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张 莹
(浙江海洋学院东海科技学院,浙江 舟山 316000)
有限生命的无限关爱
——试析毕淑敏小说中的死亡意识
张 莹
(浙江海洋学院东海科技学院,浙江 舟山 316000)
毕淑敏小说中死亡意识的深化过程,具体分为三个阶段:一、“昆仑系列”中的死亡描述重在凸现作品的主题意蕴,还缺乏对死亡的深入思考;二、直接关注“生”与“死”,向人们传达出具有现代意义的死亡观;三、将第二阶段的死亡观落实到具体行动中,对死亡的选择具有超越性。在中国当代作家普遍缺乏对死亡作深刻思考的情况下,毕淑敏的探索呈现了独特的意义。
生命;死亡意识;关怀
《论语·先进第十一》中,孔子面对季路的提问,答曰:“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活着的时候应该怎样做人还没有弄懂,哪有时间去研究死人的事情和该为死人做些什么。自古以来,人们总是把目光更多地放在活着的人、事与物上,而对于死亡,却多持回避和排斥的态度。这样一来,死亡便成了一个充满神秘和恐惧的谜。而事实上,死使生显得弥足珍贵;死也因为生的可贵而具有了更加丰富的启示。
女作家毕淑敏的可贵在于对死亡的持续关注。从1987年的处女作《昆仑殇》,到《阿里》,再到中篇小说《预约死亡》,长篇力作《红处方》等等,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死亡来作为构建故事精神脉络和艺术关怀的焦点。在一次采访中,她如是说:“(死亡)这是我们每个人必然要遭逢的事情。我个人觉得对于我们生命中一定要遇到的一件事情,怎么能回避它?茫然不知,然后突然间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就在仓促间被它毫无预警地收了去,你这个人生就不清醒,不完整。我们的生命是一个向着死亡的存在,我们确知我们将有一个终点。在未曾抵达终点之前,如何来使用一己的生命,是每个人非常重要的问题。”[1]自然毕淑敏也不是一开始就对死亡有如此理性的认识。阅读她的小说,可以发现,其死亡意识呈现出一条不断深化的轨迹。
对死亡不同于一般人的认识,与毕淑敏在昆仑山上多年的当兵经历和20多年的医生生涯密切相关。毕淑敏17岁便到了海拔5000米的西藏高原阿里当兵,昆仑山上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那个时代的极左思想使很多年轻的生命过早陨落,死亡就像“是一位透明的老师”[2],教会她通过死亡去反观人生,于是毕淑敏首先对那些将生命永远留在冰冷的昆仑山上的年轻灵魂进行了极度咏唱,用作品来表现生命的崇高、无畏,对扼杀生命的荒谬时代的谴责。
处女作《昆仑殇》讲述了十年“文革”期间一场残酷的野营拉练酿成的悲剧:充满英雄主义激情、具有左倾思想的“1”号首长,不管部队实际承受能力,违背现代战争的特定方式,做出了一个最终导致许多年轻的生命被强大的自然力量所吞噬的决定——强行穿越五千公尺以上的冰冻无人区。号兵李铁用生命换来的号音鼓舞士气,炊事班长金喜蹦为救战友滑落悬崖,作战参谋郑伟良为赶送新闻稿车祸身亡……这些完全可以避免的非正常死亡强烈地撞击着毕淑敏年轻的心,使她与死亡建立了一种怎样也牵扯不断的情结。
《阿里》讲的是昆仑山上第一批女性的遭遇。女兵游星是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可谓相貌出众,才干皆备。以她的条件,若是生活在我们的时代,想必是个万分幸福的女子。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男兵怕被误会是沾她的光才进步,女兵们因为嫉妒等因素孤立、排挤她,战友关系如此紧张。没有朋友,内心孤寂的游星终于跟地方机要员伍光辉陷入了情网。在一个星夜,两人乘一辆吉普车出游时被巡逻兵查到后带了回去,他们的行为不仅被确定违反了战士不能谈恋爱的军规,还被上级定为有越境投敌叛国的嫌疑。在这样的境况下,伍光辉居然还背叛了她。种种压力,使孤立无援,失去活着的动力的游星,为了保全父亲的颜面,决然选择了投井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死前她留下一张小纸条:“弄脏了井水,我很抱歉,但我不愿随着狮泉河水,漂到异国。”[3]一个青春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失了。阿里残酷无比的自然环境没有使游星失去生命,却因为爱情,因为他人的怀疑,逼她走上了绝路,这不能不令人唏嘘。
