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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身体——罗兰·巴特的中国行

时间:2024-08-31

张静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编辑部,北京1000872)

平淡的身体
——罗兰·巴特的中国行

张静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编辑部,北京1000872)

罗兰·巴特的写作是身体的一种表现方式,而不是理论的表达方式,他将写作当作生命和热情,身体维度进入文本的体验,其幽隐化的写作方式使巴特与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保持一定的距离。另外,同样是对身体欢愉的追求,巴特追求身体快感的方式与福柯对身体的阐释又有着质的不同。同时,身体的迷恋使巴特的很多文本都带有自传式轨迹,但又呈现反传统传记的一面,《中国怎么样》就是这样一个文本。

罗兰·巴特;身体;欲望写作;平淡

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的写作是身体的一种表现方式,而不是理论的诉求,他将写作当作生命和热情,将身体的欢愉运用到具体文本的体验,其幽隐化的写作方式使巴特与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保持一定的距离。《符号帝国》和《中国怎么样》两个文本是其从迥异于西方的东方文化中探寻身体的话语。总的来说,东方对于巴特呈现一种空无感:日本是一种符号学意义上的空无,与之对应的是巴特探寻这些空无符号的欲望,“巴特将日本视作一个充满空无的符号的绝大的蓄水池。俳句、木偶戏、菜肴、包裹、鞠躬、东京的城市中心,这些都能激起一种语义学上的沉思。”[1]164而中国的空无对于巴特来说是一种欲望的缺失,他没有找到欲望写作(文本的快乐同构于身体的快乐)的可能性,其实中国不缺能指,却缺乏激起他欲望写作的色彩。[1]169中国瓦解了主体性本身,是无法用西方思维方式阐释的对象。

一、塑造神话的原样派

1974年4月,法国《太凯尔》[2](Tel Quel,又译《原样》、《如是》)杂志社代表团受邀到中国进行访问。《太凯尔》创办人为六个先锋派作家,他们引用尼采的一句话作为刊名:“我想拥有这个世界,我想按照它本来的样子(Tel Quel)拥有它,我想永远拥有它。”[3]核心人物有索莱尔斯和阿里耶(E·Hallier)等。杂志力图把先锋派和现代主义的形式运用于社会科学,以便推进一种新的写作形式。在具体实践中借助结构主义取得的成就,支撑新的文学创作,成为新文本理论与生产的实践场所。这是个跨学科的学术阵地,文学、哲学、科学、政治等无所不包,不受任何政党和学科的左右。罗兰·巴特、福柯、德里达、拉康、阿尔都塞、克里斯蒂瓦等作家都与此杂志有着精神共享。

旅行团由当时知识界声名显赫的人物组成:杂志创办者菲利普·索莱尔斯(Philippe Sollers)、符号学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杂志的主编马尔塞林·普雷内(Marcelin Pleynet)以及罗兰·巴特。他们是中国成为联合国成员国之后应邀去中国的第一批知识分子代表团,他们带着5000册《太凯尔》杂志的中国专号,当时印数为25000册,也怀着对中国革命的无比热情而来到中国。“我们是应将近10亿人的邀请而去的,这要归功于这份小杂志。我们回来了,所有的报纸都填满了我们的消息,这是卓有成效的。”[4]214

在当时的文革背景中,法国的这批知识分子对中国产生如此浓厚兴趣看似令人困惑,其实不难理解。法国高等社会科学院加斯托教授撰文《毛主义和法国知识分子》[5]321,对此现象分析,认为主要有两点因素:第一,法国人有一个已经被证实的特点:大部分法国知识分子都有一种颠覆政治的欲望。文革是十年(1966-1976),法国革命也是十年(1789-1799年)。拿破仑曾经说过,在每一个士兵的军用挎包里,都有一根元帅的棍子;我们也可以说,在每一个取得哲学学位的法国知识分子的书包里,都有一只伏尔泰的笔。第二,是法国知识分子对权力的企羡,对现实的、有保障的力量的迷恋。当时的中国为西方知识分子提供了一种梦寐以求的理想境界,这里不仅有一个自称革命的政权,而且可以对这一政权给予最猛烈的批判而不会被认为是空想主义。据法国政治学院国际研究所高达乐教授回忆,“三十年前的这场空前绝后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吸引了当时大批法国知识分子,特别是左派或极左派知识分子,有作家、哲学家、艺人、教师、著名报纸杂志发行人。换句话说,它席卷了整个法国知识界,并逐渐形成一股真正法国式的毛派潮流。”[5]323而当时一些独立的大报比如《世界报》也通篇充满毛主义的报道,吸引很多人前往中国旅游朝圣。“他们发回的报道写得天花乱坠,西蒙·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甚至称赞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真正革命和发动群众的方式建立起来的制度(她敬佩中国可以动员每个老百姓拿起拍子打苍蝇)。这些人只看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却绝口不提随后的运动。幻象就是这样开始传播的。”[5]320

