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在意志力与主观幸福感关系中的中介效应——以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为例

(1.西南交通大学 心理研究与咨询中心， 四川 成都 611756； 2.四川轻化工大学 体育学院， 四川 自贡 643000)

一、引言

国家禁毒委员会办公室于2019年6月17号发布的《2018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显示，我国禁毒工作已经取得非常明显的效果，截至2018年年底，中国现有吸毒人数占全国人口总数的0.18%，首次出现下降；处置强制隔离戒毒27.9万人次，责令社区戒毒社区康复24.2万人次。毒品滥用人数增速减缓但规模依然较大，截至2018年底，全国仍有吸毒人员240.4万名(不含戒断三年未发现复吸人数、死亡人数和离境人数)，同比下降5.8%〔1〕。由此可见，我国吸毒问题依然非常严峻，戒毒工作任重道远。吸毒行为既严重损害吸毒者的身心健康〔2〕，也对吸毒者的家庭、亲戚朋友及社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危害〔3〕。

强制戒毒，是指在一定时期内通过行政措施对吸食、注射毒品成瘾人员强制进行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和法制教育、道德教育，使其戒除毒瘾。强制戒毒一般包括三个阶段：脱毒阶段、康复阶段和回归阶段，这是一个需要毅力和长期坚持的过程。高云鹏研究结果表明强戒人员的意志力水平普遍较低，吸毒时间越长，意志力水平越低且越难恢复〔4〕。同时，较高的意志力有利于强戒人员更好地减轻或除去毒瘾，尽早回归社会，遇到不良生活状态更倾向于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5〕。意志力的培养有利于维持持久的戒除毒品吸食状态〔6〕，意志力的增强不仅能提高戒毒人员的身体耐受力，对戒毒人员内部戒毒动机的培养也至关重要〔7〕。良好的意志力是保持心理健康的必要条件之一〔8〕，意志力水平影响心理健康状况：意志力水平越高，心理健康状况越好〔9〕，其主观幸福感越强〔10〕；意志力水平低的戒毒人员，戒毒康复过程中带有更强的负性情绪体验〔11〕，主观幸福感程度较低〔12〕；负性情绪体验较强的戒毒者，复吸率更高〔13〕。赵建新等人研究发现，吸毒人员的孤独感显著高于常人，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显著比较低〔14〕。因此，提高戒毒者的幸福感，让戒毒者感受到来自内外部的环境支持，降低戒毒者的孤独感，有助于降低强戒人员回归社会后的复吸可能性。主观幸福感指数对个体行为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低主观幸福感指数显著预测不良行为〔15～16〕。

王品卿等的研究结果表明，吸毒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差，可能存在较为严重的抑郁情绪〔17～18〕。曲如杰等的研究指出：心理健康状况较差的戒毒者，未来复吸率更高〔19〕；国外学者Kecmanovic.D以及国内学者张海龙等的研究证实：心理健康状况越差，主观幸福感中的消极情绪越强，心理健康状况影响主观幸福感程度〔20～21〕；万黎等研究指出，幸福感和心理健康是一种双向的关系，幸福感既是心理健康的表现，也是心理健康的基础，心理健康会明显影响幸福感的水平〔22〕。

综上，心理健康状况对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均有一定影响，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有明显作用，对心理健康也有影响，表明心理健康状况在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之间可能发挥中介作用。目前国内尚未就三者的关系在隔离戒毒人员群体中进行研究，因此本研究主要以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为研究对象，探讨其心理健康状况、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三者之间的关系，为强制隔离戒毒所对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戒毒管理、改进心理干预途径和教育矫治策略、提高戒毒效果和降低复吸率提供心理学依据。

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心理健康会影响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

H2: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正相关；

H3:心理健康状况在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影响中具有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在四川省4所强制隔离戒毒所随机抽取200名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进行问卷调查，实际回收有效问卷183份，调查问卷有效率为91.5%。183名强戒人员均符合CCMD-Ⅱ-R鸦片类物质所致的精神障碍的诊断标准，没有其他严重躯体疾病。其中，年龄在35岁以下的有143人，占比78.14%，35岁以上40人，占比21.86%；小学文化程度有59人，占比32.24%，初中文化80人，占比43.72%(小学、初中文化程度共139人，占总人数的75.96%。)，高中文化程度有44人，占比24.04%。