毕淑敏是昆仑某部队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五位女兵当中的一员。凌厉的昆仑山,让她常常嗅到死亡的气息。“高寒、缺氧、病痛……一把把利刃悬挂在半空,时不时地抚摸一下我们年轻的头颅。”[4]在以昆仑山为背景,讲述高原军营生活故事的“昆仑系列”中,作者为我们构建、展示了一个异常残酷、陌生而遥远,却又震撼人心的生存环境,“奇寒而威猛的山风,犹如铁制的鬃毛,每一根都可以扫瞎你的双眼”“冷,痛彻心脾地冷。……在万古不化的寒冰上僵卧了一夜,内脏几乎冻成冰坨了”……[5]在这些作品中,人和自然的矛盾冲突被作者放在了第一位。但如果只是描写人类与自然的战斗,毕淑敏的作品就不会有如此深刻的涵义并引起读者和评论家广泛的注意了。《昆仑殇》中那些年轻生命的消失,表面看来是因为拉练,是因为昆仑山严峻的自然环境,但若是没有“1号”首长荒谬的决定,他们完全可以战胜艰苦的生存条件而活下来。又如《阿里》中女兵游星的自杀,也是巨大政治背景下特定的历史悲剧。《昆仑殇》中的号兵李铁,在自己已经处于半僵死状态时,就为了那所谓的“受命于危难之际”[6],把整个生命化为响亮的号音,直至满嘴鲜血扑倒在地,停止呼吸。作者在此借死亡来批判和反思历史。也就是说,这里对死亡的描写的主要作用在于强化作品的主题意蕴,却缺乏作者本身对死亡的特殊感悟。随着阅历的丰富,创作的成熟,她对死亡的认识也趋向深刻。
年近30岁,毕淑敏转业回到北京,在一个工厂的医务所任主治医生、所长,在这个岗位上呆了22年。她的职业决定了她的作品与生命密切相关。区别于“昆仑系列”中特殊年代、特殊人群和特殊生存条件下的死亡,此时毕淑敏对死亡的关注更多转向普通人。
《生生不已》描述了一个有关生的故事:女工乔先竹在和关大夫的闲谈中,知道女儿患上了脑肿瘤。虽然夫妻俩竭尽全力救治女儿,但女儿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在经受丧女之痛的打击后,乔先竹毅然消耗着自己快要枯竭的身躯,重新孕育了一个生命,儿子出生的时候,乔先竹就像是火中的凤凰,在浴血中用自身的消失迎来了新生。新生儿降生的那一天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雨大得像有一万个女人同时死了丈夫、放声痛哭”。“在呼啸的风雨中,在辉煌的血光中,那个小小的婴儿——一个强健完美的男孩,肆无忌惮地哭叫着,呼唤着一个新的黎明”。[2]血泊中,女人无限期盼的新生命终于诞生了,可是乔先竹却在流尽了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生生不已》“写普通人极普通而又极富哲理性的生死观,她们的实践表明她们已充分领悟到,现今存活的每个生物都展示了一条‘延伸到第一个原初生物体的持续不断的生命之线’,而生与死仅仅是生命存在形态的转换”。[7]在《生生不已》中,死不再是单纯的终结,而是生命的延续;死亡不再是链条上的最后一环,可以是链条上一个新的开始,由此呈现出“生—死—生”这样交替循环的生命轨迹,向我们揭示母性的伟大和生命的源远流长。
在《预约死亡》中,毕淑敏将死亡更加赤裸地摆在了人们面前。她主动走进临终关怀医院,来到死亡的第一线体味临终者的状态,并从医护人员身上找寻具有现代意义的死亡理念。
医院里有一位处于弥留之际的母亲,儿子即将飞往法兰克福攻读博士学位,护照、机票、签证全部办好了,但老人生命的游丝迟迟不肯断开,儿子在无奈之下只好一次次地推迟行期。可是再拖下去,他的入学资格就要被法兰克福取消了——小伙子一方面渴望出国深造,将来事业有成;另一方面又想亲自为母亲送终,做个孝子。他认为“我辛劳一生的母亲应该有一个善终,她只能在我的怀里死去,其他任何一种死法我都不能接受”。[8]在自己的未来与孝道之间到底该如何抉择?小说中的齐大夫这样认为:“这些人根本没必要救治,作为社会的人,他们已毫无价值……人的再一个用处就是对家庭的贡献。这些人,风烛残年,徒然消费,传统的孝道压得子女抬不起头来……从这个星球诞生到今天,已经死过无数的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生死,对世界没有任何影响。中国现在的死亡者,基本上都诞生于本世纪的初叶,他们缺乏科学死亡的教养”。[8]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冷酷无情,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当生命的离去已无法挽回时,我们是留住病人毫无意义的生命,还是让他们安详地离去?毕淑敏借詹姆斯博士之口向我们传达了富有先进意义的死亡观念:“中国人太看重生命的数量,忽视生命的质量。在生命的末期,生命已毫无意义,关键是生存的品位……当死亡一定要降临的时候,就像一个婴儿的诞生,我们要做的是让它到来得更为舒适和顺利”。[8]
毕淑敏借《预约死亡》向我们提出了现实的问题:如何正视死亡,如何平静地接受死亡,如何让人死得有尊严,把自己生命的圆画得圆满。当死亡来临时,我们不是惊慌和恐惧,更不是逃避。我们要做的是,承认死亡是必然的存在这样清晰的事实,在此基础上本着快乐的原则对待生命和生活。当我们对死亡、对生命有了这样的认识,自然会多一些从容和达观,会加倍珍惜现有的有限的生命。
在《预约死亡》中,“我”伪装成一名临终患者,在临终关怀医院耳闻目睹了许多临终病人们的故事;而在《红处方》中,“我”则伪装成吸毒病人到好友简方宁担任院长的戒毒医院进行体验观察,切身感受了吸毒的邪恶和恐怖。
