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中的应用现状

石志宜，司曼丽，顾 平

（南京医科大学 护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9）

不同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中的应用现状

石志宜，司曼丽，顾 平

（南京医科大学 护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9）

阐述了不同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中应用的研究进展。包括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地中海膳食模式、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等；分别介绍了不同膳食模式的起源、特点、对妊娠期糖尿病血糖控制、妊娠结局的改善，为膳食预防及控制妊娠期糖尿病提供了新方向。提出今后应进一步分析不同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应用的效果，国外膳食模式的本土化，探索更具有特异性的膳食模式，为开发和实现有效的妊娠期糖尿病营养干预计划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信息。

妊娠期糖尿病；膳食模式；营养

妊娠期糖尿病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GDM）是糖尿病的一种特殊类型，是指在妊娠期发生或首次发现的不同程度的糖代谢异常，属于孕妇常见的并发症[1]。与糖耐量正常孕妇相比，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产后发生2型糖尿病的风险增加7倍，并且子代发生肥胖、代谢性疾病风险明显上升[2]。随着高龄产妇增多及生活水平和膳食结构改变，妊娠期糖尿病发病率逐年增加，各国报道的妊娠期糖尿病发病率约为1%～14%。营养干预治疗是妊娠期糖尿病治疗的基础，美国糖尿病协会 （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ADA）建议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在进行营养治疗时，应根据个人的膳食特点、血糖控制目标等制定个性化的医学营养治疗方案[3]。传统医学营养多关注某一种或几种营养或食物的作用，然而个体食用的营养素不是孤立的，而是在食用多种食物的同时也摄入了许多营养素，食物之间、营养素之间、营养素与食物之间存在交互作用或共线性[4]，研究单一的营养素与食物并不能解释多种营养素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因此，整体的膳食模式更能够反映食物对疾病的影响。目前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中的应用以及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糖代谢、妊娠结局的影响仍不明确，本文就常见的几种膳食模式的特点以及在妊娠期糖尿病中的应用现状进行综述，为我国开展膳食预防妊娠期糖尿病发生及开发和实现有效的妊娠期糖尿病膳食营养干预计划工作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信息。

1 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low glycemic index diet，LGI）

1.1 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的特点 1981年，Jenkins[5]首次提出血糖指数（glycemic index,GI）这一概念。血糖指数是指进食恒量的食物 （含50 g碳水化合物）后，2～3 h内的血糖曲线下面积相比空腹时的增幅除以进食50 g葡萄糖后的相应增幅，用于解释同类食物引起不同血糖反应的现象，是衡量食物引起人体餐后血糖反应的有效指标[6]。通常定义血糖指数≤55为低血糖指数食物，>56～<70为中血糖指数食物，≥70为高血糖指数食物。不同种类食物的血糖指数值不同，同种食物由于物理特性、烹调和加工方法以及所含营养素、膳食纤维不同，其血糖指数值也会有所差异。常见的低血糖指数 （low glycemic index,LGI）食物有：紫米粥、糯米、黄豆、燕麦、干小麦粉等。这些食物碳水化合物吸收速度比较慢、可降低食欲、增加饱腹感，减少餐后肠道激素和胰岛素的分泌，抑制血液中游离脂肪酸水平，使餐后血糖高峰值和胰岛素水平降低，外周组织对葡萄糖的摄取利用率增加，有效地改善胰岛素抵抗和控制血糖[7]。

1.2 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

不同的研究者观察了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血糖干预效果，干预组和对照组的实际饮食血糖指数值分别约为50、60，研究表明，干预组餐后血糖水平低于对照组[8-9]。2013年，Cochrane系统综述显示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血糖指数≤55）相对于血糖指数≥55膳食，对妊娠期糖尿病相关不良妊娠结局没有明显改善作用，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影响尚不明确[10]。2016年，Wei等[11]系统评价了低血糖指数膳食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妊娠不良结局影响，研究结果与Cochrane结果一致，但该研究对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中膳食纤维进一步分析，亚组分析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中添加膳食纤维可降低巨大儿及剖宫产等妊娠不良结局，且对超重或肥胖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作用更明显。学者指出，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对妊娠不良结局无明显改善作用可能是由于干预时间相对较短，提出应在孕早期即对具有妊娠期糖尿病高危因素的孕妇进行膳食指导，以观察长期干预效果[12]。国内关于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干预尚处于起步阶段，国内叶春花[13]、杨晓琴[14]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进行低血糖指数膳食教育，干预组空腹血糖及胰岛素用量明显降低，但研究干预及随访时间相对较短，缺乏长期干预效果评价，且研究未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膳食血糖指数值进行准确的评估，结论有待进一步的验证。目前，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中应用效果不明确，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干预具体血糖指数值尚未达成共识，需进一步严格设计，标准化评估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血糖指数值与纤维的摄入，并建议依据孕期不同阶段进行合理化的膳食指导，以达到预防及控制妊娠期糖尿病相关妊娠不良结局[15]。

