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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要略》中疾病“因果关系”辨治观探微

时间:2024-07-28

范丽妃,鲁玉辉

(福建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

《金匮要略》论述杂病,但其既杂又不杂,在种种错综复杂的疾病中,存在着必然的某种规律性的因果关系,贯穿于全书之中[1]。阴阳、五行学说蕴藏着事物间对立制约的关系,存在着复杂的普遍联系及多元稳态性,《金匮要略》中杂病的辨治亦体现着阴阳、五行学说的对立统一与相制性,反应疾病矛盾变化过程“因果关系”的客观规律。“因果关系”辨证观并非固化、孤立的,“因”与“果”之间在疾病的发生、发展中会出现相互转化以及在此为因、在彼为果的复杂情况。而“因果关系”的多重复杂性则表现为“同因异果”“异因同果”的多层次、全方位的杂病辨治观。笔者基于疾病“因果关系”辨治观探讨《金匮要略》中杂病的证治规律,以飨同道。

1 “因果关系”相制论

阴阳之间的对立统一和相互作用,可用于阐释万物间发生、发展和变化的根本规律,在一定限度内,维持万物的动态平衡[2]。若彼此之间的平衡被破坏,则会出现“因果”相制的病态演变。《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第三》第9 条言:“百合病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基于阴阳失调而施以“用阴和阳,用阳和阴”之法。见于阴,因阳不足而阴有余也,则用“阳法”补其阳以制阴之偏盛;见于阳者,因阴不足而阳有余也,则用“阴法”补其阴以制阳之偏盛。由阴阳互制之失为“因”,见阴阳失调之“果”,又以“因”治“果”,形成“因果”互制的辨治规律。《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第四》第3 条言:“阴气孤绝,阳气独发,则热而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素体阴虚无以制阳,阳热独亢为“因”,终发为“瘅疟”,而疟病之人阴液愈亏,更加重阳热亢盛,如此形成“因”与“果”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传变的联系。

五行之间的生克制化是万物间普遍联系、协调平和的客观规律。《金匮要略·藏府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第1 条提及:“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调之。酸入肝,焦苦入心,甘入脾。脾能伤肾,肾气微弱,则水不行;水不行,则心火气盛,则伤肺;肺被伤,则金气不行;金气不行,则肝气盛。故实脾,则肝自愈。此治肝补脾之要妙也。”对“见肝之病”进行调治,一则直补肝之本体,酸入肝,肝虚之病补以本味;二则“虚则补其子”,焦苦入心,心为肝之子,子能令母实;三则基于五行相制理论,以实脾治肝之病,皆因脾制肾,肾气虚,则水不行,水不行则心无以受制,心火盛,则制肺金,肺金不行,无以制肝,则肝气得舒,肝病乃愈。此“治肝补脾之要”是以五行相制理论调整脏腑失调的辨治典例,五行相制关系亦以“因”与“果”的环环相扣呈现出客观的必然联系。《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第1 条言:“趺阳脉微弦,法当腹满,不满者必便难,两胠疼痛,此虚寒从下上也。”趺阳脉属足阳明胃经,为脾胃之脉,趺阳脉微指中阳不足,脾胃虚弱,因脾虚无以耐受肝之克伐,而使下焦肝寒之气上犯,土虚木贼,发为诸证。此条为五行相制关系异常所表现出的“因果”之间一线串通的病传规律。

2 “因果”之间互为“因果”

疾病发展过程中的“因”与“果”不是处于固定状态,而是一个动态变化的阶段性客观规律,变量与变量之间可相关转化、相互影响,表现出在此为因、在彼为果的复杂联系,这与疾病病机的“动态演变”相契合。《金匮要略》将“因果关系”的相互转化理论模型运用到杂病的病因、病机审察之中,探寻其中的客观规律,以把握辨治要旨。

《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云:“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失精家指经常梦遗、滑精之人,肾精亏虚,精血暗耗,甚则气随血脱,导致下利清谷,日久加重阴津虚损,更助亡血失精之弊,使阴虚及阳,阴阳两虚。“失精家”为疾病首“因”,产生“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诸“果”,而此“果”亦作为继发“诱因”进一步损精外出,而阳虚里寒,则阴失阳守,阳失阴涵,出现“男子失精,女子梦交”的阴阳失调之证,因与果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此外,纵观“痰饮咳嗽病脉证”篇的“水在五脏”与“水气病脉证”篇的“五脏水”亦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因果”关系相互转化,“水在五脏”乃因痰饮水邪波及五脏,导致相应脏腑功能失调,直接或间接产生痰饮流注某脏的病变,实非本脏有水,皆系水饮所生;而“五脏水”则因本脏功能衰弱,气化失司,水气横溢,发为水肿诸证。痰饮与水气之间密切相关,互为“因果”。疾病“因”与“果”之间基于病机演变的“动态化”而呈现出相互转化的客观规律。

