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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的时空特征与未来趋向

时间:2024-08-31

齐 骥,陈 思

(中国传媒大学文化产业管理学院,北京 100024)

数字经济时代,人民群众需要更加高品质的美好生活、更加多样化的文化旅游产品、更加智能化的文化旅游服务。 数字技术正以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人类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各领域和全过程,给人类生产生活带来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也推动了虚拟文化旅游的勃兴和迸发。 虚拟文化旅游贯穿于游客出游前了解云端讯息、游玩中嵌入沉浸场景和出游后反馈云游体验全周期的旅游体验,让游客以新的行为方式获得沉浸式的情景感知、交互式的场景博悟,延伸了人们的感官系统,丰富了人们的场景体验,也开启了智能化、数字化赋能美好生活的新征程。

一、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的时代特性

(一)文化内容迭代创新

新时代,文化产业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迈向新阶段,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水平明显提高,形成新动能主导产业发展的新格局;数字文化产业规模持续壮大,产业结构不断优化,供给质量不断提升,成为激发消费潜力的新引擎。 文化是旅游的灵魂,旅游是文化的载体,虚拟文化旅游正是数字经济时代快速崛起的新业态。 虚拟文化旅游是指游客通过数字技术在虚拟文化时空畅游,成为数字经济时代游客享受优质文化内容的一种方式创新。当前,文化旅游的发展进入转型升级阶段,虚拟文化旅游作为一种新的形态,其发展迅速并不断演进出新的模式、新的产品。 作为一种以文化为灵魂的休闲体验经济,虚拟文化旅游勃兴的关键是深刻把握数字文化的内容属性,创造出更多既能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又能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虚拟文化旅游产品。

从现阶段文化旅游发展的时代特性看,一方面,文化旅游资源的挖掘更加深入,优质文化内容不断为旅游发展提供给养。 丰富的文化旅游资源彰显出独特文化价值并承载了深厚文明底蕴,让虚拟文化旅游不光具备现代科技带来的便捷方式和人工智能赋予的酷炫外表,更因为文化的魅力和吸引力而具备发展潜力。 特别是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开发和创新性转化,文化对旅游的内容支撑、创意提升和价值挖掘作用更加明显,科学技术对文化旅游的数据支撑、形式丰富和渠道开拓作用更加突出。 另一方面,文化旅游载体与地方文化特色结合得更加紧密,以塑造地方特色为代表的文化旅游IP、“网红打卡地”等实现了传统文化内容与现代生活方式的接轨。 越来越多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文化品牌涌现出来,它们极大地推动了文化旅游的高质量发展。

(二)文化科技加速升级

数字技术在文化旅游中的广泛应用,使全息互动投影、数字场景、云端展览、虚拟旅游等新体验、新消费成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内容不断向沉浸式内容移植转化,丰富了虚拟文化旅游的内容,也加速了大众开拓拟态时空视野、享受虚拟文化场景的现实进程。 随着文化旅游的基础设施从“砖和水泥”到“光和芯片”的转变[1](P7),以区块链技术、数字孪生技术、3D 实景克隆技术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丰富了文化旅游产品的形态,使文旅数字藏品、文旅数字生态、文旅数字景观等“文旅+数字”的形式快速发展。

从数字技术在文化旅游新领域的应用看,传统文化旅游的数字化转型不断创造出更奇妙的体验和更有效的互动,而新兴文化旅游丰富的形态、不断拓展的体验也引发了更具吸引力的消费行为。“计算机图像创造了引起视觉感官兴奋的景象,以及从能产生幻觉的机器中得到乐趣的新的机会”[2],游客通过基于扩展现实(XR)、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混合现实(MR)等产生的文化旅游场景、文化体验形态,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在体验项目上,产生了“心流”(Mental flow)体验、高度的兴奋与充实感,进而成为他们产生消费粘性的内驱动力,这也成为拉动虚拟文化旅游发展新的抓手。 同时,数字技术“链接、集聚、赋能”的技术特性也使文化旅游呈现出去中心化、平台化和柔性化的全新组织结构,极大地提升了文化旅游的纯技术效率、规模效率和综合效率[3],无疑推动了传统文化旅游业态的重构。