这种构造神话的思潮,集中反映在这一时期中国归来题材的各类作品中,其中包括鲁阿夫人的《中国的钥匙》、皮埃尔-让·雷米的《火烧圆明园》、马尔罗的《反回忆录》和《太凯尔》成员克里斯蒂瓦的《中国妇女》。产生于中国造神背景下的这类作品,大多对中国做了理想化的误读。若从文学异国形象的角度看,这类作品不过是一面镜子,是“某个对异域他乡充满幻想的人凭自己的意愿虚构出来的乌托邦。”[6]244

《太凯尔》代表团怀着朝圣的梦想来到中国,三个星期的时间,他们走访了北京、上海、南京、西安、洛阳等地,并在中方安排下,观赏了革命样板戏、户县农民画、针灸麻醉,参观了龙门石窟、半坡遗址等当时外国游客必看的节目。“中国同志”还特意让他们参观了时新的“五七干校”。如此规定的访问线路,指派的“参拜”内容,热情友好氛围中的隔阂,使代表团的“革命朝圣”变成一次奇特的个人精神历险。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穿越在这片古老文明与现代革命相扭结的土地上,一方面使他们觉着“跨越了几千年的历史”,看到了当时很少有欧洲人能看到的“碑林、雕塑、珠宝、文字”,另一方面,身处异国如火如荼的“批林批孔”的旋流中,又使他们体验到一种深沉的疏远和隔离,这是西方“朝圣者”与中国人之间的隔离。由于中国人骨子里的封闭,加上横陈在他们面前的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更由于他们想象的革命所造成的人的深沉隔膜,他们所面对的中国,仍然是个无法参透的神秘和“拒绝被阐释”的未知。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在中国之旅中所获得的任何认识和经验都是主观的、被分离的,“朝圣者”和被朝圣的对象永远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隔膜。

克里斯蒂瓦在1975年出版的《中国妇女》中这样记录当时参观户县农民的场景:“一大群人坐在阳光底下,他们不发一言、一动不动地等着我们。平静的目光中,甚至都没有好奇,却藏着些许的戏谑或不安,不管怎样,是尖锐的目光,是一种对属于某一团体的肯定,而这一团体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们并不把目光放在我们这一群男男女女、或老或少、金色头发或棕色头发、有如此的脸部或身体特征的人身上。他们像是发现了一群奇怪而可笑的动物,一群无害却失常的动物。没有进攻性,但跨越了时空的鸿沟。”[7]381“朝圣者”在被朝圣者面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其至是“一群奇怪而可笑的动物,无害而失常的动物”,这种经历是悲凉的。尽管代表团投向中国的目光是一种赞同,但也无法掩饰他们内心的忧虑和疑惑。克里斯蒂瓦在《〈中国妇女〉再版序言》中就表达了这种复杂的感情:“1974年,我获得中文学士学位,准备成为一名汉学家,但是中国之行又让我做出另外的决定,它使我对自己研究汉学的能力产生困惑,甚至对介绍中国世界这一可能性产生怀疑,这种介绍可能就非常艰难,或者说以我们西方的标准对他们的事实进行评判,而使这项工作成了一个美丽投影。”[8]264总之,代表团在中国所接触的实际与他们所构想的“神话”相距甚远,信仰的幻灭油然而生。

1974年秋,《太凯尔》第59期中国专号,为他们的这次“幻灭之旅”作了总体“报导”。除了开头的一篇充满失望的社论和巴特的《中国怎么样》外,还有索莱尔斯的《没有孔夫子的中国》、《毛反孔》,克里斯蒂瓦的《反潮流的中国妇女》、普雷内的《为什么人民中国?》以及由汉学家写的《马克思、思格斯和中国》、有关批林批孔访谈等文章,“太凯尔”派在失望中反思。它的领军人物索莱尔斯,从中国回来后,也一直处于“长期沉默”之中。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悲剧性结局和“中国神话”的倒塌,他们终于看清,显露在东方那诱人的曙光,只不过是一个“幻景”。

