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传统家具近代化历程中家具品类的“西化”

■郭莹莹 戴向东 Guo Yingying & Dai Xiangdong

(1.黄淮学院，河南驻马店 463000；2.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湖南长沙 410004）

明治维新之后，由于全面接受西方文化，日本人开始崇尚和模仿西方生活方式。日本传统家具风格融合了欧洲家具的典雅与厚重；现代主义风格家具的工业科技等元素，使日本的家具呈现出了亦日亦洋的“和洋折衷”之风，即“西化”。它们也成为日本现代家具的原型。

1 生活方式的变迁对日本传统家具的影响

日本与中国的文化交流史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受到中国汉唐时期社会、生活方式、文化的影响，日本传统家具延习了中国古代席地而坐的形式。

随着明治维新日本全面礼法改革的深入，尤其是上层阶级，开始学习西方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的变化促进了家具的发展,使家具的审美意识产生变化。改变了习坐榻榻米之上会议与觐见的形式，引入西方高型制家具[1]（图1-图2），家具审美趋向曲线美的西洋式样，家具的形制与品类也不断丰富。透过日本传统家具品类的演进，我们可以管窥出日本近代化以来的社会风貌、生活方式的演绎概况。

2 日本传统家具品类

过去的日本，除收纳式家具外，就屏风、火盆之类了。长久以来席地而坐的居住形式使得日本人对家具的存在感很少在意和关心。一直以来日本都是以收纳家具唱主角，能够收纳东西就是好的。故日本传统家具以收纳类箱柜为大类。席地而坐的传统生活方式使得日本的坐卧具以地面铺设为主，椅子、床和凳不多见。

日本传统的家具品类中（如表1），箱柜类家具是一类最主要的家具。箱柜家具品类非常丰富，如箱、柜、箪笥、棚、袋等。还有一些家具品类是日本特有的，如长火钵、茶艺柜、茶艺架等。日本传统的家具品类细分较详尽，如箱柜类家具从使用功能上，可分为书写革筒、船革筒、剑箱、保险箱等，从家具使用空间类细分到厨卫、餐饮、卫浴等。

表1 日本传统家具品类

3 近代化过程中日本传统家具品类的演化

到了19世纪中叶，西服、西餐等欧美风俗随着文明开化进程的展开快速涌进日本。在明治政府大力推行“脱亚入欧”文明开化的背景下，日本的生活方式、审美情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对西方文化的吸纳和西方人的到来，日本人渐渐开始思考，比如椅子、床的作用和效果，认识到家具的好坏也切实影响到生活，影响到人体的健康。自然而然地也对家具越来越重视。广大民众中的商人、财阀、文人的住宅中西式生活也被普及。新型的空间形式也呈现在日本人面前，随之而来的也出现了很多不同往常的和洋折衷的日本家具。例如:有装饰性的架子，带抽屉的小柜、书桌和书盒，以及花架、烟灰缸、火盆等[2]。西洋家具的制作，根据《增补工艺资料》（明治11年，宫西省刊）里漆工的记载中就有“学习西欧，制作桌子、洋服柜、椅子、床、电灯座、角落柜、烟盒、面包盒、书架、煤炭箱等漆器”。

3.1 座卧类家具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基本都是席地而坐（图3）。到了明治时代，西洋家具终于正式发展起来。很多地区都兴起了西洋家具新风尚，同时开启了制造工艺的发展之路。明治四年，政府率先发布政令，宣布官厅开始使用椅子，还允许文武百官穿靴履上朝。因此，官厅推动了座椅飞速发展，同年九月《新闻杂志》（十四号）报道称,此时县厅中人人皆坐着座椅，谈论公事。人人都成为了有座位的人。当时，还只有上层阶级贵族才享有高级家具（图4）。

在迎宾馆内放置的伯吉尔包衬扶手椅（图5），是路易十五时期最典型和十分受欢迎的一种椅子形式，类似于现在的单人沙发。其扶手挺直向前并伸到与坐面相平的位置，座面松软并具有弹性。

长椅（图6）是当时沙龙和妇人卧室中的的必备品，也是延续了西洋家具中豪华的弹性布面软包类家具之一。一般有六至八条腿，长度与三个扶手椅相近，靠背呈不规则的波浪形，左右扶手为开放式。在公共场所，男士坐上去会被认为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床（西式）主要是帝国酒店等公共会堂招待外国客人时使用。用黄铜管制作的床大部分都镀了金，组装式，并且基本上都带有蚊帐（图7-图8）。

陆军兵舍的床，基本上都是粗糙的在木制的箱子上放上被子就解决了。而海军的床是固定的，不能拆卸，或者是吊床。一般的家庭床上用的是被子和蚊帐[3]。

■图1 明治4年（1872）天皇接受诏书场景

■图2 明治8年（1876）天皇接受诏书场景

■图3 日本传统的坐卧形式

■图4 春帆楼接待宾客的椅子

3.2 桌台类家具

由于日本传统是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造成了日本传统家具，尤其是桌台类家具也是低矮形制以便适应席地的尺度要求（图9）。

明治维新后，官方大力推广西洋家具，兴起西洋家具的官方领域、公共空间中，办公、会议、学习、交流所使用的桌子采用了西式的高形制，种类较多（图10-图11）。

明治初期，大多数日本人都能够使用到的最初的西洋家具大概就是小学里的桌子和椅子了。教室方面也不再是日式榻榻米的房间内摆着“天神机”（旧时日本学生使用的桌子），而是像西洋式的教室里一样整齐排列着面朝黑板的桌子与椅子（图12）。