从数字技术对文化旅游传统领域的作用看,在传统文化旅游难以实现或难以普及的领域,虚拟文化旅游开始彰显出显著的优势,这构成了虚拟文化旅游的重要竞争力。 例如在许多生态环境脆弱、文化环境复杂的非地,或者在许多小众旅游的高消费地区,虚拟文化旅游可以让更多的游客身临其境体验自然风光和人文风物。 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许多云游博物馆、云端音乐会、云上购物节等虚拟项目弥补了疫情带来的出游遗憾。 文化科技的这一特性也使文化旅游领域加快了数字化转型共性技术、关键技术的研发应用,推动跨行业、跨部门、跨地域的成果转化不断加速,以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为技术支撑的虚拟文化旅游开始成为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

(三)文化体验交互赋能

新时代,人们需要具有互动感、私密感、体验感、叙事感、参与性的文化旅游,虚拟文化旅游是基于人们现实需求的动态变化而产生的虚拟维度空间的消费体验的迭代创新。 在体验经济时代,文化旅游开始更加聚焦消费者这一中心,注重创造能够使消费者参与和值得消费者回忆的活动[4]。 服务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消费理念和消费方式成为文化旅游发展的重要引擎。 有温度的文化消费是高品质、多元化、个性化的文化消费,更是丰富生命阅历、启迪心灵心智的文化消费。

在经济全球化遭遇逆势叠加疫情冲击的大背景下,网络购物、远程办公、在线教育、互联网诊疗等新型消费业态的加速涌现,大大拓展了消费场景,有效保障了居民日常生活需要,推动了国内民众消费信心的恢复,促进了经济企稳回升[5]。 在疫情持续影响下,能够更好地满足人们精神文化的需求升级、契合互联网时代时空特征的虚拟体验和网络消费开始成为新时代人们文化消费的主要方式。 正是因为虚拟时空包罗万象,虚拟场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制约,不受地理环境、气候时节、生态自然等外部条件的限制,也不受语言条件、人体条件、装备设施等内部条件限制,虚拟文化旅游可以更全面、更个性化地满足游客的需求,为数字经济赋能,因而这一新的体验方式不但在年轻消费者群体中更具影响力,而且对一些受到身体条件限制、出行困难的老年人群体、残障人士也更能体现公平。 因此,通过优化文化内容、丰富文化体验,进而更好地生产出满足不同群体的多样化、个性化需求的产品与服务,也成为虚拟文化旅游发展的动力之一。

二、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的时空划分

(一)撷取云端讯息、了解虚拟空间阶段

在撷取云端讯息阶段,游客依托互联网等在线平台,广泛地获取出行、旅游资讯、在线游览的互联接口等信息,了解虚拟空间。 在这一阶段,虚拟文化内容、虚拟目的地场景等成为游客在现实时空了解虚拟时空,并迅速进行时空转化、代入到虚拟旅游目的地的吸引物。

了解虚拟空间首先需要通过新兴媒体获取文化旅游的即时讯息。 不论是列夫·马诺维奇(Lev Manovich)提到的虚拟世界、电脑世界等新媒体,还是保罗·莱文森(Paul Levinson)笔下的博客、Youtube等新媒体,都是人们进入数字化精神文化空间的虚拟通道和现实路径,是文化旅游与大众游客建立联系的重要而无形的桥梁。 新兴媒介的互动性、社交性、网络化等特点使其成为信息检索和出游攻略的重要参考,是实地出游前虚拟文化旅游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 例如大众点评中的“景点/周边游”“休闲/玩乐”等子项目通过大众对出游地点的反馈、点评和实景照片,实现了从大众视角对文化旅游的真实解读,为消费者制定出游攻略提供了重要参考。