二、中国拒绝阐释

对于大多数法国作家来讲,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所提供的激进取向和他们倡导的艺术理论与实践有着某种形式上的暗合,他们对这块东方大陆展现出极大的热情。而巴特的表现则略显异常,除了在当年《世界报》上发表的一篇题为《那么…中国》(又译《中国怎么样》)①的短文,就再没写过什么关于中国的东西。日本的旅行后,巴特撰写了《符号帝国》,引得一代法国人为日本文化所着迷;而中国之旅的空白也就让人总有些悬而未决的遗憾。

1977年1月法国《新观察家》周刊记者列维(Bernard-Henry Lévy)采访巴特时说:“中国并不缺少符号!”巴特回答说:“是的,但问题是任何符号只有在能吸引我或令我不安时才是有意义的。中国的符号对我而言并不具有意义,因为我没有欲望去阅读它们。在中国我的写作无法绽开,我不是一位古文诠释家。”当问到他从北京回来只写了一篇谈论中性的文章时,巴特如言相告:“事实上,我在那里看不到和身体、爱、情色、性爱等有关的任何现象,为了某些无关紧要的理由,我无话可说,也许有其结构上的要素:我特别想到这个政权的道德观。”[9]338

刚开始,巴特也是和其他法国知识分子一样,带着上千个热切的问题走向中国,想要探索中国的人文科学、语言学、精神病学研究现状;想要了解那里的性、女性、家庭、道德究竟怎么样?巴特和代表团成员一起参观工厂,在笔记本上记下用毛泽东思想生产了多少吨钢铁和大米,对人们介绍给他们看的幼儿园表现出兴趣,听那些关于避孕问题的解释……后来他逐渐放弃了符号学家的目光,逐渐退出了活动,明显流露出冷淡,主动地离开了这群人。克里斯蒂瓦回忆说:“他受不了参观工厂,受不了呆板的语言和那些强加给所有外国朋友的针刺麻醉手术表演,尤其受不了严肃的气氛。巴特对一切都感到乏味,不论是颜色还是人群,他对任何事物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好奇。”[10]203

巴特从符号学的角度得出结论,中国拒绝被阐释:“我们自问,这些对象(性、主体、语言、科学)会不会仅仅是历史和地理的某些特殊性,仅仅是文明的某些语言形态?我们希望存在一些不可理解的事物,以便我们能够理解它们,由于意识形态的遗传,我们是解码的生物,是阐释的主体。我们以为自己的理性任务就是要寻求某种意义,而中国似乎拒绝交出这一意义,并不是因为中国把它藏起来了,而是因为它巧妙地(这一点并非儒家的作为)破坏了观点、主题、名字的形成;中国并不像我们那样分割知识对象;语义学领域秩序混乱;就意义提出的不得体的问题又回到意义问题本身上来;我们的知识成为幻象;我们的社会建立起来的意识形态对象正悄悄地被宣告为是无效的。这是解释学的终结。”[11]巴特认为,从符号学角度来说,中国的意指过程十分稀少,这个国家只能用“平淡”来形容:“除了古老的宫殿、宣传画、儿童芭蕾舞和‘五一’以外,中国没有色彩。乡村是平淡的……绿茶是淡的……”[11]

尤其让巴特感到悲痛的是关于身体感受:“人们着装统一,行为散漫。一切风情(既无时尚,也无装饰)的表现都消失了,所有这些缺失,沿着密集的人群增长,引起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能让人心碎:这里的身体不再是用于理解的,它在那边固执地不显示意义,不让自己附着在一种色情的(érotique)或是戏剧的阅读中(除了在舞台之上)。”[11]巴特在中国只发现了三个能指:世界上最复杂的厨艺;数量众多却永远不知所措的儿童;最后是书法,尤其是被复制成各种尺寸的毛泽东的书法。

