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期刊杂志

《荒原蚁丘》中的主体性缺失

时间:2024-07-29

李天娇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荒原蚁丘》中的主体性缺失

李天娇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尼日利亚作家阿契贝的作品讲述殖民主义的历史遗产和非洲文化传统的融合,他善于引导读者深切地体味到那些未曾被文明社会所污染的民族在西方殖民主义、资本主义诱迫下所遭遇的痛苦。借助法农的后殖民主义批评理论,从主体性意识缺失、主体性形态缺失和主体性行为缺失来探讨《荒原蚁丘》中主体性的缺失表述,并阐明故事的悲剧内涵是非主体性的“抵抗”。

《荒原蚁丘》;殖民主义;主体性;抵抗

“主体性”在后殖民话语理论中是指“个人或群体自由、自主、自动地发起行为、发表演说、行使权力的能力”,[1]维恩把“主体性”简洁地表述为“我能”。[2]“主体性”表现的是一种自主、主动地激发言行和行使权力的能力。“主体性”在后殖民话语理论中显得非常重要“主要是由于它多被用来表示东方被殖民地本土人获得独立后自主、自动、自发、自觉地发起有效行为和有力言说、走向现代文明的实际能力”。[3]

《荒原蚁丘》被认为是“非洲在八十年代最重要的小说”,[4]它表述了“阿契贝的政治思想以及文学思想”,[4]与此同时,还有“他新的思考方式以及话语模式”。[4]阿契贝认为,作家的责任就是深层探索人类的状况。《荒原蚁丘》中情节的延伸和人物的描述是对当时被殖民地人民状况的深层表述,体现着主体性的缺失,而小说真正的悲剧内涵是缺失主体性的“抵抗”。

一 主体性意识缺失:带着一种无法脱离的客体感寻求存在感

阿契贝善于描写“西方殖民统治背景下尼日利亚土著如何从愚昧、纯朴的原始部落生活走向混乱、堕落的现代生活”。[5]《荒原蚁丘》讲述的是三位受过西方教育也热爱传统的知识青年在一个军人独裁的虚拟国家中热情追求属于非洲人自己的现代化道路,最后以悲剧收场的故事。三位男主人公归国之后分别成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新闻部部长和《国家公报》的编辑。作为最高领导人的萨姆一直表现出他对外界形象和评价的重视,他在意他的行为会如何被媒体报道,他想给自己冠上“总统”的头衔。人民游行时,他担忧这一切演变成为以色列士兵营救质这样让他觉得“十分丢脸”的恩德培活动。在以克里斯为叙述视角的与阁下萨姆的对话中,克里斯对萨姆的让步对于萨姆来说“意味着一切”。[6]在内阁的争论中,也只有他“精心挑选的措辞”,才能使得司法部长和监察总长“冒昧的插话”。[6]内阁讨论让他觉得 “他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效率,以及内阁的无能”。萨姆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存在感。他所在意的是当政府处理不当时,“全世界讥笑的将是我”。被殖民后人们的意识是被扭曲了的心灵和意识。[7]在世界中寻找自我的意义,最终却被压倒一切的客体感所吞没,并转而向其他人寻求一种自我关注,以恢复自我的存在感得到解脱,可是他们却总是被一种无法脱离的客体感掌控着。萨姆其实并不适合统治这个国家,他关注的是人民是否把让看成是国家统治的标志,他想要的是成为一个强势的有能力的总统而不是真正的去成为这样一个总统。正是这一种无法摆脱的客体感,让他总想找到自己的存在。

伊肯作为《国家公报》的编辑是在报道真相和诉说事实,而作为新闻部部长的克里斯“掌握了这个国家所有的话语”。但是他们之间总是充满了对自我身份突显的争论。当克里斯以“我是新闻部长”要求伊肯在文章发表前让他看一眼时,伊肯回绝到“你似乎忘记了,是我的名字和地址印在《国家公报》第16页的底部”。他们总是在证明自我的身份,希望在别人的认可之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或者达到自己的目标。最终,当克里斯逃亡巴塞时,大学生伊曼纽尔轻易地就炮制了克里斯逃亡伦敦的假消息,并且成功地让《国家公报》刊载出来。克里斯不得不承认卡根的新闻机构“非常无能”。[6]萨姆以为通过媒体,他可以展现他的权力,克里斯以为通过媒体可以发出自己真实的话语,而伊肯认为对媒体的掌控可以使他更有效地推翻总统政权,他们都不断强调着自我的存在感,在他们看来这个国家的故事就是他们“三个人的故事”。[6]可是正是这种需要通过他人证明的存在的客体感,使得他们永远无法证实自我。在他人身上寻求关注,却始终只能被无法摆脱的客体感掌控。

