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严志伟,吉朝晖
(1.中共赣州市委党校,江西 赣州 341000;2.赣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西 赣州 341000)
邹守益(1491-1562),字谦之,号东廓,人称东廓先生,江西安福人,是王阳明在江西的亲炙弟子之一。邹守益在王门诸子中以“谨守师门矩矱”闻名,黄宗羲盛赞其为“王门宗子”。邹守益的良知学说以“戒惧”为工夫,以“主敬”为特色,要人“修己以敬”以保持“良知之精明真纯”,“戒慎恐惧”以剔除私欲之障蔽,使“此心纯乎天理而无人欲之杂”。他一生信守师说,对于维护王学正传,矫正“狂禅”之弊,推动阳明学的持续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是江右王学乃至整个阳明后学不可避谈的代表性人物。
阳明心学是宋明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儒学一个有机构成,在中国的文化和思想史上有着毋庸置疑的地位。按照牟宗三先生的说法,阳明学是孟子学,其说可远溯到孟子的内圣之学,后经陆象山发展,王阳明集其大成。自建国以来,对于阳明学的研究也如同整个新中国的命运一般经历了一个曲折坎坷的弯路,由改革开放前被视为主观唯心主义的“封建糟粕”到之后的重新认识、深入挖掘,阳明学研究从国内走向国际,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天,杜维明教授甚至曾断言:21 世纪是王阳明的世纪。改革开放四十年多来,对于阳明学的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大量的研究成果相继问世出版,其中不乏像陈来先生《有无之境——王阳明哲学的精神》和杨国荣先生《心学之思——王阳明哲学的阐释》这样具有代表性的研究著作。
近十几年来,随着对阳明学研究不断深入,学者们的研究视野也不断拓宽,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将研究的方向转向了对阳明后学的研究。特别是在2007 年凤凰出版传媒集团与凤凰出版社出版了《阳明后学文献丛书》之后,对于阳明后学的研究开始成为了一个学术热点,许多相关研究著作相继出版,较有代表性的有方祖猷的《王畿评传》,吴震的《聂豹、罗洪先评传》《阳明后学研究》,钱明的《阳明学的形成与发展》,彭国翔的《良知学的展开——王龙溪与中晚明的阳明学》和张卫红的《罗念庵的生命历程与思想世界》等。与此同时,来自港台和国外的相关著作也相继传入大陆,他们有冈田武彦的《王阳明与明末儒学》,郑仁在、黄俊杰主编的《韩国江华阳明学研究论集》和张崑将的《阳明学在东亚:诠释、交流与行动》等。外来资料的传入大大推动了阳明学的研究进程,阳明学特别是阳明后学方兴未艾,迎来了又一个研究高峰期。
江右王学是王门后学中的一个重要学派,在黄宗羲的《明儒学案》姚江学案中江右独占九卷,记三十二人,其地位可见一斑。而邹守益是江右王学的一个重要代表人物,在黄宗羲所记的江右学人中,邹氏独占四人,而且黄宗羲也称邹守益为“王门宗子”,可见评价之高。近年来对于江右王学的研究也取得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如郑晓江主编的《江右思想家研究》,蔡仁厚先生的《江右王门思想研究——王学流衍》和徐儒宗先生的《阳明学研究丛书——江右王学通论》等。但是对邹守益的研究现状则相对较少,鲜有专著出版,大多的研究成果都散布在思想史研究、王学研究和江右王学研究的著作中,对于邹守益思想的研究还大有深挖的余地。
邹守益是王阳明在江西的早期弟子,其学识与德行深得阳明称许。有一次守益前往越中求学,离开后阳明在门口张望不已,门人问他为何如此挂念守益,阳明回答说:“曾子云:以能问不能,以多问寡,若无若虚,犯而不校。谦之近之矣”[1]117。邹守益信守师说,不敢有丝毫逾越,这一点受到了王门诸子的公认。王畿在《书东廓达师门手书》中称其“终始笃于尊信,服膺良知之旨,如护命根,不愧于屋漏,不离于须臾,不忍加一巵言以乱其宗”[2]470。罗洪先也说:“自绍兴之后,使人无疑于师说者,惟先生一人而已”[3]1416。由此观之,黄宗羲也在《明儒学案》中称其为“王门宗子”实不为过。