(二)研究工具

症状自评量表(SCL-90)〔23〕：该量表共90个条目，包含10个因子，每个条目采取1(无)～5(严重)的5级评分制，总分得分越高说明心理健康状况越差。躯体化、强迫性、人际关系、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和精神病性的内部一致性分别为0.880、0.848、0.812、0.878、0.829、0.781、0.727、0.706和0.809。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为0.974。

意志力量表：采用北京师范大学修订的意志力量表〔24〕，共20个条目，每个条目采取1(是)～5(不是)的5级评分制，单号题进行反向记分，总分越高，意志力水平越高。81～100分为意志很坚强，61～80分为意志较坚强，41～60分为意志力一般，21～40分为意志较薄弱，0～20分为意志很薄弱。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为0.809。

中国居民主观幸福感量表简本(SWBS-CC20)：采用邢占军编制的中国居民主观幸福感量表简本〔25〕，共20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1(很不同意)～6(非常同意)的6级评分制，其中4、5、6、9、10、11、13、15、17、18、20题进行反向计分，总分越高，主观幸福感越强。按照邢占军的观点，取中间值3.5分作为参照值，其中4.5分以上为高水平，2.5分以下为低水平。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α系数为0.891。

(三)施测步骤与数据处理

采用团体测试方式，由研究者说明测试指导语，研究对象在40分钟内完成3个量表的所有问题。采用SPSS 20.0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相关性分析、回归分析等。

(四)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共同方法偏差是指有同样的数据来源、评分者、测量环境、项目语境及项目本身特征所造成的预测变量与校标变量间人为的共变〔26〕。研究中所有数据均来自强戒人员的自我报告，结果可能受到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因此研究采用了Harman单因素方法〔27〕检验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本研究对SCL-90、意志力、主观幸福感量表的所有项目进行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最大因子方差贡献率为23.218%，未超过40%，说明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在本研究中可能造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三、研究结果

(一)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总体状况分析

对183名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SCL-90各因子结果与常模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他们的总分、总均分、阳性项目数均高于全国常模但不显著，但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抑郁、偏执、精神病性6个因子显著高于全国常模(p<0.05)，见表1。

表1 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SCL-90测评结果与常模的比较

注：*p<0.05，**p<0.01，***p<0.001

表1结果显示，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问题明显，主要心理问题表现在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抑郁、偏执、精神病6个方面。

对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进行均值、中位数及众数、频数百分比分布分析，结果显示他们的意志力状况较好(意志力处于较坚强与一般水平的在95%以上)，结果见表2。

表2 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状况

结合邢占军的观点，我们对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水平进行了深入分析。邢占军将主观幸福感均分低于2.5分划为低水平，2.5～3.3之间确定为中下水平，3.3～4之间为中等水平，4～4.5之间是中上水平，高于4.5分为高水平。研究结果发现，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主要集中在中等水平(49.4%)，具体结果见表3。

表3 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水平

(二)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人口学变量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的比较分析

研究发现，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指数在年龄、文化程度上均高于全国常模平均数(1.44±0.43)；35岁以下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比35岁以上的更差；小学、初中文化程度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比高中的更差；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意志水平较好，35岁以上、高中文化的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较高；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处于中等水平，35岁以下、高中文化的强戒人员主观幸福感较高，结果见表4。

表4 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人口学变量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的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不同年龄段和不同文化程度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意志力、主观幸福感各变量之间的具体关系，我们进行了差异性检验分析。对不同年龄段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的差异性检验发现，仅焦虑因子在不同年龄段上有显著差异(r=0.043，p<0.05)，即35岁以下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焦虑水平显著高于35岁以上的，其他各因子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表明35岁以下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焦虑情绪问题更为突出，结果见表5。

