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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女孩

时间:2024-08-31

●文 李霁宇

随风行走。

风从哪里来?是一阵什么风呢?一阵风吹来,我便见到了你。

同你的名字一样——秀气,安静,娇小玲珑,不动声色。我知道你是电视节目主持人,你的静默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没想到,在一阵不经意间的风中,便翻动了你的书页。

好久没读过这种文字了。

我读过的文字多半是这样的:为了文字像作品而刻意为之,初学者模仿大家名篇的句子,或是职业写作者的那种所谓的老道,轻车熟路的文字,抑或是故做高深的华章丽辞、故做深刻的云遮雾障的语境。等等。这些文字,我读几句便知全篇。

你不是。你是电视台主持人,写这些字原本不是你的本行。没任何文学的功利心。所以读这些不拘一格的随笔,我是在读你。我们读文字多半不是读作者,作者或许远在古代或天边,隐匿不见。而风中的你是一个鲜活的人,于是你便同文字合而为一了。

我的惊讶是你的文字天分。你随风行走的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也写过长长短短的散文随笔,写这些千百人写过的地方,并不容易,可你写得那么生动、丰富、别开生面。你概括了这类游记的程式:比如建水朱家花园,“大概就那么回事:某某始建于西元某某年,基本上有一个或多个有名望且多金的人修了个院子宅子,兴盛于某某年,出过多少名人商贾或将军、状元,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一些传说,传神了故事里就出现了神仙妖魔,也有更离奇的大宅主人死了的妻、妾、丫鬟啊等等的一些故事,看多了、播多了,自然地也就麻木了。有时也会播些某某日某某领导视察旅游工作,对旅游工作做出新的重要指示……”是的,多半的游记都是从中采撷一点点史实传说,然后生发铺排,感叹抒情,状物抒怀,如此而已。你不,面对建水诺大的朱家花园,你突然冒出一句妙语:当年得有多少人来填满这些房子啊?然后讲起了父亲,讲起了父亲的“军事机密”,讲起了“这时爸突然说了一句:其实咱家过去也是地主……”小小的悬念,小小的转折,便引出了一串串的小故事,那波澜起伏的家史同这个尘埃落定的朱家花园便有了一种情绪和氛围的契合和交融,接着极自然地讲到了建水四眼井前的西门水……

你写得与众不同。

建水给你写活了,朱家花园给你写满了。好像这些空荡荡的房间是因你而生动的。

本来文无定法的,你在不经意间,又暗合了为文之道。

写菜市,寻常的目光可能多在杂乱无章的市井之气,你却开篇从台阶写起:“从菜市场侧门出来直接上台阶,我对这两段台阶最有感觉,水泥台阶上长了青苔,个旧有很多坡,所以就有很多这样的台阶,远远望去很高,上面有人在买菜、逛街,远远望去就像是老电影里的一帧帧画面,走在上面就像是电影里的人,上上下下,每一天,每一天。有时下雨,我慢慢的在台阶上走着,生怕脚底一滑掉下去,可每次都是稳稳的。这时,在两层台阶连接处,有打着伞担着土特产来卖的农民,不用问就知道,最近到了吃什么物产的季节,什么又新鲜上市了。……上了台阶往左边一转,就是我经常改衣服、裤脚的地方,裁缝是一位只有中午和晚上才开工的大嫂,说是为了孩子上学才加的班,而她上班时间我是从旁边的一群聋哑人的手语里得知的,他们聚在一起互相照应着,是一个很和睦的大家庭。倘若我取了衣服还有时间便往回走,顺便去买一点合适的化妆品。下几级台阶,我就身在个旧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了……”

都是日常的家常话语,因这台阶,却同样生动有趣起来。

写开远,你说:“一座座城市就从个性变为雷同,从‘处处有来历’变得面目模糊甚至来路可疑。好在开远的新城尚不完全如此。那些临街的商铺大都小巧,建筑也少有高大,并且没有一律贴瓷砖或者搞玻璃幕墙。”你没有讲大处,却将目光投入了遮蔽天日的大叶榕树,一脸灿烂的笑容在问着早安的三角梅。开远不是重镇或云南的“芝加哥”,是具体入微的生活化的小城。

写怒江。要写的太多啊,你却发现:怒江开发与否之争,实际是一个真理与道理之争。真理远而道理近。

你就这样写个旧的阴山、开远的南湖、绿春、海埂、马吉、玉溪、青龙、太平、九乡、茶山……读者看不到那些资料呀、典故呀、传说呀,只有你的随风而过的脚迹。比如个旧的阴山,通篇说起个旧的阴阳两山,涉及的话题是个旧的男人和女人,这人文景观就被你另样地解读了一番,生趣盎然。

集子中最值得称道的是那些人物散文,大约都是纪实性的随笔,众多的人物各各不一,生动真实饱满。唐姐,马儿、学生小陈、男姐、阿英、父亲、独龙女、盲女孩儿……都可读可信,真切生动,这些随笔像小说一样地好看,有的很是感人。比如一篇《柴枫子》,以采访纪实的笔调将这个柴枫子刻画得活灵活现。这个人物我是认识熟知的,在你的描绘中,我仿佛又同他见了一次面,见到他固执自信的眼神。所有的人物,你没有藏否,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并没有什么主题呀、意义呀、旨趣呀之类的羁绊,你从容细密真实地展示了一种生活原生态的质地,好丑读者去品评,这种写法我以为是深得人物特写的三味的。

想了解文字背后的你,集子的最后一辑是不得不读的。从“那边”、“这儿”、“别处”便走到了你的“心底”。你的心是可以明示的,这就让人动容。都说散文是最真实的文体,不过诸多散文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你的这些文章那么坦率,那些爱恨,离别,伤痛,无奈真切地打动着感动着我。你的真情告白没一丝掩饰,那都是不能向外人道的个人隐秘的情感啊,有谁如你这般将内心的日记公之于众呢?(它不是小说,不是用小说的人物掩饰真实的身份呢)读读这篇《谁动了我的子宫》,有些震撼,没人这样写过啊!从来没有!——我不再复述,读者,你必须自己去读!

严格说来,你的随笔并不都符合所谓散文的体例,其中有采访记,有电视片的解说词,也有像小说般的对话录。随笔嘛,随心所欲,信笔由缰,倒也符合这随风而行的风格。穿越文体,文本反而丰富了。

我凭直觉,你的写作可能会是你人生的另一路选择和发展。你的细微观察,对事物的敏感,对人物和人生的上心,加上你能准确并从容叙述的文字,没准你会将习惯的言说化为更多的文字。

啊,序,不都是充满溢美之辞吗?

不过夸你,我不脸红。

这本书,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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