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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癌术后特发性肺纤维化急性加重抢救成功病例报道

时间:2024-07-28

黄川 吴青峻 马超 焦鹏 孙耀光 佟宏峰

1 一般资料

1.1 病例资料 患者男性,60岁,体检发现右肺上叶结节,平素间断干咳,无咳痰、咯血、胸痛、发热等不适,双肺野外周可闻及少量干啰音,余无异常。

既往史:30年前当防化兵时曾长期接触有毒化学物质,发现特发性肺纤维化(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IPF)病史20余年,呼吸科规律随诊,每年复查胸部计算机断层扫描(computed tomography, CT)显示IPF病情缓慢进展,未用药。2型糖尿病史18年,平素规律使用降糖药物+胰岛素,血糖控制良好。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型心脏病史5年,冠脉造影显示左前降支、右冠状动脉轻度狭窄,口服阿司匹林(100 mg/d)、降脂药物。吸烟史50年,3包/d,戒烟1周,否认饮酒史。

完善相关检查,肺功能:第1秒用力呼气量(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the first second, FEV1)2.05 L,FEV1占预计值百分比(FEV1%)69%,用气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 FVC)2.54 L,FVC占预计值百分比(FVC%)66%,FEV1/FVC 80%,肺活量百分比(vital capacity, VC)67%,一氧化碳弥散量(diffusion capacity for carbon monoxide of lung, DLCO%)67%。动脉血气:动脉血氧分压(partial pressure of oxygen, PaO2)93 mmHg,动脉血二氧化碳分压(partial pressure of carbon dioxide in artery, PaCO2)38 mmHg,氧饱和度98%。腹部超声、头颅核磁、骨扫描等肿瘤分期检查未见远处转移(图1)。

手术方式:2015年10月14日在全身麻醉下行单操作孔胸腔镜右肺上叶切除、系统性淋巴结清扫术,手术顺利,病理为小细胞肺癌,侵犯脏层胸膜,第10组淋巴结可见转移癌,病理分期:pT2aN1M0,IIb期。

1.2 术后转归 术后第1天患者病情平稳,少量咳痰,无明显胸闷、憋气,顺利恢复饮食、下床活动,体温正常,双肺野外周可闻及少量散在湿啰音,余肺野呼吸音清,脉搏氧饱和度(pulse oxygen saturation, SpO2)为95%-100%。胸片(图2A)显示双肺透光度减低,肺纹理增粗、紊乱。

术后第2天患者胸闷、气短、心悸症状逐渐加重,咳少量黄白色粘痰,SpO2为90%-96%,双肺湿啰音较前明显、范围增大。予以床旁协助患者拍背咳痰,雾化吸入3次/d,抗生素升级至哌拉西林舒巴坦,强心、利尿,皮下注射低分子肝素抗凝,术后输液限速≤150 mL/h,控制输液量,术后第1天入量3,395 mL、尿量1,600 mL、胸腔引流量400 mL,第2天入量2,865 mL、尿量1,850 mL、胸腔引流量400 mL,第3天入量1,950 mL、尿量1,000 mL、胸腔引流量400 mL。

术后第2天夜间至第3天上午,患者咳嗽增多,咳白黏痰,呼吸困难进展迅速,双肺野可闻及广泛吸气末爆裂音,体温最高39.5oC,无寒战,心率95次/min-110次/min,鼻导管吸氧难以维持,储氧面罩吸氧状态下SpO2仅达88%-94%。动脉血气:PaO254 mmHg,PaCO234 mmHg。血常规:白细胞13.62×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78.4%,嗜酸性粒细胞百分比2%。B型钠尿肽(brain natriuretic peptide,BNP)421 pg/mL(正常<125 pg/mL)。复查胸片(图2B)显示双肺透光度较前减低,双肺纹理较前增粗。

经过上述氧疗、祛痰、强心、利尿等治疗,患者呼吸困难不仅未能缓解、反而迅速加重。为协助诊断,急诊行胸部CT(图3)显示双肺多发小叶间隔增厚、磨玻璃影、网格影及索条影,为新出现,以双下肺为著。

1.3 诊断与鉴别诊断

1.3.1 诊断 特发性肺纤维化急性加重;I型呼吸衰竭;右肺上叶小细胞癌;右肺上叶切除术后;糖尿病;冠心病。

诊断依据:患者既往有明确IPF病史,术前IPF病情稳定,肺切除术后2天-3天内出现快速进展的呼吸困难,双肺可闻及吸气末爆裂音,胸部CT显示在原有IPF影像改变基础上出现新的、双肺分布的小叶间隔增厚、磨玻璃影、网格影及索条影,以上符合IPF急性加重(acute exacerbation of IPF, AE-IPF)的诊断标准。

1.3.2 鉴别诊断

1.3.2.1 肺部感染 肺切除术后可因咳嗽咳痰无力、气道分泌物潴留、肺阻塞不张等因素导致肺部感染,气道分泌物可查到细菌。本患者术后咳痰有力,无气道分泌物潴留,胸片和CT未见肺不张,治疗过程中反复留取气道分泌物涂片和细菌培养,均未见细菌,可以排除肺部感染。

1.3.2.2 左心衰、心源性肺水肿 心功能差的患者行较大范围肺切除术后,可因输液速度过快、循环容量过负荷导致心功能不全,诱发心源性肺水肿,可表现为呼吸困难、I型呼吸衰竭。本患者虽合并有冠心病,但术前心功能尚好,围术期输液速度管理严格,无循环容量过负荷,病情加重时复查心功能指标基本正常,可以排除急性左心衰导致的肺水肿。

