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9
张 开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新伤叠旧痛
——论小说《橙红银白》进城的乡下人
张 开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新世纪以来,在以乡下人进城为题材的小说创作中存在一种先进城、后返乡的叙事模式,该模式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表现:乡下人以进城谋生为开始,以出事返乡为终点。旧海棠的新作《橙红银白》接续了这一模式,但其新颖之处在于道出了80、90年代出生的乡下人的进城经验,他们的新伤和父辈的旧痛一同构成了在城乡下人的沉重代价。小说关注社会现实,表现出了旧海棠关注生命的价值立场。但同时,这部小说在叙事层面上也存在薄弱之处,叙事人的主观情绪频繁介入叙事,不仅削弱了小说的真实性,同时也阻碍了对乡下人进城问题的深入探讨。
90后进城;返乡;城市他者
笔者认为,旧海棠的新作《橙红银白》是部有重量的小说。虽然作家讲的是乡下人进城的老话题,但却表现出了80、90年代生人进城的新经验。“乡下人进城”包含着“乡下人”“进”“城”这三个关键语项,其中任何一个因素的改变都有可能引起乡下人进城题材文学在叙述对象和叙述方法层面的更新,并因此产生新的审美经验。《橙红银白》就是这样一部有所承继,又不同于以往的作品。小说中的“乡下人”不仅有改革开放后进城的第一代“民工”——三叔们,同时还有他们出生于80、90年代的子女——回回和她的兄弟姊妹。时代的转变与代际的差异导致了小说中父女两代人对城市认知的偏差,而不同的城市观则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命运轨迹,致使两代人最终成为两种人。以文学的形式反映父女两代人城乡观念的矛盾和裂隙,体现出了作者旧海棠对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关注和反思,她对进城的乡下人温情注视,并以最高象喻“回回”来为主人公命名。在小说中,“回回”更像是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同时也像一阵循环往复的喟叹。面对方兴未艾的城市化进程,是以牺牲生存幸福和尊严为代价,任它裹挟前进?还是适时抽离脱身,认同乡下人的经验和身份?旧海棠给出了她的答案。然而,我们也不应该忽视一个客观存在的文学现象,文学场域中进城的乡下人生活最容易唤起作者的同情与读者的共鸣。同情之感使作品在趋于人道主义表达的同时,又极其容易淹没作者对进城后乡下人的心灵世界进行深度探究。
如学者张清华所说,“对于同一敏感的问题,有太多关于身份的角度可供思考”。[1]10针对进城谋生的乡下人这一群体来说,进城者的籍贯、年龄、民族、性别和知识水平等因素都能够构成我们观察问题的有效视角。以籍贯为例,自西部边陲省份迁入东部沿海地区的乡下人,所跨越的往往不仅仅是空间维度上的距离,进城对他们来说同时是一种时间的跨越,从前现代农村进入现代甚至后现代都会。他们与那些原籍为东部相对落后县镇的乡下人在面对城市所带来的物质和文化冲击时,所产生的心理波动和采取的应对机制有天壤之别。“乡下人”这一群体性名词,在用来指称“80年代以来从有限的土地上富余的劳动力中走进城来、试图改变生活的带有某种盲目性的上亿计的中国农村人口”[2]时,虽然足以说明其所指对象的某些基本处境和共同立场,但却忽略了乡下人这一集体中的内部差异。因而,关注这些进城者身份层面上的细微差别,从不同侧面发现他们进城后所承受的生命之重,该是城乡叙事批评的基本逻辑起点。
乡下人进城在共和国漫长的城乡分治历史上是一个痴人说梦式的神话。改革开放后,芝麻终于开门,(刘玉栋《芝麻开门》)制度的改变使板结的城乡之间拥有了交换和流动的机会,《橙红银白》中的三叔这代人正是趁此潮流去实现自己的城市梦,去实现别样的人生价值。诚如前文所说,新时期以来,“乡下人”这一语项外延的丰富性决定了乡下人进城的文学叙事存在多种多样的可能。我们无法忽略第一代进城者中的那一抹亮丽的倩影,他们是以毛榛(徐坤《春天的第二十二个夜晚》)为代表的进城知识分子。毛榛们通过高考过关斩将,以知识分子的姿态进入城市,大学生身份是他们留居城市的合法证明。他们在城市中谋求事业、组织家庭的过程虽然有伤有痛,但从结果来看,他们在物质上追平甚至赶超城市“原住民”,同时在意识层面也不存在城乡两难的身份撕裂。毛榛们结识了一批城市人、做到了“往来无白丁”,自由出入歌舞厅、咖啡馆、大饭店等现代场所,掌握了驾驶技术并率先学会了使用网络,毛榛征服了城市,城市也将毛榛视如己出。
