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锦与有氧运动训练对稳定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肺康复效果及免疫功能的影响*

池峰, 戈霞晖, 肖华, 许靖, 付佑辉, 白冲

1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七人民医院呼吸科(上海 200137)； 2海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上海 200433)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是一种慢性气道疾病。在我国，COPD患者已达9 990万，20岁以上人群中COPD患病率高达8.6%，40岁以上人群COPD患病率10年间增长67%[1]。尽管不断有新的治疗药物应用于临床，但COPD患者肺功能进行性下降伴全身性炎症、肌肉萎缩及体重下降，给患者带来严重的身心负担[2]。近年来，临床中在药物治疗的同时加用肺康复训练从而提高治疗的有效率[3]。研究发现，例如太极拳的肺康复训练可有效改善稳定期COPD患者的肺功能并提高活动耐力，还可降低血清炎症因子，提高患者免疫功能，且大大改善了生存质量，减少了急诊入院的次数和住院频率[4-5]。COPD的肺康复治疗虽已被广泛认可，但目前还缺乏统一的方法和康复计划，我院成立研究团队，制定八段锦康复训练计划，现将研究结果报告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在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后(2019-IRBQYYS-035)，选取自2019年4月至2021年4月于我院就诊的180例COPD稳定期患者作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八段锦组和对照组。在COPD标准化治疗的基础上，八段锦组采用八段锦康复训练，对照组采用有氧运动训练。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符合COPD稳定期诊断标准：COPD患者咳嗽、咳痰、气促症状稳定或症状轻微。(2)经研究人员讲解本研究的研究目的、研究内容、参与本研究可能带来的不适、风险后，患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3)年龄<80岁者。

排除标准：(1)既往经肺康复治疗者。(2)合并有恶性肿瘤、不稳定型心绞痛、未控制的心律失常引起的症状或血流动力学不稳定等疾病，存在急性肺栓塞或肺梗死、下肢血栓、怀疑有夹层动脉瘤。(3)严重的心功能、肝功能、肾功能障碍无法配合肺康复治疗。(4)骨关节、神经系统以及神经肌肉系统疾病影响运动能力。(5)无法合作的精神障碍者。(6)需要长期吸氧，最近半年内出现自发性气胸或者既往有复发性气胸，巨大肺大疱，肋骨骨折。

提前退出：受试者可以因以下原因退出研究：(1)撤回知情同意书；(2)严重违反方案；(3)出现严重不良反应；(4)停止研究治疗。

1.3 方法 所有入选患者均根据2020版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全球倡议进行常规治疗，包括：(1)长效支气管舒张剂联合长效抗胆碱能药物；对于有多次COPD急性加重，尤其是第1秒用力肺活量占预计值的百分比(FEV1%)<50%患者加用吸入糖皮质激素药物；对于反复住院的患者，加用磷酸二酯酶4抑制剂。(2)健康教育：内容包括戒烟、COPD基本疾病知识、疾病常规和特有的治疗方法、自我管理技能等。

八段锦组则采用八段锦的康复模式，具体分3步：第1 步，患者调整呼吸-原地踏步-缓慢的前后摆臂(摆臂角度与躯干不超过 45°) 时间为5 min。第2 步：练习八段锦“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射大雕；调理脾胃单举手，五痨七伤往后瞧； 摇头摆尾去心火，腹背伸屈固肾腰； 握拳怒目争力气，背部七颠百病消”，练习的过程中自然配合深快吸气和延长呼气(吸呼比尽量控制在1∶2)，时间为 20 min。第 3 步：患者全身放松-自然呼吸-原地踏步，时间为5 min[6]。对照组患者在常规治疗基础上进行联合有氧设备的运动训练，运动训练主要采用踏车运动训练：患者开展恒定功率的踏车运动，根据 50% 最大运动功率明确运动强度，运动过程中通过便携式血氧监测仪器检查患者血氧饱和度情况，对于明显出现低氧血症者，适当给予吸氧治疗。两组患者均每天锻炼1次，根据患者临床表现，以患者略有累感、无呼吸困难、心率在静息时增加<20次/min、呼吸频率增加5次/min为原则，为患者制定适宜的康复时间。所有患者在疫情影响下若加重，则由家人或自己用手机拍摄完成过程并上传至微信群中，对没有完成的患者在群里进行督促。另外还采用每周1次的健康讲座，每月1次现场咨询、录制DVD在各康复点滚动播出，以及通过APP平台与患者建立实时的对接，印刷宣传资料发放给患者，锻炼心得交流等形式做好健康宣教工作。

1.4 观察指标 统计两组患者的性别、年龄、发病前平均日吸烟、病程、体质指数(BMI)、基础疾病情况；比较两组患者康复训练前、康复训练后3个月、康复训练后6个月肺功能，包括第1秒用力呼气容积(FEV1)、用力肺活量(FVC)、FEV1%，6 min步行试验(6MWT) 距离，CAT评分、 Borg评分、AD评分评价患者的肺康复效果，通过检测血中CD3、CD4、CD8水平比较两组患者的免疫功能。

2 结果

2.1 患者基线资料及依从性分析 两组患者性别、年龄、发病前平均日吸烟、病程、BMI、基础疾病等方面相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年龄、病程、BMI、基础疾病均不是影响八段锦对稳定期COPD患者肺康复效果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见表2。

