去了古镇河道两侧那层层叠叠的民居房屋,江南水乡的特色也将不复存在。因此建筑整体形态对滨河空间特色记忆的形成是至关重要的。
行走在任何一座江南古镇滨水空间的街道上,眼睛顿时被临河边高高低低、鳞次栉比的房屋,山花、屋脊和山墙等形成的层次错落的沿河天际线(图4)所吸引住。这些临河建筑群背后隐藏的历史信息则是古镇居民长久以来生存的智慧与逻辑。而古典记忆术也认为,越特殊、越具有特征的事物越容易被人记忆[2]。因此在谈论古镇滨水建筑形态时,更应该提及的是其整体形象而非个别的房屋,毕竟单幢的房屋及其白墙黑瓦只是再普通平常的事物,与之相反,成片的、整体的建筑群配合“小桥流水”不但能更多地向人们提供历史信息量,而且更容易对人们的心理情绪造成刺激而留下深刻的记忆。
图4 周庄古镇沿河空间布局天际线
3.1.4 滨水空间的结构类型
河道、房屋、街道等要素在滨河空间历史性演变过程中,遵循着古镇居民特有的群体生活方式与文化习俗,逐渐形成某些特定的空间组合关系与形式特征,即是对滨河空间本质特征抽象化的反映。有关古镇滨河空间的历史记忆信息不仅能通过滨河空间的河道、人造要素、建筑整体形象等反映出来,更能体现在其要素组合方式——空间结构上。正如阿尔多·罗西所言,城市建筑的表层结构所反映的是积累了大量社会文化内涵的深层结构[5],它也成为当地居住人群的“集体记忆”和城市环境的“场所精神”。
对于古镇滨河空间的形成,最初是由于水网相连,交通便利,进而河道两侧成为居住的优良场所,伴随着滨河街道上往来行人的增多和运输贸易的发展,各种商业建筑均依河而建,具体表现为街随河走,屋顺河建[6],即河、街、屋三种空间要素沿着同一方向重复并置。而通过观察许多江南古镇的滨河空间,发现这三种要素的空间一般构成模式为:“屋—街—河—街—屋”、 “屋—街—河—屋—街”或“屋—街—屋—河—屋—街(市)—屋”(图5)。以上对滨河空间结构类型规律的总结,不仅能够在物质形态上保持滨河空间的整体性与统一性,更唤起古镇居民对于滨河空间历史文化的记忆。从而保持心理认同与归属感。
图5 江南古镇滨水空间构成模式
3.2 古镇滨水空间的隐性记忆要素
3.2.1 生活方式与民俗节庆
与河道、石桥、建筑等可视化的显性要素相比、围绕古镇滨河空间的生活方式与习俗等隐性的记忆要素更是水乡古镇韵味与活力产生不可或缺的。而人们日常生活的开展又必须依托于这些物质化的要素与空间。古镇的滨水空间是一个包含了河道、水埠、桥头、茶馆、酒肆等较大的行为场所,而在这个场所中,水埠边洗衣的家庭主妇、河道上划船的渔夫、桥头上进行商品交易的人们……共同组成了一幅滨水空间生活的图景,可以说人们的衣食住行都打上水乡特色的烙印。
当然,有关古镇滨水空间的生活记忆不仅体现在古镇居民的日常的生活方式之中,也反映在其民俗节庆活动上。许多古镇由于受到江南地区独特的水文化影响,在其滨河空间中逐渐发展出丰富的民俗节庆活动。例如周庄的摇快船,是每逢良辰佳节、喜庆丰收、婚嫁迎娶时都会举办的水上大型娱乐活动。活动期间,参与表演的古镇居民穿上华丽的服饰,自备船只、锣鼓等道具,在水巷中自娱自乐,而在岸边观看比赛的居民则为选手们呐喊助威,场面十分热闹。
3.2.2 有关滨水空间的文学作品
江南古镇之美不仅在于其“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也得益于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历来就有许多文人墨客在此留下华丽的诗词文章,将他们游历江南水乡这段独特的经历以文学的形式记录下来,作为后人幻想或回忆古镇场景的虚拟载体。而其中专门提及古镇滨水空间形象的诗词数量也十分可观,例如白居易的《忆江南》中“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即是对江南滨水空间自然景观的描述,而在《送人游吴》中“人家尽枕河……水港小桥多。”则是对江南古镇滨水空间人造景观的赞叹。
除了古代的诗歌外,现代文学作品中也不乏关于江南古镇滨水空间叙述的文章,如余秋雨先生的《江南小镇》中“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女人正在桥头浣洗,对岸河边又低又宽的石栏,可坐可躺,几位老人满脸宁静地在那里看着过往的船只……”[7]。绘声绘色地道出了江南古镇滨水空间中一派祥和安宁的日常生活场景。尽管诗词文章无法比拟真实的滨水空间场景,但正是由于文学作品的意境,才能凸显其河道街巷的特色,记录其日常生活的点滴。通过文学作品的流传,才能将古镇滨水空间固有的独特景致保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滨水空间环境中河道、桥头、建筑等具有使用功能的各种物质要素为古镇中事件、人的活动的发生提供了场所,而生活方式、习俗的开展需要物质空间的承载,正是这里人、事件、活动赋予了场所的意义,从而使特定的场所与其中发生的各种事件、行为完整的融合在一起[8],两者叠加上时间因素,相互间构成一种稳固的、可被记录的历史记忆信息,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古镇滨水空间,其显性的记忆要素与隐形的记忆要素是彼此相容、不可分割的。
[1] 于波.城市记忆研究[D].武汉:华中科技大学,2005.
[2] 朱蓉,吴尧.城市·记忆·形态:心理学与社会学视维中的历史文化保护与发展[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3.
[3] 朱蓉.城市记忆与城市形态——从心理学、社会学角度探讨城市历史文化延续[J].南方建筑,2006(11):5-9.
[4] 徐境,任文玲.西塘古镇滨水空间解读[J].规划师,2012(12):69-72.
[5] 罗西.城市建筑学[M].黄士钧,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6] 段进,季松,王海宁,等.城镇空间解析——太湖流域古镇空间结构与形态[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
[7] 余秋雨.余秋雨散文[M].插图珍藏版.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8] 劳燕青.环境中的事件模式——江南水乡环境意义的表达[J].新建筑,2002(12):60-62.
李禹贤(1988~),男,朝鲜族,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城市设计; 文剑钢(1958~),男,教授,硕士生导师。
TU984.11+3
A
[定稿日期]2016-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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