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对我国家具产业发展主要影响研究

时间：2024-07-28

侯睿一 Hou Ruiyi

(外交学院国际经济学院，北京 102206）

2020年11月，东盟十国、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共同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简称为RCEP）。2021年4月以来，我国、新加坡、日本等已经提交核准书，各方正致力于推动RCEP协定于2022年1月1日如期生效[1]。RCEP正式实施后，将有力支持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制，稳定区域产业链与供应链，助推区域和世界经济发展，也将对我国的贸易、投资、技术等方面产生积极影响，并对众多产业产生影响。

2007年中国取代家具强国意大利成为世界第一大家具生产国和第一大家具出口国，2009年我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家具消费国[2]。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出口额为24,995亿美元，占世界出口总额的13.2%，连续11年位居世界第一。其中，我国同RCEP其他成员国海关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22.27%[3]。作为世界家具重要贸易主体，2019年我国家具类商品出口额为637.75亿美元，占世界家具类商品出口总额的33.4%，位居世界第一；进口额为27.46亿美元，占世界家具类商品进口总额的1.5%，居世界第十五位[4]。由此可见，我国已成为世界家具重要产地和出口地。由于全球家具产业链包括家具生产、原料采购、订单处理、批发经营、终端零售以及家具生产企业的中间生产环节的整个产品流程，我国家具产业已成为全球家具产业链和价值链各环节的重要主体[5]。RCEP正式实施后将对全球家具产业的资源禀赋、比较优势和市场需求等产生影响，进而对我国家具产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1 RCEP促进我国家具产业原材料来源地多元化

世界粮农组织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我国森林面积为2.20亿公顷，占世界森林总面积的5%，位于俄罗斯（20%）、巴西（12%）、加拿大（9%）、美国（8%）之后，位居世界第5位。同时，该报告研究表明，近10年我国森林面积增加居全球第一[6]。但是2018年我国森林覆盖率（森林占土地面积的百分比）仅为22.94%，世界排名大约为第130名左右[6]；人均森林面积为0.155公顷/人，位居RCEP成员国第十一位。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2018年有5个RCEP成员国的森林覆盖率超50%。其中，老挝和文莱的森林覆盖率分别为72.20%和72.11%，位居世界第15和16名，位居RCEP成员国第一、第二；日本、韩国和马来西亚的森林覆盖率则分别为68.41%、64.67%和58.48%，依次位于RCEP成员国第三、第四和第五名，而我国以22.94%位居倒数第三[7]（图1）。

图1 RCEP成员国2018年森林覆盖率

根据《国际贸易统计年鉴》数据，2019年我国与木材相关的三类货物进口额均位居世界前两名[8]。在木屑及废木分类中，我国进口量以占世界21%份额位居第二。在我国粗加工的方材进口额占全球进口总额的一半以上，位居世界第一。我国简单加工的木材和铁路枕木进口额占全球进口总额的19.8%，位列世界第一。由此可见，我国包括家具产业在内的所需木材原材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国外进口。上述三类木材的主要出口地为美国、加拿大、俄罗斯等森林资源相对丰富的国家。值得注意的是，部分RCEP成员也是世界重要的木材类货物出口国。如越南和泰国分别是木屑及废木第一、第九大出口国，所占全球份额分别为19.8%和2.9%；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是粗糙方形木材第一、第九大出口国，所占全球份额分别为16.2%和3.2%；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是简单加工的木材和铁路枕木第十、十一和十四大出口国，所占全球份额分别为2.5%、2.3%和1.6%[8]。

根据我国商务部公示的RCEP各成员国关税承诺表，各成员国之间有关HS税目为44的“木及木制品；木炭”货物的协定税率均为0[9]。因此，加入RCEP不仅意味着会扩大我国自由贸易伙伴范围，更意味着一定程度上降低我国从RCEP成员国进口采购家具木制原材料的关税及货运成本。因此，未来多元化的家具原材料进口采购地将有利于我国家具产业选择更多性价比更优级的原材料，同时更有助于稳固、优化我国家具原材料的进口链与进口结构，进一步完善我国家具原材料产业链。

2 RCEP推动我国家具产业转移

根据比较优势理论，每个国家或地区都应根据“两优择其甚，两劣权其轻”的原则，集中生产并出口其具有比较优势的产品（资源），进口其具有比较劣势的产品（资源）。两国比较优势差距越大，贸易的可能性与空间越大。从RCEP成员国家具产业发展看，我国与东盟之间具有较好的合作基础。

我国家具产业的主要比较优势包括产业规模大、家具制造技术较先进、具有较好的资本积累等。目前，我国家具产业的生产普遍已实现了机械化，部分企业实现了自动化，少数企业实现了信息化、数字化和智能化生产[10-11]。东盟各国家具产业在原材料、劳动力等要素价格方面具有一定比较优势，家具产业形成了一定产能，家具产业发展具有一定基础。世界银行WDI数据库数据表明，2020年除中国外RCEP各成员国劳动力人口总数相当可观（图2）。特别是东盟十国劳动力人口总数超3.29亿，是庞大的海外劳动力市场[12]。其中，印度尼西亚拥有近1.35亿劳动力人口，位居RCEP成员国第二位。日本、越南、菲律宾则分别以0.69亿、0.57亿和0.44亿劳动力人口位居第三位至第五。