然而,乡下人里能够通过高考进入城市并取得成功的人相较于三叔们——进城的民工来说仍然是绝对的少数。民工是一种劳动资源,不同于进城的知识分子,他们单单凭借精力和体力来到城市——一个他们并不清楚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的空间。但“进城”或者说“上城”,相较于“返乡”或者“下乡”而言,对于乡下人来说本身就表现为一种“向上”的生命流动,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三叔、三婶生下回回的第二个年头,招工的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皖北农村。由于“田里没有农活做”,再加上只要满足“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身体健康”招工条件要求不高,“之前想过出去没有门路”的乡亲便一起报名进城。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间做出的进城决定会将他们的生命放置在一个现代化的历史框架之中,使他们承受来自城市生活方方面面的压力和重负。三叔体味着饱含屈辱的经验:城市对民工有限的接纳和无尽的蔑视与妻子的出轨同时构成了三叔的双重屈辱生活。首先,权力机构在用“民工”来指认三叔这一群体时,给予了他们合法的地位和一定的保障。但令人遗憾的是,这种保障极为有限,甚至可以说在触及物质和制度的层面之后,便在更为深层的文化结构——城乡意识形态面前止步。三叔进入城市后,先后做过工厂普工、建筑工和木工,他的“体力”和“手艺”输出到了城市中的各个角落。城市显然没有办法对民工的存在视而不见,但是却在更为深层的意识形态领域对民工阶级心怀芥蒂。小说中讲述了三叔在车站与巡警的一次“交锋”。中年的三叔看上去“让人觉得有种凝重之气”。因而,“有巡警上来要看他的身份证”。巡警连珠炮式地发问最终指向了三叔的身份,当巡警得知三叔是“建筑工人”时,终于将三叔可疑的行迹和他的社会角色挂上了钩、对上了号。被盘问一番的三叔,此时已经噤若寒蝉,“好像觉得刚才心里起过什么坏念头”。警察,作为意识形态的执法官,代表着现代国家意志,“它的最大使命就是要保护身体、完善身体和强化身体”。[3]33而小说中巡警对三叔这类“形迹可疑”的态度恰恰透漏出了进城民工的生存窘态。带有权力关系性质的城乡意识形态同时表现在进城的乡下人之间,这正好从侧面佐证了笔者在前文中所说的乡下人叙事的多种可能性。三叔在深圳做建筑工时面对同为民工的保安要“满脸堆笑”,而保安对三叔的态度则有些“得意”。在乡下的时候,他们遭到城里人的漠视,无法发声;进入城市之后,又被城里人凝视和怀疑,处境尴尬。其次,女性的务工生涯总与“性”紧密相关。三婶在饭店做传菜工时,结识了一位名叫“张生”的“工头”,并靠着他调换了工作。三叔信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古训,觉得三婶与工头的交往无可厚非,直到三婶犯下不贞的罪孽,三叔才明白妻子已经婚内出轨。小说中的“橙红银白”,原指两种颜色的指甲油,同时又构成具有象征意味的喻象。进城务工的女性不仅仅是被自由雇佣的职业劳动者,同时涂脂抹粉、取悦城里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献出身体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种常态。保安在评价售楼中心的“高级经理”时说,“嘿,其实就是公关小姐,公关小姐你知道吧?”务工女性身份的暧昧和含混,在保安不无揶揄的语气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城乡意识形态不仅没有引起乡下人的警惕,相反贫穷、麻木和缺少自我反思的能力使他们将城市人的偏见内化成为了一种内部审视的价值标准。
因而,以三叔为进城主体的乡下人与以毛榛为代表的进城知识分子实际上两码事,他们的经验构成了不同的生命景观,以他们为对象的乡下人进城文学也注定将在不同的生活空间当中展开叙述。
