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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负责任创新和全局性工程

时间:2024-07-29

[荷]杰伦·冯·登·霍温 著刘 欣 译

(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 技术、政策与管理学院, 荷兰 2628BX)

最近几十年,我们意识到21世纪世界发展面临的问题与国际公认的可持续发展目标(United Nations, 2015a)[1]中提到的庞大的“复合系统”(systems of systems)息息相关,其中包括了社会—技术系统、生态系统以及两者之间的互动联系。

如果我们对农业与食品生产管理、饮用水管理、建造与运营智慧城市和地质工程、抗击传染病和流行病这些复杂的、精密的系统,在设计和管理环节处置不当,就不可避免地要承担给公众造成悲剧性后果的风险。这些风险包括引发大范围灾难,致使社会上和政治上动荡不安、人类遭受大规模损失。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能处理好各系统之间的关系,我们将有机会有条不紊地促进人类的可持续繁荣发展。因此,针对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问题,必须积极地而且负责任地制定创新型的解决方案。

为实现联合国的可持续发展目标,需要一种特定类型的工程活动和介入手段,即“全局性工程”。这需要以一种整体、全面的眼光看待高度复杂系统中的技术干预,兼顾各方参与者不同的观点与见解,把不同学科联系起来,解决各种各样相互交织的伦理问题。

最近,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院和医学科学院发布了一篇题为“以基于工程研究为中心的新视野[2]”的报告,其中就提出了一个类似的方案。报告中提到未来需要一个“以团队为基础,进行‘深入合作’的工程方案,用以发现并解决重大而复杂的社会问题”。该报告进一步指出,“未来的工程师需要在工程项目的伦理和社会层面全方位发展”,同时值得注意的是,“集工程学、技术科学和社会科学视野于一身的工程师并不多见”。毋庸置疑,对社会科学的这种应用需求也将适用于人文科学和伦理学。这里所阐述的观点强调的是在面对严峻的社会挑战时要加强合作,还需要采取包括伦理学在内的多学科的研究方法。

全局性工程是指在应对全球系统层面以及地球和人类目前亟需解决的最大、最紧迫的问题,包括健康、幸福、安全、保险、社会稳定、可持续发展等方面问题的项目上,将负责任创新具体化的过程。全局性工程和负责任创新都需要具备价值设计的能力,即以道德价值、社会价值作为设计要求,从道德价值角度对设计进行评估的工具、方法与能力。如果我们不能有意识地塑造和构建符合自身需求、满足自身权益、体现自身价值的技术(即使不那么完美),那么人类憧憬的未来就岌岌可危。然而,只是把我们的价值观和道德理性赋予到产品中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价值设计都等同于负责任创新。价值设计需要满足一套更长远的负责任创新标准,这涉及到目标的道德性质以及我们要达到目标的过程所具备的道德品质。并非每项负责任创新都适用于解决全球性问题,我们需要找到复杂的适应性系统和社会—技术系统之间各种系统性关联,并加以考察。

1.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

为了顺利开启这个世纪的新纪元,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制定出人类当前必须应对的一系列重大挑战,并得到国际社会广泛认可。在联合国一系列决议(如《我们期望的世界》,United Nations, 2015b)[3]的基础上,联合国大会于2015年9月签署了《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并把这一计划项目付诸行动(United Nations, 2015c)[4]。在现阶段,可持续发展目标包括政府间的17个远景目标和169个相关的具体目标。其中涉及到“消除贫困与饥饿”、“促进身心健康与教育发展”、“提升城市可持续发展能力”、“应对气候变化”、“保护海洋资源、森林”等目标,但又不仅仅局限于这些目标。

如果只是孤立地追求实现某一目标或为了集中精力解决某一个问题(如扶贫)而暂时搁置其他问题(如女性接受教育或气候变化[5]),那么,这项议程的意义并不大。在应对这些联系紧密、相互交叉的目标引发的问题时,需要运用整体思维方式和“全球系统科学”的解决方案[6]。全局性系统必然包含对自然系统如雨林、地矿、大气层、北极区等的研究,同样也包括对宏观的社会—技术系统和基础设施建设的研究,如能源系统、城市地区、工业生产等。最后,还涉及到对人类行为乃至制度、经济、道德层面的人类活动做进一步理解。

