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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语境下人性的彰显——论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

时间:2024-07-29

宋 元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意识形态语境下人性的彰显
——论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

宋 元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左翼意识形态文学的创作潮流中,革命意识和阶级性洗刷了文学作品的艺术特质,但柔石的小说是一个例外,特别是其小说《为奴隶的母亲》,其独特之处是政治性的题材在他的笔下并没有界限分明的政治化处理,而是从真实的人性出发进行书写,彰显人性,他结合当时的时代潮流,同时又巧妙的把阶级意识和人性真实融合在一起,使他的作品呈现了别样的风貌。

意识形态语境;人性;阶级性;彰显

《为奴隶的母亲》是柔石从小资产阶级作家到无产阶级左翼作家进行转向时创作的作品,他从以前的对知识分子革命与恋爱的书写走向对下层劳动人民悲苦命运的关注。其左联五烈士之一和左翼文学家的标签让读者的第一印象和猜测是,他作品的政治性大于文学性,阶级性重于人性。但细读就会发现并非如此,柔石牺牲不久,当年法国作家罗曼·罗兰读了《国际文学》发表的《为奴隶的母亲》之后曾说;“这篇故事使我深深地感动。”走出当时的时代语境,现在重读《为奴隶的母亲》,仍有很强的可读性和艺术感染力,这源于他对人性独特、真实的书写和对文学创作精神的坚守,并没有因革命意识和阶级性而把人性架空。

1927年大革命失败以后,社会矛盾加剧,阶级斗争风起云涌,文学直接表现社会生活的可能性增加,政治对文学的介入十分明显,形成了具有时代特色的以“左联”为代表的左翼意识形态文学,具体表现是革命现实主义小说。1930年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柔石担任执行委员、编辑部主任,《为奴隶的母亲》是作家柔石生前最后一部小说,于1930年3月1日发表在《萌芽》第1卷第3期上。

《为奴隶的母亲》讲的是一则关于“典妻”的故事,“典妻”的社会现象在中国自古就有。作家柔石在少年时期就亲眼目睹过残忍的“典妻”,他们赵氏宗族的的一位婶婶“被典”,这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帝国主义入侵,封建经济正处于解体之中,中国人民处于物质和精神的极度匮乏和贫困之中,底层人民在三大压迫之下,遭受各种屈辱掠夺、贫病交集,社会矛盾更加尖锐,有反抗者,亦有默默忍受者。“作家生活在特定的意识形态氛围中,并不是自发地产生意识形态,而是无意识的接受社会意识形态观念。在他进入艺术创作角色时,便与这个意识形态氛围产生一种材料、加工的关系。”[1]当柔石的笔触开始关注当时社会下层人民的命运时,过往婶婶“被典”的记忆从脑海里冒出来,成为一个表现当时社会情境的很好的素材。

文中的主人公“春宝娘”是一个受迫害的最突出的典型,其悲剧的命运,从外部原因来看是由三部分原因造成的,生活的极度贫穷、夫权思想、传宗接代的社会观念,这是显现的原因,是社会学者一眼就能分析出来的,细读文本便会发现,“春宝娘”的命运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人性中一些本质性、复杂性的东西造成的,如其对孩子的爱。女性最宝贵的母爱,是其活着的精神支柱也是她活着的拖累,因为动人的母爱,使得小说中充满了诗意和温暖,但不得不提及的还有春宝娘性格中的软弱,正是因为这种性格的软弱,她在迫害中走向更深的迫害,在灾难中走向更深的灾难。

与“春宝娘”形象相对的是秀才的妻子“大娘”,不可否认,作家在进行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刻画时,有意为她描上一些阶级性的色彩,“一个脸孔肥肥的,两眼很有心计的约摸五十四五岁的老妇人来迎她”,“她很亲昵似的将她牵上阶沿”,大娘一出场就是以一个可恶虚伪的形象呈现,等到春宝娘怀孕了,看到秀才对春宝娘的关心体贴,她的妒火和怒火喷涌而出,先是恶意的嘲讽,后来是热骂“此刻的儿子,还在‘阎罗王的簿里’,谁保的定生出来的不是一只癞蛤蟆呢?也等到真的‘鸟儿’从洞里钻出来看见了,才可在我的面前显威风,摆架子,此刻不过是一块带血的猫头鹰,就这么张腔,也显得太早了一点!”[2]这段热骂,可谓极尽恶毒了,里面的几个丑陋、令人恐怖的意象如“癞蛤蟆”“一块带血的猫头鹰”,让人不寒而栗。整篇文章读下来,关于“大娘”的描写全是恶毒的负面的,“她尖利的冷笑”“脸孔慈善而眼睛凶毒”“许多的刻毒的锐利的话”“汹汹地”等等。