1.3.2.3 急性肺栓塞 外科大手术后可因血管内皮损伤、凝血功能亢进、使用止血药物、长期卧床等因素增加深静脉血栓、急性肺栓塞发生率,可表现为急性呼吸困难、I型呼吸衰竭。本患者围术期未使用止血药物,术后抗凝治疗及时,无长期卧床,下地活动良好,病情加重时复查血D-二聚体无明显升高,基本可以排除急性肺栓塞。

综合以上,经胸外科、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影像科的多学科讨论,诊断为AE-IPF。

1.4 治疗情况及治疗转归

1.4.1 治疗情况 为改善急性肺间质炎症,术后第3天上午开始糖皮质激素治疗,方案:甲泼尼龙琥珀酸钠静脉滴注(第1天40 mg/d,第2天80 mg/d,第3天160 mg/d,第4天-5天120 mg/d,第6天-第8天80 mg/d,第9天-第11天60 mg/d,第12天-第23天40 mg/d),此后改为醋酸泼尼松口服(40 mg/d,每2周减量5 mg),最终于术后3个月将口服激素减量至停药。

治疗期间使用无创呼吸机辅助通气4天,呼吸改善后改用储氧面罩吸氧,病情稳定后改用鼻导管吸氧。比阿培南、盐酸莫西沙星抗感染治疗1周,期间反复行痰细菌培养均为阴性,随后停用抗生素。

1.4.2 治疗转归 患者呼吸困难逐渐缓解,双肺野爆裂音减轻,病情明显改善。糖皮质激素治疗后2周、4周、3个月分别复查胸部CT(图4、图5、图6)显示双肺间质炎症逐渐吸收、减少。最终患者恢复良好,术后第40天顺利出院,于肿瘤科完成术后辅助化疗。

2 讨论

IPF是一种病因不明、慢性进行性、纤维化性的间质性肺病,表现为进行性加重的呼吸困难,伴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和气体交换障碍,导致低氧血症,预后较差[1]。IPF合并肺癌的发病率可达10%-17%,以男性、吸烟者居多,多发生于肺外周纤维化明显的区域[2]。本例患者有IPF病史20余年,胸部CT发现肺外周占位,应警惕IPF合并肺癌,微创手术切除肺部病灶则兼顾了诊断和治疗的作用。

通常IPF进展缓慢,但部分患者可在病情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出现病情急剧恶化,称之为AE-IPF,其最突出症状为快速进展的呼吸困难,肺部常可闻及吸气末爆裂音(velcro啰音),胸部CT表现为在原有IPF影像改变基础上出现新的、双肺分布的磨玻璃阴影或实变阴影,应注意排除肺部感染、左心衰、肺栓塞和其他原因引起的急性肺损伤。本例患者术前IPF病情稳定、缓慢进展,术后2天-3天内出现不明原因、快速进展的呼吸困难,伴顽固性低氧血症,相关检查可排除心衰、肺栓塞、肺部感染,结合胸部CT特点,符合AE-IPF诊断。

IPF合并肺癌患者行支气管镜检查和镜下治疗、肺活检、肺切除、胸部放疗等均可诱发AE-IPF[3],发生率可达12%-27%,预后很差,死亡率高达30%-100%[4]。AE-IPF多发生于术后第2-第10天,不仅累及术侧肺,更有超过60%患者累及双侧肺,男性、既往曾发生过AE-IPF、肺切除范围大、胸部CT表现为典型肺纤维化、血清涎液化糖链抗原-6>1,000 U/mL、FEV1%≤80%、肺弥散功能降低等均增加肺切除术后AE-IPF风险,肺叶、双肺叶、全肺切除术后AE-IPF发生率明显高于楔形切除[5,6]。因此,IPF患者接受有创诊疗措施时应谨慎衡量AE-IPF风险,根据肺纤维化程度和心肺功能情况,合理选择术式和切除范围,尽量微创化、避免切除过多肺组织,降低手术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胸外科手术后AE-IPF的诊断难点在于不易早期发现,肺叶切除术后患者多有咳嗽、胸闷、气短症状,肺容积减少、气道分泌物阻塞、肺不张、手术部位疼痛、循环容量过负荷等因素均可导致明显的咳嗽、喘憋、呼吸困难、低氧血症等,临床表现与AE-IPF很类似,发病早期不易鉴别。而AE-IPF病情进展非常迅速,若不能及时诊断和干预,患者往往快速进展至呼吸衰竭、需机械通气,而此时难以再行胸部CT检查以协助诊断。因此,术前应详细询问IPF病史,结合胸部CT影像和肺功能指标,充分评估肺纤维化程度和进展速度,病情严重者提前用药干预,避免IPF病情评估不充分而极大地增加手术风险。手术后短期内出现的快速进展的呼吸困难,应及时针对AE-IPF做鉴别诊断,尽早行胸部CT明确诊断,避免延误诊断和治疗。

临床上常用激素冲击(甲泼尼龙500 mg/d-1,000 mg/d)或高剂量激素治疗(泼尼松≥1 mg/kg/d)治疗AE-IPF,激素疗效不佳时,可加用免疫抑制剂(如环磷酰胺、他克莫司、环孢素A等)。本例患者确诊AE-IPF后经长疗程激素治疗,症状改善明显,影像复查显示肺间质急性炎症逐步消退,最终预后良好,属治疗成功案例。对于激素的使用,我们有以下体会:介入时机应早,一旦疑诊AE-IPF,当天就应使用激素;疗程应足,待患者症状充分改善且经影像学证实肺间质炎症彻底缓解,再考虑停药;减量应慢,病情改善后,静脉激素应逐渐向口服激素减量和维持,病情尚不稳定就过快减量或停药易导致肺间质炎症的再次加重,此时即使再增加激素用量,效果也往往不佳。因此,早期、足量、足疗程的糖皮质激素有助于改善AE-IPF病情,治疗期间应谨防病情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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