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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圣经》中的女性形象

时间:2024-08-31

邓 燕

(安徽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马鞍山243002)



《旧约·圣经》中的女性形象

邓 燕

(安徽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马鞍山243002)

《旧约·圣经》真实记录了当时女性的生存状况。从文本上分析,男女在本体论上是平等的,上帝在对待男性和女性的态度和做法上也是相同的。男性长期掌握解经的话语权才形成对夏娃和被“妖魔化”的女性的指责。对被凌辱、被利用的女性真实记录,表达了对弱势女性同情和哀叹。

《旧约·圣经》;女性主义;男权制;女性形象

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女权主义运动的兴起和女性地位的提高,女性主义者对《圣经》的解读和阐释受到了很多的关注。女性主义者对《圣经》的阐释大致有两种思路。一种思路是批判式的,把问题定位在《圣经》文本本身,这些学者从女性立场审视《圣经》,发现女性的缺席,女性遭受暴力和虐待的主题,“展示出一个个受压迫的女性受害者的画卷。”[1]5另一种思路是修正式的,即“一种用新鲜的眼光回顾历史的行为,从崭新的批判的角度进入一个旧的文本”,[1]243通过从女性角度对《圣经》的解读和阐释,重新发现女性在《圣经》中的尊严、地位和价值。在这一领域,女性主义学者试图证明“女性自始就以其历史的和文学的本真面目存在于《圣经》文本中,其间涵括的女性经验有着不容替代的内在价值,那种价值与男性中心社会对女性的边缘化理解截然相反。”[2]这批学者确信,恢复和重建《圣经》传统中与妇女有关的正面内容是一项极有意义的工作。笔者认为《旧约·圣经》中的女性大致分可为以下几类:众生之母夏娃;被“妖魔化”的女性;被凌辱、被利用的女性;正面积极的女性。

一、众生之母——夏娃

《创世纪》的开篇即上帝的创造。上帝用六天的时间创造了宇宙万物,人是在第六日创造的。《圣经》上记载,“神就按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从此经文看,女性也是按着神的形象所造,也直接领受从上帝而来的祝福,也拥有和男性同样的管理权。《创世记》第2章第18节讲到夏娃受造的原因是“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那人”,“他”指亚当,“我”指上帝)虽然并没有具体解释为什么亚当独居不好,但至少我们可以看出在创造者眼里,男人需要女人的帮助,他并不是可以独揽一面、独自创造历史的角色。上帝造亚当在先,且用其肋骨造了夏娃,在传统释经学上也长期被阐释为女人劣于男人的起源。但果真是这样吗?《创世纪》第2章第7节,第21~22节记载,亚当是上帝用尘土而造,吹气在其鼻孔里,使其成了有灵性的人。夏娃是上帝使亚当沉睡,取其肋骨而造。从经文来看,男人确实先于女人而造,但是否就意味着男人的原生性、第一性,女人的派生性、从属性呢?显然不是。从创世顺序来看,上帝创造了光,空气,江河湖海,植物,光体,动物,最后才是人。从这种安排来看,“我们不仅看不出在先的一定优于在后的,反而会觉得后面的可能是首先的、至上的。”[3]其次,从上帝造女人的过程来看,“男人并没有参与女人的创造过程,因此,不能像上帝获得对人的支配力那样,获得对女人的支配力,成为凌驾于女人之上的权威。”[3]再次,从器官上来讲,肋骨是极其重要的。肋骨靠近心脏,是脊椎动物用来保护肺、心脏、肝脏等器官的骨骼,是整个胸腔的构架。肋骨起到保护人的重要器官作用,并非可有可无,恰恰证明女性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配偶。亚当也认识到男人和女人是相互依赖的、密不可分的。他说:女人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和,二者成为一体。”(创世纪2:23-24)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从本体论上讲,男女是平等的,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是让二者通过婚姻的联结,互帮互助,和谐相处。