黄宗羲在《文庄邹东廓先生守益》中说:“先生之学,得力于敬”[4]334,“主敬”是邹守益学说的最大的特色。所谓“敬”,就是保持良知的精明真纯,不让自己的良知受到一丝污染和障蔽。而“主敬”的功夫就是要人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时刻保持涵养良知,做到出门如宾,承事使民,造次于是,颠沛于是。只有通过“主敬”,行“戒慎恐惧”之工夫才能够剔除私欲之弊,保持良知的精明真纯,进而达到圣人境界。这与左派王学中的良知现成说和当下圣人说有很大的区别,对后期流入狂禅的王学,具有救弊矫偏作用。值得注意的是,邹守益之“主敬”的思想与程朱理学中的“居敬”“持敬”等思想非常之相似,但这并不说明邹守益背离师说,从心学走向理学,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此举在于借理学之风,拂去心学晚期放任之迷雾之意。此对于维护阳明学之正传,亦是功不可没。
而就其实质而言,邹守益的良知说是一种道德实践哲学。说它是道德的,是指他直指本心,发掘人生而具有的能够知是知非的良知,并号召人们警惕私欲的障壁,要依照自己的良知行事。说它是实践的,是因为他保留了阳明学中“知行合一”的传统,重视道德修养的工夫论,与空谈道德而言行不一者有着根本的不同。这种道德实践哲学,是对人心灵的洗涤,是对道德的重建,为推动阳明学的发展和增加其社会影响力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它对于我们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尤其是对针对近年来出现的“道德滑坡”现象而亟需实施的道德重建工作有很大的启示作用。
长期以来,关于邹守益的研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大多只是散落在学术史研究、王阳明哲学思想研究以及江右王学研究中的只言片语,关于邹守益思想的专门研究依然严重不足。而且这些研究成果中,绝大多数只是从王学流衍、后学分派的角度对邹守益及其思想特色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涉及邹守益思想研究的成果相对较少。就其研究重点而言,笔者认为关于邹守益的研究,大致可分为如下几类:
作为“王门宗子”,邹守益很早就走入了学者们的研究视野,一些学者开始在自己的著作中介绍邹守益其人其学。侯外庐、邱汉生和张岂之先生在他们共同主编的《宋明理学史·下册》一书中将邹守益视为王学正传,并系统介绍了邹守益的生平、学行和信守师说的理学特色等。王晓昕和赵平略先生在其主编的《王阳明与阳明文化》一书中,也具体介绍了邹守益的生平与思想历程,并充分肯定了江右王门在阳明学中的重要地位。张卫红先生发表了研究专著《邹东廓年谱》,细致梳理了邹守益的家族世系、生平行事、思想开展、讲学活动、乡族实践等,并附有邹氏家族人物小传及婚配状况表。
应该说,随着《邹东廓年谱》的发表,关于邹守益的生平学行得到了一个较为充分的研究,而这也为今后的学者更好研究邹守益其人其学,深挖其学术思想和理论价值提供了帮助。
王学流衍和后学分派一直是学界研究的重点,而邹守益作为后学高弟,一直以来都是不可避谈的重要研究对象。故在对阳明后学的研究中,许多学者皆从自己的角度对邹守益的学术思想及其特色进行了研究,并以此为依据对邹守益在阳明后学中的地位和派系进行了划分。若按学术派别数量来划分,这些研究大致可分为“三派论”、“五派论”和“七派论”。
1.“三派论”
牟宗三先生在《从陆象山到刘蕺山》中按照地域划分将王学分为浙中、泰州、江右三支。其中,江右人物尤多,以邹守益、聂豹、罗洪先为主要代表。书中牟先生评价邹守益顺适,称其说最为纯正,大体守师说而无逾越。