文本中春宝娘和大娘是两个完全相反,对立的人物,一个善良、软弱,一个恶毒、刚烈,善良是人性中的美,是值得肯定的,恶毒是人性中的丑,是要否定的。那么软弱和刚烈则是没有美丑之分的,大娘虽然摆脱不了封建思想里传香火这中观念的束缚,不得不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好,因为妒火,把自己人性的恶和丑陋全部激发出来了,忍受着一种常被读者忽略掉的煎熬和折磨,人们往往注意的更多、同情的是春宝娘,但在家庭关系中,大娘凭着她的强势与刚烈,她的生活状况比春宝娘好多了,至少不会受到丈夫的打骂和奴役。当大娘讥讽和热骂春宝娘,秀才很想出去“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打她一顿,泄泄他一肚皮的气”,但他终究只是轻轻地叹息着说,“唉,一向实在是对她好了。结婚三十年,都没有打过她一掌,简直连指甲都没有弹到她底皮肤上过,所以今日,竟和娘娘一般难惹了。”[2]大娘虽然刻毒,但她能刚烈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读到这里不由得想到春宝娘在家里的境遇,在她身上夫权的压迫似乎比阶级压迫更凸显,春宝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典了,并且在丈夫面前都不敢多理论,除了呜呜咽咽的哭,她看着自己刚生下来的女儿活生生的被丈夫烫死,春宝的右额被丈夫用锄柄敲伤,她在自己的家里都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她懦弱的性格对一切都充满了害怕和畏惧,连临走前,想对丈夫说几句话,也吞了回去,“她底话一句也说不出,而且,她大着胆向他叫了几声,发了几个不清楚的音,声音在他底耳外,她就睡下不说了。”[2]春宝娘的丈夫皮贩的残忍和家庭暴力比起秀才地主阶级的压迫似乎更觉得可怖、气愤。这种复杂小说情节关系中,震撼人心的不是一阶级对另一阶级的压迫,却是皮贩的一系列残忍行为和春宝娘完完全全的弱懦,她没有一点反抗意识。

与许多同时代的左翼意识形态文学相比,这部小说的阶级界限似乎不是那么凸显,也不同于一般的对阶级形象的刻画和描写,地主阶级并不是多么的残忍、可恶,大众穷苦又是多么的善良,人性的恶与善不是阶级性所能涵盖的,从这里我们读到了这篇小说的独特性、真实性、批判性。

“艺术作品是一种独特的结构形式,这一结构与社会意识形态结构处于一种复杂的关系之中,它受制于意识形态,又与它保持偏移和离心,保持这一段能够审视意识形态、甚至瓦解意识形态的距离。”[1]可以说《为奴隶的母亲》是这一理论的完美佐证,初期的左翼文学创作潮流中,“革命加恋爱”的小说题材成为时尚,革命主题对人的主体性进行了遮盖,“左联”新人的小说,几乎都采用“唯物辩证法的创作方法”,政治倾向性远远大于艺术真实性。柔石小说的意义在于在革命的潮流中,他始终听从自我生命的真实感受,关注人性、关注人的命运,使他的作品充满了活的气息和诗的美感。这些特征我们不仅从《为奴隶的母亲》这篇小说可以看出,也可以从他的其他作品如《人鬼和他的妻底故事》,特别是《二月》中看出,细腻的心理笔触,朴素平易的笔力,深沉的情感流,这些美的质与当时喧哗吵闹的意识形态语境构成一种刚与柔、空与实,粗与细的反差与对比,是什么原因让柔石得小说保持了这种特质,使他与当时的意识形态保持着审视甚至瓦解的距离了?

柔石是一位有着诗人气质的小说家,这些可以从他平生喜爱创作诗歌和小说中可见的诗意和诗情体现出来。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柔石在宁海中学任教还是奔赴上海后,他都有诗歌创作,创作了诸如乐观振奋、满怀豪情的《晨光》,“东方微现出他的笑窝了/大阳如远征待发的壮士/门前栓着晨风中高嘶的白马/声音正激荡看壁上沉思的宝剑呀”。[3]此外还有著名的《午后的歌声》《辽远的心》,每一首诗都深情动人,充满韧劲,有着忧郁,也有深沉。

同时,细读《为奴隶的母亲》,不难发现,作者朴素、平易、凝练、内在的语言中,语韵中有诗样的婉转、别致和美,此外文中一些些隐喻性的意象十分醒目。小说开篇的地方,皮贩对春宝娘说出典卖她的由起时,有一段话里面有几个十分锐利、阴冷的意象,“猫头鹰啭的心底发寒的声音”“王狼底狼一般的绿眼睛天天在家里闪烁”,这些意象折射出了皮贩一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走投无路的生活情形,这两个阴冷的意象在这段平易、朴素的叙述中有着扣人心弦的点缀甚至震撼的效果,使得平易不流于无力,朴素不流于寡淡。

[1]邱运华.文学批评与方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5:63.

[2]朱栋霖.中国现代文学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7,1:210-214,.

[3]王艾村.柔石评传[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8:139.

ClassNo.:I206.6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OnHumanNatureHighlightedintheContextofIdeology

Song Yuan

(School of liberal Arts and Journalism,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dao, Shandong 266100,China)

In the twenties or thirties of the 20th century, among the literature creation trend of Left Wing’s ideology in China ,the consciousness of revolution and class has influenced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literary works at that time , but there is an exception of the novel written by Roushi, especially A Slaved Mother. The theme of this novel is not handled in political way instead of in a very unique human way . It highlighted the human nature of the novel ,combining that of class consciousness with human reality.

ideological context; human nature; class character; highlighting

宋元,硕士,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1672-6758(2013)07-0095-2

I206.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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