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8
翟晓艳 高文娟 井 朋 刘 敬 高晨阳 张华星 吕佩源 倪爱华
河北省人民医院 河北石家庄 05005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简称新冠)传染性强,已引发全球关注[1]。在新冠爆发流行期,医务人员易出现焦虑、抑郁、失眠等应激反应[2-3]。有研究表明[4-5],随着疫情的结束,有相当数量的医务人员的心理反应向慢性化发展,存在创伤后应激症状,并出现抑郁、焦虑和物质滥用等不良结局。而在疫情常态化下,免疫系统在慢性压力和抑郁影响下会受到严重损伤[6]。这些应激对医务人员身心健康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不仅影响注意力、理解力、判断决策能力,亦成为易感人群。综合医院设有发热门诊,有可能会接诊新冠患者,因此,关注综合医院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并寻找导致心理问题发生的相关因素,对维护医务人员的身心健康、防控疫情至关重要。本研究旨在对某市三甲综合医院的医务人员心理状态及相关因素进行分析,为有针对性地制定干预措施提供依据。
2020年2月28日—2020年3月2日,疫情早期采用便利抽样法从我院各科室抽取医务人员1 007人,有效问卷1 005人,有效问卷99.8%。年龄22~66岁,平均年龄(34.48±8.40)岁。填写问卷的时间为(286±135)s。入组标准:同意进行线上心理问卷调查的医护人员。排除标准:不同意进行心理问卷调查者,心理问卷答题无效者。研究调查计划经我院伦理委员会批准,伦理审查编号:(2020)科研伦审第(30)号。
采用横断面调查研究,问卷星设置自评问卷,按统一标准指导语完成以下调查项目。内容包括:①一般人口学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学历、婚姻状态、既往有无病史、所在岗位、所在科室风险等级,以及是否同意本次调研、每天关注疫情所花费的时间等。②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GAD-7)[7]用于广泛性焦虑的筛查及症状严重度的评估。总分21分,总分≥5分,判断为存在焦虑,得分越高,焦虑水平越高。③患者健康问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中文版[8],用于筛查和评估抑郁症状,包含9个条目,总分值0~27分,≥5分为存在抑郁,分值越高代表抑郁症状越严重。④健康问卷躯体症状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15,PHQ-15)中文版[9]:测试常见的躯体化症状,包含15个条目,总分为0~30分,≥5分有躯体化症状,分值越高代表越重。⑤为了解受试者主观感受,在GAD-7后设计题目“焦虑症状影响生活、工作、人际关系的程度?”,四级计分“没有困难、有一些困难、很多困难、非常困难”。
本次调查采用网络问卷方式,同IP地址只能作答1次,问卷全部填完才可以提交。依据答题内容,删除不合理答卷,并电话进行核实。
1 005名医务人员一般资料详见表1。有焦虑症状的203人(占20.20%);有抑郁症状的338人(占33.63%);有躯体化症状的有376人(占37.41%)。有失眠主观感受的有557人(占55.42%)。选择焦虑影响到工作生活的有266人(占26.47%)。
表1 1005名医务人员一般资料
伴焦虑症状与不伴焦虑症状的医务人员在受教育程度、院内一线人员、关注疫情时间、既往有焦虑抑郁史、护士岗位方面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性别在P<0.05层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在P<0.1层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提示女性可能比男性更容易出现焦虑。年龄、婚姻状况无统计学意义。详见表2。
表2 伴焦虑症状与不伴焦虑症状的医务人员一般情况比较 [n(%)]
伴抑郁症状与不伴抑郁症状的医务人员在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态、关注疫情时间、是否护士岗位方面比较,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院内一线人员、既往有焦虑抑郁病方面比较,均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伴抑郁症状与不伴抑郁症状的医务人员一般情况比较 [n(%)]
伴躯体化症状与不伴躯体化症状的医务人员在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关注疫情时间、既往有抑郁焦虑病史、护士岗位方面比较,差异均有统计意义,婚姻状态、院内是否一线差异无统计学差异,见表4。
表4 伴躯体化症状与不伴躯体化症状的医务人员一般情况比较 [n(%)]
对有焦虑症状的医务人员的临床资料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提示: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院内一线人员、关注疫情时间超过1 h、护士岗位均是焦虑的影响因素。见表5。
表5 医务人员患有焦虑症状的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对有抑郁症状的医务人员的临床资料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者、院内一线人员是抑郁的影响因素。见表6。
表6 医务人员有抑郁症状的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