嵇文甫先生在《晚明思想史稿》中按照各弟子推动王学发展的方向不同,将阳明后学分为左中右三派。其中左派王学的代表人物为王畿和王艮,他们使王学向左发展,一直流为狂禅派;右派王学的代表人物为聂豹和罗洪先,他们使王学向右发展,事实上成为后来各种王学修正派的前驱:其三是中派王学,代表人物是邹守益和钱德洪等人。对于中派王学的邹守益,嵇先生称其谨守师门矩矱,“无大得亦无大失”。虽然在书中嵇先生对邹东廓的思想着墨较少,但这并不说明他对以邹东廓为代表的中派王学持贬抑态度。他在书中称左派诸子固然是“时时越过师说”,右派诸子也实在是自成一套,但同时却也使王学变质而崩解了。可见,对于谨守矩矱、信守师说的中派王学,嵇先生还是持中肯态度的。
陈来先生在《有无之境---王阳明哲学的精神》一书也主张将王门分化分为左中右三种情况,一种是保守阳明正传,一种是向异端发展,在上述两者之间的则是强调阳明思想某一方面又不越阳明学藩篱的思想家。其中,邹东廓就是正统派的代表,他以戒惧为宗旨,以自然为流行,有无合一,所以被黄宗羲称为“王门宗子”,被甘泉誉为“王门首科”。
冈田武彦先生在《王阳明与明末儒学》一书中,则将王门分为现成派(左派)、归寂派(右派)和修正派(正统派)三派。其中,邹守益是修正派的代表,该派致力于矫正现成派的流荡和归寂派的偏静这两种弊端,主张用工夫求本体,实即“工夫即本体”说,从而不期而然地具有了接近宋学的倾向。冈田武彦认为,邹守益力主戒惧工夫并以此为致良知宗旨,虽然遵从了阳明的致良知说,但却不拘执于归理于心,存在着关注心之根源性的倾向,具有承认与阳明同一的宋儒立场和遵从宋学的明儒立场的倾向。
2.“五派论”
钱明在《阳明学的形成与发展》一书中将阳明后学分为“现成”和“工夫”两个系统,包含五个流派:虚无派、日用派、主静派、主敬派、主事派。其中,邹守益是“主敬派”的代表。他认为邹守益的学说得力于“敬”,敬即“戒慎恐惧”,“戒慎恐惧”与“慎独”之“慎”,皆本于敬。而邹守益更试图通过“主敬克己”的工夫,达到良知本体的“主宰”作用,从而纠正现成派的“自然流行”之弊。钱明认为邹守益的“主敬”之说虽与程朱学派的“居敬”说相近,但是实质上存在着区别,主敬派只不过想假借程朱的“居敬”说来纠正阳明后学偏于“内”或“外”的极端做法罢了。
3.“七派论”
徐儒宗先生在《阳明学研究丛书—江右王学通论》一书中对学术思想相近的学者加以归类,分为“主静”与“慎独”、“归寂”与“主静”、“研几”、“主宰”、“觉性”、“止修”和“明善”共七派。其中,邹守益是“主敬”派的主要代表。该派以“未发即在已发之中”来理解“良知”,着重强调“良知”的知是知非、知善知恶的特性在人的现实行为中的道德选择作用。他认为邹守益学说中的“良知”,从体而言是虚寂而无定体,且又无所不包;从用而言,它又是一种自然能知是非善恶,且能自动择善去恶的“知”。而将这一思想贯彻到格致论上,又形成了邹子以“戒慎恐惧”为主要内容的“主敬”之说。
在这一部分的研究中,学者的研究大多是从阳明学分化的角度对邹守益的学术特点进行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对邹守益思想的研究。但是,这种研究大多是属于差异性研究,容易忽视后学诸子思想的关联性,也容易陷入相对主义的困境。因此,台湾的蔡仁厚先生也认为过分纠结于阳明后学的分派是没有意义的,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对于王门后学的思想研究之上。
邹守益作为江右王门的典型代表,一生谨守师说不敢加一卮言以乱宗旨,其说以“主敬”“戒惧”为特点,在王门诸子中也是颇有特色。为此,学者们也纷纷对邹守益的学术特色进行了研究,并形成了一些成果。
容肇祖先生在《明代思想史》中认为邹守益虽的戒慎恐惧就是前人所说的“敬”,这种工夫的既要用功于未发之前,也要用功于已发之后。在容肇祖先生看来,无论本体与工夫,都需要戒慎恐惧,而在本体上用戒惧工夫就是邹守益所谓的“从不睹不闻上入微”。此外,容肇祖先生认为邹守益主张戒惧工夫的态度具有一种宗教家的精神,他那种严肃的自我检束的精神就是宋元以来理学家的宗旨,因此邹守益一派又似由王守仁转向了程朱的主敬的路子。
唐君毅先生在《中国哲学原论·原教篇》一书中将邹守益的学说归结为“由工夫以悟本体之良知学”,并指出邹守益的学术特色在于“戒惧”。阳明曾言良知之戒惧,与不睹不闻,皆是本体,亦皆是工夫。唐先生认为邹守益之言戒惧,包涵了彭山警惕之意与龙溪言自然之意。而且邹守益常用“精明”二字言良知,并谓敬即良知之精明,其义甚美,且能通程朱言主敬与阳明言良知不言主敬之隔。