二 主体性形态缺失:不确定氛围下的争执与腐败

在被殖民者的世界里,有色人种在形成自我概念过程中,对自我的意识完全就是一种否定性行为,是一种第三者意识。“身体被包围在一种完全的不确定氛围之中”。[3]他们意识到他们的信念并不真实。

整个故事的发展都笼罩着一种不确定的气氛。内阁的情况要每天“视阁下起床的心情而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就在萨姆“不确定”的心情之中。克里斯以为“黑色人种的希望,仍然还没有看清,还没有懂得。[6]在萨姆最初当上总统的时候,他经常咨询他人的意见,以寻求答案,而这样的一个人,身居国家元首,却惧怕无力的人民,当人民开始游行的时候,他显露出“不理智和超常理的恐惧”。他才开始掌权的日子里,“他最常做的噩梦便是人民厌弃他了,在全国各地爆发出可憎的示威游行”。他对人民充满了不安全感和恐慌。而在奥孔教授告诉他他的两位儿时好友似乎“并不那么忠诚”[6]时,他内心一边否定奥孔教授这种莫名的指控,随后又询问检察部长对此事的看法以寻求答案并且内心回想着老总统恩戈戈的劝告“你最大的风险是你孩提时代的朋友,是那些和你一起在村子里长大的人。对他们敬而远之,那样你才能够长命”。[6]国家笼罩的不确定氛围以及萨姆的不确定使得在他的专政以及国家的腐败下自己的政权被推翻,克里斯成为“一个在大北路上偶然死亡的陌生人”,[6]伊肯成为“一个警察日益横行的国家的早期牺牲品”。[6]克里斯在和女友讲述他们三人的故事时就说过:

伊肯也许憎恨我,但是他更憎恨萨姆,而萨姆则非常激烈的憎恨我们两个人。我想,我们太亲密了。卢加爵学院把它的学生训练成各踞山头的领导,而不是能合作经营一个乱糟糟的家庭事业的人。

他们三人都毕业于卢加爵学院,受过精英教育然后回家领导自己的国家,并且对西方的礼仪规范都是十分推崇,而“接受西方殖民教育,特别是赴欧留学、刻意追求西方教育或有意贬损本土文化的行为本身就是缺乏主体性的一种表现形式”。[7]他们回国之后成为了国家的“三巨头”,理应很好地统治他们自己的国土,但现实却令人大失所望。他们之间彼此并不能够团结一致,共同治理自己的国家。他们四分五裂甚至互相残杀,这不仅是专制的表现,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腐败。他们在“自己人中间时,除了琐碎的内部争端外,不会有机会通过他人来认识到自身的存在”。[7]在这样一个氛围之中,主体性没有以任何一种形式存在。

三 主体性行为缺失:刺激下的被动反抗

一些学者认为在殖民统治之下人民做出的“抵抗”便是证明了有色人种“主体性”的存在。比阿特丽丝在伦敦大学接受了教育,在多年前伦敦的岁末舞会上,当时身为比阿特丽丝男友的盖伊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英国女孩,便整晚与其跳舞。英国女孩挑衅地对比阿特丽丝说:“你们黑小子都喜欢我们,这是一种苔丝德蒙娜情结……”[6]英国女孩的话让比阿特丽丝深感对方话语中的种族歧视。几年后在卡根总统举办的宴会上,当比阿特丽丝敏感地认为一个美国女孩在以挑衅的姿态勾引卡根总统时,便主动去引诱黑人独裁总统,并把自己比喻成拯救自己民族的以斯帖,“为了我长期遭受痛苦的人民”[6]而去做她平时所不耻的事情,她非常成功地打败了美国女孩赢得了独裁总统的青睐。可正如法农所说“无论黑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或者高人一等,甚至感觉平等,都是有意识的。这些感觉时刻刺激着他,让他内心不得平静”。 他们的抵抗是面对外界刺激时的反应,是被动的。他们的抵抗表明了他们是被动者,他们的反应是在西方殖民者刺激和作用下产生的被动行为,行为的直接激发者不是他们的本我,而是西方殖民者。“主体性”或许在“抵制”过程中显现出来,但是“抵制”并不等于主体性。