了解虚拟空间还满足了游客对旅游目的地“先睹为快”的诉求。 虚拟文化旅游以互联网平台作为虚拟通道,使得游客能够便捷地进入文化旅游的虚拟场域,通过在线旅游和云端旅游的方式实现游客对虚拟空间中文化旅游场景的即时游览。 在线旅游和云端旅游通过对文化旅游实地场景的数字孪生和生动渲染,不仅达到了对实地文化旅游空间虚拟化呈现的效果,更实现了回应和引领出游群体精神文化生活的目标。 例如,大运河博物馆创新推出了数字化体验展,通过“科技+艺术+文化”的裸眼技术,唯美地呈现千年运河画卷[6]。 数字化文化旅游产品和服务的开发思维顺应智能、智慧和交互的消费趋势,沉浸式云端旅游体验新场景则实现了文化旅游资源与文化科技在互联网平台的交织蝶变,它们共同推动了虚拟场景与真实游客的双向互动,让游客以在线的方式实现在场的体验。

(二)嵌入沉浸场景、畅游虚拟空间阶段

在嵌入沉浸场景阶段,游客借助数字技术或依托数字装备,通过数字平台接口沉浸式地体验虚拟场景,嵌入到虚拟空间的故事情节、文化景观中,以身临其境的交互体验,畅游虚拟空间。 在这一阶段,如何实现全息化环境、全身心体验和全要素链接,拓展文化旅游的内涵与文化内容的表现形式,创造独特的旅游体验,成为虚拟空间营造的关键。

实现虚拟畅游,首先要营造场景再现型虚拟文化旅游空间。 这主要表现为在文化旅游地依托科学技术对文化旅游场景进行本真性还原和拟态化再现。 例如,洛阳隋唐里坊文化数字展示馆通过“隋唐里坊数字沙盘”、“景观沉浸体验”和“隋唐文化生活”三个维度全面再现隋唐时期洛阳里坊的历史风貌和人文风光,生动地还原了隋唐盛世时期洛阳城的景观全貌。 虚拟现实技术使得文化旅游中的历史风貌得以再现和还原,在这种虚拟空间中,受众可以借助于VR 等设备与计算机进行交互,得到与真实世界极其相近的体验[7]。 同时,历史场景与数字技术交融孕育的数字艺术大大扩展了想象的空间[8](P48),进而以在场的体验和创意的想象缩短今朝与往昔的时间间隔,拉近了不同场域的空间距离。

其次,实现虚拟畅游还要营造场景创新型虚拟文化旅游空间。 主要是在文化旅游地通过场景营造的理念对文化旅游资源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在内容上实现人文底蕴和文化创意的有机结合,在形式上注重参与和互动。 “长安十二时辰”作为全国首个沉浸式唐风市井生活街区,以“全唐”市井文化生活体验为核心定位,营造了“全唐”概念的消费场景,以对消费者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的冲击,建构了有内容、重参与和强体验的沉浸式、动态性的文化旅游场景。 场景创新型虚拟文化旅游空间通过故事化表达、互动性参与和多感官体验回应和引领新时代人们对于沉浸式精神文化空间消费和体验的现实需求,已经成为帮助人们理解历史时空中人类不同文明景观的特色范式。

(三)反馈云游体验、参与虚拟空间再生产阶段

在反馈云游体验阶段,游客在数字平台进行自我表达,抒发虚拟旅游的真实体验和真切感受,他们或通过提供虚拟舒适度评价、发布虚拟旅游攻略、分享短视频、进行虚拟直播等方式,为其他游客和潜在消费者提供信息支持和知识服务,从而让虚拟文化旅游进入空间再生产阶段。 在这一阶段,如何提供有效的信息、详实的内容、凸显个性的自我表达、彰显的内容传播成为虚拟空间再生产的关键。