迎宾馆等接待外国来宾，很多达官贵人也学着西方上流社会进行沙龙、交际舞等交际，因此产生了牌桌。牌局可由三人、四人或五人组成，因而牌桌也就有三角形、正方形、五边形之分，桌角都设有盛放蜡烛的圆台，每边都有一个浅浅的小抽屉，腿部采用“S”形曲线，腿及台面用金属或木皮或陶瓷镶嵌[4]（图13）。

自1686年巴黎第一家巴洛克咖啡馆开业以来，咖啡馆成为了西方社会上层阶级沟通交际的场所，也是当时盛行的一种时尚之风。尤其是在王室，路易十五对喝咖啡尤为喜欢，更加催生出更多的咖啡馆。至1716年达300家之多，到1788年已超过1800家。咖啡桌便成为了贵族生活休闲中非常重要的家具。在日本当时的皇室接待馆内，也添置了不同样式的西化咖啡桌。如路易十五的咖啡桌，有的桌面有彩绘瓷片，左右各有黄铜镀金提手，下部有收纳和摆放壶、杯等器具的搁板。这种咖啡桌18世纪后成为沙龙中广泛使用的家具（图14）。

当时还出现了成套组合的办公座椅类，开始制作直接着地的书写桌（图15）。

随着生活方式的西化，餐饮空间中的就餐形式也发生变化（图16），在日本家庭中出现了长桌聚餐的餐桌（图17-图18）和小范围聚会就餐的圆餐桌。在寝室家具中，出现了组合的梳妆台和整体穿衣镜（图19-图22）。

■图5 伯吉尔椅子（迎宾馆）

■图6 长椅（迎宾馆）

■图7 明治维新之前日本的床

■图8 西式高床

■图9 传统的日本书写桌及书写方式

■图10 赤坂离宫御座所办公桌

■图11 边桌

■图12 校教室复原讲台与学习桌

■图13 牌桌

■图14 咖啡桌

■图15 办公桌

■图16 日本传统的食盒与就餐矮桌

3.3 箱柜类家具

与以收纳为主、品类多样的日本传统箱柜类家具相比，“西化”后的箱柜类家具，出现了很多新的样式。从整体比例上来看，在尺度上更加高大。在装饰手法上，有些腿足还加上了欧式的样式。“西化”的箱柜家具把很多日本箱柜的收纳细分功能进行了整合，一柜多用。

日本传统的箪笥（即柜子）用来存放衣服，习惯于折叠存放，随着西方生活方式在日本的普及，出现了可以悬挂西式服装的洋服箪笥[5]（图23）。

悬挂式的洋装衣柜主要用于旅馆，侧宽是45cm左右,大概是能够斜着放进2-3件衣服的的宽度，下方设有抽屉，高度大概是18cm左右，宽度为90cm左右。

玻璃的引进，使日本的很多西式书柜类家具广泛应用。多在一些上层知识分子家中使用（图24-图25）。

西式餐柜带有镜子和架子，整体高度大约190cm，90cm高的面板起了分割作用。下面是柜门、抽屉、抽屉里放有桌布、餐巾、刀叉等等，大部分的餐具柜的上面部分都是比较简单的架子[6]（图26）。

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柜子作为房间里的装饰大受欢迎。它的下面有柜门，上部是旋木工艺的柱子（图27）。

3.4 曲木及文化家具

十九世纪二十年代 , 芬兰人首先推出了多层胶合弯曲成型技术。1830年索耐特开始试验木料弯曲。曲木技术在现代家具发展的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因为是进口，曲木家具价格也相对较高，主要是在上流阶层被使用。日本在1907年开始引入曲木技术，1911年成立了秋田木工株式会社,并开始了曲木家具的规模化生产。明治政府对国产曲木家具大力支持，为了保护国产家具，禁止进口。因此，国产曲木家具得以很快地发展，出口也盛行一时。曲木家具在日本开始国产是在明治30年代末期。因价格适中，在很多公共空间使用，如：在餐厅、政府部门、医院、商店等被广泛使用，逐渐普及到住宅空间（图28）。

随着文化住宅的产生，一些文化类空间，在会客、交流时出现了一种独特的家具形式，叫文化家具。文化家具配套的开始是昭和3年（1928），指的是日本乐器开始售卖，与之对应还有一套手扶椅子和桌子。用桦木等制作完工后，靠背和坐垫用上油画布，就像现在的折叠椅一样。可折叠可展开，在日式住宅里非常方便。这种配套桌椅月产2千套，一直持续销售到昭和16年（1941）。在当时的西洋家具中可以说是销量最好的（图29）。

■图17 西式餐桌

■图18 外交官家的餐厅

■图19 日本传统梳妆镜架

■图20 日本传统梳妆收纳家具

■图21“西化”梳妆台

■图22 穿衣镜

■图23 箪笥

■图24 日本传统书柜与书架

■图25 西式书房内的玻璃书柜与书架

■图26“西化”的棚架柜家具

■图27 多功能收纳柜类家具

■图28 曲木家具及室内应用

■图29 1928年的文化配套家具

4 结语

家具的品类是受到生活方式的影响而变化的[7]。西方的生活方式对于日本的冲击，产生了不同于传统的新的家具品种。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大多是保留着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进入明治时期，政府全面推行高足而坐，出现了多种高形制座椅，对于日本坐卧类家具的形式进行了扩充。西方的生活方式影响到日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出现了可收纳的多功能的储物柜类家具、梳妆台、组合写字台、餐桌等，丰富了日本家具的品类。这样深层次的接触势必会更深入的了解和体验西方文化，及时与世界设计潮流接轨，学习最新的理论与技术知识，从另一个侧面促进了本国家具行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