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刍议女书文化传播模式的现状*

时间:2024-08-31

陈子燕

(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长沙410081)

刍议女书文化传播模式的现状*

陈子燕

(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长沙410081)

“女书”作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蕴含着丰富的南方民族文化气息,其传播具有性别化、群体化的特征。在现代传播中出现了真实性、商业化和新媒介的使用等问题。因此,建议以女书传人为基础,进一步保护女书文化价值,开发女书文化的旅游资源和娱乐价值,并引入新媒体传播女书文化。

女书文化;大众传播;新媒体

2011年一部名为《雪花与秘扇》的电影首次以湖南女书为背景,形象生动且较为尊重民俗史实地将女书文化展现在世人面前。女书,又称女字,是一种主要流传于湖南江永一带只在妇女之间使用的文字,当地人称之为“蚊子脚”字、“蚂蚁子”字(见图1)。女书是一种独特的女性文字符号体系,也是世界上唯一被发现的女性文字。近代最早关注女书这一奇特文字的是民国时期的一批学者,其代表人物是时任蒋介石高级参议的袁思永。但直到1982年,中南民族大学宫哲兵老师到湘南一带瑶族聚居地考察时,才对女书进行了系统的考察和研究,女书也真正从瑶族妇女的扇面和绣品中走上世界文化舞台。

一 女书文化的传播特征

由于女书只在女性之间流传,且有“人死书亡”的习俗,女书的产生年代以及源自何处一直无法得以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女书是在江永地区汉方言基础上形成的妇女群体语,是一种记号音节文字[1],记录当地地方方言,并有一定数量的象形字和会意字。女书虽是属于汉语的一种独特的方言表达方式,但其基本语法结构与汉语却相反,已拥有不同于当地任何口语的语言系统、词汇系统和语法系统。笔者认为女书文化的传播具有以下两个特征:

(一)性别化

女书作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也是唯一被发现的性别文字,极具性别意识。女书的传承与古代主流的“传男不传女”思想背道而驰,而是只传女不传男。这种流传形式也可以视为女书主人在现实社会中受压迫歧视的一种反抗。在日常生活中这也形成了家中男性无法介入的人际传播,母女之间的对话,姊妹之间的书信往来,形成了以女书为媒介的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信息传播活动。

(二)群体化

女书作品几乎都是诗歌,被广泛运用于女子出嫁、结拜姐妹、祭祀和悼念等活动中。在女书的流传地,并非所有女性都会写女书,但是人人都会唱。女书作品中绝大多数的诗歌都是用来诉苦的,她们相聚在各种节日或歌会上,以歌交流,抒发情感。

图1 (从右至左)用女书书写的“女”、“书”二字

二 女书文化的传统传承方式及其现代传播模式

由于普通话的普及和女书自身的局限性,如今女书传人接触女书、学习女书和运用女书的目的都与前人大有不同。故此便将女书传承人分成自然传承人、半自然传承人以及非自然传承人三类。

(一)女书文化的传统传承

1.在女性日常社交活动中的传承。在女书流传地,邻里之间、朋友之间在空闲时间相聚在一起织布刺绣,唱歌聊天,相互交流,逐渐创造了较为丰富的女性社交活动,如结老同、赶庙会、赶圩等等。其中最具地域文化、最具民俗特色的习俗便是结老同。结老同,也称作结老庚,江南民俗称同年生者为老同、老庚,但在这里却是女性之间相互结交姐妹的广泛方式,即只要情投意合,无论年龄大小都可以结义姐妹,成为老同[2]。一旦结义便是一辈子的承诺,至少保证一辈子会书信往来。结老同的习俗间接提高了女书作品的原创性。但她的隐蔽性也为女书的传承与发现提高了难度。老同临死时会将多年累积的女书作为陪葬品焚烧,希望能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读到、延续姐妹们间的情感。

2.在女性传统节日中的传承。在众多传统节日中,斗牛节、吹凉节与乞巧节便是专属于女书流传地女性特有的节日。“吹凉节”是在女书流传地已婚未育的少妇在每年农历六月至七月上旬回娘家度暑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期间也是不允许男人参与和旁观的。同村的未婚和新婚女子相邀聚会,写结交书结老同,或诉苦或祈愿。由于吹凉节时间跨度较长,所以被认为是女书传承过程中最有意义的节日之一。同样,“乞巧节”也是在女书流传地,年轻女子相聚,吟诵女书,相互交流,为女书的流传贡献出的另一个舞台。在这些女性节日中,女书流传地的女性相聚一起唱读女书,谈论诗文,甚至创造出新的词汇,这也体现出女书的传承具有自发性与娱乐性的特点。