推动虚拟空间再生产需要游客实现自我表达,在虚拟空间分享文化旅游体验。 所谓社交网络市场,就是“一群行动者或能动机构在一个以不断推出新颖概念为特征的市场,藉由社交网络的互动来进行生产和消费”的市场。 “社交”是一种信息连结和向外传播的能力,“网络”代表了特定的连结方式。社交网络的参与者不一定认识彼此且彼此之间的连结是无规律可循的,而且可能包含的几个核心之间连结的强弱和远近关系也不一。 但社交网络连结了爱好者的兴趣和创意,通过社交网络的运作,实现其价值发现、价值创造、价值生产和价值消费。为突破传统文化旅游“走马观花式”的形式,现阶段的文化旅游通过建立健全游客与景区、游客与游客、景区与景区之间的多向互通、高效长期的交流机制,搭建了在线分享高质量视频、游客照片和出游体验感悟的舞台,提供了彰显文化底蕴、分享旅游体验的跨年龄段的新型在线社交平台。 这种基于实地体验基础上的经验分享,为尚未有过实地旅游体验的潜在消费群体提供了可信度较高的出游计划参考,使旅游者过去很难独自而快速完成的旅游决策过程成为可能[9],这也成为进一步促成其实现文化旅游消费行为的重要触媒。

推动虚拟空间再生产还需要游客通过数字技术的加持参与内容制造,推动内容再生产。 从内容生产方式来看,一方面,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用户制作的内容)实现着游客在互联网平台对于自己基于出游体验而创作的原创成果的内容展示和资源转化;另一方面,PGC(Professional Generated Content,专业生产的内容)以更专业、更精致的内容和作品呈现着文化旅游的文化内核和文化价值,进而实现着文化旅游产品和服务的社会效益和经济价值。 同时,互联网以数字“0”和“1”所构成的比特流改变了信息传输方式和交互方式,改变了商品流通方式和交易方式[1](P5),其中涌现的诸如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代币)等数字化资产在文化旅游领域的应用,成为倒逼虚拟空间再生产范式创新的推动力量。

三、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的时空特征

(一)以数字技术加持实现时间的弹性伸缩

虚拟文化旅游以文化为基底,以技术为手段,通过虚拟场景的营造,对文化内容进行创新性编码和创造性转码,它是在虚拟空间中对人类文明的解读和文化要素的重组,也是文化基因在时间维度的演绎和新生。

虚拟文化旅游将历史的时间坐标不断拉伸和延展,通过数字技术生动还原历史时空的场景元素,让人们在大历史观的视角下,追寻文明的轨迹,获得心灵的滋养。 例如上海世博馆的动态版《清明上河图》采用数字科技与动画制作的模式,用声光电技术还原了北宋东京风物和社会风情,在悦耳的音乐中从山水田园到大街小巷,从熙熙攘攘的街市繁华的市井生活,到工商业繁荣、人烟稠密、百态俱备的热闹街景,通过数字技术与文化内容的交织互动,创造了虚拟文化旅游的亦真亦幻,宋代的人文雅韵场景唤醒了游客的文化记忆,也彰显了数字技术对文化旅游内容复原和重塑的强大力量。 正是通过对文化内容的创新性编码和创造性解码,虚拟文化旅游不仅延展了历史时空,而且更加充分地表现出历史文化资源的丰富内涵。

虚拟文化旅游通过对时间维度的伸缩彰显了文化的时光弹性,催生了全球文明交融互鉴的文化磁场。 人类文明所孕育的文化旅游资源及其蕴含的气质禀赋,在全球—地方的互动蜂鸣中,开阔着人们的眼界和格局,服务着人的全面发展。 例如,埃及旅游文物部与科学考古研究所联合推出的“在家体验埃及”系列精品文化项目中,吉萨高地金字塔、埃及国家博物馆、科普特博物馆等著名景点以高清的质感、壮观的画面和宏大的场景,让受众在身临其境的模拟体验中感受古埃及的文明与智慧。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将米开朗基罗的作品进行数字解码,游客可以随时打开手机应用,与人工智能版米开朗基罗来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我国也有许多博物馆设有虚拟旅游的数字接口,能够让游客通过VR、AR、体感交互等数字技术的互动方式,更好地与历史对话,与文物交流。虚拟文化旅游对人类文明的再现、解读和创意重组是文化基因得以薪火相承和赓续发展的范式创新。