伊甸园安宁和谐的生活因人违背了命令而打破。夏娃被蛇引诱,偷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又给亚当吃。“这位下作,毫无抵御能力,幼稚但又充满肉欲的女人听从了唆使,吞食了禁果;她甚至经受不住一条蛇的奉承。仅仅在这一切之后,男人才堕落了,人类才随之堕落了。”[4]65这应该是长久以来西方传统文化中最典型的对夏娃的评价,把人类的堕落归于夏娃一人。夏娃的过失无可否认,但亚当也是有责任的。“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创世纪2:16-17)我们看到神曾当面吩咐亚当不可吃分别善恶的果子,亚当却没有听从。夏娃经受不住撒旦的诱惑犯罪,亚当亦是如此。我们可以想象,亚当明明知道不可以偷吃分别善恶的果子,也许他内心是有挣扎的,但最终还是吃了。这不可能出于夏娃的胁迫,而是自愿。而当神问责的时候,二者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亚当回答:“你所赐给我、与我同居的女人,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创世纪3:12)夏娃则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 (创世纪3:13)我们看到二者都是把罪责推向别人,而不愿意承认反省自己的错误。在这一点上,男人并不比女人有担当。上帝并不像人类一样把所有的罪责归到夏娃一人身上。相反,上帝没有袒护任何一方,一视同仁,给予二人相应的惩罚。

在上帝的创造中,男人、女人是平等协作的关系,二者通过婚姻联合,合二为一,互帮互助,相亲相爱。人类堕落的开始亚当和夏娃都有责任,上帝也都给了相应的处罚,并非传统的西方文化把罪责归咎于夏娃一人。

二、被“妖魔化”的女性

从《圣经》的整体叙述来看,人是软弱的,悖逆的,容易被引诱,偏离上帝的旨意。即使被称为“信心之父”的亚伯拉罕在起初也曾经软弱过,两次因惧怕谎称自己的妻子是妹子,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诗篇》的创作者大卫一生虔诚,却也犯下了淫乱和谋杀的罪(撒母尔记下11);极具智慧的所罗门晚年也拜偶像,离弃神(列王记上11)。《圣经》中也有完全负面的男性形象,例如《列王记》记载的北国以色列诸王,《撒母耳记》的亚比该的丈夫拿八等。因此,《圣经》中出现一些带有否定性质的女性也是正常的,并不代表上帝及《圣经》作者对待所有女性的态度和看法。问题在于传统的男权制文化和拉比传统却把这些负面的女性形象不断放大,甚至妖魔化。因此,有必要重读这些经文,打破“男性话语权”和传统的思维定势,用女性主义的角度重新阐释这些经文和有关的女性人物。这类人物的典型代表莫过于大利拉、耶洗别。

《士师记》第13~16章叙述了参孙的故事。上帝赐予参孙无穷的力量,并让他拯救以色列脱离非利士人的压迫。但他却一再贪恋女色,置自己的使命于不顾。首先,他不听父母的劝告,要娶非利士人的女子为妻。接下来,“到了迦萨,在那里看见一个妓女,就与她亲近。”后来,又爱上了大利拉。大利拉因受金钱的诱惑,纠缠参孙说出他大力士的秘密。前三次参孙都欺骗了她。但第四次他说出了实话——他的力气来源于他的头发。他因此被非利士人擒住,受尽了折磨,最终和三千非利士人同归于尽。大利拉无疑是一个负面的形象,受金钱的诱惑欺骗参孙。大利拉第一次欺骗未果后,参孙应该知道大利拉和非利士人是一伙的,是要制他于死地的,为什么他不离开这个女子,甚至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欺骗,还是如此,直至第四次自己说出了秘密引来杀身之祸。他难道没有自己的理智吗?他难道不会思考吗?他置自己的使命和同胞的命运于不顾,却终日和一个再三欺骗他的女子在一起,他难道没有辜负上帝对他的期望吗?参孙本身的不理性、软弱、缺乏担当才是导致悲剧的真正原因。没有大利拉,也许会有别的因素,导致他的失败。然而,传统的男权制文化却把矛头统统指向大利拉,甚至大利拉在英文中成了“下流的女诱骗者”的代名词,却不去追究参孙的过错。