在戒毒医院,作者以沈若鱼的视角,展现了戒毒医院的方方面面。其中,庄羽犹如书中提到的那枚“钻石玫瑰”,火焰而脆弱,直到最后彻底凋零。而这枚“恶之花”在凋零之前,竟把爱护她、试图拯救她的另一枚健康美丽的“红玫瑰”简方宁也给彻底地碾灭了。
庄羽对简方宁的情感经历了由怕到恨再到崇敬和感动,她渴求简方宁的友谊,却遭到了拒绝,对此庄羽恨得无法入睡。但此时,任性自我的庄羽竟然十分难得地原谅了简方宁一回。而后,在焦虑和期望中依旧没有等来简方宁电话的庄羽一直煎熬到深夜,再次一往情深地给简方宁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庄羽怒火中烧,炽热的爱化成了强烈的恨——最终用剧毒戕害了简方宁的生命。但庄羽下毒后却不断给简方宁发信息,提醒她不要在会导致她中毒的办公室待得太久;不断地打长途电话,希望能引起简方宁的警惕。她恨自己手段毒辣害人太惨,又恨自己心慈手软去提醒简方宁;她恨自己害了简方宁又厚颜无耻地表白自己是爱得太深才害她。她一会儿快意莫名,一会儿深深忏悔,精神上寒热往来打着摆子。正是这一系列的表现,令人感到庄羽内心还是保留了一丝人性,没有因为毒品而完全的良心泯灭。
与庄羽形象截然相反的人物是简方宁,作者对她倾注了满腔的热爱,几乎用上了世间最美好的词语:“眼含秋水,清秀端庄的面庞,温柔淡定,高尚而尊贵......”[9]她是个一身傲骨却又善良的女子,哪怕知道断送她生命的人是谁,也没有仇恨;她是个追求完美的女子,哪怕最后那张生命的红处方,都精挑细选。以至于她最终知道自己染上了毒瘾,并只有通过切除蓝斑这一方法时——蓝斑是大脑内痛觉和快乐感觉的中枢。切断蓝斑,将使人永远丧失对快乐和痛苦的感受力。表面看起来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比如智慧、体力,对方向、食物等的生理感受,都和平常人一样,只是她的心灵不再有快乐和悲伤。也就是说,这个人麻木了,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成了一个徒有虚名的木偶,机械地活着。热爱生命的简方宁选择了自杀来结束生命。她认为:“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我们具备高尚的情感……假如这一切不存在了,生命又有何意义和价值?”[9]简方宁选择自杀并不是说她轻视生命;相反地,这恰恰是她热爱生命的表现,她要她的生命完整美丽,决不是毫无意义的长寿。她在遗书中这样写到:“我爱生命,但当我不可能以我热爱的方式生存时,我只好远行……”[9]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怎样才能让有限的生命更有意义?毕淑敏在《拯救乳房》中用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向我们阐述了这个道理。《拯救乳房》写一个由癌症病人组成的心理治疗小组。这个小组囊括了社会各个阶层的方方面面人物:德高望重的老干部、清秀妩媚的硕士生、现实而又无奈的下岗女工、光鲜照人的白领丽人、行踪诡秘的妓女、性别不明的神秘来客,每个人背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辛酸往事。在这个特殊的小组里,一个个不相干的生命联成一个紧密的团体,携带着各自复杂的经历,心灵深处生与死的挣扎,爱与恨的冲突,经过艰难的碰撞,在小组中找回了健康人的心态,正确地理解了生命的意义。
小组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着各自不幸的人生经历。比如私生女鹿路,爱上了同父异母的哥哥。期待幸福生活降临的时候,却发现哥哥不幸患上了肾功能衰竭。为了给哥哥治病,她毅然走上了卖身的道路。“所有的淫荡都因为有了这样远大的目标,而变得辉煌”。[10]为了能挣更多的钱,她想尽办法让嫖客喜欢,甚至做了丰乳手术,从此客源财源不断。但因手术并非正规医院所做,再加上嫖客的粗暴肆虐,她的乳房不久就出现了问题,被迫割掉了一只乳房。又如女硕士周云若,在患病前,把高耸的乳房当作自己的骄傲,可当她知道自己患了乳腺癌那一刻起,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就开始游戏爱情,游戏人生……
但无论怎样的生活经历,她们最终都因乳腺癌而聚集在了一起,在忍受肉体上的疼痛的同时,她们还失去了乳房这一具有重要性别特征的器官,可谓身心俱疲。面对这样一个群体,心理师程远青带领她们去认识死亡,正视死亡,最终能够超越死亡。毕淑敏将《拯救乳房》的最后一节取名为《死亡的盛典》,正是因为她充分肯定了安疆对死亡的预约和超脱。如果说之前的作品《预约死亡》还只是一种观念和理想状态,这种观念和理想状态只是停留在医生的口头上。那么,到《红处方》和《拯救乳房》时已经有了具体的行动和成功的范例,从中也可以看出毕淑敏对生命死亡的深刻思考与不懈探索。