3 “同因异果”“异因同果”的多重复杂性

“同因异果”“异因同果”源于一因多果、多因一果的复杂因果关系。《金匮要略》基于整体观对杂病进行识病-明机-立法-用方,因、病、证之间存在着一定的非线性联系,一因多果的“树状联系”及多因一果的“根状联系”,进而从多层次、全方位进行识病辨病[3]。

“同因异果”实为“一因多果”。“奔豚气病脉证治”篇云:“病有奔豚,有吐脓,有惊怖,有火邪,此四部病,皆从惊发得之。”四部病皆从惊发得之,同出一源。“妇人妊娠病脉证”篇言:“妇人有漏下者,有半产后因续下血都不绝者,有妊娠下血者,假令妊娠腹中痛,为胞阻,胶艾汤主之。”阐述了妇人常见的3 种下血,即经血非时而下、半产后下血不止及妊娠下血伴腹痛者,三证并列,同源而异流,皆因冲任失调,阴血无以内守所致,故以胶艾汤调补冲任、固经养血。《金匮要略浅注》言:“黄汗历节,为同源异流之病。”黄汗因“以汗出入水中浴,水从汗孔入得之”,汗出表虚,水寒之气入侵,郁为湿热,蒸汗则黄;历节因“汗出入水中,如水伤心,历节黄汗出”“此皆饮酒汗出当风所致”,亦因表虚外邪侵袭,郁热浸淫筋骨而发历节病,二者皆有表虚寒湿入里困表、郁而化热之因,为同源异流之病[4]。

“异因同果”实为“多因一果”。“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篇曰:“肺痿之病何从得之?师曰:或从汗出,或从呕吐,或从消渴,小便利数,或从便难,又被快药下利,重亡津液,故得之。”条文罗列了肺痿形成的多重病因,诸多病“因”最终均可致“重亡津液”之“果”,出现津亡而金燥,故得肺痿之病。又纵观“水气病脉证”篇,统一“水气”名篇,盖水气病实为水邪泛溢或留聚人体某一部位所致的“肿胀”一类的病证。根据水气形成的具体病因、病机及侵犯部位的不同,分为风水、皮水、正水、石水、黄汗,5 种病证病情虽不相同,但均出现水肿这一主要症状,故以“水气病”贯之篇名,因不同脏腑病变直接或间接导致水液运化失常、水湿浸渍,出现“身体肿胀”之“果”,异源而同流,病证之间彼此纵横交错。后续篇幅亦从不同角度阐释“水气病”的形成病因,如该篇第7 条云:“趺阳脉当伏,今反数,本自有热,消谷,小便数,今反不利,此欲作水。”从趺阳脉的变化论述水气病的病因病机,实为中焦积热,水与热结而不行,蓄积于内,发为水肿。第12 条曰:“病下利后,渴饮水,小便不利,腹满因肿者,何也?答曰:此法当病水。”论述下利后病水,下利后津气俱伤,故饮水自救,然下利后脾肾受损,土虚无化,肾虚无气,气化不利,水液停聚而为肿。其后又有第19 条的“寒水相搏”,泛溢肌肤而病水,亦有经闭气滞血凝,血不利而为水,而见源于血分病变的水气病。

4 小 结

疾病因果关系的辨治分析是客观、有序的,又是动态化的过程,具有普遍意义,因、机、证、治之间以“因果”关系贯通。以阴阳、五行相制论疾病“因果”之病传规律;在“动态演变”的病机变化中参“因果”互为转化之模式;又或以“因”为纲,以“果”为目,在“同因”基础上分析“异果”之变,虽同因亦见病证多样性和病态多变性,更应审病辨证论治;或以“果”为纲,以“因”为目,在“同果”基础上认识“异因”之由,虽同果亦见病机多元性和病势多重性,且应察因识病分治。因此,立足于新的辨治思路,使杂病的辨治杂而不乱,从多层次、多途径来判断病情,厘清疾病框架,重新审视疾病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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