伦理学观点的含义已经预设了借助伦理的本质属性实施一种全局性的或整体的解决方案。伦理学观点被认为是具有重要地位的。比如,在所有的这些立场和视角中,要优先从伦理学的角度对问题进行考察。这也与“万物以自然为本”伦理观相契合。在思考和决定重大问题时,如果有人说:“我们只关注其中的利益或技术问题,暂且不考虑伦理问题”,那么这种想法是不合适的。如果不考虑经济或科技方面的因素,这也是不合适的,因为这些因素之间有着潜在的联系。显然,伦理观把所有与道德相关的因素都考虑在内了。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而提出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需要在知识、技能以及各方参与者及其视角、价值观等因素之间构建一个覆盖广泛的网络。

在工程伦理学、价值敏感性设计、负责任研究和创新、技术哲学领域长达20多年的研究表明,在21世纪要处理好工程、技术、创新和应用科学之间的伦理关系,需要多学科共同努力,同时需要倾听多方声音,包括直接和间接的利益相关者、公立和民营合作伙伴以及工业、教育行业管理者与政府部门代表。

要想从某一特定的知识领域或学科中找到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需要清楚地认识到的是,诸多想法涉及许多相关的伦理问题,如果不综合考虑其他伦理问题,就无法应对并以正确的方式对其进行研究。例如,应对气候变化需要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如道德动机、公共利益困境的成因、人类面临的困境和灾难、道德底线、建模技术的选择、能源系统通过财政激励鼓励负责任创新的限度、在气候谈判中针对那些可能促进政治性突破的道德妥协的处理方式、工业财政政策的制定、对折现率和未来经济模式的思考、合理分配风险的标准,以及使能源生产呈非集中式、分布式的新规则与新的治理模式。总而言之,我们要能够证明自己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实施的行动、政策、计划具备正当性。在研究水和食物问题时,我们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能源—食物—水之间的密切联系。面对新型动力以及具备自动化和无人驾驶汽车的运输系统,或许是时候建立一种涉及保险、责任义务、规章制度、管理体系、道路基础设施、监督和检查等问题的新模式了。工业4.0揭示了由技术引发的失业、安全、防护、隐私、责任等一系列问题,和由此引致的风险分配、利害关系以及责任分担的问题。发展中国家在治疗传染性疾病方面要做的不仅是配制出有效的疫苗,还需要实现国家间的信息共享,建立一条完善的供应链系统,促进与本地居民的充分交流,人道主义组织还要对许多其他事项做好充分准备。

正如杰里米·沃尔德伦(Jeremy Waldron)在对《全球公民委员会》一书的述评中所提到的:“随着世界内部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具有全球化意识的伦理问题的思考也日益重要。”杰里米·沃尔德伦和阿玛蒂亚·森(Amartya Sen)、穆罕默德·巴拉迪(Mohammed Elbaradei)都在由戈登·布朗(Gordon Brown)担任主席的全球公民委员会任职。哲学家罗纳德·德沃金(Ronald Dworkin)在《国际法中的新哲学》里面说道:“……任何国际立法机关都拥有足够的权力,来解决目前最紧要的每个国家都面临着的合作问题。在恐怖主义、气候变化、网络沟通、经济政策这些问题上,我们已经全然陷入了囚徒般的困境。”德沃金认为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国际组织,才能“以全局性的国际立法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7]。

夸克的发现者、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斯坦福圣塔菲研究所的创始人默里·盖尔曼在他的著作《夸克与美洲豹》中写道:“那些研究复杂的适应性系统的人逐渐发现此类系统中有些潜在的通用原则,但需要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们进行深入细致的探讨与合作才能找到这些原则……因此,当务之急是各领域间的一体化整合。通常情况下,只有极少数的学者和科学家能做出重大贡献,他们正在从某一领域的专家向研究复杂适应性系统的学习者转变”[8]。