3.“坐歌堂”与“哭嫁歌”的女书传承。在江永上江圩一带姑娘出嫁要唱歌送嫁,俗称“坐歌堂”。姑娘出嫁的前三天,请几位伴嫁姑娘和女性亲邻到新嫁娘的歌堂里以歌送嫁。一连唱三晚,所唱女书歌或为即兴创作,或先创作出来备用,内容多具教化意义,把如何待人接物、尊老爱幼、勤俭持家、处理好婆媳关系等内容编入歌中,吟唱出来[3]。“哭嫁歌”是女书流传地的特有民俗,为研究当时女书流传地的生活状况及妇女心理状况提供了感性直观的资料。女书的传统传承方式主要是建立在丰富的社交活动以及民俗文化基础上,由妇女在日常生活和社会交往中自发完成的。这种传承方式使得女书的传承具有隐蔽性、娱乐性以及排他性。

(二)现代女书文化的传播方式和手段

1.以唱本形式口传心授。这种传播方式通常是女书自然传承人向半自然传承人传播女书文化。以河渊村的何艳新为例,她9岁开始向外婆杨灿灿学习女书。“她(外婆)将一本本汉字作品翻译成女书,用女书的土话来唱。她教何艳新唱《孟姜女》、《送夫君》、《梁山伯与祝英台》等都是有唱本的……”这种唱本经过了移植、改编与再创造[4]。

2.开设女书学堂培养新传人。这种传播方式主要以半自然传承人向非自然传承人以及非自然传承人之间教授、传播女书文化。著名女书传人高银仙的孙女胡美月在奶奶亲身传教后,帮助奶奶记录和创造了大量女书作品。她于2001年在普美村义务兴办了一个女书学堂,免费招收8名学生。此后在众多学者专家的努力和呼吁下,江永县政府也于2002年积极投入筹建女书园、女书文化村、女书学堂等,成为传播女书文化的场所。

3.借助大众媒介向大众推广。一方面,借助影视作品吸引大众关注,传播女书文化。如今已有许多女书文化的影视作品面世。李冰冰和全智贤主演的电影《雪花与秘扇》是这些作品中影响力最大,影响范围最广的作品。另一方面,制作专题纪录片,记录保存女书原貌。五洲传播中心(China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Center)先后制作了两部介绍女书、探秘女书文化的纪录片,深入湖南江永县等女书流传地,拜访女书传人,并综合采访国内多位著名女书文化研究学者,展现出女书文化独特神秘的原生之美和充裕丰厚的文化价值。再一方面,积极引入新媒体,利用社交网站传播女书文化。在国内,武汉大学女书文化研究中心所建立的女书网,已成为研究女书不可或缺的专业网站(http://www.womanese.cn)。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系统(China Academic Library&Information System简称CALIS)也专门设立了女书文化图书库。另外,湖南商学院女性研究中心的师生在骆晓戈教授的指导下将各新媒体引入女书的传播模式中,在人人网建立了江永女书公共主页和江永女书小站以及新浪微博。在日本、美国和澳大利亚也相继建立了女书文化研究的外文网站[5]。在这一传播过程中,女书的传播不再是秘密进行,主要体现在:一是由政府公开主导,二是传承人已无性别要求,只要感兴趣无论男女都能认识并学习女书。另外,在女书学堂,女书老师利用专业教材传授女书文化,使得女书的传播逐渐走向专业化。

三 现代女书文化传播中出现的问题

由女书的传承方式可以看出,女书的传播具有自发性以及原创性,至今也没有一个学者敢声称自己完完整整地搜集了女书所有字词,这也给女书文化的研究和传播带来不少问题。这些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女书文化传播中的真实性问题

在女书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只有少数女书自然传承人使用的女书是原生态的,没有受汉文化及当地其他方言影响的。但由于女书作品保存不够完整,其自然传承人又相继逝世,许多女书字词的读音、释义都无从考证成为未解之谜。继而便有研究者伪造女书,达到研究目的,从而破坏了女书的真实性。同样,由于女书作品中用词遣句真伪难辨,进而困扰女书的翻译工作,更出现不同译作之间表现出的情感大相径庭的情况,进一步破坏了女书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以女书为题材的影视作品,为展现戏剧冲突,结合时下热点(如同性恋),寻求卖点,从而牺牲女书的真实性,这也会使原生态的女书文化在传播过程中受到大众文化的影响,失去原本的真实与质朴。

(二)女书文化传播中的商业化问题

女书文化蕴含着极其丰富的文学价值和民俗价值,也就拥有不可估量的商业价值。利用女书文化的传播可以促进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推动当地经济文化走上一个更新更高的台阶,也有助于这种濒危文化重获新生。但过于商业化或者照搬其他民俗文化的发展模式,只会使得女书文化在大众视野中昙花一现。

(三)女书文化传播中新媒介的使用问题

上文中曾提到,如今已有许多关注女书和女书研究者借助新媒介传播女书文化,这些影视作品和网站的建设都并非由女书传人亲自完成,也不由她们主导,而是通过包括政府在内的女书文化爱好者和研究者完成。另外,由于网络媒体自身的不足,使得女书文化在新媒体传播中出现了以下几个问题。首先,有关女书文化的信息量增大,但系统性不强,较为零散,信息碎片化却重复性强。其次,各专家学者和女书研究爱好者们在社交网站上开通的女书公共主页和微博访问量偏低,粉丝数不高,存在互动性不强,更新缓慢,超链接应用较少等问题。再次,多媒体化步伐缓慢。在专家学者建立女书网站中,女书相关信息以文字居多,音频、视频资源较少,节目制作相对较为质朴粗糙,难以满足大众对于文化影视产品的审美需求。

