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流行病学调查人员专业水平及胜任能力研究

刘 颖 贺 颖 殷 培 任 文 任菁菁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 浙江杭州 310003

数据管理和质量控制是医学科学研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1]。有效的数据管理和质量控制的意义在于保证数据的完整性和可靠性，而正确、可靠的数据进一步决定研究结论正确与否[2]。大型流行病学研究和队列研究基线随访资料包括基于调查问卷、医疗档案等途径获取多种类型的数据[3]。为保证这些数据的真实可靠，一方面需要在具体设计与实施过程中有针对性地做好统筹管理，另一方面需要保证研究各个环节的实施者对相应职责范围的标准操作流程的掌握[3-4]。现场流行病学调查人员是现场工作的承担者和实施者[5]。因此，现场调查各个环节的实施者对整个研究数据收集获取和记录维护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重大传染病综合防治示范区项目是国家科技重大专项课题，2009年立项，滚动实施至“十三五”。课题总体目标是要实现降低“三病两率”(三病指艾滋病、病毒性肝炎和结核病，两率指发病率、病死率)和提高传染病综合防控能力，取得适合我国国情的防治重大传染病的策略、措施和先进方法，形成完善的防治体系，并在全国起示范作用[6]。

“十三五”防治艾滋病、病毒性肝炎和结核病等重大传染病规模化现场流行病学和干预研究课题是涉及11个省/市示范区的大规模多中心流行病学调查和干预研究。该研究覆盖地区多，涉及人员广，保证数据的真实性是重中之重。基于此，本研究旨在对各示范区现场的工作人员对《防治艾滋病、病毒性肝炎和结核病等重大传染病规模化现场流行病学和干预研究标准操作规程》(简称：SOP)熟悉知晓情况以及相关培训现状进行了解，以待为后续SOP培训及顺利开展工作提供指导[7]。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及抽样方法

11个省/市示范区现场抽取的57名现场工作人员。根据研究目的及每个示范区现场的调查工作性质，分别选取每个示范区相应工作的1～2名现场工作人员(包括示范区课题现场管理人员、社区责任医生及其辅助人员、检验人员和放射人员)进行调查。乙肝和艾滋病示范现场选取示范区课题现场管理人员、社区责任医生及其辅助人员和检验人员各1～2名；结核示范区现场选取示范区课题现场管理人员、社区责任医生及其辅助人员、检验人员和放射人员各1～2名。

1.2 研究方法

2019年3月—12月期间，分别对11个示范区(浙江、江苏、北京、上海、新疆、甘肃、河南、云南、四川、广东、广西)进行现场调查，采用现场访谈形式，对各级现场工作人员进行“一对一”半结构式个人访谈并进行录音，访谈时间为10～20 min。半结构化访谈是收集开放式数据的有效方法，其形式机动，既有事先准备的主题提问，同时也给研究者和受访者留取互动空间，使受访者能更充分地表达观点，研究者也可以追问、扩充访谈内容来收集与研究主题相关的探索性新数据，对其他数据源进行三角测量[8-9]。访谈地点安排在示范区现场工作人员办公室，访谈前征得了受访者同意后进行录音，访谈结束后24 h内将录音转化为文字资料，汇总整理成word文档。访谈内容包括：①被访谈对象的基本信息：年龄、性别、学历、职称；②所在示范区涉及病种；③所在示范区主要开展队列工作，以及相应队列入组标准和随访要求(现场课题管理人员)；④是否接受过SOP培训，具体培训内容，在课题中承担的工作内容以及如何实施(社区责任医生及其辅助人员)；⑤是否接受过SOP培训，具体培训内容，在课题中承担的工作内容，如何对血液/痰标本采集和处理，包装与保存，标本运送、接收和复核(检验人员)；⑥是否接受过SOP培训，具体培训内容，在课题中承担的工作内容，以及结核病筛查相关知识(放射人员)。

1.3 统计学方法

使用Excel对被访谈人员的基本信息进行数据整理及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以百分比表示。访谈资料采用主题分析法进行分析、索引和标记，然后按主题对资料进行归类。

2 研究结果

2.1 被访谈人员基本信息

在11个示范区现场共有57名现场工作人员接受了现场访谈，其中平均年龄为(39.33±7.60)岁，年龄范围为23～56岁；其学历占比最多为本科，职称占比最多为中级，其他详见表1。

表1 被访谈人员基本信息表

2.2 示范区项目现场管理人员访谈结果

通过对示范区项目现场管理人员访谈了解到：每个示范区的课题管理人员分为总课题层面管理人员(包括负责人和各子课题)、地区或队列研究管理人员。根据现场核查环境，课题组主要对每个总课题层面管理人员(13人)和部分地区/队列研究管理人员(6人)进行了访谈。

总课题层面的管理人员对于整个课题概况、SOP的关键点和工作进展把握比较清晰，但到具体细节比如每个队列研究的入组标准和随访具体实施，其中6个示范区课题管理人员(6/19，31.58%)未能完整回复，但均表示每个队列会有相应层级管理人员负责(包括子课题和现场队列管理人员)，各自管理范畴内容会经过专门培训，他们会比较清晰；这部分内容在队列层面管理人员访谈中得到印证。其中4个示范区管理人员(4/19，21.05%)提到SOP根据各自工作需求，在随访内容和时间上有调整，但均表示是在现有SOP基础上增加各自示范区的要求。地方层面管理人员和队列层面管理人员对各自管理范畴，如队列概况及SOP要求非常了解，对工作进程把握更加明晰。