(二)以虚拟文化体验实现空间的自由延展

虚拟文化旅游不仅通过互联网平台及终端设备呈现出大众由于自身限制难以抵达的波澜壮阔的自然景观,拉近了人与自然的距离;而且通过数字技术对人们不能亲历的文化景观以全景式的样貌再现,突破了以往文化旅游的地域空间限制,建构着沉浸式的文化旅游时空。

虚拟文化旅游通过数字技术的加持,突破了以往文化旅游中时间与空间的强对应性,延展了空间的边界,实现着人们足不出户便可在云端感受大好河山、游历异国风采和感受多元世界之异彩纷呈的旅游目标。 无论是日本千叶动物园里为人们提供虚拟文化旅游服务的摄像机器人,还是转瞬即可穿越到意大利佛罗伦萨与米开朗基罗来一场“跨越时空”对话的人工智能应用,都在通过云端游览、沉浸式体验和数字化呈现的方式更好地走进和融入大众的日常生活空间。 而柏林国立歌剧院、柏林爱乐乐团等机构也在疫情期间纷纷推出虚拟游览、线上听歌剧或音乐会等项目,让世界各地的游客足不出户即可游览德国的自然风光、体验文化艺术。 虚拟文化旅游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人们奔赴“诗和远方”的金钱、时间、体力等成本和支出的同时,为用户带来随时随地的虚拟体验,让游客真正实现“云游天下”的心愿。

数字技术的加速迭代不仅能够更真实地复原自然景观的壮美辽阔,而且可以更有质感地呈现人文景观的恢弘文明,创新了人与自然的交互模式,实现了人类交互体验空间的延展。 尤其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复原、文明非地的参观和博悟、生态文化脆弱地区的观光和体验领域,虚拟文化旅游补充了传统文化旅游的短板,丰富了文化旅游的内容。 例如“数字敦煌”通过数字技术对敦煌石窟和相关文物进行全面的数字化采集、加工和存储,并将可获得的图像、视频、三维等多种数据资源汇集起来,构建了一个多元化与智能化相结合的石窟文物数字化资源库,通过移动互联网面向全球共享。文化景观尤其是文化遗产景观通过虚拟现实技术的应用,不仅减少了人为因素对文化遗址遗存的破坏,而且以更开阔的视角和更静谧的环境满足了人们在异地空间对文化景观的观摩和学习需求。

(三)以文化参与和互动对虚拟时空进行创意解码

虚拟文化旅游的本质是以出游形式和手段的创新,使游客在观赏和体验文化旅游内容中获得身心放松和精神愉悦。 在进行虚拟文化旅游的过程中,游客在拟态环境中参与文化旅游活动或与文化旅游目的地的要素之间产生互动,沉浸式的文化旅游场景、全景式的感官刺激和交互体验为游客带来“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们在“时空穿梭”中云游虚拟时空。

依托数字技术创造的“身临其境”的虚拟时空可以超越原有的时空限制,由“地方文化”转变为“世界文化”。 例如云游博物馆作为当下虚拟文化旅游的主要方式之一,在参与和互动过程中,其不仅注重博物馆与社会的融合,也把多学科的跨界融合、传统技艺和现代科技的跨界融合当作追求,塑造博物馆的新形态,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全球许多博物馆采取了更新馆藏知识工具包、开发数字工具等措施,为博物馆进行知识传播、吸引受众创造更多可能性。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数据,2020 年全球有84%的博物馆处于关闭状态,平均闭馆时间达155 天,参观人数与2019 年相比平均下降70%[10]。 疫情挑战促使数字博物馆建设进程加快,科技赋能为博物馆知识传播创造更多可能性,这也对虚拟文化旅游的文化参与和体验互动方式提出了新的命题。

