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塬上看雾凇

师正伟

北方的冬天，能在室外盛开的花不多。雪后，骤冷，奇寒，若逢雾，或许能遇到有“冬之花”美称的雾凇奇观。日前，笔者在地处陇东的董志塬就邂逅了难得一见的雾凇景观。晨起，伫立窗前，放眼望去“树树凇花云叠，满目银装素裹”，晶莹剔透、轻盈洁白的雾凇婀娜多姿，宛如玉树琼花、如梦似幻，把整个董志塬装扮的如诗如画。

雾凇，俗称“浓霜”或“树挂”，毛茸形、疏松体、水晶状。雾凇非冰非雪，而是下雪之后，空气湿度较大，突然降温，水汽在花草树木上凝结成如雪似玉的自然奇观。因其挂满枝头，凌霜傲雪，在斗寒中盛开，晶莹剔透，玉洁冰清，好似“琼楼玉宇”，成为北国风光中的一朵奇葩，令人沉醉，令人神往，因而又被称为“雪柳”“冰花”“傲霜花”“琼花”。

“夜看雾，晨看挂，待到近午赏落花”这句话形容的就是“雾凇”。雾凇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自然奇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说的就是雾凇出现和退去时的突然性特征。此时，从高空俯览董志塬，整个大地掀起白云的窗幔，白雪皑皑传递着天堂的美意，一排排雾凇恰如银盔铁甲的卫士傲雪迎风，守护着苍苍茫茫的董志塬。远远望去，沟壑峰峦银装素裹，玉树琼枝晶莹剔透。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梯田像巨大的五线谱；漫山遍野，形态各异的天然“雪雕”则如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走近欣赏，柳树结银花，松树绽银锭，点缀在山间角落的花草树木在“冰凌花”的装扮下，姿态各异，轻盈洁白，童话里的“冰雪奇缘”俨然就在眼前。

“古树结玉蕊，枯枝挂冰花”。宋末黄震在《黄氏日钞》中就赋予雾凇“梦送”这个最玄妙的别称，意思是说它是在夜间人们做梦时天公送来的特殊礼物。大雪之后，形状各异的花草树形成千姿百态的雾凇景观，仔细品味，每一个都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美丽的“盆景”。瞧，草木之上，茫茫一片，似雪非雪，仿佛披上一层晶莹的玉锦，让人眩晕。一朵朵冰花点缀在树枝上，犹如珠帘长垂，层层叠叠，玲珑剔透，分外耀眼，呈现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景象。山风拂过，冰挂撞击，叮当作响，韵律幽雅，悦耳动听，宛如天籁，让人生出一种飘飘然乘云欲归的幻觉。此情此景，正合了元末明初诗人高启的意想：“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瞧：不远处，几位少女正摆出各种靓丽的姿势在冰雪中合影留念。她们身旁，一树“傲霜花”开得正艳！

远看景，近看型。借雾凇之晶莹，冷落了一冬的枯树残枝又衍生出一种奇幻之美，每一棵树都自成一幅独特的水墨画，朦胧，婀娜，又不失妩媚。山峦起伏处，松柏上那如雾似烟的绒冠，彰显着挺拔高傲的身姿，让人生出无限敬意。半山腰那一抹青竹被一根根冰棍压弯了腰，一律向着沟边奋力倾斜，好似一地成熟的稻谷在低头沉思。路边上的垂柳凝霜挂雪，银丝闪烁，犹如一位世纪老妪在丈量岁月的年轮。山脚下一丛丛灌木林挂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仿佛一枚枚凝固的琥珀镶嵌在大地的怀抱。此时，不管是光秃秃的落叶树木，还是四季常青的松柏、云杉，都受到雾凇的偏爱，被雕琢成了“琼枝玉叶”，钻石般璀璨耀眼，玻璃般闪烁明亮，水晶般晶莹剔透，为萧条的寒冬平添了几多温馨，几多秀气。

最寒冷的时刻，董志塬诞生出最美丽的雾凇。明明是寒冬腊月，却仿佛春临大地，繁花盛开。徜徉在这巧夺天工的冰雪世界里，周围洁白如玉，一尘不染。置身其中，我不由得联想起《红楼梦》里“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句话。文字带来的意境美让人浮想联翩，而其现实感染力和入木三分的刻画，则让我觉得尘世喧嚣离自己很远很远，我也才真正体会出什么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寒江雪柳日新晴，玉树穷花满目春。”午后，初晴。冒着严寒，一路走，一路看，无处不在的傲霜花仿佛自天而降，一夜之间改变了整个董志塬的风貌。面对一幅幅充满诗意，充满灵性的雾凇奇观，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份尘封的喜悦和惬意，难掩激动之情。寒冬里，品古诗，赏雾凇，悟人生，悦身心，不失为生活的一种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