四 对现代女书文化传播的改进设想

2004年9月,最后一位能识、能写、能唱女书的自然传人阳焕宜去世,抢救濒危的女书文化已迫在眉睫。国内外的女书文化研究学者们在深入开展女书文化研究、探索女书内在文化底蕴的同时,也不断致力于女书文化抢救工作,以期使传统女书文化绵延不绝。笔者认为,拯救女书文化需要立足于女书文化的特征,进一步挖掘其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改进:

(一)以女书传人为基础,进一步保护女书文化价值

女书文化真正有价值的传播主体还是生活在女书流传地的女书传人们,她们若能利用大众媒介展示女书文化,交流女书的学习经验,将会进一步加深女书文化的传播力度。首先,以女书传人为基础,有利于进一步加强女书的教育教学。女书的传统传承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教育活动,是女性之间、长辈传承与晚辈的教育活动,并非学徒式的,经过一定的拜师仪式,以师徒关系开展的学习,也并非进入正式学堂进行授课传业。这种教学形式极不稳定,不利于传播。可见,以女书传人为基础,加强女书文化的教学传播研究也是有利于加强现代女书文化传播的一条途径。各级政府部门,以及研究机构可进一步加大女书教育投资,推动女书走进校门的步伐。一方面可在女书流传地的小学进行试点教学,开设女书课程。女书传人亲自教学,不分男女,教授女书。另一方面,已设有女书研究中心的普通高校进一步挖掘女书文化价值,吸引更多年轻血液研究并保护女书文化。其次,以女书传人为基础,有利于保障女书在传播中的真实性。传播女书文化最基本的问题是怎样挖掘出最为完整且原生态的女书文化,解决这一问题最关键之处便是如何辨别女书的真伪。辨别女书的真伪主要集中在辨别女字真伪、准确翻译女书作品以及女书影视作品的真实性这三个方面。在辨别女书真伪的活动中,以女书传人为基础开展,有利于确保女书真实性。

(二)进一步开发女书文化的旅游资源和娱乐价值

女书以其独特性吸引了国内外学者倾心研究,她的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还在不断地升值中。以江永女书的开发为例,2006年江永女书已经入选了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如今,江永女书也正在积极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围绕江永女书这个品牌,在湖南江永县政府的推动下曾多次举办女书文化交流活动,投资建设“女书”园。另外,江永县政府进一步挖掘女书商业价值,注册“女书”商标,制作“女书”工艺品,全力打造江永女书这一文化品牌,推进江永县的文化旅游事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女书本身所具有的性别化特征及其民俗风味浓厚的传统传承方式,使得女书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平添了几分娱乐价值。女书传人们和女书研究爱好者还可以投时下年轻人所好,撰写以女书文化为背景,讲述女性之间友情的网络小说,让更多年轻人了解这一独特的女书文化。为拓宽女书文化传播的年龄阶层,还可以改编女书经典作品,拍摄以爱情和友情为主题的历史题材电视剧或微电影等等。

(三)进一步引入新媒体传播女书文化

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得各种新的媒体形态层出不穷,改变着大众获取信息、传播信息的习惯。数字报刊、数字电视、网络媒体、手机媒体等,具有传播范围广,扩散速度快,成本低,受众广等特征。新媒体的利用有利于女书走出闭塞的传播圈,缩短女书与大众之间的距离。首先,加强对已有网络资源的管理。一方面优化重点女书网站,如女书数字博物馆(http://www.nvshu.org),武汉大学女书文化研究中心所建立的女书网,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系统设立的女书文化图书库等。另一方面加强网站之间的合作、互动,促进女书文化的资源共享,组建形成女书网络资源群体化,扩大其网络资源阵容。其次,充分利用社交网站。目前,国内各大社交网站上女书注册用户屈指可数。以新浪微博上的“江永女书足迹”和“武汉大学女书Explorer社会实践队”为例,其微博内容较为单调,粉丝数量少,互动信息少,影响力较小。这些微博的博主可利用微博开展与女书有关的互动活动,如赠送礼品等,从而吸引粉丝制造话题,加强女书的曝光度,让女书逐渐走入更多人的视线和生活。

[1][2][5]李庆福.女书文化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聂春梅.论女书流传地女性习俗的传播学意义和社会功用[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2).

[4]贺夏蓉.女书及女书文化传承的演变及特征分析[J].文化遗产,2010,(3).

Study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Transmission Model of Nvshu Culture

CHEN Ziyan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Hunan 410081,China)

As the only writing system for the female in the world,Nvshu contains abundant ethnic cultures of the south of China.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Nvshu’s transmiss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mass communication,which is expected to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protection work of this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heritage.

Nvshu culture;mass communication;new media

G112

A

1008-4681(2014)01-0124-03

(责任编校:陈婷)

2013-12-20

陈子燕(1988-),女,湖南长沙人,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网络与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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