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8
龚娅婷 范 震
浙江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1(310053)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消化内科2
急性胰腺炎(AP)是由多种病因所致的胰腺组织自身消化,并波及其他邻近组织和远隔器官的急性炎性损伤。根据2012年亚特兰大分类标准,AP在病理上分为急性水肿性胰腺炎(acute edematous pancreatitis, AEP)和急性坏死性胰腺炎(acute necrotizing pancreatitis, ANP);按临床分期分为早期和后期;按严重程度分为轻度急性胰腺炎(MAP)、中重度急性胰腺炎(MSAP)、重度急性胰腺炎(SAP)。尽管多数AP患者病情轻,呈自限性,但仍有20%的AP患者病情危重,发病率和死亡率均较高(7%~42%)[1]。
CRP是非特异性炎症急性时相反应蛋白,是当前公认的评价AP严重程度最准确的实验室指标,但其在发病48~72 h后才达峰值,不利于早期预测AP严重程度。目前临床上评估AP严重程度多基于各评分系统,包括APACHE Ⅱ评分、BISAP、Ranson标准、Balthazar评分等。APACHE Ⅱ评分包括12项急性生理学、慢性并发症和年龄指标,完全获得APACHE Ⅱ评分至少需24 h。BISAP指标包括血尿素氮(BUN)、精神状态、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IRS)、年龄和胸腔积液,在入院24 h内即可获得,是AP分级诊断的标准之一。上述评分系统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均较高,优于单一的实验室指标。但这些评分系统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比较复杂、费时,且人工成本高。及时有效评估AP患者的严重程度,有利于临床医师早期识别危重患者,并给予积极治疗,以降低并发症发生率和死亡率。本文就早期预测AP严重程度的生物学标志物的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未成熟粒细胞(immature granulocytes, IGs)是粒细胞的幼稚阶段,一般不存在于健康者外周血中,当急性炎症等各种因素导致外周血粒细胞大量消耗时,IGs从骨髓释放至外周血[2]。最近有研究表明,与WBC计数、CRP相比,IG%是一种更有效地反映炎症严重程度的指标[3-6]。IG%可在AP发病数小时内升高,可有效预测AP严重程度。Ünal等[7]发现,IG%>0.8%是ANP的重要早期指标,其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100%、95%,高于WBC、CRP。Lipiński等[8]的研究发现,SAP患者的IG%更高,可作为AP严重程度的早期评价指标。但上述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病例数少、性别比例悬殊。AP发病时胰腺组织发生自身消化,激活中性粒细胞以及自身免疫系统,释放各种炎症介质,如肿瘤坏死因子α、白细胞介素-1(IL-1)等,形成炎症“瀑布效应”,引起SIRS。谭超超等[2]发现,IG%≥0.65%可较好地预测AP患者持续性SIRS的发生,其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84.0%、66.3%。Huang等[9]对1 933例AP患者的研究结果表明,AP患者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发病率随IG%增加呈显著上升趋势,且两者呈独立相关,高IG%水平预示AP患者并发症发病率较高。综上所述,IG%对预测AP严重程度有一定价值,但仍需更多的研究进一步验证。
RDW是反映外周血红细胞体积异质性的参数。以往研究表明,RDW是一种炎症标志物,与炎症反应程度呈正相关[10]。炎症可影响骨髓功能、铁代谢和红细胞稳态[11],缩短红细胞寿命,促进红细胞死亡;同时,炎症还可抑制红细胞成熟,导致更大的网织红细胞进入血液循环;炎症本身也会改变红细胞膜结构,导致红细胞形态改变,从而使RDW升高[12]。Zhang等[13]的前瞻性研究发现,入院时RDW与AP严重程度相关,但未说明RDW在MSAP与SAP之间是否存在差异。Gravito-Soares等[14]的研究表明,RDW0 h(即入院0 h的RDW值)>13.0、RDW0 h/总血清钙>1.4是SAP的良好预测因子,且优于传统评分系统,有望成为判断AP严重程度的新血清学指标。Yalçn等[15]报道,AEP与ANP患者之间RDW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1)。Peng等[16]发现,RDW升高是AP相关肺损伤的独立危险因素。由此可见,RDW可反映AP的炎症状态,用于预测SAP。
