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王 泰,马云飞
(内蒙古民族大学法学与历史学院,内蒙古通辽028000)
埃及自由主义时代的宪政困境使议会框架外的社会力量有了较大的活动空间,并在各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下,社会运动和政治组织在埃及各大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开展和建立起来,具体表现为如下三大思潮和运动:一是工人阶级的壮大和埃及社会党的成立,并在工人运动中促成一系列社会立法的颁布;二是穆斯林兄弟会的成立与发展成为现代伊斯兰复兴主义的滥觞和标志;三是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妇女运动的开展使其在民族解放运动中发挥重要作用。总之,这一时期社会思潮的不断涌现和社会运动的广泛开展奠定了20世纪中叶埃及根本性变革的基础。
19世纪末20世纪初,埃及经济获得较大发展,大量投资流向工业与交通业领域,一批新的工人阶层随之产生。[1]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经济的短暂繁荣为许多下层民众提供了就业机会,但战后工业生产的萧条又使这批人再次陷入贫困。大量农民流入城市、工人身体素质较差、营养不良、缺乏专业培训、装备较差和管理水平不高,造成埃及工人总体工资水平不高。棉花出口大量减少,外国商品再次涌入埃及市场,埃及的工商业发展陷入低迷,企业主不得不采用减少生产、缩小规模、裁剪工人等措施来减少损失。1924年3月,埃及的石油工业关闭了市场部门,并裁剪了90名工人,亚历山大国立纺织公司降低了10%的薪水,从1200名工人中裁剪掉了22人,埃及的苏打公司减少工时,改为每周三天工作时长。[2]187伴随着工业化进程,埃及工人运动产生,也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埃及工会就已经出现了,当时的工会以来自希腊、意大利和亚美尼亚的外籍工人为主。1919年3月到5月间,煤车工人、铁路工人、印刷工人、煤气工人、清洁工、商店雇员和邮电工人以持续的罢工使埃及的工业生产和经济发展陷入了瘫痪。1919—1922年间,这些工会组织共参与了81次罢工活动,[2]187他们不仅是对华夫脱党领导民族解放运动的支持,也是对失业率高涨、恶劣工作环境和微薄薪水的抗议,工人运动的开展促进了埃及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
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共产主义的“幽灵”也开始在伊斯兰世界里“游荡”。埃及社会主义思潮的出现为埃及工人运动的开展提供理论支撑,工会组织的成立推动工人政治觉醒,工人开始有意识地将各地的工会整合为统一的组织。在工会代表的努力下,1921年2月成立了“劳工同盟会”,这个组织拥有3000个成员,[2]188并同后来的埃及社会党建立了紧密的联系,然而,“劳工同盟会”的实际控制权掌握在华夫脱党手中,其领导人中很多是华夫脱党成员或同华夫脱党有着密切联系。“劳工同盟会”中也不乏左翼倾向的劳工领导人,他们向工人宣传反对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政治思想,号召工人团结起来进行斗争,联合不同职业的工人同胞举行联合罢工,培养工人的阶级意识,强调工人阶级的共同利益,动员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组织。
1921年8月,埃及最早的共产主义者约瑟芬·罗森塔尔、萨拉马·穆萨等人组建了具有共产主义性质的政党——埃及社会党,建党之初有三个支部(法国—英国支部、希腊支部、埃及支部),分别由罗森塔尔本人、彼得里迪斯和阿里·埃芬迪·安纳里任三个支部的书记。1921年8月19日,安纳里在《金字塔报》刊文,指出埃及的社会主义应该建立在三大基础之上,首先是宗教;其次是自由、平等、和谐、正义等一般的道德信条;最后才是卡尔·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3]社会党成员、律师出生的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安纳恩则指出,“埃及的社会主义不是号召革命或者无政府主义”,它“与那种表面上通过政变方式使政府由君主制转变为共和制不同,也与试图通过暴力和流血引发的革命夺取政治权力不同”,而是“寻求完全根除现存的社会秩序……变革(社会运行的)规则和生产方式,重新组织劳资关系以确保社会正义,消除导致财富过度集中和极度贫穷的制度,这远远不是通过一场充斥着暴力和流血的革命所能完成的。”[3]