对于人类而言,死亡一直是巨大的威胁,是对生命个体严峻的挑战,我们的民族向来将死亡视作天命或者自然,极少有人会去深刻地考察与体悟死亡。所以尽管科学在发展,现代人对于死亡依然充满着恐惧和厌恶,处处忌讳,更不用说对其进行深刻地体察并最终形成深厚的文化阐释理论。毕淑敏则是个例外,她坦然地面对死亡这一重大的人生课题,在创作中执著地关注死亡,描述死亡,构建了积极的、具有现代意义的死亡观,充实、更新了我们民族的死亡文化。
毕淑敏对死亡如此关注的本意,在于鼓励人们更好地活下去,其死亡意识是一种源于珍爱生命的思考。死亡和诞生一样,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首先要能够正视死亡,去选择更有利于自我尊严的死亡方式。死亡虽不可抗拒,但我们可以超越,人是有理性的,所以不应该像动物一般无知地死去。毕淑敏以文学的方式告诉我们,面对着必然到来的死亡时,只有坦然、勇敢、坚强,才能维护作为人的尊严,使整个生命过程得到更加完善的呵护。
[1]毕淑敏:感悟生命与死亡共同的绽放[EB/OL].(2010-10-09)[2011-02-26].http://news.ifeng.com/society/2/detail_2010_10/09/2731112_0.shtml.
[2]毕淑敏.生生不已[EB/OL].(2009-05-10)[2011-02-26].http://www.sanwen8.com/mingjiasanwen/bishumin/200905/14161.html.
[3]毕淑敏.阿里南昌[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0:27.
[4]毕淑敏.今世的五百次回眸[EB/OL].(2008-03-27)[2011-03-15].http://www.yzuu.com/look/5124/592684.
[5]毕淑敏.毕淑敏文集——不宜重逢[M].北京:群众出版社,1996:194.
[6]毕淑敏.昆仑殇[M].南昌:21世纪出版社,2010:128.
[7]余斌.论中国女性文学纵深意识的演进[J].云南教育学院学报,1995(6):32-40.
[8]毕淑敏.毕淑敏作品精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
[9]毕淑敏.红处方[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8.
[10]毕淑敏.拯救乳房[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8:165.
The Unlimited Care in Limited Life——An Brief Analysis of the Death Consciousness in Bi Shumin’s Works
ZHANG Ying
(Donghai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llege,Zhejiang Ocean University,Zhoushan 316000,China)
Bi Shumin’s death consciousness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In the first stage,she described death in“the series of Kunlun”in order to protrude her works’themes,but she didn’t forme her own thought of death.In the second stage,she paid attention to“life”and“death”in a direct way,and conveyed the modern death view to the readers.In the third stage,she put the death view in the second phase into specific actions,and made the choice of death transcendently.Under the situation of contemporary writers’lack of deep thinking about consciousness of death,Bi Shumin’s exploration presents unique significance.
life;death consciousness;care
I207.42
A
1008-8318(2011)04-0019-04
2011-06-16
张莹(1989-),女,浙江嵊州人,浙江海洋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07届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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