表5 不同年龄段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的差异性检验

续表5 不同年龄段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的差异性检验

注：*p<0.05

对不同文化程度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的差异性检验中发现，SCL-90各因子、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状况均无显著差异(p>0.05)，表明本研究中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受文化程度影响不大，结果见表6。

注：p>0.05

(三)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与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之间的相关分析

为验证假设H1心理健康会影响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假设H2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正相关，我们对心理健康、意志力、主观幸福感这3个变量进行了相关分析，具体结果见表7。

注：*p<0.05，**p<0.01，***p<0.001

表7结果显示，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SCL-90总分与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均呈显著负相关(r=-0.159，p<0.05；r=-0.331,p<0.01)：SCL-90总分越低，心理健康状况越好；意志力得分越高，主观幸福感得分也越高。这说明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与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心理越健康，意志力水平越高，主观幸福感越强。同时，表7还显示出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r=0.272,p<0.01)，表明意志力水平越高，主观幸福感也越强。此结果有效地验证了假设H1和H2是成立的。

(四)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在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的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温忠麟等人研究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28〕,我们通过三个回归方程:(1)Y=cX+e1;(2)M=aX+e2;(3)Y=c’X+bM+e3,依次检验方程系数c,a,b和c’是否显著，以此检验心理健康在意志力、主观幸福感之间是否具有中介效应，从而验证假设H3是否成立。心理健康状况在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见表8。

表8 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的中介效应检验

注：*p<0.05，**p<0.01，***p<0.001

表8结果表明，c、a、c’、b皆显著，说明心理健康状况在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部分中介效应显著。其中a*b/c=17.36%,说明心理健康状况可以解释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影响的17.36%，因此，心理健康是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影响的有效预测变量，心理健康状况能显著预测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程度。该研究结果有效地验证了假设H3是成立的。

四、讨论

本研究以强制隔离戒毒所脱毒期男性为研究对象，主要考察了其心理健康与意志力、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通过以上研究结果，下面就具体情况作进一步深入剖析。

(一)研究对象人口学特征分析

本研究对象处于强制隔离戒毒的第一阶段——脱毒阶段，即生理脱毒期，就是戒除吸毒者身体对毒品的依赖，初步摆脱毒品的羁绊。此阶段是强戒人员初入所时期，时间因人而异，一般需要2个月或更长时间。本次研究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年龄主要集中在35岁以下，占比78.14%，反映出吸毒人员的年龄趋于年轻化，这与每年司法部对新增吸毒人员统计的结果相符。这个年龄段的中青年易受同伴和群体影响，吸毒行为多具有群体特征〔29〕。他们因为吸毒偏离正常成长轨道，人生观和价值观往往扭曲；同时，他们因为吸毒而找不到工作或失业，经济负担重，社会支持少。为此又使得他们只能从吸毒中寻求快乐，从而陷入一种恶性循环中，对毒品的依赖更为强烈。

研究中的强戒人员文化程度以小学、初中文化程度为主，占调查人数的75.96%，反映出吸毒人员文化水平普遍偏低的特点。文化水平与认知水平息息相关〔18〕，由于强戒人员文化程度偏低，导致他们知识匮乏、能运用的认知资源少，从而对毒品的认识不清、辨识能力差、自我觉察不足、意志薄弱，容易受他人影响、环境诱惑或因好奇、追求新刺激等而产生吸毒行为。

本研究中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人口学特征呈现出的心智脆弱性，会使其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困难时，缺乏自我调适能力和较好的社会资源，他们习惯于采取消极退避的应对方式，精神防线更容易崩溃，从而在吸毒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因此，强戒所开展心理健康教育时，需重点关注低年龄、低文化水平的吸毒人群，结合此群体的特征开展针对性的教育矫治。尤其需要对他们进行文化教育与毒品危害性教育，帮助他们深刻认识吸毒的危害。

(二)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状况分析

研究结果显示，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SCL-90上的总分、总均分、阳性项目数均高于全国常模但没有显著性差异，表明较之于正常群体，他们的心理健康问题较为突出。由于社会的进步发展，强戒所的管理与戒治日益完善与科学，戒毒工作从“偏管理”向“重康复”转型，注重采用多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克服其“心瘾”，如除了医学戒毒，心理矫治和运动康复措施被强戒所广泛使用并取得很好的效果，因此，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方面的总分、总均分、阳性项目数虽高于常模但并不显著。