数字技术在创造虚拟时空的同时,通过代入式场景、多感官包围、互动叙事手法、社会需求实现和自我发现等奇妙方式,让游客沉浸在虚拟场景中,更好地满足了眼、耳、鼻、舌、身等五官所产生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等“五觉”的“软创新”和审美创新[11],赋予了游客更加重要的作用和更有趣味的角色担当。 例如故宫博物院就推出了“云游故宫”项目,将故宫内的古建筑通过VR 技术在互联网平台呈现,使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在数字故宫的体验中,人们不仅可以通过网站以全景视角观赏故宫景色,还可以听到丰富的历史故事讲解,更可以通过以故宫文化IP 元素设计的虚拟娱乐小游戏进行参与互动。 在虚拟旅游中,游客凭借自我感觉系统的延伸和强化,可以更好地实现对世界的多元认知。 同时,游客还可以通过对虚拟文化旅游时空的认知、体验和回应,以个体或群体的学识见闻、人生阅历和操作能力等实现着专属的同频互动体验和对虚拟文化旅游时空独一无二的创意解码。

四、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的未来趋向

(一)虚拟—现实的场景呈现形态

从社会实践的具体方式看,“社会空间”虽为跨地理区域的范畴,但以与日常生活的广泛联络为主线,其可以划分为能够相互感知的“认知空间”(Perceived Space),城市、组织等基于人们政治、文化活动设想的“想象空间”(Conceived Space),以及由日常生活直接往来构成的“生活空间”(Lived Space)[12]。虚拟文化旅游通过时间的弹性伸缩、空间的自由延展,使认知空间、想象空间和生活空间在拟态环境中实现着交织与交互,以虚拟和现实的联动创新着社会空间的场景呈现形态。

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以一种真实的“沉浸式”体验让游客实现了自身和装置之间的交互感知,这种交互性突破了传统意义上对交互的认知[13]。 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中所创造和实现的交互是通过文化科技实现的对于文化肌理的生动刻画和对人们生活场景的数字孪生和场景创新,是通过数字技术实现的基于人的生存繁衍、文明的传承发展和生活方式的提质升级而形成的一种沉浸式互动。 这种互动把人带入一种在潜意识层面接受与发出信息的状态和一种在现实与虚拟交织的时空中的沉浸式体验。 通过拟像的技术让艺术想象现实化和景观化,真实与想象的边界和矛盾逐渐消失,并且超越了“虚拟”和“真实”的二元结构,实现了“虚拟”与“现实”互嵌融合而形成的超真实[8](P57)。 因此,无论是“云游”“指尖游”“文旅直播”和“3D 在线导览”等线上文化旅游服务的迭代升级,还是智慧化文化旅游平台建设在实践中的愈趋成熟;无论是云演艺、云展览、数字艺术等数字文化旅游的内容突破,还是数字图书馆、数字文化馆、数字博物馆等虚拟公共空间的文化创新,甚至是正处于成长阶段的“元宇宙”,都在不断地尝试探索以数字技术为支撑、以数据为重要生产要素的新的产品、服务、商业模式、业态和产业,从而更好地服务于数字经济时代人们的新需求。