社会党的成立遭到了各方保守势力的顽强反对。与此同时,埃及工人罢工运动却在显著增加。1922年6月,党内领导层的关系日趋紧张,萨拉马·穆萨由于不满意在罗森塔尔影响下社会党迅速滑向共产主义的前景而脱党。7月,该党出版《青年报》,采用镰刀斧头的图案,刊载的第一版即为列宁的一篇文章。[4]7—81922年12月21日,埃及社会党正式更名为埃及共产党,声称是“埃及工人和农民的真正代表”,[5]提出了兼具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目标纲领:英国势力撤出埃及和苏丹,苏伊士运河国有化,取消外国人在埃及的治外法权,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承认俄罗斯苏维埃政府以及实现私有财产的国有化等。[4]8
1923年,埃及共产党在工人阶级中的力量进一步壮大,在解决劳工矛盾问题上与政府产生冲突。扎赫鲁勒认为,工人占领工厂是非法的,认为他们“通过宣传革命思想以反对埃及宪法的基本原则,试图通过暴力、胁迫和非法活动来改变政府制度”。[4]8与此同时,华夫脱党等资产阶级政党纷纷组建属于自己的工会组织,对工人阶级实施分化和拉拢政策,几个工会组织很快就从埃及共产党中分离出来。手工业工人工会发表声明,称社会主义思想“并不能领导工人实现他们的目标和要求”。[3]同样,在一次由电车工、矿工等组成的集会上,参加者给担任首相一职的扎赫鲁勒发去了电报,宣布他们支持政府,并且“在万能的真主面前断绝与共产主义机器倡导者的所有联系”。[3]1924年2月,亚历山大爆发了新的工人大罢工,《金字塔报》对工人占领亚历山大纺织厂进行示威活动做了专门报道,认为“存在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埃及的社会主义运动转变为共产主义运动。”[3]在本次罢工中,罗森塔尔等人被捕并被埃及政府以外国人身份为由驱逐出埃及。此后,埃及以社会主义为首的整个左翼运动进入了低潮,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又掀起了社会主义运动的波涛。
为了争取工厂的支持,也为了应对工人罢工,各个精英政党争先组织与自身联系密切的工会,到1922年,埃及成立了102个工会组织,主要分布在开罗、亚历山大和苏伊士运河区,少量分布在其他省份。[6]1925年阿卜杜·拉赫曼·法赫米建立了联盟党工会;1930年,自由党建立了由达欧德·拉蒂布领导的工会;伊斯梅尔·西德基建立了内务部下辖的工会处,后改为劳工部;1934年华夫脱党支持的宫廷贵族阿巴斯·哈利姆建立了工会同盟,后由于双方政见不同,1935年阿巴斯·哈利姆又重新组织了独立于华夫脱党之外的工会组织,华夫脱党也在1935年建立了自己控制的工会。各精英政党基本以工会组织领袖来控制工人的选票,为了继续获得工会的大力支持,各方政治势力在立法和政策制定层面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工会的要求,以取得工人和民众的好感。因此,自由主义时代有利于劳工的立法并不是完全迫于工会的要求和工人运动的压力,更多的是上层权力斗争的产物,所有的政党都同意维持1891年通过的“个体工人人权法案”。1933年,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规范在工业和商业中雇佣妇女的条款,还通过了一项限制工作时间的法案,但法案规定的适用范围仅在特定的行业。1936年9月,华夫脱政府颁布一项法案规定了意外事故中工人的抚恤金和赔偿标准。1936年阿里·马希尔内阁执政期间成立社会改革最高委员会。1940年,在开罗和亚历山大成立了社会服务学校,负责培训工人的专业技能。1936年11月,华夫脱党议会发表声明,称将进行一项社会改革计划,改善工人工作条件,加强乡村地区的建设。