对患有躯体化症状的医务人员的临床资料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年龄、每天关注疫情>1 h、护士岗位都是躯体化的影响因素。见表7。
表7 医务人员患有躯体化症状的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
对患有睡眠问题的医务人员的临床资料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院内一线人员、每天关注疫情>1 h都是睡眠问题的影响因素。见表8。
表8 医务人员出现睡眠问题的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
2020年新冠疫情早期,国家已将应对公共心理障碍和进行心理危机干预措施提升至一级响应[10],张斌等[11]一项在线调查显示,医护人员抑郁、焦虑、失眠和应激症状的检出率分别高达50.7%、44.7%、36.1%和73.4%。本研究为2020年非高危地区的综合医院医务人员,但有可能接触新冠病毒,其抑郁、焦虑、失眠、躯体化症状的检查率分别为33.6%、20.2%、55.4%、37.4%,26.47%的医务人员主观上感觉焦虑症状影响到了正常生活、工作。这与一项针对贵州省医务人员心理健康状态调查接近,其医务人员抑郁、焦虑症状检出率分别为28.7%、31.9%[12]。医务人员在长期的疫情慢性应激下,容易引起情感、认知和生理方面的障碍。研究表明[13-14],长期强烈的应激会损害下丘脑,造成皮质激素分泌过多,使内环境严重紊乱,从而导致胸腺和淋巴组织退化和萎缩,抗体反应抑制,巨噬细胞活动能力下降,嗜酸性粒细胞减少和阻滞中性粒细胞向炎症部位移动等一系列变化,造成免疫功能抑制,降低机体对抗感染、变态反应和自身免疫的能力,进一步影响躯体抵抗疾病能力。所以寻找情绪、躯体化症状的相关因素,有针对性地进行心理干预对医护心身健康、抑制传染、节约干预成本有重要作用。
焦虑、抑郁、失眠、躯体化症状往往相互影响或共病[15]。本研究提示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者是出现焦虑抑郁、躯体化、失眠的重要影响因素。有研究表明,应激事件,特别是灾难性事件会增加个体焦虑的严重程度,并且会增加广泛性、社交焦虑障碍、恐怖症等复发风险[16],急性应激下患者皮质醇反应性较低,情绪体验和认知评价明显异常。由于免疫和代谢异常、HPA轴紊乱,抑郁症患者可能对应激适应不良,并且对应激的反应比健康人更强烈。有研究显示,应激性生活事件会增加抑郁严重程度和自杀风险[17]。值得一提的是,有的医务人员可能并不表现为精神心理问题,只表现在躯体化症状、失眠等,不能忽视此类人群。因此应重点关注既往有焦虑抑郁病史的医护人员,及时给予关怀,避免过重的工作压力。而此次疫情对既往患有焦虑抑郁的医务人员的后期影响有多大,可在疫情后期进一步评估。是否值守在院内一线科室是出现焦虑、抑郁、失眠的重要影响因素,值守在院内一线的科室人员更容易接触疑似或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由于新冠的高传染性,工作强度大,担心同事或自身被感染,防护措施较繁琐,防护物质较为紧缺等,均易产生心理问题。护士岗更容易出现焦虑、躯体化的症状,这与一项对一线护士的研究一致[18],护士岗位比医生更长时间地接触病人,感染概率增高,更容易产生焦虑、躯体化症状。另外护士多为女性,女性激素水平变化,内心体验丰富,工作、生活、家庭、学习任务重,考虑的事情更多,可能是更易出现焦虑、躯体化的原因。本研究提示年龄偏高的医务人员,更容易出现躯体化症状,躯体化症状为焦虑的自主神经表现,情绪被压抑下来,以身体的症状表达出来。SARS期间,Liang等[19]发现不同年龄区间,担忧的内容不同,高年龄的医务人员容易担心自身感染、患者死亡。另外,年龄偏高的人可能患有多种躯体疾病,容易出现体力不支和担心本身基础疾病发作,可以加入既往所患疾病情况、增加样本量作进一步研究。微信、微博、网站等信息化的今天,疫情相关信息暴增,一方面信息的透明和畅通有助于帮助医务人员防控疫情,让大家采取更积极的方法应对[20]。另一方面,“小道消息”或者不实信息、信息不透明、过度关注疫情信息可能会增加医务人员的恐慌情绪。而每天关注疫情多长时间合适,尚无定论。本研究提示,整日关注疫情者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躯体化、失眠。而每天关注疫情1 h以内是心理应激的保护因素。焦虑抑郁的医务人员更加关注疫情,过度关注疫情更容易焦虑抑郁,形成恶性循环进而影响心身健康、工作状态,建议此类人员平时有效筛选、过滤信息,主观上限制无用、负面信息的超负荷载入,尽量控制关注疫情信息的时间。
一项针对大众的研究提示,女性是产生焦虑抑郁的相关因素[21]。新冠期间,lai等[22]发现女性医务人员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这除了与男性和女性不同的脑部结构和功能差异,女性表现出较高的炎症、神经营养因子、血清素能标志物水平有关[23],可能还与女性激素水平、社会心理角色不同有关。本研究在P<0.1层面,性别有统计意义,提示女性可能比男性更容易出现焦虑。但在P<0.05层面,性别无显著性差异,不排除面对此次重大疫情,波及面广,性别不再显得那么重要。计划在以后的研究中,样本量进一步扩大来实证是否支持相关结论。本研究尚缺乏新冠疫情下和非疫情下医务人员的心理状况对比,有待完善。在婚姻状态方面,因本研究只含有8例离异医务人员,需要以后进一步扩大此方面的样本量。
总之,疫情下医务人员焦虑、抑郁、躯体化症状、失眠高发,这些应激、压力可引起免疫下降,使医务人员成为极易感人群,需要医院管理部门给予心理健康宣教、心理干预。建议传染病期间避免有焦虑症、抑郁症病史的医务人员去院内一线值守,注意关注院内一线、护士、年龄偏高医护人员的心身健康,避免过度关注疫情信息,学会科学过滤不良信息。保持医护心身健康,为更好抵御、有效地应对传染病起到强有力的辅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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