10多年前,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实验室前主任迈克尔·德图佐斯(Michael Dertouzos)曾观察到,由于牵涉到社会科学的复杂情况,在工程技术领域不再能够顺利做出好的工作。技术在当今社会中扮演着突出的角色,需要集工程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伦理学和哲学)于一体。这就需要格外的努力,因为“在环境封闭的大学校园里,技术人员与人文学家是彼此孤立的……如果任由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我们将面临更多的问题,也会与人类最可能实现的美好前景失之交臂。”[9]215。德图佐斯认为,21世纪的问题不可能通过纯粹科学的或只具备人文科学基础的方法来解决,“技术将和人文理想一样重要,并且这种趋势将持续发展。割裂技术人员和人文学者之间的联系,将会阻碍我们开发新的领域。……如果继续这种各自为营的状态,我们将不能发挥人类的全部潜力,而只能原地踏步”[9]216。

哈佛大学的一位科学史教授内奥米·奥利斯克斯(Naomi Oreskes)在一部反乌托邦题材的科幻小说《西方文明的崩溃》中,描述了世界各地洪水肆虐成灾,人口稠密的沿海地区及地势低洼的河流三角洲均遭受侵袭,全球呈现出一片泛滥的景象。从一位历史学家的视角,奥雷斯克斯对世界的未来进行了预测。她在书中明确指出导致人类忽视诸如气候变化、海平面上升等全球重大问题的一些因素。她认为人类发展不平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严重的认知缺陷。首先,我们正陷于一种简化主义的思维模式,习惯用孤立的眼光看待复杂问题中各要素、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其次,我们沉溺于自身的可追溯性,这在物理学与医疗诊断中大有裨益,但在气候科学、灾害管理、经济学、运输和能源方面的作用并不显著。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我们需要从复合系统角度出发,还需要以一种充分、完备的方式进行全方位的考察。否则“系统科学、复杂科学以及与目标息息相关的地球系统科学(即气候变化讨论)的理念总会被忽略。然而,这些所谓的整体性研究方法几乎还是只关注自然系统,忽略了对社会因素的考察。事实上,在许多情况下,社会因素却占据着主导地位”[10]15。

盖尔曼、奥利斯克斯、德图佐斯(法学家德沃金、沃尔德伦以一种间接的方式)倡导“全局性工程”,即一种复杂系统的形式/工程。社会—技术系统中的工程、设计原则、规章制度、管理系统等相互作用,而且能够适应这种相互交织、联系紧密的社会—技术—生态一体化系统。在其动态变化性、错综复杂性以及道德、社会和技术层面上构建起21世纪的世界。

我认为全局性工程的理念来源于一系列不同的学科,因此,应该围绕着伦理学、工程学以及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中所提到的全球性挑战展开思考。为此,在思考解决方案时需要明确区分全局性的3个方面或维度,即融通性(认知层面)、相关性(道德层面)和协调性(社会层面)。

(1)融通性

融通性即认为现实世界是统一的可理解的整体,自然界一般不会发生稀奇古怪的本体论意义上的跳跃。跳跃性和不连续性本质上是认识论的问题,是人类无法解释复杂现象而导致的结果。融通性借助各种方法和工具,从不同的学科角度对世界进行研究。正如在考古研究中,通过碳测定年代、地质数据、树轮纪年读法与考古数据的结合,我们期望得到具有一致性的结果。在气候变化问题上,情况较为复杂。如上所述,这里的分析单位是“复合系统”或复杂的适应性系统,需要经过分析、管理与再设计的一系列过程。然而,它们通常包含人类的精神状态,其活动受到刺激性结构、理性或非理性选择、规则、制度、程序、道德理由等的引导,所有这些行为与技术成分、过程、软件和硬件以及基础设施之间,以一知半解/较为片面的方式相互作用着。人类个体和集体参与者以及信念、希望、恐惧、期望等心理状态出现后,要想从数量上模仿它们,要想把自身对它们的理解与对系统中个体的和自然部分的理解结合起来,就变得更加困难。