但值得注意的是,数字鸿沟也将使全球虚拟文化旅游的发展愈加不平衡,许多国家和地区古老的历史文明和绚烂的文化遗产被排斥在获取信息技术的机会之外,它们也将因无法分享新技术文明的成果而与现代化和全球化脱离[14]。 此外,新一代信息技术将推动形成一个万物互联、数据资源成为重要价值来源的社会,对关键数字技术、设备、平台和数据的掌控直接关系到个人隐私与信息安全、产业安全、政治安全、国防安全等国家安全的各个方面[15],虚拟文化旅游的文化安全问题也浮出水面。 而从科技迭代的角度来看,技术的进化机制就是“组合进化”。 所有技术都是从已经存在的技术中被创造出来的。 如果新的技术会带来更多的新技术,那么一旦元素的数目超过了一定的阈值,可能的组合机会的数量就会爆炸性地增长[16],技术的瓶颈以及技术的炫酷无法替代内容的充盈也将显现出来。 因此,传统文化旅游和虚拟文化旅游不应以“虚”和“实”作为明晰的界限,正是实体文化旅游中蕴含的人文关怀和文化价值,才使虚拟文化旅游能够规避技术风险、防范脱实向虚,更好地创新表达、诠释文化价值的时代内涵、丰富当代游客的精神世界。

(二)全球—地方的文化交流平台

全球化进程在本质上是一种时空分延(Timespace Distanciation),是地方语境在场(Presence)与全球关系缺场(Absence)的交集,其内在包含深刻的地方关联[17]。 文化技术的发展为全球化时代架通了网络交流的平台,建立新的创新性网络关联。 全球—地方创新网络的有机互动体现出其编码知识和缄默知识之间的可转换特性[18],全球化、在地化的同时并存及相互影响的特质[19]愈发凸显,由二者特质组合而成的全球在地化趋势也日趋明显,这也预示着未来全球—地方的文化交流平台在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中将更加成熟。

从农业时代的区块化、区域局部性社会,到工业时代组织化的产业分层性社会,再到数字经济时代的流动性、互联互通化的社会,依托数字技术实现全球和地方之间资源共享和有机互动的趋势愈加明显。 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使“过去的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的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各方面的相互依赖所代替了”[20],数字经济时代全球性与地方性的并存与融合更为深入,虚拟文化旅游的发展也将借助全球—地方的文化交流平台,既展现出具有全球化的互动与交融特质,又彰显着地方性的文化内容和文化特质。

从“全球”的角度看,虚拟文化旅游将着力于从“国内国际双循环”的视角,构建超越本土范围的、更加全局、更为广泛的云上场景和互联通道,让游客通过虚拟场景体验全球风光、纵览世界风情。 而“地方”的视角则更加侧重于从“国内大循环”的角度,挖掘地方文化的旖旎风光、人文风物、民族风情,并且因为人文地缘的相近性,更有利于在虚拟场景中构建“面对面”的交流、接触、互动机制,让游客消除或降低互联时空普遍面临的情感隔阂。 总体而言,虚拟文化旅游时空将始终是以在地特色文化为核心内容,在逐步探索全球知识共享中搭建交流平台,实现时空分延、创造价值空间。 未来,虚拟文化旅游也将更多地聚焦于不同文化文明的包容开放和风俗人情的求同存异,形塑链接全球旅行者的交流场域和共享时空。

(三)动员—参与的文化表达机制

传统的知识和信息单向流动的特性被证明在深度体验的实践中收效甚微,信息传播者与接收者之间缺乏互动是当前信息发送、传播、接收和反馈受阻的重要原因。 而数字经济时代的知识信息从线性传播转向拓扑表达、从单一的文化表达转变为多元的时空叙事。 在此背景下,动员—参与成为数字经济时代虚拟文化旅游新的文化表达机制,这不仅构成了虚拟消费社会迭代进阶的现实需求和全球—地方互联互通的现实基础,更成为虚拟文化旅游领域营造创意文化场景的重点关注内容。

动员体现着主动性、引导性和机遇机会,参与是动员有效的直接反映,动员和参与之间的良性互动为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中的文化表达机制的完善提供了双向互通的渠道,将发挥联通文明和贴近民心的重要作用。 这一表达机制是以信任为核心桥梁,依托文化旅游供给方和文化旅游体验方的双向互动而形成的动态的沟通机制。 从虚拟文化旅游的过程看,无论是出游前了解云端讯息,还是游玩中嵌入沉浸场景,或者是出游中和出游之后对旅游目的地和虚拟场景的图文点评、长短视频反馈、出游感受的自我表达、旅游攻略的知识共享,多元的参与机制必将形成潜在的动员力量,让虚拟空间的文化内容和形式日趋多元而丰富,从而以动员—参与的文化机制塑造虚拟空间的文化正义。