耶洗别是圣经中另一位典型的负面女性形象。《列王纪上》记载了撒玛利亚王亚哈和王后耶洗别的故事。耶洗别是外邦人西顿王谒巴黎的女儿,亚哈娶其为妻,并随其筑造巴力祭坛,拜偶像。二人因拜偶像,残杀先知,实行暴政,最终落得夫妻双亡的下场。《列王记上》第21章特别详细记载了一则小故事。亚哈作为一国之君,想要拿伯的葡萄园,拿伯却不愿把先人留给自己的产业给王。亚哈因此闷闷不乐。王后耶洗别利用诡计杀死拿伯,亚哈得到了葡萄园。此事之后,上帝派先知以利亚宣告对二人的惩罚。随后,正如先知所预言的,亚哈阵亡,亚哈在撒玛利亚的七十个儿子全部被杀死,耶洗别也被掷身亡。我们看到上帝的惩罚是针对二人,并非耶洗别一人,那么我们可以推测,上帝并非把所有的过错归于耶洗别一人,亚哈也有错。他明知不可拜偶像,却铸造巴力祭坛。试想,没有他的贪念、纵容和暗示,作为王后的耶洗别怎么可能去杀拿伯?《圣经》中有段文字可以进一步佐证上帝并不偏袒任何一方,“从来没有人像亚哈的,因他自卖,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受了王后耶洗别的怂动,……信从偶像”。

男权制和传统拉文化都把矛头指向女性一方,大利拉和耶洗别成了他们抨击的女性形象,甚至把所有女性都妖魔化,而不去指责也同样有错的男性。这与把人类的堕落归于夏娃一人的看法如出一辙。然而从经文来看,上帝并非如此。对于犯罪的人,不论男女,上帝都惩罚,也不偏袒任何一方。如此看来,并非上帝偏袒男性,而是由于男性长期掌握解经的话语权,是“男权制让上帝站到了自己一边。”[4]

三、被凌辱、被利用的女性

旧约中一些女性的悲剧叙事经常被很多批评家(尤其是批判式的女权主义解经者)引用,作为攻击父权制和《圣经》的武器。但很多情况下都是断章取义的诠释。他们把被滥用的男性行为等同于上帝的作为,“而忽视了在很多情况下,作者可以叙述这样的行为是为了证明那个时代的腐败堕落。”[5]

据《创世纪》第19章记载,所多玛罪恶深重,上帝派两位天使查实并准备毁灭全城。两位天使晚上到了所多玛,罗得接待了他们。当城里其他人得知后,男女老少都过来围住房子,要罗得把二人交出来,“任他们所为”。中文版的翻译是比较隐晦的,笔者查考了英文版《圣经》,并查询相关资料,“任他们所为”,实际上是指要与二人发生性行为。城中盛行的同性恋也是上帝眼中的罪恶之一。罗得为保护两位客人免受凌辱,提出要把两个还是处女的女儿交给他们。罗得的这一做法让当代的《圣经》读者深感震惊,也饱受批评家的批判和质疑。很多评论家和女性主义学者也以此抨击《圣经》歧视女性。但细读原文可以发现,这是罗得的做法,也是当时社会对待女性的一个缩影,但并不是上帝的话语,也不代表上帝的态度。上帝派来的天使(他们是直接听命于上帝的,他们的做法也代表了上帝的旨意)却没有让可怕的事情发生。他们将罗得拉进屋内,并让外面的人眼都昏迷,摸不着房门。之后,他们将所多玛要毁灭的消息告诉罗得,并帮助他们一家逃离灭亡之灾。从此故事可以看出上帝对待女性的态度和普通男性及当时的社会习俗有着巨大的差异。