然而,由于内阁频繁更换,经济改革规划缺乏连贯性,朝令夕改成为家常便饭,出台的政策不少,真正能落到实处改善底层工人生存条件的政策却少之又少。1932年,被派往埃及调研工人生活条件的英国调查团对埃及工人的生活状况进行详细调查,报告显示埃及的失业人数在2.4万左右,埃及工人平均工作时间长达14—16个小时,还有雇佣10岁以下童工的现象,没有节假日,工资水平极低。[2]195调查团建议应立刻整改,限制对未成年人的雇佣,确定意外事故的抚恤金,发挥工会组织的作用,限制工作时长和休息日,建立合理的工资水平。埃及工会组织也提出要求8小时工作制,同欧洲工人同等水平的工资,自由组建工会的合法性,并要求土地改革,从根本上改善底层民众的生存状况。对于英国调查团的调查结果和工人的合理要求,政府却迟迟不肯回应。1929—1940年间,工人组织的罢工运动从未停止过。二战爆发后,埃及开始实行战时紧急状态法,劳工法案和社会改革法案再度搁置。
在自由主义各种社会组织纷纷成立和伊斯兰现代复兴主义广泛传播的气氛下,一名小学教师哈桑·班纳于1928 年会同6 名劳工发起以其名字命名的“班纳运动”,随后班纳将其领导的团体命名为穆斯林兄弟会,即“我们是为伊斯兰服务的兄弟;因此,我们是‘穆斯林兄弟会’。”[7]由此穆兄会开始以组织的形式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标志着现代伊斯兰运动的滥觞。
哈桑·班纳在其追随者和普通民众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被认为是“将道德勇气和公众参与同宗教信仰完美结合的典范”。[8]9哈桑·班纳提出,“根据我们的使命,我们来评判这个时代盛行的和引起精神苦难的意识形态。这些意识形态中哪些思想可以被接受,哪些是必须被拒绝的。我们相信我们的运动是集大成者,它包含了所有意识形态中的改革的一面。”[9]从中可以看出,穆兄会并不是盲目地排斥外来事物,哈桑·班纳本人思想中具有创制精神,而且没有明确表示他反对统治政权宪法和议会运行的原则。哈桑·班纳希望建立一个纯粹的穆斯林国家,认为伊斯兰教不仅是精神信仰,净化人们的内心,还是穆斯林社会的重要框架和准则,只有通过彻底的社会政治改革才能实现伊斯兰复兴。穆兄会还提出早期伊斯兰社会的政治理念同政治现代化秩序并不相悖,“因为伊斯兰国家本身就是一个公民国家,乌玛会将公民社会的一些系统和制度都建立起来,而乌玛就代表着权威的来源之一”,在永恒的伊斯兰沙里亚法的建构中的人类的伊智提哈德(创制)并没有被禁止。[10]穆兄会并不完全排斥欧洲的影响,他们采用现代政治组织模式,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其分支机构扩展到了每一个城市、乡镇和村庄,还将科普特人称为“我们的新兄弟”。[11]
从建立之初,穆兄会就十分重视教育的发展,班纳认为教育的欠发展也是阻碍埃及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应组建中小学校让适龄的儿童接受基础教育,他们的学校不只招收男生,还鼓励女生入学,成立技术类学校以培训工人的专业技能,向埃及的底层民众提供最基础的教育服务。穆兄会的纲领中也包含经济社会改革的内容,这也是迫于自身发展的需要,其活动需要大量资金,起初兄弟会的资金主要来源于成员的捐赠,为了缓解内部的经济紧张的问题,兄弟会投资建立协作基金会、社会保险公司、企业和工厂进行一些创收,为兄弟会的活动提供经费来源,也为埃及贫困和失业民众提供了宝贵的就业机会,吸引了一批来自社会下层的学生的加入。由于20世纪30年代经济危机的打击,人们对华夫脱党为首的宪政精英感到失望,转而支持兄弟会和青年埃及党这样的民间组织。兄弟会势力进一步扩大,不仅是原来的底层民众,公务员、学生、工人、警察、律师、医生、教师、士兵和农民都加入了穆兄会。兄弟会的社会基础呈现多样化的趋势,其活动和组织形式也越来越灵活。
30年代中期以后,以华夫脱党为代表的精英政治日趋保守,在去殖民化、扩大政治参与和经济发展方面都毫无建树,穆兄会作为民众政治的载体继而崛起,转变为挑战精英政治的激进政治组织,会员人数迅速增加,分支机构散布在全国各地,城市贫民、农民、工人、学生、士兵和职员等社会下层成为穆兄会的主要社会基础,他们也发起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示威游行反抗运动,抗议英国殖民占领和宪政政府的腐朽统治。30年代穆兄会势力增长迅速,在警察和军队中也有很深的影响,其分支机构遍布整个埃及社会,还设立了秘密组织,专门负责一些成员的军事训练和暴力活动。1934年,兄弟会在埃及的分支机构已达到50个,支持者估计为150万人。[12]到自由主义时代后期,穆兄会已经取代华夫脱党成为民众支持最广泛的政治组织,迅速发展的穆兄会显然是政府统治的最大威胁。[13]1946年和1948年先后两次遭到政府打击,数十名成员被捕。1947年联合国安理会做出巴以分治的决议时,穆斯林兄弟会第一个站出来宣布将为阿拉伯同胞而战。