融通性的观念并不一定就是还原论。杰瑞·福多(Jerry Fodor)在对爱德华·威尔逊(E.O.Wilson)的《知识大融通》一书进行评论时,将还原论中的融通称为“纵向的”融通,它有别于“横向的”或非还原论的融通[11]。当前,主要的难题不是把复杂而普遍存在的宏观社会现象还原为建构它们的分子。其主要的挑战是发现与过去相比各学科发展的不同方式,而不是它们都还原为基本粒子物理学和量子力学、生日宴会、足球比赛等等,将其视为仅是大量的粒子活动而已。这种对融通性的认知使我们在现代世界探索人类事务时,可以避免出现重大而怪异的问题。或许还能使我们发现进化生物学、遗传学、文化史、行为经济学、考古学如何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生存的条件与面临的问题。

(2)相关性

全局性工程之中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涉及到相关性。伦理问题之间是相互关联的,因此通常不能孤立地解决这些问题。如果不综合考虑其他方面的伦理问题,那么气候变化中的伦理问题也就不能得到充分的考察。正如西蒙·卡内(Simon Caney)所提到的:“重要的问题在于,如果抛开其他的规范性问题,对贫困、发展、贸易、移民等问题不予考虑(‘孤立主义’),孤立地解决由气候变化导致的规范性问题,由此构建一种气候正义,能否视之为一种最佳选择;或许从一种更广泛意义上的正义出发,来解决这些由气候变化产生的伦理问题(‘整体主义’)才是最恰当的做法。我在自己的研究中已经多次对‘整体主义’方法进行了说明。”[12]这种整体主义也更适用于可持续发展目标。我们现在不是寻求一个目标的解决方案,而是推动共同实现所有的目标,这就需要一种综合性的伦理方法。武装冲突地区的安全问题会导致食物、水源、医药短缺,由此带来严重的健康问题;这些冲突地区的儿童无法接受教育并加剧了这种不平等现象;能源问题可能造成砍伐森林、土壤侵蚀;最后,武装冲突带来物价上涨等问题,造成恶性循环。最终的结果就是,由于失信、欺诈、盗窃、腐败等一系列问题的存在,凡事都脱离正常轨道。可见,人类的幸福安康、安全防范、民主稳定都存在着内在的相关性。

(3)协调性

不同个体和群体有不同的世界观,他们接触的信息五花八门,有着各自的人生终极目标和理想。他们彰显了世界的差异性,即使看到相关的类似情景也会产生迥异的见解。各种各样的人共同合作、共同参与、集思广益,从认识论上讲是偶然的,从道义上讲是正当的,也是人们之间的相互尊重。而且,多样性和创新性之间存在着稳固的联系,创造性可以有效地提升多样性。如果各方参与者之间不进行合作,我们将无法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这种相互依赖性发挥着极大的作用。气候变化、网络安全也与其他问题密切相关,是可持续发展目标中提到的两个典型案例。它要求各个国家、各方参与者之间保持密切沟通,进行合作与协商,建立自信与双方互信。