研究中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SCL-90中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抑郁、偏执、精神病性6个因子显著高于全国常模，表明他们存在明显的躯体问题、强迫症状、人际关系问题、抑郁情绪、偏执人格及精神病性问题。由此可见，强戒人员情绪低落、缺乏自信心、自我评价低、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烦躁不安、身体不舒适、固执己见、幻听、自我伤害等心理问题表现明显〔18〕。上述特征的出现，可能与他们处于脱毒期、本身的人格特质、应对方式、环境适应、家庭社会支持有关。既往研究表明，脱毒期的强戒人员在开始停止吸食毒品过程中，其生理活动发生紊乱，产生与吸毒时完全相反的感觉，会出现一系列程度不同的戒断症状，如乏力、关节酸痛、失眠、肠胃不适、不安等问题，所以其躯体化问题明显。强戒人员每天处于一个相对封闭、单向性的环境，对毒品的渴求被强制中断，对社会支持力量体会减弱，同时也可能会产生未来重新回归社会后人们对其有成见的担忧，这些都会严重影响他们的戒毒内驱力，容易产生悲观消极的负性情绪。徐海燕等研究发现，生活单调、同伴的负性影响、缺乏自由、焦虑和抑郁情绪严重影响了脱毒治疗期间患者对治疗的信心，50%的药物依赖者不能坚持完成短期的脱毒治疗〔30〕。同时，强戒人员应对生活事件的方式较为消极，低自尊，而消极应对方式和低自我接纳是抑郁情绪形成的重要因素〔22〕。脱毒期强戒人员突然进入封闭的强制隔离环境，失去人身自由，缺乏情绪调适能力，他们会产生较大压力。当这种压力超过其能承受的范围，加之人格缺陷，就容易产生强迫、抑郁情绪和精神病性等问题。尤其低年龄段的强戒人员情绪更不稳定，情绪管理能力更差，自控力更弱，所以本研究中35岁以下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焦虑水平显著高于35岁以上的，这与孙秋生等研究的结果〔31〕一致。

本研究对不同文化程度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在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的差异性检验结果显示，心理健康各因子、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在文化程度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这可能是因为本研究中小学、初中文化程度的对象就占75.96%，其余的24.04%也只是高中文化，总体而言他们的文化程度低，加之高中文化程度的人数远低于小学、初中文化程度的人数，从而导致两者差异不显著。

因此，强戒所管教人员需要积极与医生和心理咨询师配合，密切关注脱毒期强戒人员身心状况及外部行为表现，尤其是低年龄、低文化水平的吸毒群体，帮助他们适应戒断反应，提高戒毒信心与内驱力。可以通过团体辅导、文化教育、文体活动、增加与亲朋好友的会面次数等方式来增强脱毒期强戒人员的社会支持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以此克服戒断反应带来的身心不适。

(三)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分析

本研究对象处于强制戒毒第一个阶段——脱毒期，相关研究结果显示，随着戒毒管理制度的完善，戒毒管理者越来越重视对脱毒期强戒人员的意志力训练，通过如运动、认知改变、行为训练等方法与途径对脱毒期强戒人员自控力与韧性的培养与提高〔7,32〕，这符合本研究结果，即脱毒期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多属于较坚强水平与一般水平。另外，严格的管理、任务的明确、要求的具体、生活的规律性……客观上也有助于培养他们的自律自控。但根据有限自控力理论观点〔33〕，每个人的自控力资源都是有限的，在某阶段过度消耗自控力资源后会导致之后某段时间会出现自控力衰竭现象。自控力衰竭不利于适应行为的永久维持〔34〕，因此过度的意志力训练可能不利于长久戒除吸毒行为，尤其是在强制戒毒的第一阶段。