王晓昕、赵平略在其共同主编的《王阳明与阳明文化》一书中也把邹守益的根本思想归结为“戒惧”说。同时,作者还认为邹守益“由功夫以悟本体”的路径,是吸收了宋儒的涵养省察功夫,并将这种通过渐修功夫来求得良知心体,以诚敬态度对良知进行探求的认知路向成为功夫派、主修派。
翁绍军在《心学思潮·中国学术思潮史卷六》一书中认为,邹守益和现成派一样,突出了阳明良知学的主内与圣凡平等的特质,但是邹守益更加关注圣凡的不同,重视后天工夫,从而有别于现成派。而邹守益重工夫的学术特色又和归寂派有共通之处,两者的区别则在于邹守益认为致良知工夫不能游离于格物之外,必须遵循阳明“致良知于事事物物之间”的批示,从而使寂、感、内、外都融会贯通起来。因此,邹守益提出了“戒慎恐惧,常精常明”的为学主旨,并将“戒慎恐惧”作为保养良知的基本工夫。同时,他还指出邹守益的“主敬”,表面上看是强调以修养工夫证复良知本体之明,体现了阳明所倡导的知行合一,但是骨子里却是欲借宋代理学,行修正阳明心学之实,从而使心学重新纳入传统的“正规”。
值得一提的是,前面诸多研究都是从正面的角度褒扬了邹守益的思想,但是钱穆先生在他的《宋明理学概述》一书中虽然肯定了江右王门在阳明学中的地位,但他认为邹守益对于浙中钱、王诸人所谓“除却已发何处觅未发”,以及“即流行即本体”的那一套理论,并不能正面提出发对意见,只是存心补偏救弊,在侧面时时提出戒惧诚等说法,却并不能真正的有补救的力量。而且,他认为邹东廓说要下手切实做功夫,并不能给人指示一条路。江右王门只是在心体的探究上,更深入些,致知功夫更谨慎些罢了。钱穆先生的结论确实是观点独到,使人耳目一新。然而细观先生之论证,先生从江右王门内部各有争辩,从而得出江右王门之下手切实做工夫并不能给人指示门路这一观点似乎略有偏颇。同门争辩是各家常事,但若只因矛盾性就否定统一性再从而否定其思想意义,就似乎有些以偏概全了。
总的看来,在这一部分的研究成果中,大多都从思想史的高度肯定了邹守益在阳明后学中的重要地位,对邹守益的学术特色也进行了研究,但是大多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对邹守益的学说做系统的论说,但是其诠释的方法和解释的框架对于我们研究邹守益的思想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由于邹守益在王门诸子中的特殊地位,不少学者在编写学术史的时候也将其纳入了研究视野,并从不同的角度对其学术思想进行了研究,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在侯外庐、邱汉生和张岂之先生主编的《宋明理学史·下册》中,作者从“戒慎恐惧所以致良知”的“戒惧”说、“寂感无时,体用无界”的“寂感体用”合一说和申论《学》《庸》合一宗旨三个方面介绍了邹守益的学术思想,充分肯定了其作为王门正传的历史地位。同时,作者认为邹守益的“戒惧”说虽本于师说,却不株守师说,而能有所发明。其一,他以“戒慎”为教,开示学者,并赋予“戒慎恐惧”以“自强不息”之新意,使原来只具有消极防范之意的“戒慎恐惧”具有了积极进取的新意。其二,邹守益强调了“戒慎恐惧”在“为学”中的地位和作用,并将“戒慎恐惧”作为“致良知”的功夫。但是邹守益把“戒慎恐惧”这一“致良知”功夫直接等同于“修己以敬”的涵养功夫,与阳明论涵养不以“敬”言显然有别。作者认为邹守益吸收程朱学派所倡导的“主敬”“持敬”“居敬”的思想,旨在“存天理、去人欲”,其实质在于援引王阳明的“致良知”说来重新解释程朱理学的“涵养”说。这不是对程朱理学的认同,也不是对师说的背离,而是进一步申论师说、发明师旨。其三,邹守益主张“寂感无时,体用无界”,进而指出“本体工夫”也是合一的,并将此二说与其“戒惧”说相联系,认为“慎独”“戒惧”本就兼有“本体工夫”这一双重品格。其四,作者还认为邹守益在申论《学》《庸》合一之旨时,还试图以王学沟通廉、洛之学,从而融汇理学诸说于一体,这是其信守师说的一大特色,更是他发明师说的一个重要方面。该书在阐释邹守益的学术思想十分全面,而且论证非常之充分有力,较为系统地介绍了邹守益的理学特色,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鲍世斌在《明代王学研究》一书中认为邹守益以戒惧慎独为宗旨,进一步对乃师的致良知说进行诠释,对于纠正良知现成论和归寂主静论产生的弊病有积极作用。他认为邹东廓用“修己以敬”释戒慎恐惧与王阳明论涵养不以敬言有别,而与程朱理学的“主敬”“持敬”之说有血脉联系。而且,邹守益的戒惧工夫不仅仅是存理去欲的消极工夫,同样也包含了王学中“扩充四端”的积极工夫。鲍世斌博士的研究立足于邹东廓对阳明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较好地诠释了东廓的“戒惧宗旨”。