当黑人和白人世界接触时,他会产生某种敏感的反应。如果他的心理结构不够健全,则会导致自我的崩溃。这个黑人将不再作为具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他将以“他者”(外表为白人)作为行动的目标,因为只有这个“他者”才能赋予他价值。这在道德层面上就是,自尊,但还有其他的东西。[7]

克里斯组织警察侮辱女学生,而当警察对着他射击,旁人都在慌张与呐喊时,他却是“仍然站在那儿,直对着这人的脸,勇敢地面对他的枪口”。[6]当目睹他死亡过程的伊曼纽尔回想此事时,他认为“他教导过我的最伟大的东西是看到他如何死去”。[6]克里斯面对死亡时有尊严地死去,旁人的慌张,克里斯的无声的“抵抗”, 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也只是关于“自尊”的声音,无声的“抵抗”并非“主体性”。

四 结语

《荒原蚁丘》是对被殖民地人民主体性缺乏的一种真实写照。需要通过他人证明自我存在的客体感,不确定氛围中的争执和腐败,以及面对外界而做出的抵抗,都是主体性缺乏的种种表现,而更让我们无法释怀的是那些抵抗也并非是“主体性”行为,而不过是面对刺激的被动反应。故事最终是以悲剧收场,故事中四个主要主人公中三位无意义地死去,国家还是动荡不安。一个军事政权统治的结束而来的是另一个政权的统治,而我们毫无理由去相信接下来的统治会比之前两个政权更好。阿契贝除了给我们描述现实状况之外,还留给我们希望与思考,这些希望就像卡根的人民一样,我们必须去找寻他们。也正如伊肯的孩子被命运的蕴意一样,“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从永恒中诞生的希望”,[6]面对殖民后的状况和现代的社会,努力建构主体性以及在殖民话语中发挥主体的权力,重新建立一个以知识和家族温情、以固执而又有点戏谑的人性,以一个人民有言论自由、政府有道德纪律为基础的现代非洲。

[1]Ashcroft, Cf. Bill. Gareth Griffiths and Helen Tiffin, Key Concepts in Post-Colonial Studies [M].London and New York:270 Madison Avenue,1998: 8-9.

[2]Venn, Couze. Occidentalism: Modernity and Subjectivity [M].London:Sage, 2000: 226-227.

[3]罗世平.后殖民小说与主体性[J].国外文学,2008(4):32,33-40.

[4]Ogede,Ode S. Critical Approaches to Anthills of the Savannah. Callaloo. 17.4[J].Fall 1994:1261,1266.

[5]杜志卿.荒诞与反抗:阿契贝小说《太平天下》的另一种解读[J].外国文学,2010 (3):3.

[6]朱世达,译.荒原蚁丘[M].重庆:重庆出版社, 2009:96,97,251,271,261.

[7]弗朗兹·法农 黑皮肤 白面具[M].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5:112,123.

ClassNo.:I106.4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

AbsenceofSubjectivityintheAnthillsoftheSavannah

Li Tianjiao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 650500,China)

The works of Achebe are mainly about the integration of the heritage of colonialism and African cultural traditions. He is skillful at guiding readers to taste the civilized society which has not been contaminated by western colonialism and the pains they suffered under the imperialism. This essay discusses the expression issue of absence of subjectiv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bsence of subjectivity consciousness, the pattern of subjectivity, and the action in the Anthills of the Savannah under the theory of Fanon’s post-colonial criticism, and it reveals the tragedy of the story is the result of the “non-subjectivity resistance” .

Anthills of the Savannah; colonialism; subjectivity; resistance

李天娇,在读硕士,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及翻译研究。

1672-6758(2013)07-0079-2

I106.4

A

免责声明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