动员—参与的文化表达机制还将是政府引导、企业主导和用户积极参与的共建共享模式在虚拟时空中的有效运转。 未来动员—参与的文化表达机制将是有助于全龄化文化旅游消费群体互助参与的良性通道,将打造跨年龄段的优质在线交流平台、在线交友平台、信息共享舞台和阅历分享平台。虚拟文化旅游也将通过动员—参与机制的建立和完善实现虚拟文化旅游时空的健康、有序和可持续发展,逐渐提高人民群众的文化参与精神和文化交互意愿,在虚拟时空构建的社区中加强文化认同感,形成文化归属感。

(四)脱域—回嵌的文化时空关系

虚拟文化旅游以穿透性的数据与技术作为核心驱动方式,以科技贯穿和链接不同场景,实现着创新智能供给和重整供应链条的实践突破[21],虚拟文化旅游已成为信息技术革命引领社会生产和人民生活发生深刻变革的有力体现,它通过直播技术发挥线上交流互动、引客聚客、精准推送等优势,可以引导线上用户转化为实地体验、线下消费。 借助数字技术,可以将特色景观、传统文化打造为更加智慧化、年轻化的文化生态,突破旅游在时间和空间上的限制,形成更多有创新性的文旅延伸场景[22]。而从社会伦理的角度看,虚拟文化旅游还可以让游客脱离原有的社会阶层约束, 成为平等交流、沟通的主体。 这也取消了社会角色的界限[23],让虚拟空间更加彰显公平。

但与此同时,在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中存在的脱域与回嵌等现实问题和争议话题也浮出水面:时间和空间的分离和在此基础上产生的“虚化”尺度为虚拟文化旅游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现实可能,同时也导致了人与时空的脱域现象。 被脱域(Disembedding)了的制度在对时间和空间相互协调的依赖中,极大地扩大了时空延伸的范围[24],也使得脱域现象愈加明显。 虽然由脱域分离出来的图像能够更好地抓住时间和空间的转换组合,但是由于时间和空间的分离产生了脱域,使得游客通过特定端口进入的方式打破了既往文化旅游时空中群体在场的模式,虚拟文化旅游时空中实时的“人声鼎沸”氛围不断式微,使得文化旅游中人与人之间的关联逐渐式微,生命个体之间的互动体验受到强烈冲击。

如何让游客在虚拟体验中更多地聚焦于对内容的关注和对文化的博悟,更好地通过沉浸式、交互式的场景进行感知,将是虚拟文化旅游发展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 虚拟文化旅游虽然实现了现实物理时空向虚拟时空的转场,但是在新的时空秩序中能否真正实现文化传播和价值传递的职责和使命?虚拟文化旅游虽然不断向“人机物”三元融合的万物智能互联方向发展,但是在人类社会、网络时空和物理世界的紧密关联中是否能够直击文化的内涵? 事实上,未来虚拟文化旅游时空的发展趋向将是人、时间和空间的适度离散与重新聚合,是三者之间关系的强化和关联范式的创新。

数字经济时代,人类生活迈入了数字化、科技化、智能化的全新领域,文化数字化加速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催生了新的文化业态、延伸了新的产业链条,又集聚了大量的创新人才。 虚拟文化旅游作为数字时代应运而生的新兴业态,既是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又是彰显“数字文明”的重要载体。 把握数字经济时代的时代特性,熟谙数字文化产业的时空规律,发展以“人”为中心的虚拟文化旅游,人类的历史文明、璀璨文化和大美山河将更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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