2 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 （low-carbohydrate dietary,LCD）

2.1 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的特点 碳水化合物是三大营养元素之一，是糖的主要来源。关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每日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以及占总能量的比例争议较多。美国妇产科医师协会（The American College of Obstetricians and Gynecologists）和内分泌学会（the Endocrine Society）推荐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应限制碳水化合物的量[16]，而美国糖尿病协会（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 ADA）提出放宽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碳水化合物的限制，提倡高复杂的碳水化合物膳食可能会更好地改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血糖，预防胰岛素抵抗及巨大儿的发生[17]。

2.2 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 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起初源于对文献的二次分析和非随机化的描述性研究，早期研究认为，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 （碳水化合物的量小于日常热量摄入总量的40%）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效果较好，胰岛素治疗需要，餐后血糖、剖宫产率明显降低[18]。而后续开展的一系列随机对照研究结论却不支持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系统综述分析显示：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在降低剖宫产率、胰岛素使用以及巨大儿发生率方面没有改善作用，基于新的循证医学研究结论，2007年ADA收回关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饮食中碳水化合物的限制[19]。后期美国研究机构（Nurses’Health StudyⅡ）对 21 411名孕妇进行为期10年膳食模式调查，计算3种低碳水化合物膳食得分（总低碳水化合物膳食/动物性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植物性低碳水化合物膳食），得分越高表示蛋白质和脂肪含量越高，碳水化合物量越低，对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的依从性越好，结果发现以动物脂肪和蛋白为主的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可增加妊娠期糖尿病发生风险，而以植物性脂肪和蛋白为主的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具有保护作用[20]。这提示当碳水化合物含量较少，蛋白质摄入量相对固定时，增加膳食脂肪含量，特别是饱和脂肪酸量超出妊娠期需要量时，可明显加重胰岛素抵抗，导致一系列的母婴并发症。最新的研究表明复合碳水化合物低脂饮食 （60%碳水化合物/25%脂肪/15%蛋白）与低碳水化合物高脂饮食（40%碳水化合物/45%脂肪/15%蛋白）相比，接受前者膳食模式指导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巨大儿，子代肥胖趋势明显降低[21]。目前对于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已不提倡，长期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会造成蛋白质，脂肪的摄入增加，反而不利于孕期体质量和血糖的控制[22]。对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多数研究推荐碳水化合物应占总能量的50%～60%[23]，但具体碳水化合物的成分和量仍不明确，需开展相关随机对照试验或荟萃分析，以确定最有效的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

3 地中海膳食模式（mediterranean diet,MED）

3.1 地中海膳食模式的特点 是地中海地区居民所特有的膳食模式，以西班牙、意大利等地区为代表。20世纪60年代Ancel Keys首次提出，该膳食模式富含丰富的蔬菜、水果、全谷食物、坚果等植物性食物，提倡适量摄入鱼类、禽类制品，少量摄入红肉、加工肉、甜食及乳制品，餐间适量饮用红酒。要求对食物简单加工，避免微量元素和抗氧化成分的损失。突出特点是含丰富的抗氧化物、多酚、膳食纤维、镁以及较高的不饱和脂肪酸:饱和脂肪酸，其中单不饱和脂肪酸脂肪占总能量最多为35%，饱和脂肪酸只占7%～8%。地中海膳食模式可预防2型糖尿病的发生、减轻胰岛素抵抗和β细胞功能障碍。而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尚不明确。

3.2 地中海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 地中海膳食模式在妊娠期糖尿病中的应用是通过地中海膳食模式得分指数评价个体的饮食特点来体现，并通过分值分析该膳食模式与妊娠期糖尿病的相关性。其分值范围为0～8分，得分越高表明依从性越好。Karamanos等[24]评估了10个地中海国家1 076名孕妇的地中海膳食模式得分指数，校正年龄、BMI、糖尿病家族史、孕期增重、总能量摄入后发现对地中海膳食模式依从性较好的孕妇，妊娠期糖尿病发生风险越低。美国护士研究协会通过大样本调查发现，地中海膳食模式可将妊娠期糖尿病发生风险降低24%[25]。研究者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产后进行为期3年的地中海膳食模式膳食干预，结果发现该膳食模式可明显改善及控制产后体质量指数、腰围、空腹血浆胰岛素、低密度脂蛋白及甘油三脂水平，且产后2型糖尿病发生率降低35%[26]。上述研究表明该膳食模式可起到预防妊娠期糖尿病的作用，但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孕期的干预研究未见有报道，地中海膳食模式作为国外公认的“金字塔”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血糖控制及妊娠结局的影响仍不明确，有待进一步的临床验证。目前尚没有研究将地中海膳食模式应用于我国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这可能与地区饮食差异有关。