总而言之,巴特在中国感受的身体是平淡而缺乏激情的,所看到的文本仅仅是政治文本。回国后在《世界报》上带给人们的是一篇调子低沉和中性的短文Alors la Chine?(《中国怎么样》)1975年10月,巴特又发表了一篇后记,巴黎Christian Bourgois出版社将这篇后记和《中国怎么样》组合成一本小册子出版。巴特的这篇后记试图和《神话学》的后记《今日神话》一样,给原来没有关联的前后文章搭上一点关系:后半部分建构一种理论话语,为他先前的情绪性文章寻找一种理论意义。后记中,巴特用理性的话语分析中国:“我把中国温和地幻想为一种置于鲜艳色彩、浓重味道和强烈意义(所有这一切无不与菲勒斯没完没了的炫耀有关)之外的对象,我希望在唯一的运动中将这一对象所具有的母性的无限性与一种特殊话语联系起来,这种话语是一种轻微的漂移……这种消极的幻景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它回应了众多西方人以自己的立场幻想人民中国时的方式:一种教条的、暴力性肯定、否定的或虚假的自由主义的方式……正是对于这种乌托邦,我尝试给出一种正确的话语(音乐性的)。应该热爱音乐,也热爱中国音乐。”[11]

三、为何如此平淡

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巴特中国之行,他之所以认为中国的身体感受是“中性”和“平淡”,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因为处在文化大革命的中国,其事物单调、人物没有个性,使这位以追求快感乐趣闻名的文本主义者,感到“乏味”,他没有从中找到在色情或爱情方面投入的任何可能性。同法国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巴特对东方的迷恋是建构在对东方进行重新塑造的基础上,“是由勇敢旅行者的个人性甚至是经过篡改的经验转变为一种没有围墙的想象的博物馆。”[12]他更注重身体的个人感受,而不是经历东方的现实。正如巴特自己所说,东方作为欧洲的一种表述,是一种建构物(formations)或者变构物(deformation)。因此,尽管先前巴特对中国的象形文字很有兴趣[13]108,但现实中“文革”末期的中国对巴特来说与日本相去甚远,巴特小心节制着自己的语言,或者说在当时这片喧闹的土地上,他找不到自己的语言,“没有任何故事、任何褶皱、没有俳句。色调?滋味?没有色调?几天来,我的写作没办法绽开,我并不在写作的快感中,干燥、贫瘠。”[14]平淡的中国没有使巴特的身体感受欢愉,但也许恰恰正是这种平白、郁闷和枯燥,反而还原了东方的真实。

二是因为巴特不是“选择”中国,而是“接受”中国,他是出于媒体的压力不得不去中国:“从中国旅行回来后,他试图用‘默认’一词来让《世界报》的读者,即‘他的’读者理解,他不是选择中国(他缺乏这种选择所需要的材料),而是默默地‘接受’中国。但这点没有得到理解,因为知识界要求的是一种‘选择’;从中国回来应该像冲出牛栏进入斗牛场的公牛那样,或者狂怒,或者兴奋。”[15]11-12更确切地说,巴特不是接受中国,而是接受“太凯尔”派朋友们对于中国的言论和激情,而他对当时的中国缺乏这份“激情”。这里,我们看到了巴特的个人风格:忠实于自己的个人情绪和感受,对于社会和政治的变化非常漠然,他给自己定位为“根深蒂固的无政府主义”[9]342。与其他《太凯尔》杂志成员都热衷于政治革命性不同,巴特是一个始终注重内心感受、始终为自己写作的人,他并不注重社会实践性。他自己承认:“我在政治方面是一个非常差的人,下意识会抵制政治类型的话语。唯一喜欢的政治话语是类似于《神话学》中那种具有分析价值的话语。”[10]212巴特公开表示自己背后没有其他“左派”知识分子所谓的“政治路线”:“在我的写作论说里面,并没有所谓的政治论说,我并不直接处理政治的主题,还有政治的处境(position),主要是因为政治无法挑起我的热情。”[9]341

三是因为巴特对各种革命的拒绝,他从来不认为革命能够解决问题,尤其是在遭受1968年“五月风暴”②之后。巴特认为,出身于天主教家庭的《太凯尔》杂志创办人索莱尔斯这类人属于“归尔甫派(guelfe)”,“崇尚法律、法典、理念,是政治斗士的世界,喜欢表现自己。”而巴特出身于新教家庭,倾向于“吉卜林派(gibelin)”,重视身体和血缘关系,推崇封建契约下人对人的崇拜。[16]396因此,巴特崇尚对自我身体的追逐,反对革命和暴力,对一切形式的暴露癖都持怀疑态度:“他无法摆脱这种抑郁的观念,即真正的暴力,是不言而喻的暴力:明显的东西是粗暴的,即便这种明显是被温柔地、放纵地和民主地表现出来的。”[15]54而1974年的中国呈现出无性的清教式共产主义,充满革命暴力,这就与日本充满女性的和谐美正好相反,日本体现了巴特想象性的理想的东方色彩,中国就暗淡无光以至于没有色彩。“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政治性答案外,我们带回的只有空无(rien)。”[11]因此,1974年写作《中国怎么样》的巴特不再是那个耐心解读巴黎竞赛、摔跤、环法自行车赛、肥皂广告、时装系统、巴尔扎克、萨德等各类现象的“揭露狂”,正如1975年2月14日《世界报》评论的那样:“他在谈论文化大革命后的中国时仿佛没有了牙齿。”[10]204