1946年,穆兄会出版了自己第一份报纸,也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加入。穆斯林兄弟会参与建立了劳工联盟,通过组织工人,其影响力也渗透到工人阶级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劳工联盟,兄弟会对1946—1948年间埃及举行的罢工运动起到了领导的作用。
尽管穆斯林兄弟会发展迅速,但其内部也存在着诸多问题。哈桑·班纳的妹夫阿卜杜·哈基姆·阿比丁早在1945年初就被查出渎职徇私,1947年指导委员会决定开除阿比丁,但在班纳的干预下,此事不了了之,招致内部成员的不满,班纳的同事易卜拉欣·哈桑决定离职以示抗议。阿卜杜·拉赫曼·苏卡里作为兄弟会的奠基人之一,由于同班纳在决策方面的分歧,在班纳的授意下指导委员会将苏卡里排斥在了决策之外。[8]15秘密组织已经超出班纳的控制也证明了兄弟会内部的分离已经无法调和,到哈桑·侯戴比继任训导师时,兄弟会内部已经笼罩一层分裂的阴影。
19世纪下半期到20世纪上半期,埃及妇女的经济社会地位继续发生变化。这一时期埃及乡村和城市的女性通常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带着孩子在家附近从事小规模的商业活动,她们占据了整个市场,卖蔬菜、鸡蛋、面包、布料等。[14]还有的女商贩主要向上层阶级的女性供货,因为上层阶级的女性往往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她们很少到当地的市场中去,因此她们就从这些商贩手中购买衣物、珠宝及其他的私人用品。随着生活方式的多样化,一些妇女还从事家政服务业。包税制度被取消一度打击了上层社会妇女的理财能力,但后来大地产主产生,又使部分妇女重新获得了财产所有权,在19世纪中后期,就有许多女性购买、继承、抵押土地的例子。[15]
19世纪70年代的财政危机使许多学校面临关闭的危机,而英国的统治也没有带来复兴。尽管克罗默宣称要将女性教育置于较高的地位,并将其当作中心使命,[16]277但女性教育在埃及仍旧受到较大限制。殖民当局实施特殊的妇女教育,目的是把妇女培训成为妻子、母亲和佣人,而不是产业工人或专业技术人员,因此一些教授古兰经的学校和师范学校为女性提供的教育主要是从事针线活、照顾孩子、做饭洗衣等课程。1903年在校学习的女孩子占比为7%,1913年达到了12%,但除了当教师、护士和助产士,女性并不能接受其他领域的职业教育,[16]398医学、农业、工程、法律等专科学校不对女性开放。直到1908年,第一所埃及大学向女性敞开了大门,可以学习阿拉伯文学、数学、物理、政治、经济等课程,这些课程用法语教授(而埃及懂法语的妇女显然非富即贵,少之又少)。
这一时期西方的教会学校在埃及女子教育方面起到了重要的补充作用。他们通过开办教会学校,允许女性入校读书,发展女子教育。尽管他们办学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基督教教义,输入西方式教育理念,加强对埃及民众思想上的控制,但也在客观上使埃及的女性获得受教育的权利,对埃及女性意识的觉醒和科学文化知识水平的提高都起到了促进作用。
埃及本土的妇女教育思想也在发生变化,里法阿·塔赫塔维、穆罕默德·阿卜杜、盖西姆·爱敏等人为代表的社会思想家提出了一系列新的看法。塔赫塔维主张男女平等,1875年出版关于两性教育的著作《忠实教导》,他认为教育在女性的成长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指出在女性教育缺失的社会,其发展是不健全的,女子接受教育是社会进步、文明的体现。[17]伊斯兰现代主义大师阿卜杜积极倡导女权运动,鼓励女子接受教育,认为妇女只有通过接受教育和就业,提高知识水平,才能更有利于家庭的健康发展。[18]爱敏的《妇女解放》和《新妇女》使妇女问题在伊斯兰世界成为流行的讨论话题。这些思想家的女性教育理念对女性思想观念的转变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促进了女性思想的觉醒与解放,进而推动了埃及女权主义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的不断高涨。