2.全局性工程与负责任创新

21世纪的工程师想要解决全球性问题,恰当地强调技术中的伦理和社会方面价值,更需要全局性地开展自己的工作。他们需要以跨学科的方式研究同一个世界中的复杂现象,从多个科学的视角去考察这个现实的人们实际生存、繁衍、遭受苦难的世界。为了找到恰当的、可持续的解决方案,他们需要打破各自阵营观点的隔阂以及各方参与者、各学科之间的界限。上述对融通性、相关性、协调性的讨论,就是对这一理念最好的理解。应用科学、工程学、社会科学以及人文科学在应对世界重大挑战时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无论采取什么措施,不仅要关注其产生的效用,还要避免因人为干预而导致现阶段的问题恶化甚至衍生出比之前更棘手的新问题。这就意味着必须对过程的每个环节负责。技术方案与创新的形成与告知,一定要经过一套完整的道德考察。这里的道德考察是经过持续反思、分析,并与所有直接和间接的利益相关者进行了协商与交流之后制定出来的一套完备的道德体系。在世界已经发生变革的情况下,我们的道德价值不能一直停滞不前,必须在工程和创新领域中得到表达、例证和具体化。另外,反思的各方参与者要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增加别人对自己进行指正的机会,而不是消极地避免自己被评判。因此,各方参与者要有目的、有前瞻性地促进各方责任合理分配,从此便不会再有类似于“我们不知情、未计划、没时间、缺资源”等明显的借口与辩解之辞。最后,需要设计出支持并体现创新理念的过程和系统,促进问题的解决而不是与其背道而驰。

全局性工程的观点表明,负责任地处理好全球系统范围内亟需解决的问题,不能只局限于负责任创新。同样地,负责任创新也要求我们超越价值设计本身,因为它是负责任创新中一个必要而不充分的要素。例如,我们或许出于喜好而进行设计,或许会通过设计一些劝导技术来控制人们,诱使他们做一些自己并非是最佳受益者的事情,设计者才是最终获益的人。以前的纳粹式建筑和“恶意的建筑”都是建立在种族主义、不公平等扭曲的价值观基础上的设计。负责任创新要求把价值设计放到具体情境中来衡量,其目的是从道德价值的角度出发,在直接和间接利益相关者的协助下,公开而富有前瞻性地评估和分析可选择方案及预见结果,从而为一个真实的道德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而且,负责任创新需要设计与相关参与代表的责任分配问题的体系和社会过程不相冲突,相反,它将促进责任公平合理地分担。

现在我们发现这张网需要覆盖更广阔的空间,负责任创新对全局性工程而言,是一个必要但不充分的条件。生态系统、社会—技术系统以及复合系统常常会形成分析的恰当层面。尽管工程学和工程伦理学中的许多项目正尝试把工程学、社会科学和伦理学整合在一起,但只有极少数的项目真正从规范性和伦理性层面结合工程学和社会科学展开研究。

一直以来,如何生成、控制和管理这些复杂的社会—技术系统及其与自然系统相互作用带来的整体效果,是人类面临的最大难题。未来的工程师需做好充分准备,处理好伦理相关性、学科融通性、参与者间协调性的关系,成为全面发展的全局性工程师。

[1] United Nation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EB/OL]. [2016-07-13]. https://sustainabledevelopment.un.org/?menu=1300.

[2] 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Engineering,and Medicine. Consensus Study[R]. Washington,DC: 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2017.

[3] United Nations. The World that We Want [EB/OL]. [2016-07-13]. http://www.un.org/millenniumgoals/pdf/UNDG%202nd%20dialogues.

[4] United Nations. Transforming Our World: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EB/OL]. [2016-07-13]. https://sustainabledevelopment.un.org/post2015/transformingourworld.

[5] 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for Science. The Many Interrelations and Dependencies are in Detail Mapped in 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for Science’s Guide to Interactions of the SDGs[EB/OL]. [2017-05-12]. https://www.icsu.org/publications/a-guide-to-sdg-interactions-from-science-to-implementation.

[6] HELBING D. Globally networked risks and how to respond[J]. Nature,2013(10):51-59.

[7] DWORKIN R. A new philosophy for international law[J]. Philosophy & Public Affairs,2013,41(1):3-30.

[8] GELL-MANN M. The Quark and the Jaguar[M]. New York:Freeman and Company,1994.

[9] DERTOUZOS M. The Unfinished Revolution[M]. New York:Harper-Collins,2002.

[10] ORESKES N. The Collapse of Western Civilization[M].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14.

[11] FODOR J. Look!,1998[EB/OL]. [2016-07-13]. http://www.lrb.co.uk/v20/n21/jerry-fodor/look.

[12] CANEY S. Just emissions[J]. Philosophy & Public Affairs,2012,40(4):25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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