表1 两组患者基线资料的比较

表2 影响八段锦对稳定期COPD患者肺康复效果预后的多因素分析

2.2 两组肺康复效果的比较

2.2.1 两组干预前后肺功能比较 治疗前八段锦组肺功能FEV1、FVC、FEV1%与对照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3个月、6个月八段锦组肺功能明显优于治疗前以及对照组(P<0.05)。见表3。

2.2.2 两组干预前后6MWT、CAT评分、Borg评分、AD评分的比较 干预前八段锦组6MWT、CAT评分、Borg评分、AD评分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3个月、6个月八段锦组6MWT、CAT评分、Borg评分、AD评分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且6个月时各项指标均优于治疗3个月时(P<0.05)。见表4。

表3 两组干预前后肺功能比较

表4 两组6MWT、CAT评分、Borg评分、AD评分的比较 分

2.3 两组患者康复治疗前后免疫功能指标比较 干预前八段锦组CD3、CD4、CD8水平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3个月、6个月八段锦组CD3、CD4水平明显升高，CD8水平明显降低，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康复治疗前后免疫功能指标比较

3 讨论

COPD为多发病、常见病，由于病情呈进行性进展且无法逆转，患者长期处在慢性缺氧的状态中使得患者的致残率、致死率均居高不下，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当前对COPD的治疗主要以延缓疾病的进展为主，急性期主要采用抗生素、雾化剂等达到抗感染、止咳平喘的作用，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患者的心肺功能问题。COPD患者是个慢性病，其治疗过程漫长，在治疗疾病的过程中我们不能仅重视急性加重期的治疗，更要重视稳定期的治疗[7]。当前临床中，肺康复(包括在社区开展肺康复)治疗已被广泛认可并贯穿于COPD整个生活管理中，是COPD患者康复计划中的重要环节[8]。但在实施的过程中却有一定的难度。COPD肺康复训练的核心内容为运动锻炼且需达到一定的运动强度[7]。很多老年人在进行有氧设备的运动训练的过程中往往存在达不到运动强度或无法进行长时间坚持锻炼等问题[9]。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健身运动日益受到关注及重视，其中包括太极拳等健身运动广泛用于COPD患者的肺康复研究中[10-11]。

相对于太极拳，八段锦是我国另一种强度偏低、适合中老年人的传统有氧健身运动，起源于北宋，至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古人将其比喻为“锦”意为动作舒展优美，亦可理解为单个引导术式的汇集，如丝锦般连绵不绝，是一套完整的健身功法，自创始以来就有祛病健身的功效。随着时间的发展，现代八段锦将功法分为八段，每段一个动作，故名为八段锦。练习者不受器械、场地等外部条件的限制且简单易学，适合社会中各类人群。八段锦融合了中医的阴阳五行及经络学说，将传统中医中的呼吸吐纳、经络刺激、引导术等有机地结合起来，强调动作缓慢柔和，圆活连贯，可导引行气、调畅气血，具有锻炼平衡能力、防病治病等作用；练习过程注重神、气、形的统一，通过意念调节大脑，加强生理与心理的联系，效果优于单纯的肢体运动[12]。此次研究发现，康复训练后半年八段锦组的肺功能、6MWT、CAT评分、 Borg评分、AD评分与干预前、3个月以及对照组6个月指标相比较，均得到了显著的改善，说明经过3个月的训练，八段锦可通过对患者进行深而慢的腹式呼吸训练，使患者胸肌、膈肌、腹肌力量得到加强，从而减慢了呼吸的频率，延长呼吸气的实践，增加的肌肉的收缩力，进而增加了肺的通气量，改善了患者长期缺氧的状态，若坚持时间可达半年以上，可发挥其最大的临床功效从而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13]。而通过在微信群中打卡的方式对患者进行监督不但为患者的训练提供了便捷，也可将八段锦训练逐步推广到社区家庭康复训练中。八段锦与传统太极拳等中医功法比较，具有以下优势：(1)更注重呼吸肌肉、呼吸功能调节等方面的锻炼；(2)属于中-低强度运动，但可达到有氧运动的目的，特别适合重度、极重度COPD患者的肺功能锻炼；(3)动作柔和缓慢，对膝关节功能要求较低，对于年龄较大的患者安全系数高。锻炼活动可影响患者的机体免疫功能，而科学合理的运动锻炼则对机体免疫功能起到良性的促进效应。免疫功能受到代谢水平、心理情绪等多重因素的影响，而八段锦则可调节患者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前期在糖尿病患者中发现八段锦可促进患者免疫功能指标的改善[14]，而关于八段锦对COPD患者的免疫功能是否有影响未见报道，本研究发现八段锦的应用使CD3、CD4水平明显升高，CD8水平明显降低，印证了八段锦也可促进COPD患者免疫功能指标的改善，进而有可能促进免疫功能的平衡。

综上所述，COPD肺康复治疗已被广泛认可，八段锦属于中小强度的有氧运动，契合当前“生理-心理-社会”的整体医学理念，将八段锦应用于稳定期COPD患者的肺康复训练中并长期坚持下去，可明显提高患者的肺康复效果并改善患者的免疫功能指标，为寻找中国特色的个性化肺康复治疗策略奠定了基础。

利益相关声明：本文不涉及任何相关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说明：池峰，戈霞晖：负责课题设计，数据统计，论文撰写。肖华，许靖，付佑辉:参与临床资料收集与统计。白冲:项目指导与监督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