1882年英国为占领埃及,镇压奥拉比起义,大肆进攻埃及,埃及妇女参与了保卫亚历山大城的行动。穆罕默德·阿卜杜在其回忆录中提到男人女人冒着密集的炮火,向拼死抵抗的炮手运送弹药,女人们高声呼喊咒骂西摩尔及其军队的口号;奥拉比甚至在其回忆录中记载了赫迪威伊斯梅尔的母亲将自己马车的马匹都捐给了前线的事迹。①
埃及妇女大规模参加1919年革命活动,标志着埃及妇女意识的完全觉醒。1919年3月16日,埃及妇女在历史上第一次举行了大规模公开的游行示威活动,表达对革命的支持。[19]参加游行的有二千多名妇女,她们准备了提交外国侵略者的抗议信,在抗议信中签字的不乏当时埃及社会的妇女名流,如“埃及之母”萨菲耶·查鲁尔、胡达·舒拉维以及辞职总理侯赛因·鲁世迪·帕夏的妻子等。3月20日再次爆发大规模的妇女游行活动,妇女们高举写有“抗议残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完全独立”的标语,有多名妇女在游行活动中牺牲。[20]在随后的革命中,她们还参与了多种形式的革命活动,诸如给英军设置交通路障、设法割断英军补给、抵制英国商品等,埃及妇女积极参与1919年的革命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社会对妇女的看法。②此间,华夫脱党还成立了专门的妇女委员会。
然而,1923年埃及宪法并没有为此就赋予埃及妇女与男子同等的政治权利。同年3月16日,由胡达·舒拉维领导的埃及女权联合会宣告成立,呼吁实现妇女的政治权利,成为埃及妇女运动的组织者,该组织就关于设定埃及妇女最低婚龄、离婚和一夫一妻制等相关个人法律提出一系列司法改革,[21]也是在这一年女权联合会的成员代表埃及出席在罗马召开的世界妇女大会。1924年,他们与华夫脱党妇女委员会发表联合申明,要求修正选举法,给予妇女以选举权。1935年,女权联合会提出给予妇女以平等的政治权利。1938年,在女权联合会的倡导下,第一届阿拉伯妇女大会在开罗举行,胡达·舒拉维作为埃及代表出席了大会。
20世纪40年代,埃及妇女的政治运动进入新的高潮。1942年,法塔马·拉施德建立埃及的女权主义政党,其党章的基础就是要求实现两性政治和社会权利的平等。1944年,由埃及女权委员会主席胡达·舒拉维领衔的阿拉伯女权委员会宣告成立。1945年,埃及著名的女歌唱家欧梅·卡萨姆当选为埃及音乐家协会第一届主席。1949年,多利亚·萨菲克领导建立名为“尼罗河之女”的政治组织,要求进行法制改革,提高妇女地位,赋予妇女与男子同等的政治和社会权利。[19]
1951年,埃及妇女参加了全国性的示威游行,拥护政府关于废除1936年条约的决定。她们还发起了抵制英国商品的行动,一群女青年站在英国巴克利银行分行前,阻止顾客进入。埃及妇女还组织成立了第一个人民抵抗运动妇女委员会,帮助敢死队员在运河区从事抵抗英国占领的斗争。一批妇女在抵抗运动中牺牲,其中最著名的当数牺牲于艾布·哈马德城的乌姆·萨比尔以及牺牲于大丘地区的赛义丹·班达里。1952年3月,七月革命前夕,妇女们再次为争取获得议会选举权而举行了示威活动。
在20世纪上半叶自由主义时代埃及的民族解放运动中,社会主义思潮、伊斯兰现代复兴主义思潮和女性意识的觉醒在一定程度上分别推动了埃及工人运动、穆兄会的成立及其发展和妇女运动的蓬勃开展,使得下层民众的力量不断壮大,不仅动摇了传统封建王朝的统治根基,也沉重打击了英国殖民主义者势力。1952年,在以纳赛尔为首的青年军官组织的带动下,埃及再次掀起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潮,开展了全国范围内的反英殖民斗争,迎来一场真正改写埃及人民命运的革命,建立了主权独立的共和国,开启了埃及现代化的新征程。
[注 释]
①参见阿拉伯埃及共和国驻华使馆文化处:《埃及》杂志,2004年,转引自王泰:《埃及的政治发展与民主化进程研究(1952—2014)》,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02页。
②参见阿拉伯埃及共和国驻华使馆文化处:《埃及》杂志,2004年,转引自王泰:《埃及的政治发展与民主化进程研究(1952—2014)》,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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