总之,巴特在中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读的东西,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破译的密码,他的探索只能归结为:平淡的身体、欲望的缺失(rien)。

图 1974年法国《太凯尔》杂志访华团部分成员:(左起为)弗朗索瓦·瓦尔,菲利普·索莱尔斯,马尔塞林·普雷内,罗兰·巴特

注释:

①本文原载于《世界报》1974年5月24日,1975年小册子形式由Christian Bourgois éditeur再版,并附有一篇此前未曾刊行的后记。

②“五月风暴”是指发生于法国1968年3月-6月的大规模学潮,5月为斗争的高潮。学潮除了间接导致戴高乐将军在1969年的全民公决失败而离开政坛、促成埃德加·富尔的法国大学改革外,它们还在法国一代人身上打下了烙印:政治上促成了法国高等教育改革,在理论上促成了如日中天的结构主义成员思想的大转身,巴特在学潮期间在索邦大学曾被讥讽为“结构不上街,巴特也不上街”,因而异常沮丧遂离开巴黎旅居摩洛哥一年时间。关于“五月风暴”参见陈文海《法国史》,人民出版社,2004,第555-562页。关于巴特在“五月风暴”中的境遇参见王东亮:《“结构不上街”的事故调查》,载《读书》,1998(7)。

[1]Mike Gane,Nicholas Gane.Roland Barthes(VolumeⅡ)[M].London:Thousand Oaks,Calif:Sage,2004.

[2]车槿山.法国“如是派”对中国的理想化误读[J].法国研究,1999(2).

[3]参见《太凯尔》第一期封面[J].Tel Quel,Paris:Seuil,1960 (1).

[4][法]弗朗索瓦·多斯.从结构到解构——法国20世纪思想主潮(下)[M].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

[5]刘青峰,主编.文化大革命:史实与研究[C].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6.

[6][法]让-马克·莫哈.文化上的对话还是误解[C]//乐黛云,等编.文化传递与文化形象.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7]Julia Kristreva.Des Chinoises,Paris:éditions des Femmes,1974[C]//钱林森.光自东方来——法国作家与中国文化.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

[8]乐黛云,李比雄,编.跨文化对话·第17辑——“中法文化年”专号[C].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9]罗兰·巴特,等.罗兰·巴特访谈录:1962-1980[C]//刘森尧,译.台北:桂冠图书股份有限公司,2004.

[10][法]路易-让·卡尔韦.结构与符号——罗兰·巴特传[M].车槿山,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11]Alors la Chine?[M].Paris:Christian Bourgois éditeur,1975.中文参见刘文瑾,译.中国怎么样[J].中国比较文学通讯,2003(2).

[12][美]爱德华·W·萨义德.东方学[M].王宇根,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

[13][法]罗兰·巴特.文之悦[M].屠友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14][法]罗兰·巴特.中国行日记[M].怀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15][法]罗兰·巴特.罗兰·巴特自述[M].怀宇,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16]Roland Barthes.Le Bruissement de la Langue:Essais CritiquesⅣ[M].Paris:Seuil,1984.

(责任编辑 刘海燕)

The Insipid Body——About Roland Barthes’s China Tour

ZHANG Jing
(Journal of Re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

Roland Barthes’s writing is an expression of body but not of theory.He regards writing as life and passion,introducing the body dimension into text experiencing.His deep and hidden way of writing is the reason why he always maintains a certain distance from those systematic and theoretical thoughts.In addition,although Foucault and he both pursue the joy of body,the way of Roland Barthes pursuing the joy of body is inherently different from Facault’s interpretation for body.Besides,his obsession with body makes his most texts with autobiographical colour whereas presenting its anti-traditional biography.Alors la Chine?is such a text.

Roland Barthes;body;desire writing;insipid

I106.9

A

1008-3715(2014)02-0057-05

2014-02-15

张静(1976—),女,江苏无锡人,文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学报编辑部编辑,主要研究方向:文艺美学,文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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