4 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 （dietary approaches to stop hypertension,DASH）

4.1 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的特点 1997年，美国提出终止高血压膳食 （dietary approaches to stop hypertension,DASH）又称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最初用于预防及控制高血压[27]。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提倡摄入丰富蔬菜、水果、全麦食品、低脂乳制品、低饱和脂肪、胆固醇以及低钠（2 400 mg/d）食品。终止高血压膳食不仅用于高血压人群，而且在糖尿病以及代谢综合征人群中也有研究[28-29]。

4.2 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也可通过DASH指数得分来评估妊娠期糖尿病患者饮食特点。回顾性调查研究表明依从性较好的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饮食可降低71%的妊娠期糖尿病发病风险（OR=0.29）[25]。近年来有学者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采取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进行干预，4周后测量其结局指标，结果表明相比于普通饮食（碳水化合物、蛋白质、脂肪占总能量比分别为 40%～55%、10%～20%、25%～30%）， 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不仅减少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胰岛素的使用，改善血糖、脂质代谢紊乱，而且降低母亲剖宫产率和减轻了新生儿体质量[30-32]。可见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不仅对妊娠期糖尿病的预防有明显效果，而且能够改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血糖代谢和不良妊娠结局。但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要求对饮食限制严格，研究发现患者依从性较差，可能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担心长时期的饮食限制可能导致胎儿生长受限等其他不良妊娠结局，因此绝大多数干预均控制在4周以内，且样本量较小，代表性和推广性欠佳，长期干预效果无法评估。建议后续研究可依据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组成特点及孕妇情况综合考虑，达到既能控制血糖，避免产生酮症酸中毒和低血糖，又能满足孕妇自身代谢及保证胎儿生长发育的需求。

5 其他膳食模式

其他膳食模式还包括的能量限制膳食（energyrestricted diet）、富含纤维素膳食（fiber-enriched diet）等。ADA推荐肥胖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应限制热量和脂肪的摄入（平均总能量减少30%）以改善母体糖代谢，减少不良妊娠结局的发生。系统评价显示，热量限制膳食不仅可降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空腹及餐后血糖水平，而且减轻新生儿体质量，改善不良妊娠结局[33]。纤维素是一种植物来源的多糖，可延迟糖及脂类的吸收，增加胰岛素的敏感性、降低肠道消化酶的活性，激活糖原的合成，从而降低空腹及餐后血糖，控制脂类代谢紊乱[34]。研究建议妊娠期糖尿病患者每1 000 kcal能量补充12～28 g食物纤维，或每天供给40 g左右，提倡食用粗杂粮类为主，新鲜蔬菜及适量水果，建议勿用果汁代替[35]。

6 展望

以上几种膳食模式作为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膳食治疗方案，对控制糖代谢、减少胰岛素的使用、降低不良妊娠结局及产后2型糖尿病发生等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作用。低血糖指数与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分别从不同的角度限制妊娠期糖尿病患者对碳水化合物吸收：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通过控制食物血糖指数，降低餐后引起升血糖反应，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则直接限制碳水化合物的量来控制餐后血糖。地中海膳食模式与DASH作为其他领域的健康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及妊娠结局具有一定的改善作用。但不同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仍存在许多问题值得深入探讨：（1）低血糖指数膳食模式目前已广泛应用于糖尿病患者，但在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中的应用尚不成熟，样本量小，干预时间短，血糖指数值缺乏统一性，且血糖指数值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需要更严格的设计，控制相关混杂因素，扩大样本量，延长干预时间，探索适用于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血糖指数值以及长期干预效果。（2）对于低碳水化合物膳食模式，临床实践中绝大多数仅仅局限于碳水化合物的总摄入量及供能百分比，而对碳水化合物的具体类型缺少关注。今后需明确碳水化合物的构成成分如植物性/动物性碳水化合物分别对妊娠期糖尿病的影响；更高比例的、成分更复杂的碳水化合物值得进一步的探索。（3）地中海膳食模式及终止高血压膳食模式作为国外及其他领域的膳食模式是否适用于我国的妊娠期糖尿病患者仍有待进一步的分析，后续研究可以聚焦这2种膳食模式的本土化，依据膳食模式特点形成适合于国内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膳食干预方案，并进行个性化的干预和指导。

综上所述，合理的膳食模式对妊娠期糖尿病的预防和治疗具有重要的作用，需进一步探索与妊娠期糖尿病相关的膳食模式特点，为开发和实现有效的、个性化的妊娠期糖尿病营养干预计划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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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陈伶俐]

R473.71

A

10.16460/j.issn1008-9969.2017.03.040

2016-09-27

石志宜（1993-），女，河南洛阳人，本科学历，硕士研究生在读。

顾 平（1966-），女，江苏兴化人，硕士，硕士研究生导师，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