在接近小说中的90后进城者——回回之前,我们不妨宕开一笔,看看孙惠芬的中篇小说《民工》中的鞠广大和福生父子两人。农民鞠广大深深依恋着故土,从生活习俗到情感方式都与土地紧密相连,但是坚守着从土里刨食的生活毕竟异常困难。因此,他年轻时便立下凭宏志,要通过劳动改变门风。鞠广大在乡养殖场当瓦工时的勤奋和成就促成了一门体面的亲事,并生下儿子福生。福生在抓周时从箩筐里抓出一支笔,这令鞠广大生出培养儿子读书并通过儿子高考及第光宗耀祖的念头。然而,事与愿违,背负了父亲所有希望的福生最终没能在高考中披荆斩棘实现父亲的梦想。这样的结局平添了村长刘大头的奚落和调侃。要想在村里人面前保持仅有的尊严,只剩下外出打工这一条出路,他不愿让儿子重复自己的命运,偏偏命运捉弄,儿子最终也进入民工行列,并且恰恰与自己在同一个工地,父子两人只能在紧张的关系中共同感受进城民工的屈辱生活。
和福生的处境类似,回回身上也背负着父母“知识进城”、光宗耀祖的希望。三婶在切断和“张生”的联系后便暗下决心,“养孩子不光是把孩子养大,还得上好学,上好学将来才能干大事”。在皖北穷乡僻壤长大的三叔和三婶从来没有想象过能够达到县城以外世界,可一旦到了外面,心里便活泛了。他们亲眼看到了知识转化成财富的可能,同代人毛榛们就是最好的例证;同时,他们将有限的经验转化成了教训,没有知识、没有见识难免遭人欺负。不妨看看三叔知道三婶出轨后自我安慰式的内心独白:“现在到外面了,才知道外面的外面还有外面……别说没文化的三婶,就是他这么个高中生看着都傻眼……他真不怪三婶,他跟三婶是一样的心。”此后,三叔和三婶便不单寄钱回去给回回,“还会给孩子写写信,寄点书,让孩子知道一些外面世界的东西”。三叔同意三婶的教育理念,因而将手上的钱多数用来支持回回完成学业,“结婚时该盖房子他们没盖,村里人翻盖楼时他们也没盖,他们想着钱要用来好好培养这个孩子,不能让她输在起跑线上”。从某种程度上说,三叔夫妇两人孤注一掷,将后半生的指望全部寄托在回回身上。在他们眼中,回回只有跨过“高考进城”这一个门槛,才有可能将他们的期待转化为现实存在。“三叔觉得他看准了方向,选对了路”。
然而,回回又跟福生不同,两者的差异集中表现为回回对“进城”和“上大学”的双重怀疑上。在回回眼中,“进城”与“上学”都是可有可无的选择。呈现回回——这个90年代生人的城乡观念,是作家旧海棠别具慧心之处。在新时期以来的乡下人进城文学中,有以陈奂生为代表的进城又返乡者,有以高家林为代表的宁愿在城里受屈、受死也不愿下乡者。然而,较少有作家真正关注80、90年代生人进城状况,他们的进城经验相较于其父辈是否有所不同,他们进城后的心态较其父辈而言是否有所转变,这些都该是作家和批评家关注的焦点。“进城”在三叔这代人眼中是个神话,但在回回眼中却变得可有可无。回回对高考的拒绝,实际上是对已然成为“大众化教育”的高等教育成效的不信任,是对“高考进城”方式的怀疑。回到前文所述,90年代初期,毛榛们凭借高考一路过关斩将,又依靠着“大学生”的身份宏利扶摇而上,计划经济体制下“包分配”的就业原则,使得上个世纪的大学生无需担忧自己的出路。并且,城市与毛榛们最终形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物我难分的关系;毛榛们的“胜利”被同代人三叔看在眼中、记在心上,并试图以同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儿女培养成为下一个“毛榛”。毛榛是可供仿效的对象,是进城人中成功者的楷模。然而,回回参加高考的时间已经是2009年,与毛榛的学生时代足足相隔了20个年头。“批量生产”的大学生不得不面临僧多粥少的社会现实和“双向就业、自主择业”的原则转变。回回的心态正是该时代背景下90后大学生的一种普范心理。回回看到了身边最亲密的同龄人的遭遇,回回的堂哥大鹏考上一本的金融专业,但是由于攀不上和金融界有关的任何社会关系,最终被挡在了银行的大门之外。大鹏先在深圳工作了两年,后来又回到合肥的贸易公司倒卖水果。回回看到的一切都指向了她最终的判断,那就是拒绝高考、同时放弃把高考作为进城的途径。严格说来,回回的判断是片面、甚至可以说是武断的,但又不乏真实地表现了90后进城者的生存窘境。