由此我们认为，强制隔离戒毒所管理者在增强强戒人员戒毒意志力的训练中，一是要注意方法的科学性，二是要循序渐进，三是注重长期效果而非短期成效。此阶段重在树立强戒人员戒毒意识，培养其自控行为习惯。

(四)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主观幸福感分析

本研究结果发现，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水平多属于中等水平和中上水平，这可能与本次研究中发现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主观幸福感与意志力水平呈显著正相关有关。本研究中的强戒人员意志力大多处于较好的水平，这在客观上有助于增强他们的自信心和自我效能感，有利于积极情绪的产生。另外，越来越规范、越来越注重对强戒人员人文关怀的戒毒制度〔35〕，使强戒人员得到真诚的关心、帮助和应有的尊重；没有遭受歧视和排斥，真切体验到与在社会中完全不一样的温暖与支持，使他们对戒毒效果更充满信心，降低了焦虑感与不确定感。以上诸多因素可能是他们主观幸福感水平多属于中上水平和中等水平的主要原因。

因此我们认为，一是在专业指导下对脱毒期强戒人员定期开展意志力训练，这不仅有助于增强他们的戒毒意志力、戒毒信心与提高戒毒效果，还有助于产生更多的积极情绪，从而提高主观幸福感；二是不断创新强戒所的管理，应做到更新理念、完善制度、严格执法、文明管理、人性关怀；三是加强对强戒人员的心理支持，帮助他们有效解决实际困难和问题，这会有助于建立良好的管教帮扶关系，进一步增强强戒人员的戒毒信心和萌生对未来的希望，从而提升他们主观幸福感。

(五)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在意志力水平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本研究发现，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意志力水平显著影响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对他们的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心理健康状况在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过程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也就是对于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而言，心理健康是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影响的有效预测变量，心理健康状况能显著预测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程度。这是因为心理健康者更具有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克服困境的决心，更倾向于产生积极心理体验，心理健康本身就包含着良好的意志品质。心理健康状况越差，个体感受到的各类不适感会越强，对生活的满意度会更低，会产生更多消极情绪体验〔11〕，意志力会更薄弱，主观幸福感也会更低。所以心理健康、意志品质好的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往往会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和应对方式来面对脱毒期的戒断反应和新环境的不适感，对戒毒效果有一定信心，表现出较强的戒毒动机与较为积极的情绪体验，主观幸福感也较高。但由于脱毒期强戒人员的戒断反应较强烈，身心状况不佳，使得心理健康在其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中只显示出部分的中介效应。这个结果也是符合现实情况的。

五、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以四川4所强戒所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为研究对象，对心理健康、意志力、主观幸福感3个变量展开了问卷调查，着重分析了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心理健康在意志力对主观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对研究结果进行了充分讨论，有效验证了3个研究假设的成立，并得出以下结论：(1)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低龄与低文化特征，是影响其心理健康、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和致使其陷入毒瘾的重要因素；(2)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存在突出的心理健康问题，主要体现在躯体问题、强迫症状、人际关系问题、抑郁情绪、偏执人格以及精神病性问题；(3)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意志力水平和主观幸福感程度较好；(4)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意志力水平显著影响其主观幸福感，对他们的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5)心理健康各因子、意志力水平、主观幸福感在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文化程度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只有焦虑因子在年龄段上呈现显著性差异；(6)心理健康状况在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效应，即脱毒期男性强戒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能显著预测其意志力水平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程度。

由此，在对脱毒期强戒人员进行矫治过程中，一是要制定这个阶段切实可行的矫治目标，设计符合他们身心状况的矫治内容，选择适当的矫治方法，帮助他们尽快适应强戒所新环境；二是充分了解脱毒期强戒人员的基本情况，加强对低龄低文化强戒群体的文化知识普及与毒品危害的教育，在人文关怀的同时解决其实际困难和现实问题；三是重视对脱毒期强戒人员进行积极的心理干预，提高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挖掘其内在积极的心理动力，增强其戒毒信心，以此提升他们的主观幸福感，使其顺利度过脱毒期进入康复期；四是科学地对脱毒期强戒人员进行意志力训练，循序渐进，以此提高他们的戒毒动机和自控力，降低复吸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