吴德宣先生在《江右王学与明中后期江西教育发展》一书中对邹守益的良知学说进行了详细的阐释。他认为邹守益的良知在本体上具有“至虚至灵、至清至明”的属性,并且包含“体”与“用”双方面的特征。一方面,它虚寂而无定体,故虚非空无、寂非常静且又无所不包;另一方面,它又是一种知,能知是非善恶且能自动择善去恶,而其择善去恶亦非有意为之,乃良知的自然流行。良如兼此二者于一身,常寂常感,常寂常明,而无有动静寂感之分,因其充分完备,故以人力加损之,均非良知的本来面目。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邹守益在道德意义上才非常强调主敬,强调戒慎恐惧。
王伟明在《破门面格式,做实际工夫——邹守益的心学思想概论》一文中对邹守益的工夫论进行了研究。在作者看来,邹守益认为《中庸》所说的不睹不闻、莫见莫显指的应该是自己心中的良知,而戒慎恐惧就是敬守良知,依凭良知,不敢放失良知,就是致良知。而《大学》所说的“致知格物”不应当是到自己的身心之外去即物穷理,而是以自己心中的良知为规矩,去方圆自己的应事接物。然而,人的良知虽然自足但却常被障蔽,所以要破门面格式,在心体上点检,做实际学问,以复良知之精明。
陈瑞新博士在其博士论文《邹守益思想研究》中,从邹守益的生平经历入手,对邹守益的思想形成和义理结构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梳理。文中,陈瑞新博士对邹守益戒惧说的确立过程及其逻辑展开和学术互动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和研究,并对邹守益的“默识”和晚年境界进行了阐释,是一部较为全面的研究论著。
钟治国在《邹东廓哲学思想研究》一书中,着重探讨了邹守益的思想结构和内涵,并将对其个体哲学思想的研究纳入到整个阳明学分化、演变的历史进程中来确定其个体的思想史定位,借以考察其个体的思想特色和整个阳明学在中晚明的发展特点。该书是现在学界少有的几本关于邹守益哲学思想的研究著作,对于了解邹守益的思想框架和思想内涵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总的来看,近年来关于邹守益的思想研究较之以往得到了更多的重视,相继也有一些研究专著出版。但是,相对于邹守益思想的深邃内涵,研究的视野还可以进一步拓展,如关于邹守益思想特色缘何形成、邹守益与王门诸子学术交往情况、江右王门诸子思想差异以及邹守益思想对阳明后学发展的影响等研究领域,均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发掘。
综而言之,由于邹守益信守师说,思想纯正,相对于龙溪、心斋和双江等人不显特色,故往往容易被忽视,相应的研究成果也较少。而学术界现有关于邹守益的研究相对比较零散,大多散布在思想史、学术史、阳明学和阳明后学研究中,往往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加上研究学者的研究角度不一,着重点不同,尚未能够从一个较为完整的角度对邹守益的学术思想进行深入挖掘。而邹守益作为阳明的亲炙弟子,深得阳明正传,其学说对于阳明学在后期流入恣意放任的狂禅之学有矫枉救弊的作用,对于当今社会的道德建设也有较为深刻的研究价值。因此,关于邹守益的思想研究依然大有深挖余地,应当引起学界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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