类似的故事还有《士师记》第19章记载的利未人和他的妾的故事,但故事中的女性却没有那么幸运。利未人携妾从岳父家离开以法莲山地的家。回家途中,经过基比亚,在一个老年人家过夜。这座城市,如同所多玛一样,是充满罪恶的城市。城里的匪徒得知后,围住房子,要凌辱客人。房主竟然为了保护客人,提出把自己的女儿和利未人的妾交出来,任凭他们处置。利未人的妾整夜受尽凌辱致死。更可怕的是,作为丈夫的利未人,回到家中,竟然把他妾的尸身切成十二块,传遍以色列的境地。这样悲惨恐怖的故事相信让每一位读者都不寒而栗,都会站在同情女性的立场,批判房主和利未人的毫无担当。《圣经》的作者亦是如此。他并不避讳,并未采取回避或遮掩的态度,而是真实地记录这样的情节。记录本身就是一种勇气,是对当时社会男权制的一种批判,也体现了作者对这些女性的同情和哀叹。

四、积极正面的女性形象

《旧约·圣经》中记录了许多正面积极的女性形象。如《出埃及记》第14章记载的亚伦的姐姐女先知米利暗;《士师记》第4~5章记载的女先知底波拉和杀死敌军将领的雅亿;《撒母耳记上》第25章记载的亚比该——她不随从自己刚愎自用的丈夫拿八,帮助困境中的大卫,最后成了大卫的妻;《约书亚记》记载了妓女喇合——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掩护了以色列的探子,因着她的机智和对以色列人的帮助,在耶利哥沦陷的时候,她和全家得到拯救。

当然最有名的莫过于单独列书成卷的《路得记》和《以斯贴记》。《路得记》被后人称为《圣经》中的田园牧歌和爱的篇章。身为寡妇的异邦女子路得对婆婆不离不弃,跟随婆婆回到故土,最终在婆婆的帮助下,有了幸福的归宿,成为以色列伟大君王大卫的曾祖母。整个文本都以女性为中心。“《路得记》的人物设计,无疑是对父权制社会中男性话语独白状态的大胆颠覆,体现出鲜明的女性主义倾向。”[6]《以斯贴记》记载了以斯贴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保护自己同胞的故事。她靠着智慧和勇气战胜一心想谋害犹太人的哈曼,使自己的民族免于一场浩大的劫难。

五、结语

通过对《旧约·圣经》中典型女性形象的分析可见,《圣经》并非男权制文本,也不存在歧视女性,而传统的男权制文化却对其中的女性进行了歪曲的解读。从上帝的创造来看,男女在本体论上是平等的,上帝的意图是让二者互帮互助,管理好共同的家园。《旧约·圣经》也真实记录了当时女性的生存状况,歌颂了有勇有谋的善良女性,对地位低下的弱势女性有着深深的同情。因此,有必要回归《圣经》本身,重新发现女性在历史和文本中真实的存在和价值,赋予女性真正的尊严和平等。

[1]南宫梅芳﹒圣经中的女性《创世纪》文本与潜文本[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2]梁工﹒西方圣经批评引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300.

[3]王四新﹒论《创世纪》中的男女平等思想[J].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07(2):28-32.

[4]王屹.重读《圣经》:一种女性主义的诠释[M]//杨慧林,余达心.基督教文化学刊.第5辑. 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66.

[5]丹尼尔·I.布洛克. 古代以色列的婚姻与家庭[M]//肯·M坎贝尔.圣经世界的婚姻与家庭.梁工,吕争,译.北京:商务出版社,2012:75.

[6]任东升,等.圣经文化导论(教师用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2:79.

(责任编辑 文双全)

On the Female Image in the Old Testament

DENG 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HUT, Ma’anshan 243002 Anhui, China)

The living conditions of then females are trully recorded in the Old Testament. Analytically from the Bible, males and females are equal from the viewpoint of ontology, and the attitude and practice shown by the God is identical.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male mastery of the discourse power in their explanation to the Bible hence leads to the criticism to Eva as well as the demonized females, and the real record of the outraged and exploited females is really the expression of the bemoaning and sympathy for those vulnerable females.

the Old Testament; feminist; patriarchy; female image

2016-01-05

邓 燕(1982- ),女,河南商丘人,安徽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

I106.99

A

1671-9247(2016)02-00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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