我们看到,小说中的“乡下人”不仅有改革开放后进城的第一代“民工”——三叔们,同时还有他们出生于80、90年代的子女——以大学生身份进城的回回们。时代的变迁与代际的差异最终导致了小说中父女两代人对城市看法、观念的偏差,而不同的城市观则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命运轨迹。在三婶以死相要与三叔的催逼下,回回最终参加了高考,并如父母所愿进入了大学,但也从此中断了和父母的联系。至此,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代人终成两种人。三叔的“悔意”贯注在了他千里寻女的每一个时刻,但对于出事入狱的回回来说,“回乡”暂时只能是一种念想。
作者旧海棠深情地注视着离开故土、由乡下进城的一代又一代农民,并以最高象喻“回回”来为主人公命名。在小说中,“回回”更像是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再加上“回”与“悔”谐音,同时也像一阵阵循环往复的喟叹。作者将自己对乡下人的态度和关照转化成了叙事的情绪。这种情绪是灰色的,因而决定了乡下人的漂泊注定是一场伤心之旅,决定了叙述对象的命运轨迹必然遵循由“从进城始、因出事终”的结局。在小说的开端,作者用白描式的手法刻画了一幅山水田园的农村景象:炊烟、杨树、麦田,再加上父女二人推心置腹的交谈,自然化的景观和自然化的人一道构成了这幅颇有象征意味的画面。田园意境不仅是山水田园诗派的创作主题,从陶谢到王孟都坚持着寄情于自然的人格理想;同时,也体现废名、沈从文等五四文人“身在地域,眼望天国”的期盼。作者虽然没有用民国文人惯用的笔法,将城市塑造为一切罪恶的渊薮和建在人间的地狱,但乡下人对农村景观的热恋与接下来他们残酷的都市生活两相对照。透过作家渲染农村温馨画面的写法不难看出作家本人对于农村和城市的态度和选择。紧接着,小说第二章写三叔和三婶进城务工,作家在此写道“大客车过后,地上血红一大片。我们看热闹没有去上学的孩子看着大客车走远仿佛醒悟到什么,一直跟着它跑,跑了好远,直到看不见影儿”。“出门见血”作为一种噩兆,预示着故事接下来的走向。这一走向,与三叔看准的方向与要走的路恰好相反。知情的作者和读者除去眼睁睁地看着三叔一家人走向沉沦之外,无能为力。悲悯和同情油然而生。
“那些在城乡下人的生活最容易唤起人们的同情,同情又很容易使叙事趋向于一般人的人道主义表达,其结果是很容易让平庸、暧昧的叙事主体替代了复杂的都市主体与乡下人主体的形塑。”[4]小说家应该清楚地意识到,决定乡下人叙事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是对乡下人命运走向的反思力度。然而,作家旧海棠的情绪和对乡下人进城问题的判断不仅决定着故事的走向和基调,同时影响着叙事人讲述故事时的语言表情。叙事人“堂姐”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作家情绪表现的傀儡,或者说有些叙述直接超出了堂姐的经验范围,作者取代了叙事者直接说话,使原本可以深究的90后进城大学生问题,停留在了道德叙述层面。“堂姐”是个连高中也没有读过,十几岁便出来打工的人,与三叔一家保持着不愠不火的关系。然而,堂姐在读过高中并且以培养女儿念书考学为目标的三叔的眼里却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不禁让人心生疑虑。堂姐自己解释说,这是因为“她知道一个女人应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如何好好生活”。即便,这勉强能够自圆其说。但从叙事人的语气中依然不难看出,她的经历本身就代表了务工进城方式对于高考进城方式的胜利和一种“好好生活”的先验价值观念。换言之,高考进城的方式在叙事人的眼中或许只是一种穷折腾或者瞎胡闹?此外,“堂姐”作为关于三叔故事的冷眼旁观者,同时也是该故事的叙事人,时而表现出全知全能的本领,事无巨细地描写着一些经验,比如对三叔务工时所在会展中心的展示;时而又表现出极度的克制,对离开乡村上大学之后的回回缄口不言,使得回回成为了一个在场的失语症患者。叙事人坦白“三叔不会描述”,那么同时作为一个受叙者的她从何得知如此丰富的细节、这些细节的真实性如何保证?再者,既然上大学之后,回回便与家人断了联系,那么高昂的学费从何而来?为何盼女成凤的三叔一家人不在女儿读书期间和实现大学梦的女儿主动增加一些联系?在部分情节的处理上,叙事人似乎很难给出更合逻辑的解释。造成这种叙事缺陷的原因,恐怕与作家情绪的虚拟性发泄——“情绪在付诸文学表现的过程中凭借文学手段进行象征性的宣泄”[5]45不无关联。