NLR是中性粒细胞与淋巴细胞绝对计数的比值。AP发生时,中性粒细胞在趋化因子作用下聚集于胰腺组织,产生大量炎症因子造成胰腺和周围组织损伤,并进一步放大炎症级联反应,加重AP严重程度[17]。已有研究[18]证实,AP患者外周血淋巴细胞大量凋亡导致淋巴细胞数目减少,与疾病严重程度密切相关。Huang等[19]采集AP患者入院24 h内的外周血标本,结果表明NLR可预测高甘油三酯血症诱导的AP(HTG-AP)的严重程度,且其效能优于WBC。Wang等[20]的研究表明,临界值为10时,NLR预测重度HTG-AP的敏感性为90%,特异性为82%。Cho等[21]发现,NLR为胆源性AP发生持续性器官衰竭的独立预测因子。AP发生时NLR越高,炎症失衡状态越严重。由此可见,NLR可能是一个有价值的AP严重程度预测参数。
AP引起的血容量减少和肾前性氮质血症是BUN水平升高的原因。BUN联合HCT是早期预测AP严重程度的可靠指标。BUN在24 h内每升高1.785 mmol/L,AP患者的死亡风险增加2.2倍[22]。研究[23]表明入院时HCT>48%是预测SAP的有效指标。Koutroumpakis等[24]的研究认为入院时HCT≥44%、BUN在24 h内升高可较好地预测持续性器官衰竭和胰腺坏死的发生。AP病情复杂、进展迅速,联合应用多项指标可动态预估AP病情变化。
NGAL属于载脂蛋白家族,其不仅可转运亲脂性小分子,还可以结合细胞表面特异性受体[25],在免疫应答中发挥重要作用。生理条件下,NGAL在许多组织中低表达,如胰腺、肾脏等。炎症、缺血、肿瘤等病理状态均能诱导NGAL表达上调,且与炎症反应程度呈正相关[26]。Chakraborty等[27]的研究发现,诱导AP小鼠模型6 h后,MAP和SAP小鼠血NGAL浓度高于对照组,但仅SAP小鼠在诱导24 h内显著增高(P=0.003),表明血清NGAL浓度可区分MAP与SAP。Lipinski等[28]通过测定入院时和入院24 h内尿NGAL浓度发现,尿NGAL浓度与AP严重程度呈正相关。Siddappa等[29]发现,与血NGAL相比,尿NGAL预测AP严重程度的敏感性和特异性更高。若临床上实现尿NGAL的常规检测,可有助于早期评估AP的严重程度。
uPAR通过糖基化磷脂酰肌醇锚连接在细胞膜上,表达于中性粒细胞、淋巴细胞、单核细胞、巨噬细胞等,在机体炎症反应中发挥重要作用[30]。可溶性uPAR(suPAR)是uPAR的可溶形式,可反映机体炎症反应状态和免疫系统活化水平。有研究[31-33]发现,suPAR可有效区分AP严重程度,且优于传统预测指标,可作为评估AP患者入院时病情严重程度的新的潜在指标。Lipinski等[33]的研究以4.75 ng/mL作为suPAR预测SAP的最佳临界值,其敏感性为97%,特异性为93%。Long等[34]的研究发现,血清和腹水suPAR均可作为评估AP患者疾病严重程度的标志物。然而,腹水标本获取不易,且获取时间晚,从而推迟了对AP严重程度的评估。此外,血清suPAR水平稳定,不受饮食、昼夜节律变化的影响[35],可能是临床上预测AP严重程度简单易行的生物学标志物。
MiRNAs是小的非编码RNA,不仅存在于细胞内,也稳定存在于血液、尿液等体液中[36-37]。MiRNAs在生长发育以及疾病发展中发挥重要调控作用,可作为疾病诊断和预后的生物学标志物[38]。Blenkiron等[39]发现AP大鼠肠系膜淋巴结miR-216a水平与疾病严重度呈正相关,同时证实AP患者血浆miR-216a显著增加。Lu等[40]报道,SAP患者血清miR-7水平高于MAP患者,且与CRP呈正相关。有研究[41]证实血miR-216a可早期预测AP严重程度,而miR-7水平与疾病严重程度并无相关性。Liu等[42]的研究表明miR-155-5p与AP严重程度呈负相关,其通过Rela/Traf3/Ptgs2信号通路负调控AP发展。因此,miRNAs可能有助于早期评估AP的严重程度,但仍需更多的研究证实。
AP病程进展快且复杂多变,其严重程度的早期预测是治疗的关键。生物学标志物获取容易、重复性好,有望为AP患者早期预测疾病严重程度带来新的希望。但单个生物学标志物均不能很好地评估病情,多个生物学标志物联合预测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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