图2 2020年除中国外RCEP各成员国劳动力人口总数

同时，根据世界劳工组织数据库2019年数据（图3），RCEP各成员国劳动力最低月工资存在较大差异，其中澳大利亚以2,229.86美元位居最低月工资第一位，超过第二位新西兰513.12美元，日本与韩国分别以1,497.52美元、1,359.98美元位居第四、第三位；7个东盟国家最低月工资低于500美元，劳动力性价比较高，如处于第五位的马来西亚最低月工资仅为265.54美元，位居最后的菲律宾最低月工资低至10.37美元，仅为第一位澳大利亚的0.47%[13]。

图3 2019年RCEP主要成员国最低月工资

因此，国际劳工组织发布数据显示，2000年至2015年东盟成员国登记在海外工作的国民总数量呈上升趋势[14]，有利于东盟劳动力人口在RCEP成员国（包括我国）之间流动。如果其中部分劳动力流入我国，将有利于我国家具产业解决劳动力短缺问题。

据《国际贸易统计年鉴》家具及其部件统计科目数据显示，2019年越南和马来西亚分别位居出口国第五名和第十三名，占据全球出口份额分别为4.7%和1.5%[4]。因此，我国家具产业可基于RCEP优惠政策转移家具产业，在东盟成员国境内建厂进行家具生产、加工与销售，有利于降低生产、运输成本，既可提高我国家具产业在东盟各国市场及其他市场的竞争力，也可促进这些国家家具产业发展。

从现实情况来看，我国家具产业正逐步向东盟成员国投资设厂。如2018年6月，敏华集团以6800万美元成功收购越南一家从事沙发生产和销售的公司[15]，该公司拥有大约13万平方米的工厂以及一块约30万平方米的租赁土地，产品出口至国际市场。2018年11月，永艺股份投资950万美元在越南建设办公家具生产基地；美克国际拟对三家越南企业增资共1.8亿美元，获得每家企业各40%的股权[15]，将东南亚打造成北美市场的主要供应源，完善供应链的全球配置。恒林股份拟4800万元在越南设立全资子公司，投资建设办公及民用家具生产基地[15]。因此，国内家具优势产能的向外转移，符合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有利于充分开拓国际市场，加快全球化布局，推动我国家具产业转型升级。

此外，部分东盟国家已与部分发达国家在先期达成自由贸易协定，且欧美发达国家对如缅甸、老挝和越南等最不发达国家采取特殊出口政策，这将有利于我国在东盟成员国设厂的家具企业利用政策优势获取更优的出口条件，以避开贸易壁垒，规避国际贸易摩擦风险[16]。

因此，RCEP实施后各成员国之间要素的合法自由流动有利于促进国际分工，为我国部分家具产业转移提供了良好机遇。

3 RCEP 扩大我国家具产业销售市场

经过多年发展，我国家具产业已拥有较大的海外市场[4]。从各国家具进口占全球家具进口的份额看，美国位居世界第一，德国、英国、法国分别位居第二至第四名，RCEP成员国日本和澳大利亚则位居第五和第八位。以上国家大是我国家具产业的重要市场。但当今世界正面临着百年未有的大变局，逆全球化倾向抬头导致全球贸易量下降，而区域性贸易量上升，RCEP的签订更加表明了这种区域化的趋势。根据我国商务部关税降税安排——原产地判定规则，RCEP各成员国对商品编码以3405开头的有关家具类的货物都实行了零关税，这将有利于我国家具产业拓展RCEP成员国的销售市场。

人均GDP和人均调整国民收入净额正相关，二者可以大致衡量各国国民的购买力。图4显示了2019年RCEP各成员国以现价美元计量的人均GDP和人均调整国民收入净额与人均GDP增长率[17-19]。由图4可知，我国处于横坐标正中间，在指标中呈现了承上启下的连接作用，也为我国家具产业出口提供了两种方向。第一种方向，我国加大力度向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韩国、文莱等人均GDP和人均调整国民收入净额较高的国家设计、出口中高端家具，因为这些这些国家居民购买力较强，存在家具消费升级空间，具有较好的市场前景。另一种方向，则是我国向泰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等人均收入处于中低位的国家出口以中低端、性价比较高的家具为主，以配适其居民购买力。但是从图4中散点图分布可以看出，以上国家具有较高的人均GDP增长率，也体现出较强的市场潜力。

图4 2019年RCEP成员国人均GDP、人均调整国民收入净额和人均GDP增长率

因此，我国家具产业可根据RCEP各成员国居民购买力来细分中高端和中低端市场，以尽可能地挖掘市场潜力，提高我国家具产业国际市场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