乡下人进城叙事的核心是社会中的人,尤其是迁徙中的乡下人。《橙红银白》继已有的进城叙事而来,承接了“以谋生进城、因出事返乡”的叙事模式,但不同以往的是,作家注意到了90年代生人进城的独特经验。一方面,原本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包分配的就业原则成为历史;另一方面,降格为大众教育的高等教育批量生产着高学历者,使大学生的金字招牌黯然失色,不仅“高考进城”已经是昨日神话,“知识及其分子”[6]26也成为了众人揶揄的对象。作家旧海棠对在城乡下人命运深情顾盼,体现着知识分子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然而,对乡下田园生活的温情“回忆”并不能真正实现“回城”情绪的抒泄,同样不能作为乡下人进城所遇到的诸多问题的答案。作家单一直露的价值判断不仅影响了小说情节的逻辑关联性,同时也掩盖了本来可以深入开掘的90后进城经验。
[1]张清华.猜测上帝的诗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徐德明.“乡下人进城”的文学叙述[J].文学评论,2005(1).
[3]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4]徐德明.“乡下人进城”叙事与“城乡意识形态”[J].文艺争鸣,2007(5).
[5]朱寿桐.情绪:创造社的诗学宇宙[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
[6]刘野,言生.王朔: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蜘蛛 还是……[M].西北大学出版社,1992.
Class No.:I206.7 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Fortune of Two Generations of Country People Described in the Novel Chenghong Yinbai
Zhang Kai
(School of Liberal Arts,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00,China)
Since the new century, there is a narrative mode about the theme of country folk who lived in the city. Living experiences of generation born in the 1980s and 1990s is presented in the novel ChenghongYinbai . The novel presents us a realistic scenario in China. But at the same time, it also has some weaknesses in 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 The writer’s own emotion frequently intervenes the narration, it not only weakened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novel, but also hindered the in-depth study of the problem of migrant workers living in the cities.
post 1990s’generation;returning back home;other people living in the city
张开,在读硕士,南京师范大学。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1672-6758(2017)04-0137-5
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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