2.3 其他人员访谈结果

2.3.1 关于各自示范区涉及病种和SOP培训情况

关于各自示范区涉及病种，92.86%的社区责任医师及其辅助人员(13/14)准确回复；29.41%的检验人员(5/17)对于涉及病种问题未能准确答复，其中2人(11.76%)将社区工作中的慢病管理和示范区课题内容混淆。在放射人员上，除上海示范区一名放射人员(1/5，20%)不能准确回复所在示范区涉及病种外，其他4个结核示范区放射人员均能准确回答。

89.47%的被访谈对象(34/38)表示接受过SOP相关培训，其中4名检验人员表示未接受过SOP培训。尽管如此，他们表示接受过相应疾病方面的培训，比如新疆示范区的检验人员表示接受过艾滋病相关方面的培训；河南示范区检验人员表示接受过省疾控关于艾滋病方面专项培训，包括检验方法、生物安全、质控样本等；广西示范区检验人员表示接受过省疾控、区疾控关于艾滋病方面专项培训，包括检验方法、生物安全、随访、网报等，广东深圳示范区检验人员表示看过相关实施方案。

在具体培训内容形式等方面上，广东广州示范区社区责任医生、检验人员能说出培训大致内容，细节内容表示培训时间较长，无法记清。甘肃示范区社区责任医生对培训具体内容了解，但培训时间和形式有点模糊，且培训覆盖面并未能覆盖项目全体参与人员，检验人员对培训具体内容描述不够清晰。浙江示范区社区责任医生、放射人员、检验人员对培训时间和形式记忆有点模糊。

2.3.2 课题研究承担内容了解情况

通过对11个示范区现场工作人员的访谈，了解到社区责任医生、放射人员和检验人员日常工作和研究多混杂在一起，部分示范区可能存在同时承担多个课题现场工作的现象，其在日常工作操作规范中可达到SOP要求，但由于分工不同，对于SOP整体框架和课题整体内容了解有限。

社区责任医生对于自己所负责的乙肝、结核、艾滋的筛查、管理随访了解，能够清楚地了解哪些人需要进行相关的筛查，如何对疑似病例和患者进行随访管理；但对于本研究中“十三五”期间队列管理实施和研究部分内容并不了解,且分工岗位不同，了解内容不同。

检验人员对于日常检验流程(如标本采集、保存和运输)熟悉，但部分示范区检验对课题相对不了解，与参与程度有关。放射人员对于拍片、阅片以及相关质控能够完整回复，但对于课题了解较少。

3 讨论

大规模现场流行病学研究覆盖范围广，涉及人群众多，数据量大，基于各级现场工作人员进行。质量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功能区域的责任，而是每个参加者的责任[10]。SOP目的在于使工作人员在相同的程序步骤下完成，并最大限度地保持结果一致[11]。各示范区各级现场调查人员对于SOP的理解程度可影响其现场工作的实施，SOP理解的差异可增大主观因素对示范区项目研究数据质量的影响，进而降低项目结果质量。因为研究规模大，人员地域特点复杂，且持续时间长，在实施SOP的过程中差异大，不同地区会参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再结合SOP进行对应的调整，本研究中21.05%的课题管理人员表示在课题部分实施上，结合本地区特点调整具体实施内容和频次。针对这一问题，可在研究前对各地区现场考察，充分了解各地区人群结构等基本情况后，制定适宜于各地区的SOP，或将各地区自行调整后的SOP收集评估，优化各地区SOP。对于不同地区的投入方向也应基于前期现场考察，结合各地区硬件及人力资源进行调整。

不同级别流行病学现场调查人员工作重点不同，其专业水平和对现场研究的了解也不同。本研究结果显示不同级别的现场工作人员工作内容不同，其对SOP以及各自工作职责的了解程度也不尽相同，总课题层面管理人员对于整个课题概况、SOP的关键点和工作进展把握比较清晰；社区责任医生、检验人员和放射人员在工作上大多能符合SOP要求，但是由于岗位不同和各示范区特点不同，其对于课题了解程度有一定差异。这与李怡[12]对某省三级(省/市/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医护人员调查结果类似。

长期以来，我国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配置一直存在地域分布不均衡、卫生人力资源匮乏等问题[13]。近年来随着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开展和全科医师的培养，社区责任医生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质和量的缓解，但其他人员如公卫人员等还存在不足[14]。2020年国务院明确要求，加快高水平公共卫生人才培养体系建设；加强公共卫生医师规范化培训，加快培养一批防治复合型公共卫人才，但目前尚处于试点，未能大规模开展[15-16]。李烟然等[17]对四川省基层医疗机构调查显示，其具有公共卫生执业医师资格的人员仅占1.16%，防保公卫科人员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中心乡镇卫生院和一般乡镇卫生院人员中所占的比例分别仅为19.02%、9.56%、10.70%。在本研究中，社区责任医生、放射人员与检验人员则存在将日常工作与SOP混淆的情况，深入了解其原因，可能与每个从事现场流行病人员承担着极大的工作量，技术人员整体水平低，且身兼数职等原因有关[18]。

本研究通过深入了解各示范区现场调查人员特点及其对于SOP熟悉了解程度，为后续开展相关培训提供了依据，但本研究尚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由于研究采取半结构式访谈录音方式，在现场抽取人员进行访谈，结果受到访谈人数及所到现场地址选择影响，可能存在一定的差异，不能全面反映示范区课题各个方面的情况，仅了解到了相关工作人员中的部分对于SOP的知晓程度，不能涵盖相关示范区的整体情况；其次，对于现场访谈也存在无法正面回答、统计人员理解偏差等影响统计结果的问题；但仍能反映部分问题，如半数以上的社区责任医生、检验人员、放射人员均存在将日常工作与SOP混淆的情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